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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
男生们用气音交流着:“听到了吗?”
“没。”离厕所最近的床铺上,一个瘦小的男生几乎探出了大半个身体,可依旧一无所获,“他真的再打电话,不是在……嘿嘿?”
极具暗示性的代词让男生们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声。
韩琮说:“片哥,你当班长是你呢?想这么猥琐,他这人你们是不了解,到现在还没看过片儿呢。”
片哥,本名胡健,因为听着太像方言,遂取绰号,意思是阅片无数的老哥。在宿舍里,他成绩不是最好的,长相不是最帅的,但以惊人的阅(片经)历和硬盘收藏,成为了男生中交口称赞的好哥们——好人一生平安嘛。
韩琮戳中了片哥的痒处,他的瞌睡虫不翼而飞,惊讶地追问:“没看过片?不是吧这么纯洁?真的假的?”
第27章 你好,大姨妈
放假的前一天晚上, 庄家明握着手机, 一晚上没睡好觉。早晨起来, 又发生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 上课的时候, 头都是昏的。
好在即将放假, 大家都心思不宁,老师们见怪不怪,未多追究。一眨眼, 时间到了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放假了。
芝芝回宿舍拿行李的时候, 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 怪不得睡了一觉还没缓过来, 情绪低落的不像话, 原来是激素的缘故——女孩子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情绪大起大落。
她熟稔地泡了杯红糖水,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时不时抿一口,虽然对缓解痛经效果有限, 但糖分摄入带来愉悦感, 大大缓解了姨妈期的异样情绪。
但这个月的大姨妈可能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2011年, 热情地过了分。
公交车刚到县城, 芝芝就跪了, 面色苍白, 身体蜷成了虾米, 一声也不吭。
庄家明酝酿了一路, 想问问她昨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决定开始话题,扭头就看到了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唬了一跳:“怎么了?”
“我的肚子……”芝芝痛苦地皱起眉毛,“痛。”
庄家明:“……”要不是闻到了红糖水的气味,他肯定会想到某些不靠谱的古装剧,这台词念得太让人误会了。但就算是最普通的痛经,青春期的少年也毫无经验,小心翼翼地问:“要去医院吗?”
她摇头。
“我打电话叫叔叔来接你?”公交车站离家里还有一段路程,平时走不过十来分钟,现在他却觉得她肯定走不了。
“别。”芝芝深吸了口气,“我爸这个时候正忙呢,我缓缓就行了。”
庄家明没有强求,他们这个年纪有种微妙的自尊心,总觉得已经踏入了成人的行列,反感事事找父母的做派——当然事实是,芝芝独立惯了,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打针,父母那边能瞒就瞒——他选择下了公交后,叫了一辆小黑车送二人回家。
县城的小黑车都是改装后的电瓶三轮车,有着简陋的棚子遮风挡雨,但对方没有驾驶执照,存在安全隐患。如非迫不得已,庄家明一般不会坐。
今天没有办法。他扶着芝芝上了车,一路提心吊胆,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生怕来个急刹车,自己摔一下没事,芝芝没坐稳摔出去就麻烦了。
好在司机水平还不错,平平稳稳地载着他们回了家。
付了车资,庄家明把两人的书包卸下放到墙角:“我背你上去。”
痛经都是一阵阵的,芝芝这会儿好点了,赶忙摆手:“我行的。”
庄家明看着她:“你是在和我客气吗?”
他的语气不凶,表情也很平淡,但凭借着多年相处的经验,芝芝还是嗅到了异样的气息:“呃,不是,我真的可以。”
“随你。”庄家明一把提起两人的书包和行李,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芝芝:“……”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她内心疯狂吐槽着,气沉丹田,慢悠悠地往上爬。刚走到二楼,头顶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庄家明的脸出现在楼上:“走得动吗?”
芝芝果断选择撒个小谎:“扶一下呗。”
他绷紧的脸蓦地舒缓下来,走过来搀起她的胳膊。男生的力气十分可观,芝芝的腿都没使劲,人已经上了台阶,再一晃,家门口到了。
现在是饭点,家里当然没人。
芝芝脱了鞋,往沙发里一靠:“好了我躺会儿就行。”
“我给你泡个热水袋吧。”庄家明对关家的熟悉度仅次于自家,熟门熟路进厨房拿水壶接水烧,又问,“热水袋呢?”
“我床上吧。”她有气无力地说。
他进到她的卧室,在床尾发现了一个红色的热水袋,上海的永字牌,好多年了。再看床单,也是洗得发白的碎花图案,从小看到大的老款式,底下还压着一片布料,提出来一看,是只袜子。
短短的,粉白二色条纹,起了许多毛球。
“啊!”芝芝以不符合身体状况的速度冲过来,劈手夺下,“我的袜子!我妈怎么没收走?!”
“压床单下了,可能没看到。”庄家明忍着笑,抬高了胳膊不给她,“你居然把臭袜子脱在床上。”
“臭个屁,这是我睡觉的时候穿的。”芝芝瞪他,“我喜欢冬天睡觉穿袜子,不行吗?”
庄家明不逗她了,把袜子放下:“行行。”
厨房里,水壶“呜”一声叫起来。
他小心地泡好了热水袋,没忘记倒过来甩干溢出的水珠,这才递给她:“我要去吃饭了,你怎么说?”
“我和我妈说不去吃了,让她晚上带点回来给我。”芝芝捂着热水袋,腹部的疼痛骤然减轻。
他想了想:“我大概七点多回来,到时候帮你带过来吧。”
“行。”
庄家明离开了。
到爷爷奶奶家时,比预计晚了二十分钟。
庄奶奶看到他进来,皱巴巴的脸倏地绽开,笑得看不见眼:“家明来了,饿了吧?快坐下,我给你盛饭,一直保温着。”
说着,赶紧走进厨房里端菜盛饭。庄家明跟进去帮忙,被奶奶赶出来了:“厨房那么小,你进来干什么?”
嘴里念叨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飞快给他盛了饭,还用饭勺压了压。又去端蒸锅里的菜,盖子一掀,白气倏地散开,热意盈盈。
庄家明见缝插针,拔好了三双筷子。
庄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口中却说:“这种事不用你做,厨房不是男人进的,出去吧。”
他选择性听了最后三个字,端着饭出去了。
庄爷爷已经坐到了饭桌前。他是典型的中国男人,家务不沾手,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但看到孙子摆筷端饭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今天有事?来得比平时晚,你奶奶菜端出来又去热了一次。”
“嗯,有点事。”庄家明说,“以后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庄奶奶笑眯眯地给他夹菜:“没事没事。这次元旦放几天啊?”
“三天。”他说,“礼拜一回去。”
2011年的元旦正好是周六,学校也就没调休,直接放到3号回去上课。
庄奶奶连忙点头:“明天你爸也放假,我多做两个菜,你想吃什么,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
庄家明最爱吃的是酱排骨和鲫鱼豆腐汤,但前者老人咬不动,后者又多刺。他想了想,说:“虾,炒南瓜。”
然而,事实证明,老人对孩子的了解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庄奶奶立刻问:“烧个鱼吧,你不是爱吃鲫鱼吗?学校里没有吧?”
“有,虾比较少。”庄家明撒了个小谎。
庄奶奶一听就改主意,但又提议:“我看到今天肉摊上卖的排骨蛮好就买了块,给你做酱排骨吃。”
庄家明低头看着碗里的饭,慢慢说:“那冬瓜排骨汤吧,我想喝汤。”
“那就排骨汤。”庄奶奶毫无立场,瞬间变计划。
——然后明天,他就吃到了白灼虾、红烧鱼、冬瓜排骨汤和炒南瓜。
*
芝芝短暂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庄家明带回了关母炖好的水蒸蛋。黄橙橙的蛋液凝固,滴着鲜美的酱油,光滑的表面撒着虾米和葱花,简单却香得勾人。
“阿姨说叫你先吃,再喝红糖姜水。”他晃了晃保温杯,里头是过滤后的姜茶。
芝芝饿了,迫不及待舀了勺送进嘴里:“唔,果然下面还放了肉末,好吃。”
关父烧菜的手艺不错,养出了她刁钻的胃口,就算是最简单的水蒸蛋,也必须放虾米和肉末,沾点肉的香气,不然就不肯多吃一口。
平时关父关母都嫌她麻烦,简单炖个蛋就完了,今儿估摸是看在她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才吃到了完全体。
一碗蒸蛋很快见了底。
庄家明一直等到她吃完,面色舒缓,才问:“什么叫太迟了。”
他问得突兀,打了芝芝一个措手不及,饱嗝卡在喉咙里,半天才吐出来:“呃……啥?”
“昨天晚上。”他紧紧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芝芝眼珠一转,装傻充愣:“就、就没必要说的意思。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选的幕后工作,再酸有点矫情,况且表演的成功实际上就是我的成功啊。”
庄家明信又不信,唇角紧抿:“你现在很多事都不肯和我说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芝芝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也会纠结这种事——众星捧月如庄家明,也会有担心朋友不理我,是不是不和我好了的烦恼吗?但转念一想,这才是人之常情。
学生的圈子很小,只有同学朋友和父母家人,在成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他们来说却十分严重。她已经将昨夜的事归咎于大姨妈的debuff,他或许已经在乎一天一天了。
“你没有得罪我,只是……”她斟酌着,无奈地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什么都能和他说,不高兴了就冲他哭。可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男生和女生之间,除非成为情侣,以另一种方式相处,否则,终归会渐行渐远。
庄家明愣住了。
芝芝捏着不锈钢的勺子柄,刮下碗壁上的葱花,嘟囔道:“你也一样啊,早自习明明和韩琮他们在说什么,我问了又说没事,大家半斤八两。”
“那怎么一样?”他脱口道。
她反问:“怎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庄家明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今天早上,他因为没睡好,很早就起了,记起昨天晚上回来得迟了,熄灯前没赶得及洗衣服,就打算趁着多出来的十几分钟,把裤子袜子洗干净晾了。反正带回家也是自己洗,没什么区别。
然后,他就遭到了整个宿舍的调笑,具体什么就不说了,总之不是可以说给女生听的内容。
这要怎么和芝芝解释呢?
第28章烦恼
庄家明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释, 只好抽象地说:“现在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你有事还是可以和我说, 不要闷在心里。”
芝芝不想骗他, 也不想敷衍, 抱着热水袋挺尸——感谢大姨妈!
庄家明却不是能轻易被糊弄的人, 沉住气,静默地看着她,一副看谁耗得过谁的架势。
两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芝芝死撑了五分钟, 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说:“你和我说, 我也和你说。”
“一言为定。”
芝芝没当回事, 印象中, 他不久后就会慢慢和她疏远。高二高三那会儿, 他们的话题除了学习和家里,心事什么的, 她从来没听他说过,这次也不会例外——重生的人, 就是这么自信。
然后, 隔日就被打脸了=口=
2011年的第一天夜里, 芝芝抗过了大姨妈的疼痛, 开始狂补作业。晚上九点多, 她的手机响了, 庄家明发了一条Q-Q消息过来。
[我今天和我爸出去, 碰上了一个女人, 姓夏。]
芝芝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到脚背上。
第二条消息弹出:[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庄叔叔的第二个老婆,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她家明哥怎么这么敏锐啊……靠靠靠,怎么办??!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摁键回复:[什么怪怪的?]
庄家明和她叙述了一遍始末。
时间线拉回1月1日的上午。
元旦是国定假日,庄鸣晖得到了一个久违的假期,31号晚上就回家了。次日上午,他翻了翻家里的衣柜,和拖地的儿子说:“天冷了,爸爸陪你去买几件衣服。”
庄家明想说自己有衣服,但视线落到父亲钻了毛的羽绒服上,嘴边的话就改了:“去哪里?”
“红星大厦吧。”
这是县城里最大的百货商场,别看只是个县城,此地处于东部,经济发达,商场里的男装基本都是五百起,贵的能直逼两三千,比外头开的服饰店贵多了——芝芝小姨家的女装店,人均才两、三百左右呢。
正值假日,商场里的人流量多了不少。
男装在三楼,庄鸣晖看上了一家很潮很休闲的店面,刚想指路,就见儿子走进了一家成年男装店,清晰地对柜员说:“请帮我爸爸挑一件合适的外套。”
庄鸣晖惊讶又感动,赶紧走过去说:“今天是给你买衣服,爸爸不用。”
“噗嗤”,柜员瞧着他们笑出声,熟稔地问:“这是你儿子?真孝顺,长得也俊。”
庄鸣晖点点头,十分为这个儿子骄傲,口中却谦虚:“唉,说了给他买衣服,谁知道他主意大……”
“这个都飞毛了。”庄家明拽出钻出缝线的羽绒,“买个新的吧,一会儿去奶奶那里吃饭。”
这话戳中了庄鸣晖。他从不在意自己穿什么,可母亲看到了,多半又要怪他不知道照顾自己,然后暗示再找一个。今天家明也会一道去,他不想让儿子知晓这件事,遂改了主意,对柜员道:“给我拿件简单的就行。”
“长款。”庄家明看向父亲,轻轻说,“妈说你穿长的好看。”
庄鸣晖眼眶一热,情不自禁地点头:“那就长的。”
两人在商场里消磨了一上午,给庄鸣晖买了件羽绒服,给庄奶奶买了件棉裤,给庄爷爷买了护膝,庄家明自己也买了双冬季的球鞋——“学校里都穿校服,衣服就算了,不划算”。
庄鸣晖当时没说什么,出了商场却带他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商业街,这里的衣服价格要比商场便宜很多。他对儿子说:“我知道你心疼钱,但还是买一件吧,就算只穿今年一年也行。”
“不用了。”庄家明竭力反对。
庄鸣晖平静地说:“你这件毛衣袖子都短了。”顿了顿,又说,“家明,爸爸只有你了,赚来的钱不给你用,给谁呢?”
庄家明别过头去,没说话,心里却想,万一你还要再结婚呢?彩礼之类的事离他太遥远,只是,他模模糊糊知道,如果父亲要再婚,肯定是要花钱的。
他的心态很矛盾,一方面自私得不希望父亲再婚,他无法想象其他女人代替母亲的位置,另一方面,又怕自己成为父亲的拖累,害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想着家里多点钱或许会好一点。
几个想法全然矛盾,弄得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正当父子两僵持的时候,有个女声响起:“庄工?”
庄家父子齐齐抬头看去。那是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女性,身体看起来还很年轻苗条,脸上却有了皱纹,没化妆,五官秀丽,眉宇间笼着淡淡的愁苦,一看就是生活颇为艰辛的女人。
“你是……夏丽?”庄鸣晖想起来了。
夏丽拘谨地点点头,问他们:“要进来看看吗?今天新到了款式。”
父子俩这才发现他们站在别人家的店门口,怪不得会招人主动询问。庄鸣晖一看卖男孩子的衣服,顺势就点头进去了。
庄家明只好跟进去。
“你不在院里做了?”庄鸣晖寒暄。他认识夏丽,盖因对方在设计院工作,做些打扫卫生,整理文件之类的杂活,因为手脚勤快又不多话,很得同事们的好评,故而他也有些印象。
夏丽解释说:“这是我姐姐的店,今天放假,我过来帮帮她。”顿了顿,看向庄家明,眼里是所有女性长辈看到他时共有的赞赏,“您是来给儿子买衣服的吧,长得真好。”
“对对。”庄鸣晖问,“你拿几件合适的给我看看。”
“好。”夏丽手脚麻利,很快挑出了几件适合庄家明这个年纪的衣裤,“这几件卖得最好。”
庄鸣晖就催儿子去试。
然而,庄家明的脸和身材属于穿个麻袋都像是高级范,只要版型过得去,上身就是个帅。于是,庄鸣晖都想买,庄家明只挑了件外套,父子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夏丽忍不住笑起来,真心诚意地说:“你儿子真懂事,我女儿要是有他一半贴心就好了。”
庄鸣晖谦虚了几句,顺口问:“你女儿多大了?”
“十五岁,读初中,学习不太好。”夏丽笑中带着忧虑,又夸庄家明,“我一来就听说了,庄工的儿子成绩特别好,是在重点高中读吧?”
庄家明回答:“市立一中。”
“一中啊,最好的了。”夏丽的脸上满是羡慕。
“你女儿呢?”
“七中。”
“那也挺好的。”
“学校和老师都很一般,就是我表姐的妯娌是那里的教导主任,把孩子托给她了。”
“是不是谢主任?”
“对,你认识?”
“她弟弟是我同学。”
小地方的特色是就算两个陌生人,也能通过七弯八拐的亲戚搭上联系。庄鸣晖和夏丽聊了没一会儿,就摸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网。
有了共同的熟人后,两人的关系一下子被拉近了。夏丽充给了个优惠的价格,说服庄家明买了两件衣服,加起来才五百出头。
离了服装店,庄家明才问:“那个阿姨是?”
“院里新来的,女儿比你小两岁。”庄鸣晖有感而发,“她一个女人带孩子,比我更不容易。”
庄家明当时没说什么,晚上回了家,越想越不对劲,就和芝芝发了消息。
时间线拉回到现在。
芝芝听完来龙去脉,抄起作业本,丢给客厅里看电视的爹妈一句“我去找家明哥问题目”,直冲门外,砰砰敲门。
开门的是庄鸣晖,一看见她就笑:“找家明?”
“叔叔好,我问个题。”芝芝说着,冲出来的庄家明晃了晃作业。
“进来吧,叔叔给你拿点饮料。”庄鸣晖打开橱柜,里头是他今天傍晚和儿子去超市采购后的战利品。他拿了两杯香飘飘奶茶,对儿子说:“和妹妹一起喝。”
庄家明应了声,泡了两杯奶茶,拉着她进了卧室:“你好点了吗?喝点热的。”
大晚上的喝奶茶何等罪恶,芝芝想严词拒绝,谁想庄家明领悟不到少女戒糖的决心,插上吸管递到了她面前。
她只好“迫不得已”接过来吸了口,含糊地问:“我过来,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想法。”他捏着吸管,半天不喝一口,“就觉得……”
“觉得有戏?”她歪着头,“她对庄叔叔是不是很热情啊?”
庄家明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挺正常的,庄叔叔工作好,看起来就是有本事的,外表又很像样,初婚的看不上他,再婚的就不一定了,二婚市场肯定很吃香。”芝芝老道地分析,“一个带着女儿的独身母亲,对叔叔有点意思很正常啊,成年人嘛。”
据她对夏丽的了解,她不是个精明的女人,但也不蠢,都三十出头的年纪了,难道还学高中生偷偷暗恋?不可能的,该出手时就出手,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婚恋市场是很残酷的哟。
她心里想着,吸了口奶茶,继续说:“至于庄叔叔嘛,可能还没这个心思,他应该是想着把你带大,以后一个人过。所以,你要是不想他再娶,和他说就行了,他肯定会拒绝,你爷爷奶奶那里,他也会搞定的。”
“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想过。”庄家明指的是国庆节时两人聊的内容,纠结地说,“如果只是和我爸作个伴,我也不是一定要反对,但是……”
“嗯?”
他吞吞吐吐:“是不是太快了?我爸工作那么忙,有必要吗?”
芝芝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想过叔叔再找,但是等到他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比较孤单,然后可以找一个老阿姨搭伙过日子?”
庄家明莫名忐忑:“不对吗?”
“也不是不对,有很多这样的夕阳红啦。可是……”芝芝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庄家明轻声道:“你说好了,没关系的。”
“那我就说了。”她清了清嗓子,鬼鬼祟祟地瞄了眼门外(虽然门关着),“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也别追着我问。”
他有些奇怪,但点头应下:“嗯。”
芝芝拖着椅子靠近了点,庄家明配合得探过身去。她酝酿了下,在他耳边低声说:“等到年纪大了,真的就是做伴,不是做夫妻了啊。”
庄家明一怔:“什么意思?”
芝芝急了:“……三四十岁还能过夫妻生活,五六十岁有这个心没这个力啊!”
这话在庄家明的脑子里过了两圈,才后知后觉地领会到其中的意思,登时面孔涨红,尴尬到说不出话来。
第29章意外的认可
芝芝说的事, 完全超出了庄家明的思考范围。他一直觉得, 父亲再婚, 是想找个一起生活的伴侣, 但他自己住宿, 父亲又忙于工作, 不提内心深处抗拒着外来者的加入,理智上也觉得没必要。
家里没人做饭,可以去奶奶家吃, 奶奶肯定很高兴看到儿子过来;家里没人做家务,是乱了点, 但父子俩在家时间短, 定期打扫就是了;个人的琐事可以自己做, 他现在住宿, 基本上能做到自己搞定自己,父亲也不是不会用洗衣机。
奶奶说, 找继母另一个目的是照顾他,可他不需要, 现在这样就挺好, 也自私的认为, 父亲或许和他想的一样。
然而, 他想的太简单了。
在孩子的视角之外, 尚有一片他未曾注意到的天空, 那是属于夫妻之间的世界, 不仅仅是生活上的互帮互助, 还有……还有很多他还不了解的东西。
“嗝。”芝芝一口气喝下了一杯热奶茶,撑得打嗝。这个声音唤回了庄家明的思绪,他复杂地看着熟悉的领家妹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芝芝……”
她趴在他的书桌上,懒洋洋地说:“干嘛?”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他也望向卧室关着的门,似乎想透过这个看到父亲的身影,“说是说我希望有人照顾爸,可真的出现了,我又觉得很难接受。”
她乐了:“你这样还能叫自私啊?自私的人根本不会这么说,你希望有人照顾叔叔,证明你很爱他,你心底不能接受,这也是人之常情。世界上没有哪个孩子是真心实意想要继父、继母的,当然,原生父母太坏了不算。”
他坐在床沿上,垂头不语。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八字还没一撇呢。”芝芝说着没有意义的安慰。她很清楚,庄鸣晖最终还是会和夏丽结婚,而她当年怕继母待他坏,竭力反对,他还是同意了父亲的婚事。
后来的十年里,庄鸣晖和夏丽过得不错,没有浓烈的爱情,却也彼此扶持照顾,家庭安定和谐。所以,她没想过从中作梗,破坏这对中年男女的二次婚姻,反而劝着庄家明,想他早些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