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我家的花园里有一棵很粗的梧桐树,我喜欢在树下挖蚯蚓玩,后来经常在树下遇见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爷爷,他逗我说话,我缠着他给我讲以前的老故事听。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一年四季都穿着这件蓝衣服,从来没见他换过,夏天不热?冬天也不冷吗?他就只是笑,不回答。我觉得他的笑容很慈爱,就像我病逝的外公。可是有一天妈妈叫我,她问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都说了个把小时了,这孩子真奇怪。我忽然明白了,那个爷爷在妈妈眼里是不存在的,她看不见他。我问妈妈,家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位总穿蓝衣服的爷爷住过。她说有,是位花匠,但是在我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我有些心慌,我知道我看见鬼魅了。他再来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躲着他,故意装作看不见他,伤了他的心。他从此没再+出现过,没有人再来给我讲过去年月的老故事听了。我把这事说给妈妈听,她惊讶的差点晕过去,非要说我粘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给我做法式驱邪。那一年我六岁,我开始明白,鬼魅中也有善良的,他们也有心,不应该伤害他们的…也是那一年,我知道了,自己不但有预知的灵力,还有一双洞悉阴阳的鬼眼…
七岁那一年,我跟着爸爸妈妈去了一个名叫舍卜坡的小村子,妈妈说她拖人打听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位通灵的睿智老人,希望她能化解我的鬼眼。虽然妈妈依然爱我,但是我的鬼眼仍是让她不安…
谁家有这样的孩子都会提心吊胆吧?”他自嘲的冲我笑笑。
舍卜坡?!!
我心里一惊!
那是…奶奶住的小村子啊!
难道?!他七岁去见的通灵的老人,就是我的奶奶?!!
他看着我得意的贼笑:“你这么聪明,我都说了舍卜坡了,你应该想的到,我去见的是你奶奶!”
我双肩颤动一下,没有吱声。
他继续往下说:“你奶奶并没有办法消除我的鬼眼,但是我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得意的眉飞色舞,“我得了个老婆…”
我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上的白色鞋带,不看他,闷闷的顶了一声:“再胡说我不理你了,你还有其他的话说吗?”
他就接着讲:“从舍卜坡回来之后家里一直挺太平,父亲的生意也风风火火,我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再后来到我八岁了…
我家在泰国咯布的郊外也有一栋别墅,我们一家三口去度假,在盘山公路上又出现了意外…
父亲驾驶车子,可是突然间,车子失控了。他踩刹车就是没有用,车子像疯了一样向山涧方向疾驶,眼看我们就要翻到沟壑下面去了…妈妈不知所措的哭泣,爸爸心急如焚的吼叫:出了什么事?怎么回事?这车子失控了?
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可是我知道。我清楚的看见那个衣衫褴褛,神情呆滞的孩子,对,是个孩子,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徘徊世间的鬼魅,也不知道他和我们有什么冤仇,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们一家。他死死的踩着油门,不让车子停下来…
按道理说,鬼魅和我们是处在不同的空间的,他不应该能碰触到我们的东西,那样空间会交错。但是当时他的确是做到了,他使得汽车失控了…”
我忽然想起奶奶曾经对我说过:有时候一些走在空间交错边缘的鬼魅,很有可能接触到人的,那些鬼魅离我们很近,很近…近到魂魄可以吸附到人身上…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镇定,我要救我的家人。我对他说:放了人吧!不论你心里有多憎恨,有多不甘心,但是你有害过多少无辜的人成为你这样不甘的鬼魅在世间漂浮?没有家,很凄凉!没有朋友,很孤独!没有精神的寄托,没空虚…你害怕吧?害怕寂寞吧?所以你要害人?你在人间的时候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你曾经的父母呢?你也感受过亲情吧?我们现在是和睦的一家,就算同赴了黄泉,也还是和睦幸福的一家人。我们不会憎恨,我们不会留下,不会给你做伴…你还是孤独的!
你良心会安吗?
你害过多少无辜的人?你的心安宁吗?
他呆了,停止了报复,离开了油门…车子靠近公路围栏的时候停下了…因为惯力,车尾还和围栏发生了碰撞…刺耳的摩擦声…
车上的人惊魂未定,都在看着我…
而我在看着‘他’…他轻飘飘的飘了出去,当然他不用开车门,就像个影子一样穿过了铁皮门,忽闪一下不见了…
我从车窗上看出去,看见那个白色的影子——他流泪了…
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心声,我听到了…
他在哭泣…他在这条路段上死于一场车祸,他想念他的父母…想念世间的亲情…他很寂寞…寂寞的连哭泣都没人听到…
我哭了。
我不知道狄明阳那样阳光开朗的人,也有这么善良感性的一面,他从小便以宽容的胸怀接纳一切…
鬼魅的世界,也有善恶吧…“这样的事很多了,数都数不清…
我也看到过学校里的野鬼。我十岁被妈妈送到瑞士去上学,那时除了保镖和保姆,只有节假日父母才会来看我。他们是想让我早点独立…
我在操场玩曲棍球的时候,球飞出去正打着一个人的脑袋。我尖叫了一声,马上又住口了。因为我看到被砸的那个人一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球还从他的身体穿过去,速度并没有减下来…
我就知道了,那是个鬼魅。
我当时已经逐渐习惯了和鬼魅打交道,我冲他笑笑,算是打招呼。当然不能让其他的人发现,不然我肯定会被人送去精神病院。他看见我同他打招呼很是诧异…
那鬼魅满脸的青胡渣子,身上的牛仔破烂不堪,脸上也肮脏颓废,看来是学校附近的乞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反正这乞丐的样子挺令人同情的…
后来没人的时候,我还和他聊过,我们一起蹲在球场的看台上聊的。保镖在不远处来回走动看着我。当然,路灯下,他看见的背影只有我一个。
以后我还听见他经常对自己说,没事,少爷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习惯了就好。我只能笑笑,不做任何解释。
我问乞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挂了?
他说:不是不小心…你们有钱人家不懂的,贫穷是很可怕的,也让人恐惧…
我不了解一个乞丐的世界,我只能平白的赠送我的同情。贫穷嘛?我也不了解,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我没体会过那种紧衣缩食的生活…
所以,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挺罪过的…”他言语间有些落寞。
我知道,在他这个位置上长大的小孩,也深知寂寞为何物吧!
“别这样说,你是心地善良的人,不论富裕贫穷,你都是个有善心的人,这是你的优点,不能是罪过!”
他耸耸肩,自嘲一下:“我知道!没事!我这人很阿Q的,早习惯了,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自由,我只要问心无愧就是了。”
“对了,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我一直想问,都没有机会找到合适的人给我解答,“是不是所有死去的人的鬼魅,我们都可以见到?”
为什么我从未见过奶奶和海哥哥呢?在他们离开我之后,一次也没有再出现过…
他笑笑:“这很正常啊!并不是所有的鬼魅都会留下的…”
“怎么讲呢?”我好像问对了人。
“有的人是死之前有强烈的意念要留下;有的人是不甘心,有牵挂;还有的是有执着的恨意…也有一些人是突然死亡,根本没来得及留下意识,所以也魂飞魄散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好像明白了。
“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跟你讲讲我爷爷吧!”他又开始侃侃而谈…
“你爷爷?”我奇怪,“难道你爷爷也是天生的鬼眼?”“不是!”他嘿嘿的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就会出现鬼眼吗?这种几率可是少之甚少…我想跟你说的是,我爷爷去世之后,我曾经见过他的鬼魅…”
“啊?”我惊讶的张了张嘴。
“还不止一次。”他坦然,“我爷爷很爱我奶奶的,但是他比奶奶先走一步。我们都还年轻,无法体会那种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深情,那是携手共度了一世纪的恩爱。爷爷走后奶奶常常挂念他,有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待在阁楼上整理爷爷的东西,不让人打搅她,一待就是半天。我们都知道,她是在想念爷爷,这个时间是她和爷爷的,没人会忍心干扰…
后来我在家里看见过爷爷,我很惊讶,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爷爷的鬼魅,他的肉体已经死去了,精神还留在家里,不忍心离开奶奶。我想,他是想等待奶奶的魂魄和他的一起进入轮回吧!他在以他的方式陪伴他爱的人,不忍离去…
我在厨房煮咖啡时,爷爷总会站在一边絮叨,他知道奶奶的口味:这个火候不对了…那个…咖啡豆和水的比例要掌握好…
诸如此类的,絮叨了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奶奶爱喝爷爷煮的咖啡,他们心有灵犀,他想让她感觉到他还在她身边,人心里的温暖比任何东西都补养。我总是笑着哼哈,虽然嘴上糊弄他,但是心里很甜,我感受到他对奶奶的爱,很深远…
妈妈有时会不解的问:怎么又在厨房自言自语?
我总是笑: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说话,不寂寞。
那是我和爷爷的秘密。
我已经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见到鬼魅的事不能让妈妈担心了,就算我不害怕,她也会紧张。这是妈妈对我的爱,我要承担的…”他回头看看我,“若惜!这点我没有你幸运,你有一个灵力强大的奶奶,她在你身边保护了你很多年,让你看不到鬼魅的侵扰。而我,则必须自己面对。我不知道你奶奶这种爱你的方式对不对,但是我知道她非常爱你。像母鸡庇佑小鸡一样的爱护。
这是有利也有弊的。
你看!我一个人面对过来了,适应了,反而坚强了。而你,是温室里的花,还经不起风雨…
这也是你奶奶留下的问题…”
“可是…你说过没有牵挂的人会平静的死去,她的鬼魅没有回来过,那也就是说她放下我了,我…怎么会是她留下的问题?”我不懂。
他却爽朗的笑:“小傻瓜!你奶奶是聪明人!她把你交给我了,她走的时候很放心。她知道以后我会是你的避风港,你的风雨都由我来承载…你是安全的…”他又坏笑一声,“你奶奶才是高人呢!生前生后,事事皆了,了无牵挂…”
“你…真的是…我奶奶托付的人?”我惊诧,奶奶临终前断断续续的话,似乎在我耳边萦绕…“你还真是思维简单!”他叹了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要点上,看看我,想起了什么,“哦,你讨厌烟味儿!?不抽了!”说罢,把烟盒一并扔掉。
我诧异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你从来没想过,你上大学的学费是哪里来的…”他惬意的躺倒在草地上,眯缝着眼睛看蓝天。
“学费?”我更诧异,的确是从没细想过,“那不是…我的奖学金吗?”
他恬淡的笑:“你的奖学金负担你的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人在瑞士没有回来,但是我拜托狄珞帮你办理了,你的学费根本不用你操心的。”
我有莫名的震撼,不知该怎样形容,原来我一直在受着他们兄弟的恩惠…
“本来这些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还是无忧无虑的最好。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愿意对你好…一个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想把一股脑的热血都灌给她,这是我的初衷。可是若惜你并不快乐。我知道的…”他转了转眼角,看着我,“你太忧郁了,虽然你到这里后变的调皮捣蛋了一点,但是是我逼的,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了,我要你心甘情愿的爱上我。就像我爱你一样多!”
我低下头,沉默…我无法回视他的直白目光…
我知道自己的忧郁,没有安全感的忧郁…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快乐,不知道哪天会突然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就像海哥哥那样…这是我的错吗?不知道,我…似乎没有幸福的权利…
“你不要想太多了,很多事情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灾难也不是由你带来的,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拦。”他平淡的话语,却让我无法不震惊,为什么连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不要用怀疑的目光看我,你应该相信你奶奶所托不假,她的眼光不会错,不会害她最疼惜的人。”他又知道了。我垂下头,不知因何而颤抖。
“大…狄珞什么时候回来呢?”我闷闷的发问,像是颤抖时的条件反射。
“这个我也说不准,该回来的时候他会回来的。”他又侧目看我,“若惜,其实你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狄珞什么时候回来吧?”
我不应声,他什么都能洞察,好像我在他面前就是个透明人。
“你想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是吧?”
我是好奇,可是不知该如何问,唐突的问人家底似乎不礼貌,而且…他爷爷奶奶似乎挺洋化的,中国人有喝茶的习惯,洋人才有喝咖啡的习惯…
“你不知从哪问?那我来说吧!”他还是聪明啊!生就一双慧眼,不仅能洞悉阴阳,还能洞察人心…
“我的奶奶是犹太人,我的爷爷是最早一批民国政府保送的留学生,他在欧洲留学时认识了我奶奶,还多次帮助奶奶逃脱了德国纳粹的追捕屠杀…他们是在一次次的惊险逃亡中建立的感情,人在磨难中更能体会生命的珍贵和生存的价值,也对爱情理解的更深刻。奶奶毅然决然的跟着爷爷回到了中国…”
他在声情并茂的讲述一段被历史湮没的爱情,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烽火连天的岁月豪情,他的年轻时风姿绰约的奶奶,意气风发的爷爷。他们满怀激情的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他们的爱情散发出深厚底韵带来的含蓄的温柔力量,在沧海桑田的战争年月凝结成千年的琥珀…那是他们前世遗忘的一滴眼泪,在今生升华的璀璨…你爷爷和奶奶是幸福的。”我感叹时已热泪盈眶。
“是啊!他们很幸福,如果经历坎坷和磨难时他们放弃了对方,也就不会有我,不会有家的延续…幸福是靠自己争取和坚持的…”他再次看我时,眼中充满了执着和坚定,可是我仍无法回应。我的心飘在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泪水迷朦了双眼,心还在懵懂中游离…
“若惜!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放弃你!”他拉我的手,我本能的缩了回来,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心事好像双刃的弹簧,不论弹到哪一边,似乎都会伤人…
这一刻,我知道了,我的心被夹在了狄珞和明阳中间,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奶奶!你教我要善良正直的做人,但是你从未教过我要如何面对爱情。我还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没有陈年的历练,只会稠腻的情感中犯懵…
我不懂!还不明了…
铭铭之中,我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声音,隔的很远,像是从外太空传递而来:若惜!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奶奶看惯了秋月春风,讲了多少人的故事来滋养你的心,让它温润美好。不要惧怕,该来的总会来,坦然的接受,你的命运已然,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我的眼泪带着心跳的温度滚落下来,我是个如此爱哭的孩子…我是个如此不坚强的孩子…奶奶!命运是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高深的人总是话语藏着玄妙,让人似懂非懂…
“若惜!你怎么了?”狄明阳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他知道我在哭…
“没事!”我仰起头,把脸偏向一边,故意不看他,让风把眼泪吹干。“明阳!你和狄珞…是亲兄弟吗?”
“不是!”他肯定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但是我们比亲兄弟还亲。他是我最尊敬的兄长,也是我从小崇拜的人。”
“你能…说的详细点吗?”我忽然发现,我对大森林也知之甚少,虽然我一味的信任他,但是他从不提起他家里的事…
“狄珞是我父亲在柬埔寨收养的孤儿,当时他还是个肮脏的小男孩儿,身上满是油污,还有斑驳的血迹…
很令人惊讶,那时他撬了我父亲的车。当父亲坐进车子的时候,看见一双紧握手枪的颤抖双手,还有一双惊恐不安的漆黑眸子…
父亲心动了,说不清是怜悯还是震撼…
狄珞的目光像是威胁又像是恳求。父亲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丝信息:他想离开那个地方…那时的边境地区,有零星的战火、罪恶、枪支交易、抢劫盗窃…狄珞就是在那种环境中生存的,直到被我父亲带走。那一年他十岁。”
我静默的听着,不敢做声。
“父亲带他回来的时候,我只有五岁。我是在温室里长大的,不懂他的经历。我记得父亲对我说:以后你就有哥哥了!我好高兴,跑上去拉他的手,让他陪我一起玩儿,他却很排斥的推开我:别碰我!我的手上沾了血!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一直记得。
当时我怯懦了,觉得他的脸色冰冷的吓人。我想哭,被他喝回去了。他说哭什么哭?男人没有眼泪!那时候起我就特崇拜他,他十岁就很‘男人’了,我觉得哥哥就是我的偶像…”
这是大森林到狄家的经历…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和我一样的阴郁,是同样没有快乐的童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无法释怀,那个噩梦,“那些绑架我的人是什么人?是你狄家的仇人吗?为什么要来绑我?”
第162章 贪念会招来魔鬼
“这个问题,迟早都要跟你讲清楚的,虽然我和狄珞都认为你不知道是安全的,但是现在看来,那些人并没有放过你啊!”他有些自责的叹气。
“什么意思?”我等着听下文。
“我家的生意做的挺大,从日化用品到珠宝加工,再到原油运输…反正只要是能挣钱的生意我父亲都插了一手。这也使得狄家的财产迅速累积膨胀,也招人眼红嫉妒。万恶贪字开头,人一旦有了贪欲,就会把灵魂出卖给撒旦。我的父母是一个月前过世的…非自然死亡,他们是在游艇上被炸死的…”他的眉头皱的很紧,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严肃。
“你…你家与人结仇了吗?”我怯怯的问。
“目前还不清楚,狄珞一直在查这件事情。”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种痛苦的情绪折磨着他,“我先前一直在欧洲,狄珞不让我介入这件事情,至少表面上他坚持让我置身事外。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去年十月,那时我忍不住跑回来想看你。狄珞劝我把学业结束之后再回来见你,他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当然,我有鬼眼和预知,我知道你会发生什么危险,狄珞这两年都在国内,我托付他在危难时解救你,在我鞭长莫及的时候。
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了,我父母遇害之后我就坚持回来,也为了你,我不想失去任何人了,你和狄珞,是我最重要的人,一个都不能失去。”他挫了挫牙,神情坚定。
“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坏人会找上我?”
“你和我有关系,和狄家有关系。”
“我不明白。”
“我父母早就立了遗嘱,我是狄家财产的第一继承人,而你,是第二继承人!”他忽然握着我的手,握的很重,似乎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不明白!怎么会呢?你…你父母怎么会把我纳入继承人行列?我…我跟你狄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一头雾水,急于辩解。
“有关系的!十七年前就有关系了,你和我的命是拴在一起的,你如今的身份,是我狄明阳的未婚妻。你现在还未成年,等你成年了,你理所当然的可以继承狄家的财产。”
“我…我不要!”我惊慌的后退…
什么财产?!!我不要那种东西!人有贪念会招来魔鬼,财富多了会害人性命…
我不要…不要…
我捂住耳朵急匆匆的逃离他…
可我能逃离命运吗?我不知道,铭铭之中似乎有什么牵引在拉着我向前走,在不知名的前方…黑洞洞的前方…有一个接一个的泥潭,在等着我们。
夜幕降临后,这栋老房子变的阴森恐怖起来…
恐怖?!
我暗自笑笑,我也自嘲吧!
狄明阳说的对,恐惧来自人的内心…
又是噩梦惊醒,醒来时已不记得梦的内容,却是真实的大汗淋漓,心跳迅速的让我难以平静。我起来打开灯,搓了搓脸,想去浴室洗一洗,清醒一下。
蓬蓬头的花洒落在身上,我闭着眼睛,努力的回想刚才的梦境出现了什么…
再睁开眼时,我看见了水雾后面一个男人突兀的眼睛,鲜红的血从他头顶的窟窿喷涌而出…
啊——
第163章 知己
尖叫声冲破了夜空的宁静…
我的心跳差点停止…
他的面孔狰狞而扭曲,他额头上那个黑洞洞的窟窿像有磁力一样吸引着人的视线…
刺眼的红色从那个窟窿里奔流,和蓬蓬头的水一起混搅…红色的…水流溅在脚下,扑过来,我跳起,仍是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