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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奶奶是个保守的老人家,坚信男人不该进厨房,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家孙子学烧菜做饭。所以说归说,庄家明还没想好怎么和爷爷奶奶开口说。
“我要是说,想给我爸每天送饭,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他问。
芝芝:“……肯定不会。”
庄家明叹了口气,他也这么想。
芝芝在枪毙他的念头和鼓励他之间犹豫了半天,最后想想他早晚要出国,锻炼出一手好厨艺也不错,便仗义道:“那这样吧,你别和他们说,自己偷偷做,做好了再给他们看。他们看到你能做到,说不定就松口了。”
大人对孩子独立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他们什么都做不好,有种不信任感,另一方面,等到孩子真的独立了,他们又会觉得失落难过。
这种时候,行动永远比言语来得有说服力。
庄家明采取了青梅的建议,决定从明天开始,试着自己做一顿饭。
芝芝指点他:“最开始难度不要太高,从番茄炒蛋和红烧排骨开始吧。”
庄家明点了点头。
他行动力强,计划好今天做的事,不会拖延到明天。隔日一早,他就早早起来,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又按照菜谱里列的清单,去超市里买好了调味料。
芝芝八点多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出门回来,还给她带了早饭。
她:“……”这种人考不上藤校,世界上就没人能考了。
“吃吧。”少年把豆浆油条放在她家桌上,淡定地说,“吃完过来帮我的忙。”
芝芝:“帮啥?”
“就……帮我念菜单?”庄家明初次尝试做饭,心里没底,下意识地想她在旁边作陪。
芝芝松了口气:“行。”
幸亏没叫她帮忙烧菜,以为她会烧烤就会做饭,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独自生活的人,谁耐烦自己开火,下班回家累成条狗,当然是选择叫外卖吃。
她会烧烤,会做三明治和沙拉,会手磨咖啡,但是烧菜么……呵,老阿姨也有没来得及学会的事儿啊。
第48章做饭
做饭, 说简单很简单, 说难也很难。
刚开始的时候, 就算是学霸也一样笨手笨脚。芝芝看着他切得软趴趴的番茄, 剁得大小不一的排骨, 深深叹了口气:“算了, 我来帮你吧。”
“没事,我自己来。”他有点不好意思,不肯让她接手。
芝芝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咱们俩一起弄快一点,不然中饭来不及吃。”
庄家明不是好面子的人, 听她这么说就答应下来, 但不同意她动刀, 只肯让她打鸡蛋。
芝芝很囧:“说不定我刀用的比你溜。”
“你削个苹果都会弄到手, 你忘了?”庄家明反问。
芝芝大恨。重生回来相隔十余年,她早把童年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想找出件打击他的梗都没办法,真是岂有此理!
“庄家明, 你芝芝姐就让你看看, 什么叫做技术!”她推开他, 在刀架上取了一把光亮的菜刀, “看我的。”
她看准排骨, 重重剁下。
砧板弹了弹, 排骨应声而碎, 而后……飞到半空, 重重跌落,并且好巧不巧,落到了垃圾桶里。
庄家明静静看着她:“很准。”
芝芝:“……意外。”
她切普通的肉是没问题的,但排骨比较硬,她估摸着自己现在的臂力没法轻易斩断,所以稍微、真的是稍微使了点劲。
“还是我来吧。”庄家明没嘲笑她,“你们女生力气小,一会儿手酸。”
实际上现在就有点酸了。芝芝揉揉手腕,决定把天鹅臂和平板支撑提上日程。
接下来的工序就简单很多,芝芝打好蛋液,加料调味,然后把油烟机打开。庄家明握着炒锅的手柄,小心翼翼地倒入油和蛋液,挥动锅铲翻炒。
“翻翻翻!快焦了!!”芝芝催促。
他手忙脚乱地把蛋倒出来,却已经太迟了,金黄的炒蛋上,有着大片焦黄,显然是过了头。
芝芝怕他气馁,昧着良心说:“不错不错,焦一点更香,炒番茄吧。”
庄家明看了她眼,依言开始炒番茄,过了几分钟,再把鸡蛋倒进去一起翻炒——当然,无可避免地更焦了。
他自己看着都没什么食欲,自然不好意思叫芝芝尝:“我尝尝。”
吃了口,蛋焦而咸,番茄又生了点,口感非常难以形容。他放下筷子叹气:“再试试排骨吧。”
排骨焯水,撇去浮沫,捞出。再放油、调料和排骨一起翻炒,再盛出。洗干净锅,再放酱油、白糖和水,加入排骨,等待汤汁收干。
整个过程最多二十分钟,但庄家明浑身冒汗,觉得比跑八百米都吃力。
而芝芝啥也没干,只帮忙递调味料,也累得心力交瘁:“好麻烦,居然要弄进弄出这么多次,红烧排骨不是很简单的吗?我爸做起来可快了。”
庄家明:“……我也没想到。”
他以前觉得炒菜就只是把菜和调料加进去翻炒一下就行了,现在想想,好像太天真了。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对视了会儿。芝芝叉腰:“我累了,歇会儿,咱们吃个冰棍吧。”
“你吃吧,我收拾一下。”庄家明难以忍受一片狼藉的灶台,撸起袖子先洗碗。
芝芝很没良心地抛下他,独自吃起了光明冰砖,边吃边说:“菜都炒了,中午我就在你家吃了吧,好歹还有我一份功劳。”
“不用。”庄家明知晓她是好意,菜做出来总归要人吃,但弄成这样,他实在不好意思叫他陪自己受罪,“我吃得完。”
“得了吧,夏天那么热,菜最好不要放过夜,我陪你。”她打了个哈欠,给父母打电话说中午不去吃了。
关父、关母以为她出了门,没有多问,说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等到晚上回来,芝芝又通知他们“明天不去吃”,这才疑惑:“你去哪里?”
庄奶奶传统,不爱让男人进厨房,关家却没有这个规矩,掌勺的一直是关父。故而芝芝未曾隐瞒,把庄家明学做饭的事和盘托出。
关母大吃一惊:“这怎么行?他还在读书!”
“怎么不行,庄爷爷和庄奶奶年纪都大了,万一身体不舒服,总不好要老人家带病做饭吧?”芝芝随口道,“再说了,他要是以后出国留学,不也得自力更生?”
这个道理,关母不是不知,但依旧心疼——在她看来,孩子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可转念一想,没了妈的孩子到底不同,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由又叹了声:“家明命苦。”
“行了,你少说两句,被家明听到多难受。”关父站在阳台上抽烟,对面是一户户人家亮起的灯光。正对着的那家,一对夫妻正追着几岁大的小娃娃喂饭,让他记起了女儿和家明小时候的样子。
芝芝调皮,不爱吃饭,每次喂她都要又哄又骗,一顿饭下来,他和老婆都累个半死。家明却乖得很,自己坐在椅子里慢慢舀着白米饭,还时不时说“妹妹吃”,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叹了口气,板着脸说:“你们才几岁,在家里动刀动油的太危险,明天你叫他来店里,我教他。”
芝芝惊讶:“啊?”
“啊什么啊,就这么定了。”关父一锤定音。
芝芝只好“噢”了声,转达了这个消息。
庄家明很难为情,拒绝道:“这不太好吧,叔叔要做生意,教我太浪费时间了。”
“我爸烧菜是多少年的手艺,你让他指点你几天,省不知多少事。”芝芝努力说服,“咱们上午九、十点钟去,没啥客人,不妨事。”
他还在犹豫。
芝芝吓唬他:“他们都觉得你在家搞太危险,你要是不同意,回头肯定告诉你爸,到时候就没戏了。”
庄家明听着有理,便同意了。
*
一个人只要肯下功夫去做一件事,就算不能尽善尽美,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何况,关父教得仔细,庄家明学得认真,不出一周,做徒弟的就能单独做些简单的菜色了。
庄家明不知道该怎么谢这个长辈好,犹豫来犹豫去,用零花钱买了荔枝送过去,怕他们不收,特地说是给芝芝的。
关父很欣慰,收下了水果,叫他去阳台说话:“家明,东西叔叔收下了,这个社会就是讲究人情往来,你懂这个道理,我很高兴。”
庄家明窘迫地低下头。
“不过就这一次,你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在我和你阿姨心里,你就像是我们的另外一个孩子。”关父的工作不比庄鸣晖高大上,收入也不见得多,但精于人情世故上,这会儿娓娓道来,自有一番说服力,“你和我们太见外,反而疏远了,明白吗?”
庄家明点了点头,耳朵微红:“对不起……”
“傻孩子,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做得很好。”关父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芝芝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和她妈就不知道能少操多少心。”
庄家明忍不住替青梅辩解:“芝芝很懂事。”
“比以前好点。”关父称赞起别人家的孩子来毫无压力,但对待自己的女儿却十分吝啬,只肯说“好一点”,“要不是这样,她和你分两个班读,我还真不放心。”
“不放心啥?”芝芝探头过来,恰好听到这句,“又在说我坏话?”
“什么坏话不坏话的。”关父瞪她,“大姑娘了,还一点都不懂事。”
芝芝:“……”说她坏话还要倒打一把,有没有天理了?
庄家明轻轻笑了起来。
*
既然出了师,庄家明就开始了给父亲做饭的计划。考虑到庄鸣晖一大早就走,他选在晚上下厨,饭菜烧好后放进冰箱冷藏,明天带去单位热一热就能吃。
芝芝闲来无事,去他家里围观。
短短十天不到,那个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少年就换了个模样,有条不紊地切着土豆和胡萝卜。虽然动作慢了些,但切出来的土豆萝卜丝大小均匀,少有断裂。
下锅翻炒时,对菜谱上所谓的“少许盐/醋/酒”也有了数,不像之前,看到这类描述只有懵逼的份。
除了酸辣土豆丝,他还试着做了道糖醋里脊。
里脊肉要用调料和蛋清腌制过,每家的比例不同,庄家明是跟着关父学的,自然也是按照关家的菜谱来。
不多时,芝芝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庄家明盛到碟子里,让她尝味。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他很紧张地问:“怎么样?”
有点酸,番茄酱放多了,糖放少了,但对于才下厨的人来说,这点小瑕疵根本算不了什么,没老没生就很棒了。芝芝咽下,大夸特夸:“特别好,特别棒,叔叔肯定会感动死的。”
庄家明由衷松了口气,拿出新买的便当盒,将饭和菜按格子盛好,还用胡萝卜丝在白米饭上摆了个笑脸。
芝芝因为他的童心而失笑,但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了。
眼前十七岁的少年,和记忆中归国的青年重合了起来。她还记得,那天她奉母上之命,来庄家借葱,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他刚刚到家,在厨房里下面条吃,打鸡蛋、切火腿的动作轻巧而熟练,一看就知道经常做。
她当时就呆住了。
他看见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说:“在外面吃不到这些东西,我就学着自己做了,你要吃吗?”
她犹豫了下,疏离地摇头:“我来借葱。”
庄家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说:“在阳台上,你自己拔吧。”说着,捞面出锅。雪白的面条里撒着碧绿的葱花、艳红的火腿、黄澄澄的鸡蛋,又滴了几滴香油,令人食指大动。
她饿得很,可是忍住了,说了句“我妈还等我吃饭”就逃之夭夭。
时光倒转,十七岁的庄家明也问她:“你要吃吗?”
恍惚间,芝芝有种错觉,这句话仿佛是个魔咒,在暗示她:一切还未发生,你可想要改变答案?
这是个极其富有诱惑力的问题。为什么不去改变呢?他还年轻,很容易受到身边的人的影响,而她现在是他除了亲人外最依赖的人,想要趁虚而入并非难事。
她了解庄家明,假如自己坏一点,不断表示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他是不会推开她的。而一旦确定了关系(不管是哪个关系),她小心经营,两人没有理由分手。
重生回来拣大佬,一路抱着大腿飞升,爽不爽?爽翻了!
谁不想一夜暴富,谁不想天降忠犬,关知之只是个普通人,说不心动,绝对是在自欺欺人。君不见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忆彩票号码(咳,虽然失败了)。
但对庄家明,她不想这样。
她的改变,应该是避免他因为青梅的求助,以至于和女友不欢而散,应该是让他变得更厉害,拥有更美好更广阔的舞台,应该是放他自由,让他去选择真正喜爱的人。
爱是克制,不是放纵。
占有虽好,难得成全。
芝芝沉默了会儿,放下筷子说:“不了,我爸今天烧了我喜欢的菜。”
纵然知晓,今朝陪他苦练技艺,来日这顿饭也不会做给她吃,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帮助关知之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回报。
所以,她不后悔,哪怕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第49章心有千千结
正如所有关于回到过去的影片所讲述的, 重生必然会带来蝴蝶效应。哪怕芝芝没有刻意去改变过什么, 但任何一个行为的改变, 哪怕只是换一条路走, 多吃一口饭, 都会带来一连串的变化。
庄家明学会做饭, 算得上是蝴蝶效应里比较明显的一件事了。芝芝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想想这绝非坏事,也就没有深想。
没想到的是, 此后又发生了一件过去她没有印象的“大事”。
庄爷爷晨起散步的时候,被没有拴绳子狗吓了一跳, 一不小心摔了跤, 住院了。于是乎, 庄奶奶前两天刚数落庄家明“没出息的男人才进厨房”, 这会儿就庆幸孙子会烧饭,不然她医院家里两头跑, 肯定忙不过来。
左右是在放暑假,庄家明无事可做, 便说要去医院帮忙。庄奶奶拒绝了几次, 他都不听, 最后只好带着欣慰又担忧的复杂心情答应了下来。
这一天, 他刚到病房, 就听见庄爷爷在和隔壁床的病人吹嘘:“我孙子, 不是我说, 真的会读书, 在哪里读书?一中啊,这次期末考又考了第一名。”
庄家明:“……”他决定晚点再进去。
可他低估了老年人对炫耀孙子的决心,足足等了五分钟,他爷爷还没说完,并且越说越离谱,“没有人比我孙子更孝顺”“知道我喜欢吃猪耳朵,每次来都要买,我拦都拦不住”……他生怕他再编出什么离奇的事,赶忙推门进去。
然而,被抓了个正着的庄爷爷毫无心虚之意,甚至满脸欣喜地介绍:“我孙子,家明,我刚还在和宁奶奶说起你呢。”
庄家明礼貌地叫了声“奶奶好”。
“哎,真是个端正的孩子。”宁奶奶原本以为病友是夸大其词,一见真人,立刻被庄家明的好样貌和懂事的气质俘虏,笑得慈祥极了。
庄爷爷说:“也巧,你宁奶奶的孙女和你好像是一个班的,是吧?一中一班?”
“我孙女叫小玫。”宁奶奶笑眯眯地问,“你认不认得?”
庄家明吃了惊:“宁玫吗?”
“对对,果然是一个班的。”宁奶奶更是高兴,把传闻中考过孙女的第一名和真人联系了起来,连连夸奖,“我们家小玫总说起你呢,会读书,特别厉害。”
庄爷爷反而谦虚起来:“也没什么,他就是读书比平常人用心了点。”
庄家明硬着头皮打断老年人的商业互吹:“奶奶呢?”
“你奶奶去打热水了。”宁奶奶回答。
“那爷爷,你要上厕所吗?”庄家明又问。
庄爷爷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你给我把壶拿来。”
庄家明便拉上帘子,服侍爷爷解手。
刚完事,庄奶奶就回来了,看到庄家明过来很高兴,问他路上车堵不堵,午饭吃了什么。
“昨天剩了点菜,晚上我爸回来,再弄新的。”医院里有饭菜,庄奶奶原本想自己熬骨头汤给老头子养养,被庄家明和庄鸣晖父子联手否决,故而老两口最近就在医院解决吃饭的问题。
而庄家明每天吃过午饭后来换奶奶回家休息,等晚上再回家准备和父亲的晚饭——庄鸣晖现在天天回家,一来陪儿子吃饭,二来,次日清晨可以在上班前去医院探望下父亲。
庄奶奶盯着庄爷爷吃了午饭,终于坚持不住,准备回家睡个午觉。
庄家明知道爷爷也有午睡的习惯,替他拉好了帘子:“爷爷你睡会儿,有事叫我。”
“好好,你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出去转转好了。”庄爷爷不舍得拘束孙子,叮嘱道,“我有事会按铃叫护士,没事的。”
庄家明应归应下,却并未照办,而是在窗边放了把椅子,低头看书。
宁玫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穿着白T的美少年倚窗而坐,金色的阳光洒满肩头的绝美场景。
她的呼吸一下子就停止了。
老实说,高一刚分班的时候,她接近庄家明,除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度外,更多的是想让程婉意不痛快。至于喜欢他?Oh,不,她和其他肤浅的女生才不一样,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生长得好就喜欢他。
但庄家明不止是长得好看。
他在男生面前维护她——说起这个,她的心态很矛盾,一会儿认为男生在背后议论自己,正是证明了自己的魅力,一会儿又非常厌恶他们评头论足——所以,她有时恼恨庄家明看不见自己的优秀,有时又觉得他的行为很绅士。
不知从何时起,她越来越想在他心里留下印象。他注意她的时候,她激动又紧张,周身的毛孔会散出大量的热量,他注意不到她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大声一点说话,或是从他桌前走过。
她想她是喜欢上他了。
因为这样,她反而不大想再针对程婉意和关知之——不能让男生认为你在为他们争风吃醋,他们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所以,越是在意,越是要表现得不在乎,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才算是与众不同,对吧?
她甚至还会开一些他和程婉意或者关知之的玩笑,当着他的面,或者其他人的面,表现出那种调侃又无所谓的态度。
今天也不例外。
哪怕心跳如雷,宁玫也竭力表现出一副吃惊而不惊喜的态度:“班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爷爷骨折了。”庄家明压低声音。
宁玫也放低嗓音,柔声道:“我奶奶也是,扭到了腰。”
“我知道。”他指了指宁奶奶的病床,“她睡着了。”
宁玫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欣喜。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故事的女主角,因缘际会就能和男主的人生产生交叉。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靠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庄家明给她看封面,《瓦尔登湖》。
“平时看你借的书都是习题册辅导书,没想到你还会看这个。”宁玫靠在窗台上,柔和的阳光渡在她的发丝上,像是变作了金棕色,温柔又灿烂,少女的身体被薄薄的夏裙勾勒,凸显出发育期的特色。
庄家明猝不及防看见了同班女生的另一面,吓一跳,不自然地低下头:“随便看看。”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鼓励他和芝芝去图书馆借书看,有些书看不懂也没关系,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读着读着就懂了。
他也觉得武侠小说更有趣些,初中的时候也熬过通宵翻读,但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读一读这些名篇。
看得多了,确也品出了几分兴味。
宁玫笑嘻嘻地说:“我老看不进去这种书,大概是没有文艺细胞吧。还是理科更适合我,对了,你以前有没有参加过竞赛?我初中的时候……”
闲来无事,庄家明和她聊了起来,好像说了很多话,但他回到家里时就不太记得了。
《瓦尔登湖》还剩最后一百页,他吃过晚饭没一会儿就看完了,想去隔壁问芝芝换一本。
他们俩一直换书看。
但芝芝家里没有人,打她电话也没接。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钟,门口才传来脚步声。庄家明开门出去:“你去哪儿了?”
芝芝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拎出钥匙开门,闻言答道:“游泳。”
他讶异。
“市中心那边有个新小区,里面有游泳池,晚上五点到七点,三十块钱。”她打着哈欠,“我教个小屁孩游泳,一对一,一天五十块。”
天气热得很,能下水游两圈再好不过,既能解暑,又能塑形,更不要说还能赚个外快。芝芝非常满意自己的机智,有心在这个暑假攒点私房钱。
“你去几天了?”庄家明跟着她进了家门,心里莫名失落,“都没和我说。”
“你不是忙着照顾你爷爷么,我也没碰到你。”她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说,“庄爷爷怎么样,好点没有?”
“还好,就是出院后还得养上一段时间。”庄家明竭力忽视自己的不安,“对了,我今天碰到宁玫了。”
“她病了?”
“是她奶奶,正好和我爷爷住一个病房。”
她拧着头发,随口道:“那你们可以做个伴了。”
不知是她态度太漫不经心,还是这个作伴刺激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庄家明心里突然窜起一簇无名之火:“关知之!”
“干嘛?”芝芝吓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庄家明想质问她,关键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质问的是什么,定定地看了她几分钟,抿着唇说:“没什么,你说得对。”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转身回去了。
芝芝在原地立了会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自顾自洗澡洗头发,暑假作业摊开在桌上,却久久没有下笔。
她大致猜得到他在生什么气。有些事情,就算没有任何言语,也能够通过最细微的地方传达出迹象,他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疏远。
高一整年,他都在争取挽回他们的友谊。她知道,也很感动,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真的很尴尬。
她维持着友谊,他或许觉得开心,但他的女朋友和她都不会高兴。
被人指着鼻子骂“婊”的经历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能想象她一打开校内就看到对方的闺蜜指着她的鼻子骂吗?
平白无故被扣了小三的锅,芝芝超级愤怒,很想骂回去说“你才是三你全家都是三”。
但她忍住了,想着真要是骂回去,估计庄家明夹在中间很难做人,遂压下了火气,捏着鼻子道歉,表示自己不知道会给她带来这样的困扰,真的很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打扰了云云。
当时,她觉得自己的道歉绝对算得上诚心(甚至还有点忍辱负重)。可惜就像所有上网的人都知道的那样,这不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这个道歉看着更“婊”了。
尤其是后来事主找到她,痛骂了她一顿“绿茶婊”,说什么“他说我不该来找你,把‘无辜的人’拖下水,说我冤枉人,我冤枉你了吗?他看不出来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好了,我们分手了,这下你高兴了?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拆散我们吗?”
毫不夸张地说,芝芝直接被吓蒙了。
她原本觉得自己行的端坐得正,没什么好怕的。但分手的结果一出,她就没办法再心安理得下去,反复想: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补个课而已啊,他还给别人当家教呢,为啥轮到我就变成三了?他就是隔着视频看我写作业,TM比老师还严格,有个毛线的J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