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这才惊觉暑假居然就这么过去了。果然时间是个相对论,开头一个月苦挨,度日如年,觉得自己起码老了三岁,后一个月舒舒服服地待在花园里,一眨眼就没了。
晚上遇见赵元辰,她满心惆怅地说起这件事:“一周以后我就要滚蛋了。”
赵元辰要想一想才记得起日子:“开学了?”
“嗯。”
开学就意味着能回学校住宿舍了,至少一个学期不用担心流落街头。分明是好事,但莫名其妙的,白黎心里并没有特别高兴,相反,很是舍不得。
划重点,是舍不得这里的空调、洗浴舱、大床、洗漱用品以及最重要的一日三餐!
“好。”赵元辰颔首,“我知道了。”
白黎有一丢丢的失望。
隔了两日,他却在主动来敲她的卧室门,询问道:“收拾行李了吗?”
白黎一惊,生怕要被扫地出门:“宿舍后天才开门,我…后天早上滚行吗?”停了停,又努力挤出两滴生理盐水,卖惨道,“现在都晚上八点多了,我没地方住啊QAQ”
“别紧张。”赵元辰唇角上扬,拎出背后的箱子,“我看你好像没有行李箱,这个拿去用吧。”
白黎低头看去,这是个外表平平无奇的20寸银色行李箱,外表光滑可鉴,通身没有一个logo,看不出是什么牌子,难以评判价格:“给我…?”
“不用担心。”赵元辰简单介绍,“没有任何标签,很轻很结实,保密性很好,你拿去用吧。”
白黎提了提,重量就和帆布包差不多,轻飘飘的,锁是指纹锁,现在没有设定密码,一下子就开了,里头内嵌了个小箱子,看锁的结构似乎是虹膜锁:“两重啊。”
“嗯。”赵元辰斜靠在门扉上,低着头看她捣鼓,微微笑道,“放点值钱的东西。”
白黎笑嘻嘻地说:“我的家当就只有学生证和几件衣服,放不满,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收下了哦。”
赵元辰思索片刻,道:“这间房里的东西你可以带走,衣服本来就是照着你的尺码买的。”
白黎惊喜万分:“真的?可以带走吗?”她眼馋洗漱间里的各种黑科技很久了,太奢侈的不考虑,超级无敌方便的毛巾牙刷就很吸引人了。
“可以。”赵元辰说,“就当做给你的谢礼吧。”
白黎囧了:“…不知道该说你是大方还是小气。”堂堂太子殿下,出手这么寒碜,丢脸不丢脸?
谁知他淡淡道:“你当初要是没说那番话,现在已经不需要为生活费心了。”
白黎颤抖着声音:“我错过了一个亿?”
赵元辰沉吟着,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差不多吧。”
白黎:[豹头痛哭.JPG]

第19章 告白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什么叫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白黎通通领会到了。她不甘心,垂死挣扎:“能不能回档重来?我一定会马上答应你,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兜兜转转,还是给人当了替身, 既然如此, 为什么不是给钱而是义务劳动呢?太心酸了。
或许是看她真的可怜, 赵元辰想了想, 笑了:“算了,你跟我来。”
白黎一秒收了眼泪跟上去。
赵元辰带她进了走廊尽头的书房,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盒子:“给你吧。”
白黎连忙接过, 太心急, 手指碰到他的手背, 肌肤相触的刹那,似电流窜过,酥酥麻麻得直冲脊椎。她心虚又紧张, 手没拿稳, 盒子自掌心滑落掉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
“手抖、手抖。”她干笑着, 怕他起疑, 飞快弯腰去捡。
可她穿着的是客房里备下的睡衣, 本就舒适宽大, 而且她不是蹲而是弯腰, 领口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冷风直灌,春-光乍泄。
站在她对面的赵元辰冷不丁被喂了一口冰激凌。
白黎后知后觉,飞快摁住衣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把盒子捡了起来:“可以拆吗?”
“请随意。”
白黎拆了盒子,柔软的黄色绸缎里是一只精致的银白色镯子,没有镶嵌宝石,但花纹流畅优美,非常好看。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智脑?”
“嗯。”赵元辰的说法一如既往地实际,“我可能会再与你联络,用这个私密性更好些。”
白黎了然,她的智脑是最廉价的一款,防护功能弱得一笔,黑客随随便便就能黑掉,一点隐私也没有。要是哪天运气不好掉了,被人挖出来她和太子殿下有过联系,事情可就大条了。
考虑到这个前提,她没什么心理负担得收下了这份昂贵的礼物:“那我就拿走了哦,不会要回去吧?”
“不会,是送给你的。”
皇室成员佩戴的智脑皆是最顶尖的龙凤系列,普通人根本买不到,这款智脑是特地为太子妃定制的,与他腕上佩戴的是一对,现在给了白黎,倒也合适。
当然,关于这款智脑的特殊作用,他现在并不打算告诉她。
一无所知的白黎非常高兴:“谢谢殿下,给你比心。”
过了很久,他才说:“没事。”
*
赵元辰的礼物让离别的愁绪一扫而光。
白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兴奋地研究起了自己的新设备来。这个时代,智脑的核心芯片相当于是过去的手机卡,手机随便换,只要转移芯片,所有的数据都会一同被转移,她的智脑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思蕊:“鸟枪换炮。”
白黎接上去:“美滋滋。”
拥有AI的一大好处就是不用自己对着说明书研究折腾。白黎直接问:“能不能改变外观,这个太显眼了。”
“请选择外观模式。”
下一秒,白黎被琳琅满目的选择给晃花了眼:“一、一百多种款式?”她原来的智脑只能变变颜色,假装自己可以改变外观,现在这个却可以随意调节尺寸、花纹、颜色、款式,还能模拟手表、手环、手镯、手链等不同的款式。
怎么一个屌字了得!
她乐此不疲地捏了一个多小时,最后DIY了一款平平无奇的运动手环,外观肖似市面上一款平价智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就只能锦衣夜行了。
一个高端的智脑可以解决生活中大部分的问题(钱除外),白黎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柜里高档精致的衣裙一件也没拿,就取了三套穿过的内衣裤,其余便是不起眼却又至关重要的毛巾牙刷等生活小物件。
做人不能太贪心,这间说是客房,配备的用品都中规中矩,可是放在外头已经是中产阶级的生活质量了。
拿几件洗漱用具就好比是在酒店里带走洗漱套装,是占便宜不假,但好歹说得过去。再多拿就是蝗虫过境,堪比八卦网站818的极品了。
想到要和这些黑科技说再见,白黎心里怪舍不得的,想了想,借用了客房里打理头发的机器人,让它给自己剪了头短发。
这不是心血来潮。
昨天晚上,她收到了新学年的课表,机甲系属于军事学院,课程中各种训练占了大多数。没上过军事学院,好歹曾经军训过,白黎不认为自己保得住头发,还是自己剪个好看的发型为上。
万一要是统一剃板寸,她不如切腹。
机器人没有让白黎失望,按照她的脸型和五官设计出了特别适合她的短发,半个小时后,新发型出炉。
发尾只到脖子上面,鬓边留着一小撮,微微打卷,脑袋上的头发蓬松柔软,一点也没有原先服帖柔顺的样子,看起来既帅气又精神。
“好看。”白黎扒拉了一下脑袋,努力想要按下头顶心一缕格格不入的毛发,“但这是什么玩意儿?”
机器人温温柔柔地说:“呆毛,是不是很可爱?现在很流行哦。”
白黎:“…”你清醒一点,这是三次元!
为时已晚。
机器人Tony老师直接在毛囊上动了手脚,确保这撮呆毛会一直屹立不倒,永垂不朽(错误用法)。
白黎按了半天,仍旧以失败告终,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变成天线宝宝的现实。
“东西都收拾好了?”赵元辰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问,“可以进来吗?”
白黎连忙道:“请进!”
赵元辰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新发型,讶然道:“剪头发了?”
白黎不太好意思:“嗯,要上的课运动量很大,剪个短发方便点。”顿顿,假装不在意地问,“是不是不太好看?”
“挺好看的,很衬你。”赵元辰没有半句虚言。白黎和朱莎五官有七八分相似,却比她平淡许多,再加上黑长直的发型,愈发不起眼。而现在把头发剪短,不仅精神了许多,细细看去,眉眼也精致了三分。
“哈哈,真的么。”白黎左顾右盼,不太好意思,“你一夸我,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是实话。”赵元辰的目光落到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不禁微怔,没想到白黎生得最好的是肩颈线,堪称最完美的天鹅颈,而V字的锁骨深深,平添几分性感。
老实说,还蛮可爱的。
他忍不住笑起来。
白黎听见他的轻笑声,紧张得双腿发软,没话找话:“这样看起来和照片上区别也很大,就、就不太容易露馅了…嗯,就是这样。”
赵元辰察觉到一丝异样,竭力压住上弯的唇角:“嗯。”
“嗯…你找我有事吗?”白黎怀疑脖子上的碎发没有扫干净,后颈上痒痒,弄得她手脚不安分,老想扯扯衣服,挠挠脑袋。
赵元辰轻轻道:“我来看看你东西有没有收拾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没有,我都收好了。”白黎忙道,“你给的行李箱帮了我大忙,我把洗漱间里的毛巾什么的,呃,带走了。”
说到最后有点讪讪,拿人家的生活用品什么的毕竟有点难为情。
衣柜的门敞开着,赵元辰走过去看了一眼,很是意外:“衣服不带走吗?这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放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穿。”
“不了,借穿过就很满足了。”白黎恋恋不舍地望着里面大半没有拆封的新衣服,“开学就穿校服了,结实耐磨,也好洗。”
校服其实不便宜,用的是最新合成的纤维材料,结实耐磨不容易褪色,比有钱人崇尚的古典棉麻实用性高,除了延续了校服一贯的难看之外真的没毛病。
赵元辰道:“可以放假穿。”
“放假也没机会穿啊。”平时要上课,周末要打工,她完全用不着这样精致考究的衣物,“真的不用了。”
赵元辰转头看着她,半晌,又问:“那,冰箱里的食物…”
白黎的眼睛亮闪闪的,万分期待。他失笑,不忍捉弄她:“都拿走吧。你走以后我就会搬回东宫去住,放着也是浪费。”
“感激不尽。”白黎泪流满面,“殿下你真的太好了。”
“谢谢你的赞美。”他笑了笑,语气温和,“我很少受到女孩子的夸奖,很荣幸。”
白黎的膝盖变成了两团水,完全支撑不住她的体重,但这真的不怪她,是赵元辰的笑容太苏了。她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男人,庄重又温和,真挚又体贴,什么叫绅士,什么叫教养,在他的这句话里,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了。
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魅力,无关外貌,无关身份,像是一支金色的箭,咻一下射进了心脏里,变成一颗种子。
然后,她的心田里开出了一朵玫瑰花。
“我正式通知你一下,我喜欢上你了。”她严肃认真地宣布着,朝他比了颗心,“把我的小心心给你。”
赵元辰怔忪,又笑:“谢谢?”
“不客气,我去拿巧克力了。”表白完以后,白黎的行动能力奇迹般地回来了,爱情在她身上施展了魔法,让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小跑着下楼去,把楼梯踩得蹬蹬响。
被留在房间里的赵元辰正想离开,梅浮冷不丁说道:“以白小姐刚才的心率状况来看,她说的是真的,请认真对待女孩子的告白。”
赵元辰愣住了。

第20章 我个智障

第二天一早, 白黎就拎着行李箱走了,赵元辰说车库里的悬浮车可以借她用,她就让车开到了车站, 买了车票,坐悬浮公交去帝国大学报道。
帝国大学离市区很远, 坐悬浮车也要五六个小时, 换算成地球上的话,帝都中心在北京,而帝国大学在纽约。
白黎买的是最便宜的三等票, 按照车票的位置找到了座位, 寄存好行李,坐下就忍不住想给赵元辰发个信息。
也、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借住了那么久, 走了总得和人家说一声——虽然昨天晚上已经说过了, 他知道她今天会走, 而且不会再回来住了——但是就是想说一声。
这个念头像是只该死的小猫咪,窝在她心里东挠一下西挠一下,搞得她坐立难安。想要打开智脑看会儿八卦新闻,视神经却集体罢工,光看不给大脑反馈信息, 打开一个帖子三分钟, 标题是什么都没记住。
“好吧好吧。”白黎的自制力全线崩溃, 认命地点开通讯录, 只是, 发什么好呢?
[我走了,谢谢你]
不行不行,太随意了,得慎重点,又改成:[谢谢殿下的这段时间的关照,我回学校了,么么哒]
呃,不对不对,么么哒太轻佻了,删掉删掉。白黎咬着手指苦思冥想,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语文水平堪忧。
又拟了几遍,最后哪看哪不好,心头火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妈人家谈恋爱智商下降,你喜欢一个人就变成智障了吗?既然赵元辰说过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那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都表白了!
大方一点!
不就是发个消息,没必要这么拖拖拉拉,纠结来纠结去的。
她想着,手一抖,编辑到一半的消息就发了出去:[给殿下请安,我现在已经]
已经变成智障了。她吐槽着自己,赶忙补上后半句:[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
虽然不太完美,不过好歹是发出去了。
不过,以他们之间没有关系的关系,特地发一条消息过去会不会有点谄媚?她就是个平民,偶然和人家有了点接触,就仗着这点关系发私人消息,太厚脸皮了,何况赵元辰那么忙,打搅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不行,得再补一句。她想着,赶紧发了第三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道个谢,您忙就好,不必回复]
发出后的第三秒,后悔得想撞墙。
为什么想发消息,不就是想要得到回复么?结果画蛇添足说“不用回复”,以赵元辰的性格,应该看过就算了吧。
不如不发呢!假装自己洒脱地走了QAQ我个智障。
“咻”,一个信封图标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手指比脑子更快地戳开了新消息。
赵元辰:[一路顺风]
白黎:“…”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短短四个字,表达了他婉言谢绝继续聊下去的可能,终结了整个话题。
她只能含泪发了个表情包:[臣接旨.JPG]
另一头。
赵元辰对着她发过来的表情包,迷之沉默。
梅浮提醒:“您得回点什么吧?要不要表情包,我有几千万张,您说个关键词,我给您搜一搜。”
赵元辰没理它,沉思会儿,慢慢又输入文字发送:[到了学校报个平安]
白黎几乎是秒回:[好的]
后面还跟了颗粉红的心。
赵元辰不知怎么的,突然笑了出来,轻微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清晰无比,直接让他怔住了。
奇怪,怎么会突然笑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没有理由的,怎么就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但笑意就是止不住得由唇角溢出,挡也挡不住。
白黎也是一样的。
赵元辰的第二条信息一过来,她脑子就炸了,噼里啪啦全是烟花,心脏变成起泡酒,咕噜咕噜冒出粉红色的泡泡,心甜意洽,恨不得尖叫一声。
最终当然是忍住了。
在悬浮车里大吵大闹是会被踢出去的。
她咬着手背,眉开眼笑,仿佛看到三页满满的聊天记录。
啊,爱情!
她愿意变成智障。
*
车窗外的美景…划掉,悬浮车速度太快,压根看不见窗外的景色,白黎五个小时都在上网,下载了许多流传到网上的赵元辰的照片,顺带把两个人结婚(好吧,假结婚)的照片作为了屏保。
还没欣赏够,车到站了。
下了车,外头是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地面皱起层层波浪。白黎拎着箱子,找到校门口军事学院的接驳车,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去宿舍。”
接驳车“嘀”了声,打开门让她上去。
校车里头已经坐了几个男生,看到她上来,热情地搭话:“你也是军事学院的啊,什么系的?”
“机甲系。”她说。
军事学院分为“战斗系”“工程系”“技术系”“管理系”四大院系,机甲系确切地说是机甲专业,是战斗系下面的分支。女生在军事学院的数量不少,但主要集中在工程系和管理系,在机甲系是凤毛麟角,属于稀罕物。
几个男生吹了声口哨:“哟,有志气,不过你得做好转系的准备哦。”
战斗系的训练非人哉,年年有人转系到隔壁,几乎是军事学院的常态了。尤其是机甲系这样的热门专业,分专业时进一大片,期末时淘汰一半,年终时再少一半,剩下来的四分之一能熬着不转系,才算是立住了。
白黎事前打听过,闻言笑嘻嘻地说:“就当长见识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实现梦想,但至少能离梦想近一点嘛。
她剪了短发后颜值上升,有个男生看她好说话,搭讪问:“你是哪里人?”
白黎知道可以终结话题了:“哦,第十区的泽塔星球,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不必了。”几个男生的目光全都收了回去。
白黎不以为意,早就习惯这样的待遇了。这几个男生肯定是上星区(第一至第三星区)的孩子,在他们眼里,第八到第十区的人不仅仅意味着穷,也等同于落后,没有基因筛选技术,生下来的孩子存在劣质基因的可能性极高。
劣等基因,等于笨,等于进化不完全,等于没有资格繁衍后代,等于下等人。
智人和猩猩有什么话题聊呢?
遂一路无话。
接驳车停泊在宿舍区,女生宿舍在前,白黎下了车,找到了自己的宿舍位置后就刷卡进门。
地表的宿舍楼大概有十层,不过像她这样的贫困生,肯定是住地底下,而且是最底下最偏僻的那个房间。
这也就算了,宿舍楼真是不管哪个时代都很破。白黎越往下走,地底的腐烂霉味儿就越重,灯泡散发着惨白的光,活像是走进太平间。
她打了个寒战,给自己洗脑:我是高贵的斯莱特林。
绕了十分钟,她终于在一个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一条小路,钻进去一看,好么,果然她的宿舍在杂物间背后的角落里,隐蔽性和密室有得一拼。
艰难地推开门,感应灯自动亮起,露出了宿舍的真容。
八平米,一个老旧的睡眠舱,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间一平米的卫生间,淋浴的莲蓬头就在马桶上面,洗澡时得把马桶折叠起来。
白黎惊喜:“居然是单人间!”
单人间,清净,自在,没人抢厕所,没人打呼噜,她感动得都要哭了,马上撸起袖子打扫卫生。而且宿舍有家务机器人全天候劳作,没有堆积多少灰尘,只消简单拾掇下就能入住。
白黎做惯了活儿,三下五除二整理妥当,洗了手就喜滋滋地点开智脑给赵元辰发消息:[我到宿舍了]
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回复。
一分钟过去了,没回。
肯定是在忙正事。
三分钟过去了,没回。
说不定在开会,不能开小差。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回。
可能、应该、许是遇到了重要的事。
十分钟过去了…白黎默默叉掉了屏幕:“算了。”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不回她很正常,国家大事面前,回条信息是多么得微不足道。
她还是先在学院里转悠下,认认路吧。
*
赵元辰没有及时回复白黎,是事出有因。
今天下午,朱少将联系了他,告诉了他一件事——朱莎逃婚另有隐情。
“殿下,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如若方便,请您拨冗来寒舍一趟,莎莎想亲自与你解释。”
赵元辰对这个转折很意外,思索再三,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约在下午三点于朱家别院见面。
白黎发消息来的时候,他刚刚见到自己逃婚的未婚妻,比起婚前最后一次见面,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原本始终红润的脸色略显苍白,似乎吃了点苦头,手臂上贴着纱布,隐约散着药味,改变最大的是一双眼睛,本来一眼就能看到底,如今也多了些许波澜。
赵元辰打量着她,微微笑了笑:“你有话想和我说?”
“嗯。”朱莎应了声,哀求地看着朱少将,“爸,我想和殿下单独说会儿话。”
朱少将想想,同意了,叮嘱道:“你好好和殿下认个错,把事情解释清楚,知道吗?”
朱莎点了点头。
朱少将又和赵元辰赔罪:“劳动殿下跑一趟,莎莎被我宠坏了,有什么冒犯之处,恳请您多多包涵。”
“无妨。”赵元辰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朱少将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了房间。
谈话的花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灿烂的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于实木地板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朱莎定了定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赵元辰这个目标,是她攻略的男主中难度最高的一个。他是帝国培养的继承人,城府极深,手段过人,虽然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但智商自始至终就没有下过线,非常难糊弄。
要在他面前把原主逃婚的举动圆过去,绝对是个考验。她穿过来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一个办法,能不能把好感度刷上去,今天的谈话至关重要。
“我想问问殿下,这件东西,你眼熟吗?”她把放在一旁的紫色笔记本递了过去。

第21章 逃婚的真相

赵元辰接过笔记本, 略略一翻,沉吟问:“这和你离开的事有关吗?”
“对。”朱莎模仿着原主的语气,执着地问, “殿下眼熟吗?”
赵元辰平静地笑了笑:“我不太记得了。”
这个答案在朱莎的预备选项之中,她马上红了眼睛, 一字一顿地问:“真的不记得了?”
“是的。”赵元辰合上本子, 静静地注视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朱莎心里冷笑,为原主感到不值。要知道, 追根究底, 逃婚的源头,就在这本笔记本上——很多年前,少女时代的朱莎趁着暑假, 在身为当世大儒的外公家里学习古地球文化, 这个紫色的笔记本是地球时代的古董, 被外公赠予她学习使用。
她非常珍惜,每天学习时都用来做笔记,很快写满了大半本。可是有一天,她因急事匆忙离开,不小心把笔记本遗落在了外公家的藏书阁里, 次日拿回来后, 却发现里面写错的地方被人纠正了。
端正的字迹写在她的笔记旁边, 寥寥数语, 却显出对古地球文化的精通。她心中不服, 特地查阅了资料,结果发现对方是对的,她错了。
她不甘心,灵机一动,寻了几个自认为特别难的问题记下,再一次“遗落”了笔记本。
第二天,错误的地方又被人改回来了。
这下她是真的好奇了起来,想知道是谁这么厉害,可能是出于少女的直觉,她觉得写出那笔字的人不会是个女孩子。
她猜对了。
那天,她故技重施,把本子落在原地,人却躲在窗户下面,想要揪出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来。
等啊等,一直等到了黄昏,天色变暗,红日西斜,她躲得双腿酸软,才看见有个人影从侧门进来,依稀是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