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峥清没想到她会来,十分惊讶,只见她一张面孔煞白,唇色一丝血气也无,只穿着睡衣,扶着门框:“打扰你了吗?”
他站起来去扶她:“没有,怎么了?”他察觉到了她的难言之隐,“出什么事情了吗?”
孙晴好想了想,开门见山:“问你借钱。”
宋峥清万万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事,他怔了怔,从抽屉里掏出支票簿来,留空了金额,只签了名给她。
“你好人做到底,直接把钱转到我的账户里,然后再转到这个账号上。”她没去理会那张支票,而是抽了张纸巾写上了她舅舅的银行卡号,“二十万就够了。”
宋峥清不多言,只是拿起这张纸巾,喊了管家过来,交代一二,令他明天一早就去办妥。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他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孙晴好没有躲开他:“没有了。”顿了顿,她平静地望着他,“我会还给你的。”
“不必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就事论事,“你我之间,早已不是能用金钱说清的关系,我欠你良多,区区二十万算得了什么呢?”
孙晴好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她眼里隐约含着泪光:“你何必那么说,说白了,说穿了,也就是我卖身的钱而已,不过也好,你还清了,我也卖了个高价。”她的语气里是遮不住的自嘲与讥讽。
宋峥清皱起了眉:“你和我纠缠这个问题,有意义么?”他板过她的脸庞,“我用钱就可以买到你吗?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往那么龌龊的地方靠呢,你不是卖身的人,我不是买笑的人,你为什么非要把整件事情说得和交易一样呢。”
他说到最后,口吻肃杀冷淡起来:“你把宋峥清一片真心当做买卖,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我要真的贪图美色,何必要你。”
这么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让孙晴好面红耳赤,她羞愧难当,扭过头去潸然落泪,可眼泪一掉又觉得没有道理,明明是她理亏,怎么反倒是她先哭起来,好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呢,眼泪不受自己控制,自泪腺分泌出来,不停涌出,她不断用手背去抹,眼眶都给揉红了。
宋峥清见她一哭,自己心先软了,也不等她说什么,又道:“不怪你,也怪我,整件事情本是因我而起,你无辜受累,我早前说过,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钱算什么,万分难抵其一。”
“宋峥清,我又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孙晴好反倒是笑了,“你这话说得不对,钱能买到太多的东西了,对你而言,二十万不值一提,但是我恐怕呕心沥血都还不上这笔钱,我是清高,但是不是不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
她顿了一会儿,黯然道:“我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二十万我不动心,两百万呢,两千万呢,谁说我不会卖?”
“身体易得,真心难求,不过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对你一番心意,还抵不过真金白银咯?”宋峥清缓和了口吻,甚至和她玩笑,“真不识货。”
孙晴好抿了抿唇,不禁笑了起来。
宋峥清思量片刻,笑道:“有的时候真觉得你不像是个女孩子,太清醒太理智,一本账记得太清楚,都不嫌累,从前你男朋友请你吃一顿饭,你是不是也会找机会请回来?”
“你怎么知道?”孙晴好吓了一跳,看着他揶揄的眼神,咬着唇否认,“其实也不是完全会还回去,为了不伤他自尊心,他如果请我吃两百一顿饭,我会送一百左右的礼物。”
这下宋峥清是彻彻底底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会出轨了。”
“我不和他上床。”孙晴好说起来还是觉得心揪,“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宋峥清看到她手背上的血痕,伸手用指腹抹去了:“这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很打击自信的事情。”
孙晴好一下子抽回了手,冷笑道:“我不赞成婚前性行为怎么了!”
“不是这个,”他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送给你东西,你高兴,我们才觉得有成就感,也觉得高兴,如果你非要把这笔账算清楚,我们会觉得你太见外。”
“呵呵,贱!”孙晴好一针见血。
宋峥清便也道:“你怎么说都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对你好,你收下就是了。”他看孙晴好不以为然,笑着摇了摇头,“那好,你既然想算清楚这一笔账,我就陪你算一算。”
“你算。”
“你救我一命,我帮你这一次,算不算扯平?”
孙晴好衡量再三,觉得似乎是公平的,可钱能赚,初夜却回不来,她又觉得特别亏,到最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摊了摊手。
“算不清吧?”
“算不清。”
“那我们就不算这一笔,欠你的还是欠你的,我今天替你出这个钱,就当是追你送的小礼物,行不行?”
孙晴好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能这样偏心,如果你去做生意,岂不是亏本亏死了?”
“此言差矣。”他说,“千金博一笑,这算什么亏本呢,再值得没有了。”
这话说得何等动听,哪怕知道是甜言蜜语,孙晴好也只觉得耳朵发烫,半张面孔麻辣难忍。
宋峥清最叫人舒服的是他从不叫人难堪:“都一点多了,你身体还没好,别又吹了风,去睡吧。”
“你还没有忙完吗?”
“嗯。”
宋峥清原想送她回房睡觉,没想到孙晴好在那儿坐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缓缓问:“事情麻烦吗?”
她这虽然是平凡无奇的一句话,好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出来的,可宋峥清却明白她问出这个问题却是代表着一种态度的转变。
她终于愿意开始正视并且接受他了。
因此他唇角微扬,轻轻道:“不麻烦,只是有点琐碎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一步步开始发展了哟,30+男女主角才开始有进展,我觉得我也挺不容易的


第35章 工作
孙晴好次日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她稍稍一动就觉得手背上疼得慌,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吊着水,应该是趁她早上睡熟的时候挂的,现在只剩下了一点点,她也就干脆不乱动,等挂完再说。
手机里有舅妈发来的短信,说是钱已经收到了,医院会尽快安排手术。
孙晴好想回一条短信过去,但是写了几行字又被自己删除了,反来复去几次以后,她放弃了,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
输液的管子里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滴,她愣愣的出神。
宋峥清走进来的时候她都没发现,等他走过来给她拔了针才看见,宋峥清动作又轻又快,一点都不疼,她昨天自己拔下来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青了一块。
孙晴好按住了手背上的棉花,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看见他俯下身来,额头碰额头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退烧了。”
她不自然地扭过头:“是吗?”
“精神好点了吗,饿不饿?”他把针管吊瓶卷起来整理好,“想不想吃东西。”
她坐了起来,喝着水,还是温的,入喉润泽了她干涸的喉咙,但是她的声音依旧有点有气无力:“没什么胃口。”
结果,她还是喝了一碗粥。
吃饱了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就痊愈了,她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宋峥清安慰她:“下午好好休息。”
“你要出去吗?”
宋峥清是多么聪明的人,他只需要看她一眼就能分辨出她究竟是随口问问还是另有深意,所以他很快就回答:“不,我留下来陪你。”
他暂时征用了卧室里的梳妆台当办公桌,而孙晴好躺在床上看书,宋峥清的藏书之丰厚令人叹为观止,她甚至看到了一个恒温书柜里专门放孤本古籍。
不过绝大部分的书都属于在她看来过于深奥无趣的内容,所以她只找到了一本关于八卦古代文人的书,笔法幽默诙谐,她看得很轻松。
宋峥清偶尔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发觉她在全神贯注地看书,虽然没有和他有一句话的交流,但是五月的阳光这样照进落地窗来,套用一句俗透了的话,真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可惜平静的时光总是会有波澜,一阵敲门声不急不缓响起:“先生。”
是老管家的声音。
宋峥清为她捻了捻被角:“我出去看一下。”
孙晴好从精彩的情节里抬起头来,草草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宋峥清哭笑不得,感情他在她心目中还没有一本好看的书来的重要。
他开门出去,没有关紧门,孙晴好能听见只言片语,老管家说的是:“…他们一定要见您,说是您非法扣留他们的人。”
宋峥清略有不悦:“直接找到我这里来,外交部的人干什么去了?”
“对方态度很强硬。”
“我不见,”宋峥清斩钉截铁道,“抓了就是抓了,判刑就是判刑,这就是我的态度。”
老管家深深一鞠躬,不再说话,回去复命了。
他转身进来的时候,表情还没有完全收起来,孙晴好看他一眼:“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好了,我好多了。”
“没事,想见就见,想求情就求情,哪有那么容易。”宋峥清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杀人偿命,有罪当罚,于情于理,他们都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孙晴好瞅他一眼,把书盖到脸上。
宋峥清把她脸上的书拿下来:“一点都不好奇吗?”
“一点也不。”她翻过一页书,“反正就是肮脏的政治交易。”
宋峥清想了想,苦笑道:“法律有的时候在政治面前不得不让步,公平和正义有的时候根本不存在。”
“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的真相?”孙晴好反讽道,“真令人遗憾,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峥清不紧不慢道:“有那么一点关系。”
“什么关系?”
“有一份工作,看你愿不愿意接受?”
孙晴好诧异极了,她合上了书,语调拔高:“你给我找了一份工作?”
“是的。”
她将信将疑:“是什么工作?”
“等你病好了就告诉你。”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话虽如此,但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孙晴好完全养好大概也是三四天以后的事情了。
她病好的第一件事,不是开始新工作,而是参加何自承的葬礼,方学心和何自承平时的人缘都还不错,有不少人都来参加了葬礼,方学心的父母也从老家赶来陪伴。
宋峥清的办事效率实在是没有话说,他说是车祸死的,那就是车祸死的,连医院的诊断书上也是这么写的,因为“肢体残破不全”的理由,也省去了瞻仰仪容这一环节。
孙晴好再见到方学心的时候,她面色苍白,整个人有点精神恍惚,她的朋友和父母都陪伴在她身边,以为她是骤然失去了丈夫所以伤心过度了。
“请节哀。”孙晴好坐到她身边,低声劝慰。
方学心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为什么。”
“一切都过去了。”她艰难地安慰她,“你还有很长的后半生。”
方学心凄楚地笑了起来:“现在,只有你才知道真相了。”
“不,我不知道,何自承因为车祸死了,我只知道这个。”
方学心抬头看了她一眼,恳求道:“不要这样…连你都那么说,我真的害怕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我那天真的见到他了,是不是?”
孙晴好不知作何回答。她同样欺骗和隐瞒了方学心,她觉得难堪和愧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学心却没有起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爸妈希望我回家去,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
孙晴好总算可以接话了,她松了口气:“挺好的,把这里一切都忘记吧。”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何自承的账户里还有几百万,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又是一笔钱,我老家物价比京城低多了,我又没孩子…”方学心失神喃喃自语,“是啊,我肯定不愁结婚,有的是男人愿意娶我,可是,可是我真的还能开始吗?”
她自嘲地笑:“一个我深爱的男人一直在欺骗我,他是我不可企及的对象,和我结婚的男人是个走私集团的罪犯,险些杀了我,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下一个,肯定会更好的。”孙晴好没有底气地安慰她。
方学心苦笑一声:“是吗?”她茫然极了,“办完葬礼之后我就回离开这里了,这里充满了不幸的回忆,但是,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他了。”
她没有说明那个他是谁,但是孙晴好听得出来,她说的是宋峥清。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她凄楚地笑着,满眼绝望。
孙晴好坐在哀乐凄然的葬礼大厅里发怔,只见来来去去的人都穿着黑衣,神情肃穆悲戚,他们过来劝方学心节哀顺变,可是没有人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她突然非常同情方学心起来,这个女人依旧那么年轻,现在还如此富有,她应该还有很美好的未来。
可是事实上,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摧毁,不复再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宋峥清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你都永远无法忘记。
方学心无法忘记,她就更没有办法忘记了。
她以后如果交了另一个男朋友,会想起他眉角眼梢的笑吗?她就算是嫁了别人,和另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时候,她会想起和宋峥清在秀园里缠绵的时光吗?
这样的男人万中无一,她不可能再遇见一个比他更好的对象了。
开始,她希望自己明哲保身,不投入感情,以便于日后潇洒离开。
现在呢?
孙晴好想,她是否会重蹈覆辙,最终被那个男人弃若敝履?也许会,情蛊也许会被解开,他们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也许不会,但不会意味着什么呢?他们的羁绊其实只有三天而已。
宋峥清发现她参加完何自承的葬礼回来之后明显情绪低落了不少,所以他问:“有兴趣看看你的新工作吗?”
孙晴好特别纠结地答应了,结果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的新工作让她了解到了那天宋峥清为什么会匆忙离开方学心去参加那个什么会议了。
不,不是因为宋峥清说了,而是因为电视上和网络上都充斥着相关的报道。
简单来说,是美国有人,枪杀平民,结果被逮捕了,美国大使馆就派人过来协商说这是我们的人啊我们要把他们带回去审理。
新闻上是这么报道的,民众群情激奋说不能放啊回到美国不判死刑我们的人难道白死了吗?
现在网络太发达,基本上没什么事儿瞒得住,所以这已经连续几天成为头条了。
站在书房里,孙晴好问:“这就是你和我提的新工作?”
“按照日期分门别类,按照紧急情况整理。”宋峥清问,“可不可以?”
孙晴好明白过来,耸了耸肩:“可以,聊胜于无,不过你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交不交五险一金。”
“工资…”宋峥清稍微想了会儿,“没有。”
“…”孙晴好瞪大了眼睛,“给你干活儿的人你都不发工资吗?”
“是的。”他道,“不归我管。”
她道:“但是既然你要雇我干活儿,你总得给我开工钱吧。”
“如果你的工作效率让我满意的话。”
孙晴好:-_-|||你逗我吧!
不管怎么说,她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方学心的戏份就到此为止了,她是最无辜的一个前女友了,她的人生被毁了大半,以后也许会遇上好的男人,也许她不能再忘记他,人生就是这样坑爹嘛,是吧,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结局都是HE
但是男女主角会好好的,不要担心何楚韵,她已经是过去式了,男主不会背叛女主的,前提是他先追到手…他会比爱何楚韵更爱孙晴好


第36章 爱我
宋峥清的书房非常大,但是有三面都是书柜,里面放满了文件袋,而今天孙晴好需要整理的就是整整齐齐码在桌上的内容:“你每天要看那么多的文件?”
“不仅仅是看。”关键是需要批复。
所有的文件袋都被密封好,她需要做的工作是按照普通,急,加急,紧急四个档次把顺序排好,方便他随时取阅,有一部分看完以后会被封起来,她需要在上面加注日期然后塞到柜子里去。
这工作并不麻烦,孙晴好花了一上午就干完了,她拿了本小说看,宋峥清偶尔从浩如烟海的文件里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特别悠闲地在喝咖啡看小说:“你这算是消极怠工啊。”
“你又不发工资。”孙晴好白他一眼,“我给你白干你就该偷笑了。”
宋峥清想,这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敢在他面前偷懒的人了:“过来帮我个忙。”
“超过工作范围,加工资。”
宋峥清简直哭笑不得:“你不来就永远没工资。”
她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宋峥清批阅完的文件上盖章,和传统意义上的公章不同,他的印鉴雕刻得非常精致,依旧是上一回她看到的神兽獬豸。
“这样我会看见内容的哟。”她没接。
宋峥清头也没抬:“随便看。”
“这上面不是写着机密吗!”孙晴好对他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给激怒了。
宋峥清道:“从你住到秀园开始,你就注定要和这些打交道了,看看吧,也许比你的小说好看。”
孙晴好几次三番拿起那堆文件又放下,纠结半天,摔下走人了。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没做理会。
半个小时后她黑着脸把一杯茶拍在桌子上,抱了那堆文件一个个去戳章,她瞟一眼就过,结果第一份文件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宋峥清说得真没错,比小说好看多了。
这就是关于美国逃犯在中国枪杀平民的事情,网络上只选择性披露了一部分,没有披露的内容是,那几个逃犯是隶属于美国的一个军事集团,参加了美国对伊拉克的战争,并且知晓部分此次战争平民伤亡的内幕。
也就是说…美国要把他们找回去多半是为了杀人灭口了,在国内多一天,就有可能被抓到把柄。
这剧情太跌宕起伏,孙晴好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第二份报告更是狗血,是讲一个贪官如何落马的,全部都是因为他养的情妇,那个情妇原本是他儿子的女朋友,但是被他儿子甩了还堕了胎,一时想不开决定报复他们全家,所以去当了老爸的小情人,晒豪车晒名牌,成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贪官被人查出来贪污受贿,她当了证人。
简直比天涯豆瓣上的直播贴还要好看!
写这份报告的人简直是人才!
相比之下宋峥清的批语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她扫了一眼就盖了个章。
“好看吗?”
“呃…”她像是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抓到看小说,飞快合上,若无其事道,“我没怎么看。”
宋峥清的手按在那厚厚一打文件上,他的手生得特别漂亮,像是书生的手,白皙修长,他没在意她的目光,只是道:“写这些报告的人很有趣,对不对?这个人有怪才,学什么像什么,报告写得从来都不像报告,人家看了还以为是假的。”
“我看他的文笔很像一个人。”
“逍遥生?”
“别告诉我你也看现在的流行小说。”
“事实上,就是他。”宋峥清从柜子里抽出一份档案,“他之前擅自在书里泄露机密,还被我打了。”
孙晴好霎时瞪大了眼:“我挺喜欢他的(书)。”
“什么?”他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对着孙晴好,慢吞吞地问,“哦,你是在暗示我最好再打他一顿,让他以后再动不了笔,是吗?”
孙晴好瞠目结舌:“我、我…你!”她气结,“你乱讲!”
宋峥清终于忍俊不禁,伸手搂了搂她:“别生气,我让他送一套书给你,好不好?”
谁料孙晴好万分警惕,她躲开了:“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他。”
这番话是彻底取悦了宋峥清,他啼笑皆非:“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滥用私权的人,你应该多信任我一点。”
“所以说你刚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显而易见。”
“但是一点都不好笑。”
工作一个礼拜后,在孙晴好再三抗议该给她加工资的情况下,宋峥清终于松口:“你的工资就在我身上,你找得到就给你。”
孙晴好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他再三承诺,“找得到多少,全都给你。”
孙晴好真的伸手去翻他的口袋,他们白天很少有肢体接触,好像是避嫌一样,孙晴好渐渐习惯了夜里身边多出一个人来,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却觉得宋峥清很陌生。
虽然她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才对。
这些日子以来,她了解到他的过去,他的感情,他的工作,她不像当初方学心一样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但是纵然知道了那么多,还是觉得他非常陌生。
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精分。
出乎预料的,她很轻松就找到了他塞在口袋里的信封,很轻,很薄,孙晴好疑惑地拆开来一看:“电影票?说好的工资呢!”
“只有这个了,不然什么都没有。”
孙晴好气不打一处来:“你耍我?”
“没有,但是你也没有说报酬必须是钱对不对,我陪你去看电影,这还不够?”
“你身价有那么高?”
他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你只有这个选择。”
最近宋峥清时常忙到深夜,娱乐太过匮乏,所以到头来孙晴好还是勉强收取了此次的报酬。
这下她的20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了。孙晴好十分怀疑宋峥清知道她有这个打算所以才一直不给她钱!
电影的时间是在晚上八点,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宋峥清拉着她拐了个通道,那里的观影室人就少多了。
她看见了不少荧幕上是熟面孔。
宋峥清拉着她在后排坐了,孙晴好在努力辨认她可以认出几个明星来,后来发现她觉得好几个都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具体演过什么角色叫什么名字却完全想不起来。
最后她终于认出来一个,牟若水。
在灯光下像是透明的淡粉色晚礼服,盘起来的发髻,耳朵上的钻石长耳环,牟若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孙晴好由衷感慨:“真漂亮。”
宋峥清不置可否。
但是电影却把牟若水从女神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农妇,她饰演一个不小心丢失了孩子的妇女,接下来的时间她就是在全国各地寻找自己的孩子,路上遭遇过欺骗、磨难、痛苦、疾病,直到死,她都没能再找见自己的孩子。
最虐心的是,她的孩子是被人贩子卖给了一户无法生育的城里夫妇,长大以后他为所欲为,结果开车超速,撞死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简直不能更虐!
“导演简直满满的恶意好吗!”孙晴好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来,“这种结局最讨厌了!”
完全不知道导演想要表达什么,命运的捉弄吗?如果没有那个结局也就算了,最多算是母爱和诱拐儿童的主题,但是最后这个太坑了。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命运糊了一脸的翔,如果非要我形容的话,就是我那天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这个世界对我满满的恶意!”
宋峥清沉静地看着她发泄,等她咬牙切齿地说完,他才低声道:“命运有的时候总是会捉弄我们,在此之前我也不曾想到有人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害我,十年来,我遭受过无数次的刺杀,有太多的人想要我的命,但是说真的,头一次有人给我下蛊,李罡风说,但凡是蛊其实都有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