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带上车的女郎显然也见惯了这些公子哥的飙车,根本不在意,她从背包里拿出一面小圆镜补妆。

直到砰一声,两个人顿时就清醒了过来,白珏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车开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人了。

这下麻烦了,超速而且是酒驾。白珏烦躁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最终决定先开车离开,然后找人顶罪自首。

当然,此时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撞了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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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瑄傻掉了,他在被车撞到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快速流失。就在三分钟前,金秋才下班,她肚子饿,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两个人出来吃宵夜,没想到穿马路的时候一辆车以飞快的速度撞了过来。

他只来得及现形把她推开,然后车就顺理成章撞到了他,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衰弱起来,就好像是那一次车祸以后的状态,他不能现形了,整个人仿佛随时随地会消失,像是风中浮萍,脆弱得不堪一击。

白瑄惊慌失措,他要是消失了,金秋怎么办呢?不能消失,千万不能消失!白瑄急中生智,对,他现在灵魂的状态太虚弱,回到身体里就好了。

对,会到身体里!这好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白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开车的人,却发现那竟然是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白珏。

是他?!恨意顿时燃烧在了他的心目中,白瑄回去的愿望又迫切了几分,回去,回到身体里去,他不能够消失,他还要在她身边!

他强大的意念起了作用,白瑄觉得整个身体飘飘然去往不知名的地方,原本轻盈的感觉顿时一沉,酸痛、疲惫、倦怠涌上来。

呵,这是身体的感觉,他回来了。白瑄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回到了肉身里,那么沉重的感觉,只有臭皮囊才会有。

醒过来,要醒过来!他努力地撑开眼皮,只有醒过来才能知道老婆有没有受伤,只有醒过来才能找白珏算账!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感觉到一线光明出现在眼前,眼皮子撑开一条缝了,好样的,加油!白瑄默念着给自己鼓劲,终于在经历无数次的尝试以后,他睁开了眼睛。

虽然晚上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灯,但是那么温和的光线在他看来却无比刺眼,白瑄眨了眨眼睛,慢慢的坐起来。

这间病房就是那天他来的时候所看见的样子,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设施齐全的酒店。

他拔掉了针头,下床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他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肌肉软绵绵的,但是他强撑着走到门口,外面是一个客厅,隔壁睡着一个男护理,他听见响动出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会看到一头是汗扶着墙壁走路的白瑄,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想起来去扶他:“大少爷,你醒了?”

“白珏呢?”白瑄抿了抿嘴,蹙着眉看着他。

护理略感意外:“二少爷不在这里,您找他?”他是黄家找来服侍白瑄的,对于他之前的事情并没有耳闻,因此也不觉得他问出这些话来有什么奇怪的。

“对,我找他!”白瑄现在就是一只虎视眈眈的被人踩了尾巴的狼狗,他眼里的凶狠根本藏都藏不住。

护理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依旧是把他扶着坐下来:“好的,没问题。”

他先去喊了医生过来,结果刚一进门,白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滚开!”他觉得整颗心都在砰砰乱跳,响得如同雷鸣,他血气上涌,整张脸都红透了,这样不正常的情形吓坏了医生们,二话不说给他打了一针镇定。

白瑄被迫冷静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觉得心里绞痛得难受,可是他强忍着,金秋当时被他推了一把,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对,但是没有看到她完好无损,白瑄心里就定不下来,他胡思乱想着,如果金秋出事了要怎么办?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他会直接结束生命去陪伴她。

他的经历已经证明了一点,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不管要去哪里,是投胎还是变成孤魂野鬼,他都一定一定要在她的身边。

听见白瑄醒过来的消息,白家的人和黄家的人都赶来了,白珏自然也在此列,他刚刚把事情交代完,就被白少成拎着一起来了医院,说是他名义上的大哥要见他。

他不记得以前和这个名义上的大哥培养过兄弟感情吧?白珏心里那么嘀咕着,面上却扬起虚伪的笑容:“大哥…”迎接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拳头,直接砸到了他脸上,白珏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谁都没想到白瑄刚刚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就是在积攒力气,在看见白珏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挥拳就上,他一拳头下去随即就把白珏扑倒在地,发了疯一样一拳一拳揍着他,白珏只是一时片刻回不过神来,理智一回来,他也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病啊!”

然后两个人顺理成章殴打在了一起。

黄子安皱着眉:“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护理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白少成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更疼白珏一点,毕竟是从小到大养在身边的孩子,他开口呵斥:“阿瑄你搞什么,怎么可以打弟弟?”

“谁让你撞她的!”白瑄简直是发了疯,他身上挨了好几下,不过白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还不敢像白瑄那样什么都豁出去了,要是真的当着两家人的面把他哥打死了,他还真不用混了。

“我撞谁了?!”白珏心里根本没想起来今天的事儿,他想的是该不会当初白瑄被撞的真相被他知道了吧?

白瑄眼睛发红:“就是今天晚上,你撞了她,我打死你!”

听到这里总算听出来一点端倪,白黄两个老家伙对视一眼,都没开口,倒是黄子安问:“撞谁?”

白瑄扁了扁嘴,不说话了,他刚刚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在打,现在身上已经脱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越来越快,好像随时随地会破胸而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苦地呻~吟起来。

黄子安连忙喊医生过来,白瑄不肯让他打针:“你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她。”

他跌跌撞撞要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就摔了个跟头,吓得黄子安一把扶他起来:“你要找谁,舅舅替你去找好不好?”

白瑄根本听不进他讲的话,他只想着如果金秋出事了怎么办,如果没出事,看到他不见了,她一定会很害怕的,他越想越揪心,眼泪都落下来了,他抹了抹脸,甩开黄子安扶着墙走,可笑的是他根本不认识路,那是通向厕所而不是电梯的,他走了会儿就发现了路不通,白瑄心里更难过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回到身体里又不像是灵魂状态还可以穿墙,他根本没了办法。

想到此处,白瑄悲从中来,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他抽了抽鼻子,用袖子抹抹眼角,继续掉头走——就算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也要去找,说不定她没事已经回酒店了,说不定她还在出车祸那里,说不定她会在医院。

他一处一处去找,总会找得到的。

黄子安稍微想一想,大概就能猜得出白瑄要去找谁了,他看着自家外甥现在的状态就知道必须先安抚他,所以他走过去,柔声问:“你是不是想找金秋,舅舅帮你去找好不好?”

听见金秋的名字,白瑄一下子清醒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愣愣地问:“真的吗?”

“真的。”确定了心中的猜想,黄子安把他当小孩一样哄着,“舅舅替你去找他,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白瑄反应很激烈:“不好,你带我去找她,她被车撞了,不知道有没有事情。”

“肯定没有。”黄子安斩钉截铁地说道,“舅舅和你保证,你一觉睡醒就能看到她了。”

白瑄扁了扁嘴:“舅舅,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你到我去找她,找到她了,我就听话去休息。”

黄子安无奈,他工作太忙,和白瑄相处的时间不多,自然不知道他从前有多少少言寡语,白老头却是知道的,他双目含泪:“阿瑄,你认不认得爷爷?”

“爷爷,我要去找她。”白瑄对于从前的记忆没有太多的印象,很多只是模糊不清的画面,就好像那个时候他真的是傻子一样,但是爷爷他是认识的,对他来说比没见过几面的舅舅更亲近,“让我去找她。”

白老爷子面对自家孙子的恳求没有任何抵抗力,马上答应:“好好好,我们马上去找。”他简直是要老泪纵横啊,白瑄以前是个自闭症——当然那只是他们以为的,因为他拒绝和人交流——现在居然肯开口讲话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白瑄听见他们的保证,根本没有心思去和这几个久违的亲人说说话,更不必说是白少成了,他对这个生父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白瑄拒绝回到病房里去,他靠着墙壁抱着膝盖坐下来,那种感觉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其余人面面相觑,最终是白少成咳嗽了一声:“很晚了,既然爸爸在,我先带阿珏回去了。”

出人预料的,先说话的竟然不是白老头,而是白瑄,他恶狠狠盯着白珏:“不准走!”

白珏大概已经猜出今天晚上他撞的人和白瑄有点关系,他心虚道:“你不让我走难不成还想杀了我吗?”

“如果她死了。”白瑄平静的语气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惶恐,“我和你同归于尽。”

白少成皱眉:“什么,他是你弟弟!”

白瑄抿了抿嘴,又不肯说话了,白少成差点气了个倒仰:“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了?”黄子安吩咐人去打听金秋的事宜,一回来就听见这件事,“阿瑄不是说了他刚才撞了人吗?”

白少成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撞人了?”

“不是我。”白珏恢复了镇定,空口说瞎话,“是一个朋友借了我的车。”

白少成虽然还有所怀疑,但是他了解这个儿子,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表明他已经安排好了,他看着白瑄:“不是阿珏。”

白瑄理都不想理他,他们说什么,怎么评判,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觉得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漫长地几乎要让他发疯。

脑袋里一个个恐怖的想法冒出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咬着嘴唇默念“她没事,她一定没事的”。

过了很久,他才听见黄子安接到电话,他的舅舅蹲在他面前:“找到她了,受了轻伤在医院。”

白瑄拉着他的袖子:“带我去!”

黄子安把他扶起来,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皱眉:“她既然没事,明天再去也一样的,你需要休息!”

“我要去!”白瑄固执地不像话,他现在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家人什么健康,他满心只有一件事,他要找到她,在她身边,不然他根本没有办法安心。

黄母最心软:“阿瑄要去就去吧,找个轮椅过来。”

白瑄不肯坐,最后是黄子安强硬要求他坐着龙椅才肯带他去,这才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唉,小白可怜起来谁都不忍心啊~~嗯,回魂就这么简单回去了,不过大家也知道,一旦他回到身体里,必然有很多问题会冒出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说起来,求个作收,它常年不动真的是让人好忧桑,作者明明是坑品那么好的人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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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见你

金秋醒过来得很早,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过路人报警以后她还是被送到了医院里,医生给她做了简单的处理。

因为伤得不重,她只打算在医院里过一夜,明天就回去上班,这都是小事,令她惊慌的是,白瑄不见了。

她当然知道白瑄在生死关头推开了她,否则她估计不死也要残废,但是他去哪里了呢?

金秋想要回去找他,但是从报警被抬上救护车开始,她身边就围绕了许多人,她说要出院,医生根本不让,坚持要让她留院观察一天。

她表面上答应下来,但是等护士离开以后,她想着的却是半夜偷偷回去。可是没想到来不及实施计划,突然有医生过来说要替她转到特殊病房去。

金秋吓了好大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开口问医生,医生却也只是模棱两可说有人照顾她。

难不成是卫天行知道了?金秋挺疑惑的,她拒绝了这样的安排,但是那医生很为难地看着她:“小姐,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金秋想着该不会是肇事者想要私了,所以才摆出这样一副诚恳的态度道歉的吧,如果是这样,她现在根本没心情去理会这些事。

白瑄不见了。当务之急是把他找回来,她要先回酒店去看看,所以她想了想,表面上答应下来,但是却说:“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事情很顺利,没人会想得到她会逃跑,金秋从安全楼梯下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在软。

白瑄会不会出事了,他会不会不在酒店里?这么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浑身战栗,站立不稳。

她一方面心急如焚,另一方面却矛盾地放缓了脚步,像是害怕证实最坏的情况,她磨蹭到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

外头星辰璀璨,她艰难地走到医院门口,想要看看有没有出租车,还没等她抬手,她就被人搂尽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白瑄有无穷无尽的话想要和她说,想要叫她的名字,但是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但是他的肩膀已经松弛了下来,整个人弥漫着的戾气消散,他从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狗变回了那只温顺的听话的大狗,声音软软糯糯的:“老婆,你没事吧。”

金秋也觉得一颗心咕咚一声落回胸膛里:“你没事吧?”

“没事。”白瑄抱着她,决定死都不撒手了,他蹭了蹭她的脸,没良心地把跟在后面的舅舅外公外婆和爷爷抛之脑后了。

金秋也没把这些人当做和白瑄有关的,直到白老头忍不住吃味,开了口:“阿瑄啊,现在人找到了,你可以和爷爷回去休息了吧?”

白瑄把脑袋搁在金秋肩膀上,脸颊贴着脸颊,他咕哝了句:“不要。”

金秋听见了这番对话,有一种被雷劈过的感觉,她看了看白瑄,又看了看那站着的几个气势非凡的人,傻眼了:“诶,爷爷?”

“咳,”黄子安轻咳一声,“金小姐你好,我是阿瑄的舅舅,这是他的祖父,外祖父和外祖母。”

金秋的表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呆若木鸡。

她张了张嘴,看向白瑄,他心虚地把脸埋在她怀里,金秋不知道是该问什么才好,竟然只能僵在那里,大家默然无言。

“呃,”她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叔叔好,爷爷奶奶好。”这样叫大丈夫,可以吗,是不是太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秋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到最后却只能干巴巴地微笑。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没有想过会要见家长啊!这是什么节奏!!金秋只觉得有一千头草泥马在心头呼啸而过,扬起尘埃万千。

大约也是看出来她了尴尬和意外,黄子安放缓了声音:“阿瑄,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就先回医院吧,你的身体还没好。”

刚刚从病床下来就火急火燎地找人,估计他也累坏了。但是白瑄软软道:“我不去。”

“听话。”黄子安板着脸,“你答应过我,找到人以后就跟我回去的。”

白瑄鼻尖一酸,呜咽一声,把金秋抱得更紧了,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金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脑门的冷汗,而且额头发烫,她吓坏了,脱身出来一看:“你发烧了?”

“没有。”白瑄烧得脸颊通红,眼波迷离,却还是固执地否认,“我没有生病,你不要丢下我。”

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他整个人烫得不同寻常,金秋没好气道:“谁要丢下你了,先和我去看病。”

她话一出口就觉得好像不大好,抬眼看着黄子安他们:“呃,叔叔我们先让他去看病吧。”

黄子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点了点头:“白叔,爸妈,我们还是先顺着阿瑄吧,这家医院也不错。”

白老头幽怨地看了一眼叛变的孙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金秋拉着白瑄的手哄他:“我们先去看病,我陪着你。”

好不容易把他哄进了医院,医生简单检查以后就说只是着凉了才发烧的,这也难怪,他情绪大起大落,出了汗又被风一吹,不感冒才怪呢。

以白、黄两家的能耐,自然是有最好的待遇,护士配好了药水要给他打点滴,白瑄死活不肯,抽抽鼻子和金秋撒娇:“我手痛。”

金秋握着他的手,只见右手上好几个针孔,他自己拔针的时候不注意,流了好多血,手背上沾了些许血渍,左手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长期静脉注射而导致针孔密布。

她看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那你脱裤子打吗?”

白瑄惊恐地看了她一眼一眼,乖乖把左手伸过去,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护士是老资格了,打针又快又轻,没一会儿一瓶青霉素就挂上了,白瑄靠在她的肩头,摸了摸她手臂上的纱布:“痛不痛?”

“擦伤而已,没事。”金秋只是当时被撞的时候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伤势是真的不重。

白瑄放心了,他掩口打了个哈欠:“老婆,困困。”

金秋拿掉了靠背的垫子,让他平躺下来,提了提被子给他盖好:“睡吧。”白瑄拉着她的手:“那你不能走,我会害怕的。”

“不走。”失而复得的东西太过珍贵,金秋微笑着在他面颊上亲吻了一下,“乖,睡吧。”

白瑄一秒钟就睡着了,高烧使得他的四肢软弱无力,脑袋昏沉,他只来得及握紧她的手,就飞快睡着了。

折腾了一夜,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金秋也觉得困倦,想要在这里靠一靠,谁料黄子安突然开门进来,对她做了个手势,显然是有话要说,金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在外面的客厅里,几位家长的视线都停留在她的身上,金秋这时才感觉到紧张和无措——她这要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出去有人信吗。

有人信。白瑄从前二十几年的生活单纯地像是白纸,他连和自己认识多年的爷爷都不怎么认识,何况是别的女人,自从出了车祸以后,他一直就在病房里没有醒来过,但是一醒过来就要去找一个陌生的女人。

但是审问却还是必不可少的,黄子安收起了对待自己外甥的温言细语,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足够吓人了:“你是怎么认识阿瑄的?”

金秋犹豫了一秒钟,就决定实话实说,谎话是编不全的,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串供,如此一来还真不如实话实话:“有一天我在家里,就发现他跟在我身边。”

她用尽量简洁有力的语言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讲了一遍,黄子安代表所有长辈发言:“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连名字都忘记了,后来慢慢想起来了。”金秋谨慎地回答。

黄子安不动声色:“他都说过些什么?”

金秋绞尽脑汁回忆白瑄提起过的身世:“他说他记得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出了车祸,后来想起来他从前好像…呃,”她到现在还没有理解白瑄的具体情况,“好像大家都觉得他有点,嗯,内向。”

黄子安眉毛动了动:“你不觉得阿瑄像是有问题的吗?”

“我觉得他很单纯。”金秋皱着眉,迷惑道,“那也只是性格,有的时候是很天真像是孩子,但是如果说傻就不可能了,他很聪明。”

白老爷子哼了一声:“聪明?”不是他贬低自己的孙子,白瑄的智商始终停留在三四岁的孩童阶段,连说话都说不自然,不过说起来他醒来以后倒像是真的不同了。

“非常聪明。”金秋很肯定,“看过的书一遍就能背下来,什么事情看我做一遍基本上就能学会了。”

白瑄的厨艺可是偷师来的,从无到有,不要太厉害。

没想到听见这句话,其余人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黄子安问:“此话当真?”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金秋也意外,这次回答她的是黄母,她哀愁地看着金秋:“我们家阿瑄性格是好,但是他小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就有点迟钝了,到了五六岁还不会说话,大家逗他都没有反应,医生说是自闭症。”

而有不少自闭症的孩童,实际上也是智障。

金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白瑄怎么看都不像是自闭症孩童啊,不过如果这么解释,他的性格倒是容易理解了,为什么会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他不是傻子。”金秋最终用这样肯定的语气告诉面前的几位家长,“他很聪明,他是一个正常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金秋会那么说,但是如果能够恢复正常自然是好事,甚至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在大家说话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咚一声闷响,随即是匆忙混乱的脚步声,金秋站起来要去开门,结果就听见咚一声,好像是撞门上了,听着都替他觉得疼,白瑄开了门出来,满面仓皇,鞋都没穿,赤着脚出来的,手背上两道血痕,又是拔了针出来的。

“老婆。”他一看到金秋就松了口气,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四肢酸软,根本拉都拉不住她,是金秋主动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你怎么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见了。”白瑄抽噎道,“吓死我了。”

他看起来就好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如同惊弓之鸟,金秋心都软了:“不会的,我在呢,就在这里。”

时间不早了,黄子安低声询问过几位老人家的意思,便道:“那金小姐就在这里陪着阿瑄吧,我们先回去了。”

金秋被白瑄抱着都没办法去门口送送几位长辈,她只能颔首道:“爷爷奶奶慢走,叔叔慢走。”

他们走了,白瑄都松了口气,把她拉回房间里去睡觉,金秋看了看吊瓶,只剩下小半瓶了,白瑄的手变成这样,她都不忍心再给他扎一针,只能哄着他先睡觉,这回白瑄多张了个心眼:“和我一起睡。”

金秋道:“我就睡在旁边,你拉着我的手行不行?”

“不行!”他固执地把她拽上床,“我要抱着你睡我才能安心,万一你不见了怎么办?”

金秋太累,没有力气和他再做争执,任由他抱着自己,没一会儿,两个人都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要被小白的痴情感动了,多傻多乖的大狗啊,唉

金秋就这么毫无准备见了家长…大家觉得他们会接受她咩?

第53章 努力

第二天早晨睡过了头,蓝如芸已经打电话过来了,金秋揉了揉太阳穴,只能和她请个假,白瑄这样的情况丢他一个人在医院,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她只能简单地说:“我出了车祸,请一天假。”

蓝如芸啊了一声,忙道:“车祸,你没事吧,在哪个医院,我过来看你。”

她们两人解开了心结后,友谊似乎更加牢固了,没有了卫天行的干扰,蓝如芸对金秋真的没话好说,真的像是长姐一般照顾她。

“没事,轻伤,我明天就来。”金秋好不容易打消了她的念头,挂了电话就看到白瑄醒了,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笑啊笑的,别提多萌了,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烧好像退了。”

“嗯。”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句*的声音,钻回被子里,“老婆再让我抱抱。”

“抱你个头!”没有外人在,她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扯着他的耳朵问,“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糊里糊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