能回头的路走不远。
“好。”她将门梭取出来,轻轻放在了地上。
飞英已经被这样的连续反转给弄糊涂了,看看天寻,又看看殷渺渺,满脸茫然。
天寻看着他的蠢样,实在不想将自己毕生的传承交给那么一个小傻子,可想起他那出众的天赋,又迟疑了,挣扎片刻,还是妥协了——他的残魂快要消散,未必能坚持到下一个有天赋的人来此。
罢了罢了。都是天意吧。
他一把揪起飞英:“跟我来。”
飞英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等、等等,你们…难道…”他欣喜地看着殷渺渺,“姐姐你、你不是想杀我?”
“真是个好骗的孩子。”天寻感慨。
“去吧。”殷渺渺对他笑了起来,“你的机缘到了。”
飞英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不,还是选姐姐吧。”他已经很高兴啦!原来他没有信错人!就说嘛,会千里迢迢跑到坎儿镇杀妖蝶的人,会帮助他这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来寻亲报仇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你以为传承是大白菜,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天寻冷笑道,“再敢反驳我说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飞英:“…”他乖乖闭了嘴。
殷渺渺看着天寻把飞英带走,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对于飞英的考验,她一眼就看穿了,要是真的有心要飞英杀人,会让他那么一个还没有引气入体的凡人拿着一把剑来对付她一个筑基修士?
不过是考验飞英罢了。
她呢,将计就计考验着飞英,也被天寻考验着——还记得飞英怎么说的吗?他在一堆破石头里挑出了一块好石头,前辈说他资质绝佳,这个地方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应该是和阵法有关,挑石头,或许就是考验是否有破阵的潜质。
因此,飞英是被考验的继承者,她不是。
天寻根本就没有想过把传承交给她。要不然,她和飞英一共也没有见过几面,纵然挺喜欢这乐观伶俐的少年,也不至于大方到把一份传承拱手相让。
对飞英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修真界抢夺资源是常态,僧多粥少,不争,连修炼都做不到,何况是飞升?
修真界才不是一个靠专心修炼就能白日飞升的地方,这里,充满了另一形式的竞争与掠夺。
本来就注定不是她的,她就干脆顺着天寻的意演了出戏,目前来看,对方还算满意,说不定会放他们离去。
不过,最让她欣慰的还是飞英的表现。原本打算找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就放下这个拖油瓶,现在她想重新考虑一下了——知恩图报的人,才值得帮助。
接下来的日子,飞英和天寻都不见踪影。
殷渺渺不急,就在石室里打坐恢复伤势,天寻那一下是实打实打在了她的身上,她不得不花费些功夫疗伤,闲来无事,就练习练习法术。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天寻终于带着飞英出现。飞英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好消息:“姐姐!你看我,我已经引气入体了!”
“是吗?真厉害。”殷渺渺夸了他一句,抬眸去看天寻。
天寻似笑非笑道:“飞英天赋不错,”
殷渺渺还来不及露出笑意,就听他道:“作为我的徒儿,他可以离开这里,你不行。”
“前辈不想放我走?”殷渺渺问。
飞英紧张起来:“师父!”
“我说过要放你走吗?你私自闯进我的洞府,当然要付出代价。”天寻漫不经心道,“还用了我的门梭,呵。”
这句话的语气终于让殷渺渺相信,那个轻描淡写就让何问道灰飞烟灭的人就是他。
殷渺渺阻止了想说话的飞英:“那前辈是想怎么样呢?”
天寻似乎是在思考。
殷渺渺弯了弯唇:“你不想杀我。杀我虽然轻而易举,但是没有必要,可能还会有麻烦——你只不过是想提条件罢了。”
天寻笑了起来:“你这女修脑子倒是转得挺快,不错,我要你发心魔誓,把飞英安全地送回他的亲人身边。”
“条件呢?”
飞英抗议:“师父!你答应过的,不能耍赖啊。”
天寻没理他:“我不杀你,放你走,如何?”
殷渺渺嗤笑道:“那我送到他以后把他杀了,如何?”
“你不得伤害他。”
“那我买通别人把他杀了。”殷渺渺冷冷道,“心魔誓又如何?总有你想不到的办法。”
修真界的心魔誓好比是合同,几十页的合同都会有漏洞,何况是区区一条誓言?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天寻一噎,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这样一个心机叵测的女修在自己唯一的徒儿身边…“既然你不肯,那就去死吧。”
他动了杀机。
元婴真君的威能压下,殷渺渺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势又再度崩溃,一丝鲜血溢出了唇角。

第29章 029

杀气犹如实质, 瞬间席卷了整个石室, 飞英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他猛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真的动了杀机, 和刚才演戏考验他时截然不同。
“师、师父、父!”他牙齿咬了舌头,不明白事情怎么又变了。
在他看来, 之前的事只是个误会, 是天寻和殷渺渺考验他做的一出戏,他们其实都很好。殷渺渺愿意带他来这里,天寻愿意把所有的传承交给他…这才是他想象中的世界。
可怎么突然之间, 师父就要杀了姐姐呢?
“你不用担心,她不肯做这事,我自然有别的办法。”天寻淡淡道, “你以为我会因此被你拿捏, 那可就太不自量力了。”
他讥诮地看着殷渺渺,发个心魔誓就放过她是看得起她,既然这么不情愿,那杀了干净, 真当他一个元婴真君有这闲情逸致和个小修士磨叽?
殷渺渺必须调动全部的灵力才能支撑着不被摁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开口说话了。
飞英哀求道:“师父, 你不能这样, 不能杀她, 姐姐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那和我杀不杀有什么关系?”天寻不耐烦, 一挥袖子把他甩开。这弟子天分不错, 就是太蠢笨了些,要不是他时日无多,必须收个弟子传承道统,可不会挑这样的傻瓜。
飞英无法抵抗他的力量,砰一声摔得老远。
殷渺渺抬起头,哑声道:“门梭给我,我保证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可以发誓不伤害他,也不暗中害他——除非他先想杀我。”
天寻抬起的手放下了,淡淡瞥她一眼:“原来你是想要这个,还想回那个凡人界?”
殷渺渺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道:“真君意下如何?”
天寻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达成目的,威逼和利诱都行,他的蠢徒儿实在太蠢,万一死了,他岂不是要绝了道统?若非顾忌这一点,他才懒得和这个女人多费唇舌。
“行。”他同意了。
殷渺渺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我起誓,只要天寻真君将能通往我来时凡人界的门梭交予我,并保证我能使用,我就将竭尽全力护送飞英回到他亲人身边,若他亲人已离世,那就为他找寻一个安身之地,并且永不加害——除非他先加害于我,若是违反诺言,就让我心魔缠身,不得好死。”
听到这样的心魔誓,天寻心里不禁“啧”了一声,听听这誓言,交给她还不够,必须保证是原来的那个,还必须能用,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不过,无所谓了。他能为徒弟做的都已经做了,今后是福是祸,全看他的造化。
他把门梭丢给殷渺渺:“滚吧。”
殷渺渺拾起门梭,她留在上面的印记已经被抹除了,以后必须重新炼化才行,不过…好歹是拿回来了。
天寻消失了。
殷渺渺调息了会儿,掸掸灰尘爬了起来。飞英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姐姐?”
“走吧。”殷渺渺说,“这里还是不要久留了。”
免得天寻后悔再来找麻烦。
飞英深觉对不起她,乖乖点头,伸手搀扶:“姐姐小心。”
“看你怕的。”殷渺渺揉了揉他的头,感慨道,“这只是刚开始。”
别看她受了点伤,又和死神擦肩而过,真要说起来,这次的运气算很不错了。
***
冲霄宗的飞舟上。
夏秋月出身于一个依附于冲霄宗的小家族,因为一个族叔成了千箓峰红砂真君关门弟子,一夜之间水涨船高,而她在七岁时被认为有制作符箓的天分,被族叔选中收在门下,成了千箓峰的仙三代。
因为这样的出身,她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真正离开过冲霄宗,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有点兴奋。
飞舟平缓地在云海上行驶着,夏秋月在屋中修炼得烦闷,干脆走上甲板,在舟头眺望。正好有群居类的飞行妖兽从舟边飞过,清一色的白色羽毛与黑色鸟喙,呈现“人”字型队列,整齐划一,煞是壮观。
有一只大约是刚刚成年,愣头愣脑地跟在后面,正好从夏秋月面前飞过,她一时心喜,想要伸手去摸。
手指被无形的壁垒挡住了。
“飞舟上有结界。”身畔突然有人说,“夏师妹摸不到的。”
夏秋月被唬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云潋伸出手掌,轻轻按在了结界上,柔软的结界被挤压向外,触碰到了那只呆头呆脑的妖兽。
它受了惊吓,嗖一下飞远了。
夏秋月:“…”没想到云师兄是这样的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云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云潋侧过头,衣袖被风吹起:“我一直都在这里。”
“咦?”夏秋月奇怪道,“可我刚才来这里,并没有看到云师兄。”她想起出发那日的怪事,同为筑基期,就算差着境界也不至于悬殊至此:“云师兄是有什么特别的敛息之术吗?如果不便回答的话,就当我没有问过。”
她只是好奇,没想打听别人的修炼秘密。
云潋却是出乎预料的坦诚:“我修炼的是《坐忘诀》。”
“《坐忘诀》?”
“是,高山流水,无欲无念,蝶化庄周,坐忘心诀。”云潋轻声道,“我入定时物我相忘,你察觉不到实属正常。”
夏秋月恍然:“原来如此。”
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心法。她那么想着,第二天和袁落论道时就顺便提了一句:“我听闻剑纯真君是剑修,没想到云师兄修炼的是这样平和的心法。”
剑修嘛,杀气腾腾的多,可在云潋身上,别说杀气,连存在感都极低,和她以前见过的剑修截然不同。
谁知袁落挑了挑眉毛:“《坐忘诀》是藏法阁里很有名的心法,但入门弟子那么多,人人都进过藏法阁,云潋却是唯一一个得到这本心法传承的人,你可知道缘由?”
夏秋月摇了摇头:“请袁师兄解惑。”
袁落在出发当天被云潋吓了一跳,回头就向师兄们发出传音符询问此事,正巧《坐忘诀》在亲传弟子的圈子里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人都是有欲望的,我们修士筑基之后便可辟谷,可谁断情绝爱了?就算是你我的师父,也不能事事超脱。”
真要是超脱物外,不受名利牵绊,十大掌峰至于有那么多龃龉与矛盾吗?
“但《坐忘诀》不一样。”袁落的表情微妙,“坐忘心法,无欲无求,无爱无恨,无牵无挂,修炼它的人最终会物我相忘。”
夏秋月马上想到:“那也就是说,他不能动情?”
“应该说是不懂情吧。”袁落耸了耸肩,“在他眼里,人与蝴蝶是一样的,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也都是一样的。”
在得知了这样的真相以后,他原本的不甘就消失无踪了。想想看吧,云潋这样的人,在他面前摆上无数珍馐佳肴,他也不会有任何口腹之欲,在他面前有无数香艳美人,他也不会有任何冲动。
他不会为了任何事动怒,也不会为了任何事高兴,无悲无喜…修仙那么修也没意思。怪不得离火峰上的师兄弟虽然对翠石峰很看不惯,觉得剑纯真君抢了自家师父的位置,可从没有对云潋有过微词。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嫉妒的?
被议论着的云潋却丝毫不知,他坐在舟头入定打坐,云雾穿透结界沾湿了他的衣衫,水珠凝结成霜挂在了眼睫。
偶尔的,他会从入定中清醒过来,取出怀中的两只铃铛,他散去封住铃舌的灵力,铃铛便清脆地响了起来。
想起幼时,他还会觉得这铃铛叮叮当当很是悦耳,可到现在,竟然已经不觉得和鸟鸣蝉叫有什么区别了,可是,这是师妹临走前给他的。
她很不放心:“师哥,我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你可别认不出我了。”
怎么会呢?他又不是不能记住人的长相,怎么会认不出师妹呢?师妹就是师妹,不是别人。
想到这里,云潋再度用灵力裹住铃舌,随即散去,铃铛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他听了会儿,觉得还是很动听的。
刚才肯定是错觉。
云潋摇了摇铃,叹息一声:“师妹,平安否?”
***
“姐姐,天亮了。”
飞英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殷渺渺迅速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刚才梦里听见的声音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天亮了啊…”
她睁开眼,露水从头顶上方的叶片上滑落,滴在了额头上:“你怎么样?”
“成功。”飞英用力点头,“我已经走完一个小周天啦!”
从天寻的洞府里离开已有三日,周围都是荒郊野岭,他们不得不露宿野外。不过飞英的修炼速度令人欣慰,不过三天,他就能调动体内的灵气运转小周天,这样的资质,怪不得能引天寻收他为徒。
殷渺渺很满意,叮嘱道:“不必急于求成,稳扎稳打,慢慢来。”
“好的姐姐。”飞英拼命点头,“我们今天是不是就能进城了?”
殷渺渺不怎么抱希望:“可能吧。”
她打算带飞英去归元门,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身世的线索,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她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给自己定个位,成了最迫切的需求。
飞英从前跟着观内的长辈走南闯北,有过这样辨认不清方位的情况,只不过少年很乐观,地方再大,朝着一个地方走总会遇到人家的。
这是一个值得原谅的错误。毕竟,来自凡人界的小孩,怎么能想得到修真界的地方居然能那么那么…那么大呢!

第30章 030

十天之后, 殷渺渺和飞英到达了第一个有人烟的小镇。
飞英第一件事就是问殷渺渺借了钱狠狠吃了一顿——炼气期不能辟谷,在洞府里他靠吃殷渺渺的辟谷丹过活, 野外只能啃啃果子,苦逼到没有旁友。
现在, 能坐在客栈里吃一顿热饭热菜,能有热水洗澡, 飞英感动得都要哭了。
“这地方怎么辣么大!”少年一边大口扒饭,一边吐槽。
殷渺渺没理他, 专心研究自己的笔记。前世的她是个收集地图的狂热爱好者,每到一个国家都会买一份详细的地图留念,今世的她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印刷好的地图,只有笔记上的“手绘”。
一张总地图,十四张分地图, 每张分地图上都标有几个城市, 然后…没了。修真界没有卫星, 疆域又极其辽阔, 有些地方又是人迹罕至的危险区域, 根本不可能绘制出一张详细的地图。
不过,有个意外之喜,她发现这张地图上标出了三大宗门的位置,归元门位于北面冬洲的九一城。
“我们明天就去姚城。”殷渺渺说出了结论。
客栈老板说, 附近最大的城市就是姚城, 在那里才有卖和修士有关的丹药符箓法器等物, 想要前往别的城市,也可以在那里选择租用骑兽。
“骑兽是啥?”飞英想起来了,“马?驴?”
16、骑兽:被驯服的妖兽,等于出租车,便宜好用,就是不明码标价,可能会被宰…不过有时候没有办法,车费里多收的是过路费,还有半路杀人劫货的,有钱一定要坐飞舟,安全
17、飞舟:利用灵力作为能源的飞行法器,非常神奇,等于飞机,除了贵没毛病。
殷渺渺反复琢磨着这两段,总觉得有别的意味,只是她一时还想不起来。
算了,不重要。她对飞英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飞英乖巧:“好吧,那我不问了。”
殷渺渺瞥了他一眼,悠悠道:“这几天你好像有点不敢和我说话,为什么?”
飞英尴尬地笑了笑,挠挠头。
殷渺渺道:“觉得对不起我?”
飞英是那么想的。殷渺渺把非亲非故的他带到了修真界,还帮他得到了一份听起来就很牛逼的传承,可她呢?被他师父打伤,被迫发了什么心魔誓,不得不保护他那么一个弱鸡去找亲人…他真觉得没脸面对她。
“不用那么想。”殷渺渺语气平静,“我得到了报酬。”
飞英弱弱道:“门梭的话,我本来就打算给姐姐的——师父说会把东西都留给我。”
殷渺渺一愣,随后笑了:“巧了,其实我本来也想送你回归元门的。”
飞英眼睛一亮,精神头都好了:“我就知道姐姐是个好人!”
“我不是。”殷渺渺道,“对你好的不一定是好人,对你坏的也不一定是坏人。天寻对你好,对我坏,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飞英一脸懵逼。他自然是觉得天寻是个好人的,如果不好的话,怎么会把《六合玄阵图》那么那么牛逼的心法无偿教给他呢?可是,天寻对于殷渺渺是说不上好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说翻脸就翻脸,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还逼她发誓。
殷渺渺道:“以后长个心眼,别看见一个人对别人好就傻乎乎相信别人,有些‘好’是很廉价的,有些‘好’是假的,有些‘好’只是对某个特定的人,你要学会分辨。”
飞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经由天寻一事,他对修真界有了粗浅的了解,不再说什么幼稚的“我不相信”,而是学会接受它的存在。
殷渺渺欣慰极了:“还有,你得到传承的事,决不允许向第三个人提起,你要死死捂住这个秘密,否则,我们都会死。”
飞英悚然一惊,继而点头如捣蒜:“我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姐姐我懂的,我不傻!”
“那就好。”殷渺渺站起来,“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去姚城的路,走了三天,不是不能用纸鹤代步,但深思熟虑后,殷渺渺还是决定靠步行前往。
飞英不太理解,但他有个长处是听话,虽然好奇心旺盛,可不会随便质疑别人的决定,就算再累,肌肉再酸痛,也咬紧牙关坚持。
殷渺渺没有为他刻意放慢步子,为了追上她,他不知不觉调动起灵力去舒缓小腿上的胀痛。
到姚城的时候,他就学会了走大周天。
飞英默默献上膝盖。
而殷渺渺无暇注意他的雀跃,满脑子都是——终于进城了。
姚城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有城墙有守卫,规划得井井有条,一共有三个门,左边的门关着,中间的门敞开却无人进出,唯有右侧的门前有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守卫,凡人们都从右侧的小门进城。
殷渺渺想了想,带着飞英往中间的门走去,果然没有人阻拦。
飞英好奇:“这边没人,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这是给修士走的门,凡人不得进入。”殷渺渺轻轻叹了口气,滋味莫名,“仙凡有别啊。”
从中间的门走进城内,殷渺渺还没有好好打量这个姚城,就见一个小女孩就跑过来行了一礼:“仙师万福。”
飞英:口
他被称为仙师了,好不习惯!
殷渺渺低头看着这个穿着布裙的小女孩,微微笑了:“什么事?”
“我是姚城人,自小在这里长大。”小女孩恭恭敬敬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为仙师服务,报酬只要每天一块灵石。”
飞英拉了拉她的袖子。殷渺渺思索了会儿,点头同意了:“好,我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仙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我家的客栈,不收费用,有热水和普通的食物。”小女孩道。
“可以。”
小女孩非常高兴,边带路边自我介绍:“仙师,我的名字叫柳儿,我们家的客栈就在附近,非常清净,适合仙师们休息。”
“柳儿,在去之前,我还需要买些东西。”殷渺渺道。
柳儿熟稔道:“您需要买什么呢?丹药、符箓、还是法器?”
“丹药和符箓吧。”殷渺渺算了算储物袋里的存货,如此道。
柳儿调转了一个方向,口齿伶俐:“仙师这边请。姚城有两家售卖符箓的店铺,一家是家传,质量和价格都很稳定,就是符箓的种类比较少,另一家是寄卖,符箓的品种很多,但价格不一。”
殷渺渺不觉得自己有甄别好坏的能力,因此道:“去第一家吧。”
“好的。”
柳儿先带她去了符箓店,门面很小,符箓的种类也只有“敛息符”“轻身符”“烈火符”“水涛符”等十几种最常见的符箓,但明码标价,一目了然,基础的符箓都在五块灵石到十块灵石左右。
殷渺渺算了算积蓄:“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负责拿符的是个已婚妇人,一直恭敬地垂着头办事,不敢抬头看她:“一共三十块灵石。”
殷渺渺付了账。
丹药同样,殷渺渺挑了一家口碑好的店铺,买了一瓶回春丸和两瓶补灵丹,花去了八十块灵石。
做完这一切,殷渺渺才随柳儿回了客栈,她倒是没有骗人,客栈闹中取静,每间房都是独立的小院,地方不大,胜在隐私性佳。
不过很奇怪,在客栈门口贴了几张人像,用朱笔写了名字。殷渺渺驻足看了片刻,不等她问,柳儿就主动道:“这是被谢家通缉的犯人,姚城隶属于谢城,故而不得收容这些修士。”
殷渺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付给了她一块灵石:“这是今天的报酬。”
柳儿没想到这位仙师那么好说话,喜上眉梢:“多谢仙师!”
“这里还住着什么人吗?”
柳儿道:“我们家客栈现在只住着另外一位仙师,他住在最西边的院子,中间隔了两个院子,不会吵到您的。”
“那就好。”
柳儿道:“仙师如果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唤我来,我就住在前面。”
“嗯,你回去吧。”殷渺渺进屋坐下,喝了口茶,这才道,“看你一路憋得很辛苦,想问什么就问吧。”
一路走来,飞英只看不问,异常低调,现在她主动提起,总算能开口了:“姐姐,那个石头…是钱吗?”
殷渺渺这才想起忘记和他说这个重要的知识点了:“对,那个是灵石,相当于是铜钱,除此之外还有灵珠和灵玉。”
对于修真界的货币,曾经的她写过很长的一个词条,对于金钱,她真是一如既往地敏感。
18、一般等价物:修真界的货币分为三种,灵石、灵珠、灵玉,1000灵石1灵珠,1000灵珠1灵玉,据我观察,衡量货币价值的是其中的灵气含量。所以做出以下不负责任的推测:
①灵气作为一种能量,绝大部分游离在空气之中,但有部分因为种种原因沉入地下,藏于矿石之中,是谓灵矿。
②灵石就是含有灵气的矿石,含量较低,价值最贱,且品质高低不一。目前流通的灵石是由天义盟各方协商后形成的标准,为5*5厘米的正方体。
③灵珠是灵矿经过冶炼后液化的灵气,有统一的标准,是半径为5毫米的圆形球体,质量较为均衡稳定,灵气含量较高。
④灵玉,固态的灵气,灵气含量最高,十分珍贵,一般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理论上来说是由灵珠炼化而成,但实际上如何猜不出来…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