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不用白术发作,在她身后的一干锦衣卫众人见平日里自己恨不得贡在脑袋上顶着走、就比皇帝屁股底下的龙椅稍稍没那么尊贵一点点的指挥使代步轮椅居然被毁,纷纷从口中飚出脏话,捞袖子掏刀一副准备冲上台群殴的架势——
却在这时,只见云峥从半空中落下,手中长棍先是“呯”地一声点地,待那比武台面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碎裂声,下一秒,他整个人也跟着落地,居然是依靠着那长棍的力量,与那寻常人无异一般直立地站在了比武台上!
那身姿!
那气势!
那高大!
白术:“卧槽!我移情别恋了!”
这一掉节操的嗓子喉得有点儿大声,正好众人都处于震惊得鸦雀无声状态,片刻停顿之后,比武台下锦衣卫众各个是哄笑成一团,似乎连台上的云峥都听见了她的这一嗓门,却是目光淡定地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白术捂着脸从栏杆上滑下,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法见人了。
纪云弯腰抓抓她的肩膀:“还没比完呢,不看了?”
白术摇摇头:“让我死吧。”
“那让你更绝望一点,”纪云的声音悠悠地从她脑袋顶上飘过来,“你那一嗓门儿吼得有点儿大,方才君公公也听见了,这会儿正往咱们这边瞧呢——哦,还看着还看着还看着——”
白术立刻将手从脸上放下来,伸脑袋往君长知那边望——却看见这会儿君长知君大人正一脸淡定地与他身边的老父谈话,目光也是一派淡然看着比武台上,像是方才完全没注意到这边这些个小插曲似的。
白术猛地拧过脑袋去瞪谎报军情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后者特别淡定地瞥了她一眼,幸灾乐祸地说:“哦,在你抬头的一瞬间,他就不看了。”
白术抬起脚踹了她这不靠谱的师父一脚,拧开脑袋继续看比赛,于是此时因为距离隔得远,她当然不知道这会儿年轻的大理寺卿与他父亲君国民虽然是眼睛看着比武台上,实际上的对话却与这比武台上的一来一去毫无关系——
君国民年纪已高,自然听不见锦衣卫那边有个什么骚动,只是看着比赛忽然发现身边气压又有点不对,于是拢着袖子,歪了歪身子凑近身边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儿子:“儿子,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动不动就露出一副媳妇儿被抢的模样?出什么事儿了?”
君长知目不转睛,面不改色道:“肚子疼。”
君国民莫名道:“肚子疼怎么了?难不成是今早吃坏了东西?吃什么了?我娘不是亲手熬得小米粥么?”
君长知想了想,唇角一动:“来的时候被只猴子塞了个肉包。”
君国民一脸茫然:“你不是不吃那玩意的?”
君长知:“……”
君国民不依不饶又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过了随便什么人塞食物给你都往嘴巴里放的年纪了。”
君老大人话语刚落,却看见自家儿子不知道为何似乎是由一个肉包子似乎联想到了其他的东西,脸上忽然露出个唏嘘的表情,沉默半晌,却忽然转过头来,认真地堆他说:“爹,你当年跟娘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哦,干嘛突然问起这个?”君国民撸了把胡子,难得自家儿子提起他那写个青葱往事却是毫不含糊,一边毫不害臊地缓缓道,“当年你爹娘郎才女貌,男未婚,女未嫁,门当户对,却怎么都没碰上这门亲事——眼瞅着你娘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还是选不到个好夫婿,于是那年七月七日,你娘到寺庙烧香祈求一段好姻缘,却不料在上山路上碰到一伙流氓——”
“不想听了。”
“……”
“说实话。”
“媒婆呗,”君国民清了清嗓子,挺挺肚子看似挺没趣地说,“还能是什么,这年头神仙眷侣、经历腥风血雨生死别离最后厮守终身的事情只会出现在民间画本里。”
“听上去似乎对娘诸多埋怨,并不高兴这段婚事?”
“埃你个混球别瞎说啊,天天在大理寺审犯人审得你都没三观了不是?连自己爹娘都怀疑起来,这要是乱说传到你娘耳朵里后院着火了你来灭火啊?”君国民看着身边一脸淡定说出那些个惊世骇俗话的儿子,“若是老夫对你娘有何埋怨,哪来的你?打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么多年,父亲可有对娘亲说过‘喜欢’之类的情话?”
“……问这个干嘛?”君国民老脸一红,“就那么一两次吧。”
“可有说过之后,立刻就忘记到后脑勺,对着花楼的姑娘蠢蠢欲动?”
“什么?”
“没什么。”
君长知轻笑一声,却不知在笑些什么,君国民转过头看着自家二十几年春心未动的儿子,越看越觉得他满目隐隐约约的含蓄怨气,是有红鸾开窍之兆,看了看周围其他朝廷命官都一心一意地瞅着比武台,于是在椅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你有看上的姑娘家了?”
君长知又缓缓转过脑袋,盯着他老爹看了一会儿,看了半天看得后者浑身发毛,这才薄唇轻启,拧开头淡淡道:“没有。”
君国民:“看上你就说,你爹我当官这么多年什么好处没捞着最后告老还乡之前给儿子说门好亲事也算是谋求福利,在说,你这条件找什么样的不行。”
君长知想了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于是这话题算是过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啪”地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君长知闻声抬头,却看见比武台上居然也有了结果——此时,那西番国侍卫的双手武器分别散落在比武台两边,他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云峥胸口之上,而云峥手中的长棍,也正巧靠在其右腿脚踝骨上。
虽不见皮肉伤,单听着那声动静,应当是被敲碎了。
周围陷入片刻沉默,随即不远处一声炮声声响,在那西番国侍卫倒在地上的同时,一抹瘦小的身影钻过栏杆直接冲上了比武台一把扶住锦衣卫正指挥使,踮起脚将一块手把送到他唇边正巧接住一口从后者口中吐出的鲜血,这似乎是一个开头,紧接着越来越多身穿飞鱼服的人掀翻了围栏窜上台,将他们的老大淹没在人群里。
作者有话要说:云峥受了内伤。
君公公……也内伤了。
☆、 第九十二章
整场比试的结果,眼瞧着像是云峥赢了,那无名侍卫折了一条腿,其实当比赛结束后,大家方才知晓,原来云峥也伤的不轻,那无名侍卫最后的一掌下了狠力,若不是云峥本身武功高强,这会儿怕是已经交代在台上了——他是硬撑着一口气被锦衣卫兄弟们扶着走下台的。
在他们的身后,赢了兽会的皇帝不见喜气反倒是满脸微妙,看不出究竟是喜悦还是不愉悦,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锦衣卫下了台,直到那天边再一次连续响起了十几声礼炮的声响,他这才仿佛如梦中初醒般收回目光。
……
天德二年,十月二十二日。锦衣卫正指挥使云峥因伤病无法续任锦衣卫正指挥使一职,主动起草一封退居后勤的折子递到那九五之尊之人的跟前。
天德二年,十月二十三日。天德帝孟楼允了前任锦衣卫正指挥使申请退居后勤修养身心的折子,当日任命锦衣卫在任同知纪云为正指挥使,锦衣卫编号二十一为在任同知,至此,包括正副指挥使两名,当前锦衣卫在职者降为二十七人。
天德二年,十月二十四日,深秋。
这是白术与西决约定的“三日”之约的最后一日。
央城的深秋天气已凉,近日来都尉府里的人也是纷纷张罗着准备今年的冬衣,在众人忙忙碌碌进出着收拾铺盖上的草席换上柔软温暖的被褥时,白术却独自一人拢着袖子站在院中——此时,夏季她来时那郁郁青青的树都枯黄得差不多了,每日都能扫一大把落叶堆积在角落,以往,都是谁早上起来了见着便清扫,最近几日,因为云峥闲下来,每日都是他在收拾这小小的院落。
倒是收拾得井井有条。
云峥老大啊……现在退下来了后,整日喝喝茶,跟不用当值的锦衣卫兄弟唠唠嗑,就差养只鸟就成标准退休夕阳红老干部的闲暇生活了。
整天忙得双脚不沾地的人变成了纪云——白术想着,勾起唇角,正露出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却在这个时候又猛地想起那一夜当天德帝钦点云峥做兽会“斗兽之人“后,云峥曾经拉着纪云彻夜长谈——于是白术的那浅浅勾起的唇角又重新地放下了。
原来那一晚上,云峥跟纪云说的便是这件事啊……关于都尉府从此由谁扛起大旗;关于兽会之后他自己何去何从;关于天德帝的那些个小心思……
他都是知道的。
只是不说而已。
天德帝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了,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坑,他也闭上眼往下跳了——说他愚昧么,其实本身是极聪明的;说他忠诚么,又觉得这忠诚里透着一股一厢情愿的傻劲儿……伴君如伴虎啊,帝王家的心思,果然谁也不敢猜。
“……”
白术忽然觉得自己当初那卯足了一股劲儿削尖了脑袋蹦跶着要往龙潭虎穴里创的拼劲儿也是醉得不行。
盯着院落墙角的那一堆枯叶看了一会儿,却在此时,忽然感觉到一个身影停在自己身后,白术不回头,那人也不走开,就像是一尊门神似的蹲在她身后,于是白术笑了笑,头也不回地懒洋洋到:“指挥使安好哇?”
“嗯,无比安好,就是看着大家都忙活着就你一个人闲在这儿发呆觉得颇为碍眼。”纪云严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片刻之后顿了顿,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没头没脑地感慨了声,“这院子的落叶挺厚的呀。”
白术“唔”了声,倒是习惯了他这乱七八糟极具跳跃性的思考模式,转过头眼角含笑地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那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可不,秋天来了嘛。”
只见纪云又是满脸严肃地点点头,随即道:““万岁爷今早又差人送来了一筐螃蟹——”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揍了嘟囔着“打一巴掌给颗糖当咱们傻逼么”的白术脑门一下,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一会收拾完铺盖让二十一去弄点儿番薯来,晚上咱们吃螃蟹加煨番薯当宵夜吧。”
“……”白术被指挥使大人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奇葩思绪雷了下,捂着脑门稍稍抬起头看着这会儿站在自己面前的纪云,“师父,螃蟹凉,吃了拉肚子,番薯吃多了要放屁的,这么两样东西放在一块儿,你是准备率领都尉府走向集体灭亡的道路么?”
白术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放平——这时候她发现面前的视野似乎发生了一点点点点的变化——比如以往当她放平目光时,往往只能看见纪云那广阔的胸襟之上倒数第四颗扣子,但是今天,她却是一眼看见了倒数第三颗。
纪云自然是不可能变矮的。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是……
“哎呀,”白术瞪大了眼,“我居然长高了啊!”
话语一落,纪云的大爪子就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拍了两拍,随即“咦”了声露出个惊讶的表情:“还真是。”
白术:“……”
纪云:“……”
两人沉默片刻,随即忽然想起:白术这会儿本就是在长个子的年纪,长高有什么好欢天喜地的,反倒若是不长高那才叫奇怪呢!
“唔,晚上吃好吃的庆祝下。”纪云笑眯眯地说,“虽然还是矮得很,不过能长高好歹就能看见希望……”
“说什么啊,晚上你准备怎么说呢?‘喜迎都尉府最矮的那个矮子长高一厘米我们来吃违禁品’?”白术摸了摸鼻尖,想了想,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表情一顿,随即道,“不过今晚我还有别的事,外差,不回来了,你们螃蟹和番薯给我各留一只,明早回来我当早膳。”
纪云一愣:“万岁爷给你派了差事?我怎么不知道?”
白术笑了笑,并未撒谎坦然道:“这不是前几天的事儿还没办完呢吗?这几天被云峥老大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都落下了进度——”
话还未说完,脑门上又被纪云揍了下,随即那刚上任的锦衣卫正指挥使不急不慢的声音在她头顶响了起来:“你就是考虑太多,多愁善感又拖泥带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养成的臭毛病,仔细以后就被这些个多余的事儿耽搁了自己。”
“我怎么多愁善感、拖泥带水啦?”
“那日蹲在水池边哭得像个傻逼似的不是你?大雨滂沱的,还抱着老子的腰嘤嘤嘤——”
“……忘了那件事吧。”白术抽了抽唇角,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在急速升温。
“忘不了,老子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在我怀里哭成一滩烂泥,结果还是个男人,想想就觉得心塞得很。”纪云咂嘴,看上去真的很不高兴似的说,“哭完了一擦鼻涕翻脸不认人就算了还骂我人渣,你大爷,我当时怎么就没大嘴巴丫抽死你——”
“……”
……
在纪云的怒骂中,白术灰溜溜地滚蛋了,并且一路滚出了皇城,来到了皇城外。
隐约记得自己第一次出皇城还是跟着当时是指挥使的云峥一块儿调查陆双的案子,然后她当时的顶头上司给她表演了什么叫“坐着轮椅飞檐走壁”,从那以后她在看见什么神奇的画面都显得淡定许多,只是想当感慨电影里演的果然不是骗人的,艺术来源于生活。
而如今,时过数月,就连白术这个标准的路痴都能闭着眼熟悉地出入皇城了——这主要还归功于某日纪云一句话让她茅塞顿开——
【怕什么迷路啊,实在找不着路了就翻墙吧,从外往里沿着直线见墙就翻,多翻几堵墙早晚能看见乾清殿。】
白术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从此再也没有迷路过。
而这会儿,走在人潮并肩的街道上,她先是买了一个大馒头充当晚膳,然后又到专门卖文房四宝的店铺里,自己掏腰包花大价钱买了最好的纹纸——那纸张及厚,旁有紫檀木质卷轴,白术一边递出银子将那空白的卷轴卷起,一边听着那店铺老板吹嘘:“不瞒您说,咱们家的纸张的制造工序,可是跟当今皇上专用的御坊制造工序一样一样的,半点含糊不得,放眼央城,我张记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得得得,”白术将那卷首揣好,“银子都给你了又不能拿回来,吹那么卖力干啥。”
言罢,也不看那老板一脸尴尬,转头离开店铺。
接着又在街上闲晃了一会儿,等太阳落山,她这才兜转着于一官家府邸附近的卖豆腐脑的摊子坐下,要了一碗豆腐脑,等那摊主颠颠儿的将热腾腾、撒着香喷喷麻油绿油油青葱的的豆腐脑端上来,她搅了搅,却不急着吃,只是假装漫不经心地变了个外乡口音,与老板道:“方才我经过前头那大人府邸门前,那里面的狗叫得可凶,我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啊,你们央城的大官都爱在前院里养狗?”
老板这会儿闲着,一听白术的抱怨,先是用城里人看乡巴佬的目光看了她一圈,然后才笑着说:“那可不,张大人是做大事的人,平日里府里总有些个小偷小摸之人,不养狗怎么成?那狗啊,还是外国引入的猛犬,平日里倒是不怎么乱叫,就等着那心怀不轨之人两眼一抹黑跳下院子,然后——哎嘿!”
“……”
看着老板兴奋地用手势捉了个“猫捉耗子”的模样,白术半晌,当老板转身走开招呼客人,她捂着胸口大叹自己简直机智,匆匆忙忙喝了豆腐脑,一抹嘴,狂奔去买了两块大骨头,又搞了些蒙汗药均匀抹上。
于是当夜。
夜黑风高。
张大人府邸的高墙之前,多了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那瘦小的身影艰难地挂在墙头,手里抓着一根大骨头,与那院中大狗大眼瞪小眼,与此同时,嘴里嘀嘀咕咕地碎碎念着:“狗狗,狗狗,乖乖,来吃骨头。”
☆、 第九十三章
跟狗讲道理是没用的,它可能会在你讲道理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扑上来咬你一口,只有喂足了狗粮,它才会变得万事好商量——这个道理,是白术从平日里众人对待锦衣卫的态度方式里学来的,如今却用在真正的狗狗身上……
不幸的是,居然管用。
幸运的是,居然管用。
翻过墙,落在小院子里,叉腰看着这会儿躺在地上抱着骨头呼呼大睡的恶犬,矮子锦衣卫在它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撸了撸它身上的毛,压低了声音嘟囔道:“很好,从现在开始我要认真地思考一下我的种族归属问题了……汪。”
然后她站起来,敏捷得像是一只野狗……不,是猎豹一样,轻手轻脚地窜上了另外一面墙,小小的身影在围墙上微微一晃后稳住了身形,随即只见她业务熟练地从从怀中掏出一把造型特殊的三脚钩扔出,那钩子立刻抓住了不远处的房屋屋檐角上,这边的人将手中这头系在腰间,而后手中一翻也不知道摁下了个什么摁扭,只听见“嗖”地一声轻响,那连接在屋檐与她身影之间的钢丝倏然收紧,随即便将她整个拽了过去!
黑夜之中,只听见那屋檐之下,有人“哎呀”了一声,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随即便有含糊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老爷,您可有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屋里沉默了片刻,随即,有一个听上去大约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哪里有什么声音,就你疑神疑鬼。”
“我听说,最近那西番人跟锦衣卫里某些人走得近,你说他们会不会——”
“闭嘴,”那张大人的声音又急急地响了起来,“你这婆娘怎么嘴巴像个漏斗似的兜不住东西,不告诉你偏偏又要缠着人问,知道了又没遮拦,老子迟早要被你这张大嘴害死!”
“哎呀,人家还不是担心你……”
房间里的张大人又哼了一声,只不过话语听着没那么气急了:“哼,担心我,你可不知道那锦衣卫就是催命的阎王爷,平日里他们的名字说都说不得,指不定你正说着什么,人家就趴在屋顶上听你说话呢——”
张大人自然说的是玩笑话,并且一边说着一边自己还“嘿嘿”笑了起来,殊不知在他的头顶上,已经有一抹轻巧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来人像是一只壁虎似的挂在屋檐之上,听到这张大人的话,她默默地做了个鬼脸嘟囔了声“这么了解我们的尿性真是让人害羞呀张大人”,而后扑腾了下,手摸索了下停在腰间,又是“咔擦”一声将将挂在腰间的钢丝稍稍放松,微微一晃,随即显得笨手笨脚地爬上房顶。
白术在房顶上蹲稳了,这才将勾爪收好,一边收拾一边琢磨——这勾爪用得倒是还不错,就是收起来那会儿容易发出声音,这一点要记下来,回去告诉手艺师傅才行呢。
而此时,房间里传来诡异的娇笑声,白术顿了顿,在房顶上蹲稳了,抬起头看了看脑袋上的大圆月亮,寻着角度在房顶上摸摸索索地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大约是张大人床帐正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房顶上的一块砖挪开——
趴下来凑过去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大人白花花的肥屁股。
他撅着屁股趴在床边,身后那大约是其侍妾的年轻女子亦靠在他身后,这会儿正从他那虎背熊腰、肥肉横生的背脊处一路吻下,到其腰间猛地一顿,当白术看得头皮发麻之时,却看见那看不清楚脸的侍妾索性继续向下,并用那涂满了红寇的手分开那大白屁股,然后,她的整张脸都消失在了缝隙之间——
白术:“……”
二十三岁的处.女之魂以及十一岁的年幼身体都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打击。
放下砖挪开眼,深呼吸一下冷静冷静,白术这才凑回去看了看——此时,那房里传来一阵让人耳朵都快聋了的喘息声,男的女的混合在一块儿,好不*——那床也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从白术这个角度,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彼此缠绕在一起的两双腿,其中一个又粗又胖还有腿毛,另外一个倒是纤细白皙,那难舍难分蹭来蹭去的场面,看得人也是醉了。
白术手抖了抖,直接将那砖扔回了房顶上。
房间里的喘息声戛然而止,那张大人问了声“谁”,正当蹲在房顶上的人一身冷汗之时,那房中的美娇娘却是娇哼一声“老鼠吧”便反倒是替白术解释了去,两人沉默片刻,而后又投入了新的一般更火热的战斗中去……
看着张大人年岁已高,血压也不低的模样,怕是一番前戏逗弄过后再提枪上阵也坚持不了多少长时间,此时就算白术已被一场活春.宫弄得手软脚软,却还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手脚敏捷地往那张大人的书房方向钻去。
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到白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摸进书房,戴上手套,东看看西看看,而后开始根据她跟手艺师傅那儿学来的搜查技术,仔细检查起桌案的边边角角以及其上摆设,每隔摆设都摸一边确定没有问题才摆回原位——当白术用手从笔架上的一排笔上一扫而过,耳边同时听见“咔擦”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动的声音时,她顿了顿,低下头一看,不过其然看见,卓脚边那本应该是木板的地方似有松动。
“……还真有暗格呢。”
白术啧啧两声摇摇头,想到这会儿如果被手艺师父们知道她这点本事都用来找火器设计图,估计会气得被她的腿都打断才是。
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调整那笔架上的暗格,这些个奇门暗器的开启方式又是另外一番讲究——因为这方面暗格制造多是由一本书籍教导制造,所以如果不是特别有天分的师傅,做出来的暗格设计破解方式无非也就是那几种,更何况张大人虽然是有钱有势力,也还是够不着能接触到“特别有天分的师傅”这个等级,所以白术在默默地将背下来的几种暗格破解方式一一试了一遍,在试到“大众款”的第三个版本时,那暗格便发出“咔擦”又一声轻响彻底打了开来。
相当没有挑战性。
白术摸出那被好好地卷起的设计图,看了眼窗外,手中一动蝉翼刀咻地飞出,那窗户边的帘子便轻轻落下遮住了里面人的一举一动,她盯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钻到桌下点燃烛台,深呼吸一口气,将那设计图缓缓展开——
设计图里画的果不其然是小型火铳。
两边圆筒形,中间部位有一个圆圆的大肚子似的玩意,整体的形状有点儿像印度佬吹笛子召唤蛇跳舞时候用的那种魔笛。
上面详细地标注了火铳的各个结构,甚至还相当贴心地将其中可填制的东西也写上了,火药,硫磺,或者压根就是实心小钢弹……
“啧啧,张大人啊,张大人啊,你个老卖.国.贼哟。”
白术匆匆看了一遍确认了卷轴里的火铳大概大小,就直接将那转轴卷起来塞进了怀里,准备一会儿回家时候顺手扔君公公家里房顶上或者交给他家后院那只大狗,而此时此刻,她自己则稍稍举高了手中的烛台,一只手摸到桌面上抓下来一杆毛笔,又从怀中将今儿个买好的纸张卷轴拿出来,开始咬着舌尖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