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了两句,皆是发现对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风浪——
无非是薄一昭被砍了研究经费负气回国,准备在国内东山再起;
而许绍洋则同他之前的那个谁也没见过,捂了几年的小女朋友分了手……
这大概就是所有的挫折了。
说到自己那个小女朋友,就难以避免地想到了自己这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的感情问题,更难免想到了今天听见的一些风言风语……许绍洋扫了一眼薄一昭,并未看到他有什么情绪上的不妥,心想这人的心情是真的好。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薄一昭说:“洋哥,没想到你居然同你那个小女朋友分了手?毕竟你就有过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友,听说你还为她乖过好多年,那几年许叔叔过年都拉着我爸去烧高香,说佛祖好灵……我们当年都以为,你会和她耗到结婚。”
许绍洋放下酒杯,心里开始泛酸。
他心想我今天还见过她,她赏了我一巴掌。
我还得冲她笑,就差把另一边脸也送上去让她打。
“我爸就知道胡闹。”
许绍洋言简意赅地点评自己的父亲拿儿子的感□□开玩笑的举动——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老人机当年拜佛时候心不诚,调侃味太重,他的女朋友才跑的。
“嗯,”薄一昭沉声笑道,“我爸当时还笑话他,说万尺高空只有大气层,再往外就是没有嫦娥的月球了。”
兄弟二人说着都笑了起来。
“你爸这么唯物主义,却还是同佛祖给你拜了个女朋友回来。”
薄一昭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试探,脸上笑容却不变:“这你都知道了,我才刚把人带回来。”
许绍洋停顿了下,瞥了他一眼,看不出他有不高兴的迹象。
想了想,这才慢吞吞地道:“下午乔欣给我打过电话。”
可惜后者反应并不大,“哦”了声。
“她说她的脚很疼,你却把她扔在了医院停车厂,让她一个人坐着轮椅坐电梯上楼挂号,弄得她很没面子。”
“我在她也是坐着轮椅坐电梯上楼挂号,”薄一昭淡淡道,“医院又不是我家开的。”
许绍洋被他无情的话说得笑了起来。
之前弥漫在他周围的低气压也跟着驱散了些。
包厢里其他人纷纷看过来凑趣似的说了几句,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比刚才更好了一些,有些人要了扑克跑到旁边打牌……
薄一昭和许绍洋则继续聊他们的。
“我听说是因为乔欣来找你,闹得你的女朋友很不高兴,”许绍洋说,“所以你一路也没怎么给乔欣好脸色,她一个小姑娘受不了这种待遇差距,便打电话来跟我哭诉。”
“哭诉的结果呢?”
“她又不喜欢我,”许绍洋懒洋洋地说,“我只是叫人替她撤了热搜,让她又稍微不要丢脸得那么彻底。”
他说话的事后,话语里其实透着淡淡的嘲讽……
他真的很不耐烦这些女人闹勾心斗角,闹输了还要找别人帮忙。
但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
薄一昭闻言拿出手机,登上万年不上的社交软件看了眼,果然下午还高高挂在第一的“乔欣公演出意外”热搜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放下手机,听出了许绍洋话语里的调侃,语气里带着无奈:“没办法的事,我家那个……醋坛子,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炸,炸完就从醋坛变浓硫酸。”
这语气说是无奈,其实里面还带着不知道在骄傲个什么鬼的纵容宠溺……
刚谈恋爱,对方放屁都是香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许绍洋想了想,坐起来了些,有些高深莫测地说了句:“没想到咱们喜欢的类型倒是蛮像的。”
“什么?”薄一昭像是听笑话似的不置可否,勾起唇角哼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喜欢那种乖的。”
乖?
许绍洋不免想起徐酒岁,阴阳怪气地冷笑了声——
乖。
乖时候那是真的乖,乌黑的眼珠子盯着你,让人心甘情愿想砸锅卖铁把月亮买给她。
可恨的时候也是真的可恨,恨不得想掐死她。
“我也以为你喜欢乔欣那个类型。”
“以前我也以为我喜欢她那个类型,优雅,知书达理,温柔,学历高,长得也漂亮,”薄一昭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淡道。“但是人生难免有意外,当遇见一个完全相反的类型,还想着怎么把她合法又合规矩地弄到手时,就会发现,其实对于乔欣那个类型……我这叫,纯欣赏。”
只想远观,不想亵玩。
——这其实对于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高尚又尊重的评价。
毕竟所谓“男人”,向来都是行为与思想高度统一的单细胞生物,而薄一昭认为,他也只是作为其中一员的……
普通男人。
比如乔欣今天下午红着眼睛坐在他的车后排,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看了一路,他只觉得满心的暴躁想要把徐酒岁捉回来摁在腿上揍一顿……
但是徐酒岁下午坐在副驾驶仰着头跟他兴师问罪,说话要多刻薄有多刻薄且,且有胡搅蛮缠趋势时,他也没多生气——
甚至在她后来主动往他怀里钻的时候,他简直想把这个人都吞进肚子里。
循规蹈矩一辈子,他一直觉得自己恪守一切规矩且为人正直,但那一秒他想在停车场里,打开的车门边,副驾驶坐上,办了她。
这想法太禽兽了,他自己都没脸跟别人说,只能憋着,还要操个为人师表的成熟男士人设。
但是也正因为有了这一瞬间,让他更深刻地意识到“喜欢”和“欣赏”里完全不同的味道来——
当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完全不想再当好人只想当禽兽的时候,那就是无法自拔、深陷其中的喜欢。
“……”
今晚大概是有些喝多了。
胡思乱想也跟着多了起来。
薄一昭觉得身上有些燥热,顺手脱了西装外套靠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许绍洋转过头看他,难免一眼看见他衬衫上一抹黄黄绿绿的奶渍,记忆中这男人爱干净到有点洁癖,顿时笑了,指着问:“这什么?”
薄一昭低头看了眼,无所谓地“哦”了声:“她弄得。”
就这三个字里的宽容,许绍洋就听出他是真爱。
于是笑着祝福:“找了个小学生当女朋友啊?”
“谁说不是呢。”
男人也跟着笑,目光在许绍洋脸上扫来扫去——
其实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这位金贵的哥哥,今天脸皮上像是遭过殃的。
原本没想多问。
此时,介于对方这么“关心”他,他也就不好意思,不“关心”回去。
“洋哥,你脸怎么了?”
“多年未见,小奶猫变成了母老虎。”许绍洋看着一点不觉得丢人,目光放松地回答,“就那个成了过去式的小女朋友打的。”
薄一昭第一反应是她还活着么?
“还活着,”许绍洋像是猜到了薄一昭想问什么,抬起手,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被我纵容惯了,向来这样……今天还理直气壮地跟我说她有了新的男人,我能怎么办,还得笑着问她跟男朋友怎么样了。”
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样。
要不是许绍洋表情实在太苦恼,薄一昭简直想放声大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出了个真的很馊的主意:“那么喜欢,追回来啊。”
“追什么,”许绍洋掩饰不住纳闷地说,“人家有男朋友了。”
放下冰块融得差不多的酒杯,薄一昭弹了弹指尖上挂着的水珠,淡淡道:“洋哥,你什么时候道德行为准则尺度变得这么高了?”
许绍洋看了他一眼。
薄一昭反应过来:“你们分手是你的错啊?”
“她那时候刚大学毕业还在实习,纯得一塌糊涂我也不好强迫她,跟着吃素了一段日子你们也知道……后来有天喝多了,实在是想开个荤,裤子都没来得及脱就被她抓个正着,”许绍洋面无表情,这下才是真的觉得丢脸,难以启齿到只能言简意赅,“就这样。”
薄一昭难以抑制地想到了徐酒岁。
今天一个乔欣就屁股沾了下他的车后座,已经是这样了。
偷腥被抓?
想都不敢想。
薄一昭掀了掀唇角,露出一点森白的牙,真诚地评价:“那是有点活该。”
许绍洋凉嗖嗖地扫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自己春风得意,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今晚真的不该叫他来。
什么“兄弟情谊”,都是放屁。
正觉得这男人十分碍眼,那边他又接起电话,语气温柔了十个度,用脚趾头都猜到是他那位“小学生女朋友”来定时查岗——
许绍洋想起其实那天他喝多了,徐酒岁也曾经前前后后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查岗,最后还怕他喝伤了胃,大半夜送了粥来店里给他暖胃。
可惜那粥最后也是都扔在了地上。
思及此。
他顿时陷入万般惆怅,心中怨恨起男人为什么就非要多长一个不那么可控的器官出来,也难免怨恨起自己来。
越想越觉得意难平——
乖巧的女朋友,曾经他也有过的。
只是后来没有了。
没想到薄一昭这只会读书的人却狗屎运得到了个。
他愤恨地踢了脚抓着电话正哄那边“你快睡”的薄一昭,后者却是勾着唇角慢吞吞扫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在炫耀个什么劲……
许绍洋心想,真是远香近臭,这人果然还是滚回美国比较好。
☆、第68章 同床
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 三十啷珰岁了,也不能总在分享那点儿少男心, 说出去也怕人笑话。
一杯杯酒下肚, 薄一昭酒量好也难免上头, 脱了外套后还觉得热, 便扯开领子。捞起衣袖, 完全没有了刚才进门的时候那副社会精英、人民教师该有的庄严模样。
但是足够禁欲和性感。
送酒进来的服务生小妹妹偷偷看了他好多眼, 都被旁边的许绍洋看在眼里。
转过头正想要调侃他,这时候视线却落在了男人的手臂上——那原本强壮有力、健康肤色的手臂上, 内侧方向,多出了一条像是蜈蚣一样的丑陋疤痕在上面……
许绍洋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是利物割伤后送医院强行缝合止血留下的疤痕, 而且这么长的口子, 应该伤口很深,缝了很多针。
在这包厢里坐着的都是近海市一等一金贵的人,许绍洋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人脑子发昏不想活了跑去动薄一昭——于是用脚指头随便一猜, 这疤痕大概也只能是在奉市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留下来的。
他点了只烟,烟雾缭绕之间微微眯起眼,用夹着烟草的指尖隔空点了点他手臂上的疤痕,平静地问:“手怎么了?”
薄一昭低头扫了眼自己的手臂, 想了想淡道:“之前我教书那学校, 有个学生闹跳楼, 我拉了她一把,刮窗棱上刮了个口子。”
“为你跳楼啊?”许绍洋眼里带着点调侃, 随口问。
薄一昭看着他没说话。
许绍洋见他的样子,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稍微坐起来了一些,问:“还真的啊?阿昭,不是阿哥说你,你都多大年纪了,要不要脸啊?女高中生都搞?”
薄一昭:“……”
其实薄一昭一直觉得许家从许绍洋到许叔叔用词都不那么文雅,平时装模作样的时候看着还挺像回事,但一旦暴露情绪了,急了或者是情绪波动了,那股子匪气就翻腾着往上冒……
他抓起酒杯碰了一脸惊讶的人手里的杯子一下:“别乱说,不是那回事,就是一普通学生。”
其实他还挺感谢李倩的。
毕竟如果不是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到素描教室去,不到素描教室去,他就看不到那副《米开朗基罗》。
看不到《米开朗基罗》,那他和徐酒岁也没可能有后面那些事——
毕竟要等她觉得“时机成熟,坦白从宽”,怕不是要等到地球下一个世界末日……想想当初她舍得坦白,还是他威逼利诱才撬开她的嘴的。
所以综上,薄一昭谈起这件事的事后并没有显得特别恼火,还很大方地让许绍洋扯过他手臂看。
“伤口挺深。”
“都好了。”
“薄叔叔心疼?”
“如果心疼非要打着冷嘲热讽、肆意嘲笑的旗号作为掩饰,我希望他还是少心疼我。”
许绍洋翻看男人的手臂,如今那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只是缝合的地方因为长了新肉,新肉和原本的颜色不一样还有点增生凸起……只是男人嘛,这点伤痕完全无所谓的。
许绍洋用手指摸了把薄一昭的疤痕,想了想,忽然提议道:“这疤丑的很,你新婚燕尔不要被你那小女朋友嫌弃了……要不要阿哥做个纹身给你盖了?”
纹身?
薄一昭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个敬谢不敏的表情。
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他懒洋洋地摆摆手:“免了,为人师表的,像什么话?”
“你还准备教一辈子高中生啊?”
“不行啊?再说了,万一以后我被美帝逼疯了,发现我深爱自己的祖国想入个党……那能有纹身吗?
“怎么不能,很多村长都纹满背。”
许绍洋似笑非笑地扫了男人一眼,半嘲讽地回答他——
显然是把他当成那种无法接受新鲜事物。指着大街上有纹身的人就是“看啊黑社会”那种老土帽。
薄一昭虽然拒绝别人在自己的身上乱搞,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被轻易打入“老土帽”行列。
“洋哥,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我家那个身上也有纹身,花里胡哨的一大片。”
许绍洋挑了挑眉:“所以?”
“所以,我又不歧视做你这行的。”
“哪行啊?我许绍洋做个纹身几十万,怎么到你嘴里就觉得怪怪的来着……你把阿姆斯特朗裤子扒了说不定他身上还不止一个纹身呢?”
“……”
“嗯?”
“不做。”
许绍洋知道薄一昭向来是有了什么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也懒得跟他废话,索性不再劝——
再说他现在已经很少亲自动手了,若是他给人新扎了东西的事儿穿出去,又要有一大堆人成群结队地上门询问能不能排订单。
烦得很。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薄一昭的疤痕照了张照片。
他没说要干嘛,薄一昭也不想问。
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半夜两点了,散场的时候,薄一昭喝得有点多,不可能自己开车回去。
“叫你女朋友来接你?”
同样喝得有些上头的许绍洋问,他正坐在沙发上,蹙眉,用拇指揉自己的眉心。
男人抬起手看了眼手里的腕表,摇摇头:“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打车过来不安全。”
许绍洋放下手,嫌弃地心想:嗤,这个情圣。
于是叫来了个会开车的服务生开车送他,完了还被抓着强调:“叫个男的来,女的不要。”
“做什么,听了阿哥的故事,引以为戒么?”
“……”
这一晚不知道喝了多少白的洋的下肚,男人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这会儿闻言却站直了,盯着许绍洋,良久。
“洋哥,我跟你不一样。我面前摆着的是山珍海味,这之后,谁也别想我再去看那些野菜烂根,哪怕一眼。”
他重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骄傲地宣布——
“对别的女人,我硬不起来。”
许绍洋黑着脸,叫服务生赶紧把这疯言疯语,嚷自己不行嚷得楼下舞池都能听见的男人赶紧拖走。
……
薄一昭喝到不记得自己住在哪,但是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山珍海味”住在哪。
蒙在鼓里的服务生一路将他拉到了几个小时前他来过的那个小区里头,男人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那边带着睡意朦胧,嗓音沙哑地“喂”了声,他鼻息之间喷洒出一股带着酒精的浊气:“下来,在你楼下。”
电话那边:“……”
五分钟后,电梯里冲出来个穿着睡衣,批着外套,头发还有点儿凌乱的小姑娘。
徐酒岁看着领口开到胸口,袖子捞至手肘,正斜靠在楼梯间入口的男人的第一瞬间就有点抓狂。
瞌睡全醒了。
“怎么喝那么多啊?”
她走过去抓他的手臂,他站在那让她拽着,无声冲着她笑了笑——
他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这会儿也有些凌乱,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下来在眼前,将他漆黑的瞳眸遮在碎发后……那平日里总是严肃抿起的唇瓣放松地微启,唇角甚至微上勾,唇瓣殷红。
和平日里那眼睛长在头顶的高姿态不一样。
十分性感。
且平易近人。
徐酒岁还没来得及欣赏够他难得醉态。
然而下一秒,面前那高大的身子顺势就压在她肩膀上——徐酒岁被猛地一下压的膝盖差点直不起来,两腿打颤!
“你——”
正想让他滚起来,这时候男人那钢铁似的手臂却缠上她的腰,男人的脸埋进她颈脖间,像条大狗似的嗅了嗅……
确定了味道正确后。
又更像条大狗似的瞎蹭了蹭。
“……”徐酒岁被他蹭得痒痒,又躲不开,哭笑不得,“干什么呀?”
她被男人压着两人拉拉扯扯作一团到了电梯旁边那面墙边——
男人一把压着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墙上,大手掐着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吻她。
带着酒味火热的舌尖长驱直入。
肆意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徐酒岁被亲得措手不及也莫名其妙,但是她知道不能跟醉鬼一般见识,所以任由他压着吻了一会儿……
到了后面伸出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直到男人摆出了没完没了的架势,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她这才满脸黑线,气息不稳地将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猛地呼吸了几口夹杂着有他气息的新鲜空气,她被亲得一张白皙的脸蛋染上健康的水红。
她仰着下巴瞪他:“喝那么多,就是为了大半夜来耍流氓的么?”
薄一昭没有醉的那么彻底,看她这神气活现的样子,心中喟叹自己何其能干拐了这么个浑身往外冒仙气的小姑娘回家……低头,十分爱怜息啄了她脸蛋一口:“没有,这就走。”
徐酒岁叫他气笑了:“大半夜把我吵醒了下来给你亲一口,然后我就该滚蛋了?”
薄一昭其实确实是这么准备的。
但是这样的举动到她嘴巴里滚了一圈,就变得有点罪无可恕的味道。
也是男人犹豫了下:“那,一起上去,我抱你睡?”
徐酒岁微微瞪圆了眼望着他。
薄一昭却觉得自己的提议不错,反正他是心动了。
“不干别的,”他稍微变得严肃了些,强调,顿了顿,脸上表情又软下来,“乖,老师的话,你不信么?”
徐酒岁沉默地顶了顶胯。
听见头顶男人闷哼了声。
她一脸嘲讽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并不上当受骗。
“这个能解决,”他说,“诚实守信。”
“沙发。”
“……”
……
这么大半夜了。
一个醉鬼叫车不安全,他自己也开不了车,徐酒岁没办法把他扔在外面,最后只好叹了口气,将他抗了回去。
小船今天通宵待在千鸟堂根本没回来,徐酒岁用微信跟她打了个招呼,扔了手机开始忙进忙出给薄一昭擦脸,喂水……
他最开始是乖乖坐在沙发上。
徐酒岁去倒了杯蜂蜜水的功夫,他就躺下了,沙发上的靠枕被他压在脸上,徐酒岁看得整个人都快发疯,上前一把扯下那个抱枕:“别闷坏了吐在上面,这抱枕四千多块!”
男人嗤笑着坐起来,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还牵着她的手啃……漆黑的瞳眸因为沾染醉意湿漉漉的,“赔的起”,他懒洋洋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亲吻过去,“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穷。”
徐酒岁心想,喝醉的男人可真他妈是又烦人又可爱。
强行抢回自己被啃了个遍的手指,她转身找了自己的毛巾用温水湿润了给他擦脸……有了刚才的不友好对待,男人非常配合完成了工作——
所以他决定奖励自己。
比如擦完脸后,他把人又拉过来,摁进沙发里,又是一顿亲吻……
只是这一次他过分了些,徐酒岁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来的时候,睡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脖子上和锁骨上也留下了几个暧昧的红痕。
她死死地瞪着他,气喘不匀,红着脸抖着手去拉扯睡衣领口,指着他怒道:“你讲话不算话!”
“什么不算话?不算话的话你现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好了,去睡。”
“你睡沙发。”徐酒岁指着他身后的沙发。
“行,”男人脱下衬衫,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环视四周一圈,淡定地问,“我睡沙发,你睡哪间房?”
“你睡沙发你管我睡哪间房?”
一顿折腾,到了快四点,两人才各自安顿。
徐酒岁累的腰都快散架了,心里一阵阵怀疑自己莫不是劳碌命?
不然怎么你妈的好好睡个觉也被叫起来伺候人?
而在她极度怀疑人生的时候,听见外面男人翻身的声音,沙发被他压的咯吱响,徐酒岁睁着眼瞪着天花板心想:那沙发好像挺窄的,你说这人喝醉了不回家跑我这来受什么罪?
外面的人翻滚,她也跟着睡不着。
最后受不了了,谁家的男人谁心疼,一掀被子跳下床,冲到客厅沙发跟站稳,此时却发现沙发上男人闭着眼,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大约是真的进入了睡眠……
徐酒岁站在沙发前面干瞪眼。
小心翼翼蹲下身身,两人变成一个躺着一个蹲着的面对面,她的脸凑近男人面颊旁边偷偷亲了口他刚才被她擦得香喷喷的脸,手也偷偷摸摸搭在他腰上。
摸了两把,觉得手感不错,又往下滑,落在他屁股上。
……能感觉到腰线和屁股之间明显的弧度,翘。
她正摸黑品味,脑袋上方,她原本以为已经睡了的男人忽然用略微喑哑嗓音道:“不想睡就干点别的。”
徐酒岁手一僵,猛地抬起头看他,却发现男人还是闭着眼,一脸平静……她犹豫了下,原本不老实的手悻悻挪回他腰上。
“你不是睡了吗?”
她扭过头问他,语气里还有点埋怨的意思:没睡着干嘛装睡,忽然说话,吓她一跳。
“差点睡着,”他没动,语气平淡,“叫咸猪手给摸醒了。”
……………………你才咸猪手。
“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开心吗?”
她软软地问,僵硬地扯开话题。
“一般。”
“见着你的古惑仔哥哥了?”
“见着了。”
“怎么样?””他失恋,我恋爱,皆大欢喜。”
大手摸索着摸上她的脑袋,扣住后脑勺往自己怀里一压,这会儿是真的困了的男人没好气道——
“睡不睡了?”
徐酒岁鼻尖撞着他的胸膛,觉得鼻子都要被撞塌了,“哦哦”两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沙发,薄一昭一个翻身,她趴在他的身上。
往他怀里拱了拱,抱着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