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玩意此时对花眠来说就像是个烫手山芋——
想联系他。
不过他刚走,我这就迫不及待地叫他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想联系他。
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干嘛,练剑还是在熟悉新剑鞘,现在喊他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他?会不会因此而被讨厌?
他倒是没说什么时候不能叫他。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时候都能叫他。
啊。
矛盾。
其实只要听一下声音或者说句话,确认安好就好了……并不会花太多时间啊……虽然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连这点事都没有。
“咚”地一声,花眠脑袋一歪,脑壳撞到车门上发出一声轻响,她叹了口气,由衷感慨:“烦死了。”
苏宴:“……????不是很懂你们恋爱中的少女。”
——玄极离开后的第三天。
连续失眠两天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苏宴不得不在晚上睡觉之前敲响了花眠的门。
门敲响很久后,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花眠拉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子酒糟味儿扑鼻而来。
苏宴被呛得捏住鼻子,走进房门一看:日尼玛哟,茶几上全是东倒西歪空掉的啤酒瓶,还有几瓶累在一起玩叠叠乐的空二锅头玻璃瓶!
苏宴看了眼身后的门,感觉比通往纳尼亚王国的衣柜还要神奇(*外国童话《纳尼亚传奇》梗,一群小孩捉迷藏中偶然通过衣柜来到童话王国):“………………………………你也学会酗酒这套了?”
花眠这会儿正斜靠在沙发,拎着一瓶红酒,懒洋洋地笑着道:“睡不着嘛。”
吐字还很清晰。
听上去是还能喝不少才会晕过去的样子。
苏宴将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拍摄下来并抄送美术工作室微信群——一堆红白黄混搭空酒瓶之中,少女醉眼朦胧地傻笑,居然也没醉倒——群里立刻被一大堆的“???”给刷屏,人们纷纷问苏宴怎么去了平行世界。
美术工作室老大故作神秘:“心中有事,便千杯不醉。”
苏宴面无表情拍马屁:“老大就是老大,文艺,看看你们这些只会打问号的,都不配得到第一手八卦消息。”
最后直到半夜三点左右,把买来的酒包括酒店里吧台的酒都喝光后,花眠终于睡着了……呃,准确的来说是嘴倒了。
酒精永远是失眠人的好伴侣,乖孩子不要学。
……
以上。
如此反复。
花眠迎来了玄极离开后的第七天。
人类有一句伟大的哲学理论是这么说的,“七”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在人类的数万日生命历程里,也以“七天”作为一个循环,周而复始。
如今花眠发现这个看似鬼扯的理论还是有点儿依据的,也许她是一个回复能力很强的天生独立生存动物,总之在玄极离开的第七天,她可以正常吃饭,正常工作,依然少言寡语,夜里捂着耳朵戴着眼罩也能正常睡着,不去刻意想隔壁房间是空的这件事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一切在恢复正轨,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整个片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哆啦A梦虽然正常在跟剧组,也还是戴着口罩沉默地站在一旁,但是没有活儿的时候,她不在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片场的风吹草动,而是两眼发直地把玩着手中的那个小小的精致胭脂盒造型的玩意儿。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而这一天正好有白颐的戏,这是他在整个剧组的倒数第三场戏,按照接下来每天一场的进度,后天他就能顺利杀青,拿钱,回家……在这么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前提下,他好像也有了一些多管闲事的心。
比如中场休息的时候,披着毯子的他拎着一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星巴克蛋糕和咖啡凑到花眠身边:“早餐吃了吗?”
花眠从游神之中回过神儿来,抬起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其实他们周围挺多人的,远远看过来就是白颐站在一旁休息,恰巧站在她旁边而已。
花眠松了口气:“……好、好像吃了。”
白颐笑了起来:“全世界记不住自己吃了早餐没有的人只剩下你了吧,日子也过得太懵逼了你。”
……只是最近这样而已,不过好歹还活着?花眠抬起手挠挠头。
“拿去吃,”白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像是料到她会开口拒绝,于是率先打断她,笑眯眯道,“后天我就杀青了,到时候不在剧组,可能不能天天见面,总得找个机会还你那两个救命的包子。”
“……”花眠张了张嘴,最近因为睡眠不足大脑不太好使,她反应迟钝地盯着男人手里的东西,因为下意识知道要拒绝,经过一番愚蠢的思想斗争,最后不经大脑地摇摇头,“我不喜欢喝咖啡。”
白颐:“……”
花眠:“……”
用了三秒意识到自己狗胆包天地说了什么,花眠一张脸由白转红再转白,“啊啊”了半天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字,一副生怕白颐把东西摔她脸上的怂和惊恐……她直接后退了几步,这让白颐颇为无耐,他还以为揭露自己小胖的身份之后,花眠会对他稍微亲近一点呢?
“抹茶拿铁,就是奶加抹茶,助理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买来,我不喝这种甜腻的东西,正好你不喜欢喝咖啡啊,都是缘分?”白颐提了提手中的袋子,稍稍弯下腰凑近花眠,“你最近脸上不是很好看,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心情不好吗?”
花眠:“……”
花眠向来是个演技不佳的人,一旦被猜中心事什么都写在脸上,这会儿她紧绷着小脸,捏紧了手里的玄镜。
白颐垂下眼,目光几乎不可察觉地从她手上拿着的古朴玄镜上一扫而过……几秒后,抬起眼,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只是加大了笑容歪了歪脑袋:“嗯?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
说、说什么说?
………………哪怕是小学同学。
好像也没有到,一言不合交心的地步吧?
难道告诉你我男朋友回异世界登基为皇,我正在为他担忧这件事吗?
“都,都是很无聊的事,”花眠耷拉着肩膀,背部紧绷,因为白颐的凑近整个人不得不往后缩,“你不会感兴趣的……可能会烦。”
“说什么话呢,”白颐笑得眯起眼,“怎么会烦,眼下你只有我了不是吗?你是我的……”
“?”
花眠下意识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奇怪,抬起眼看了眼白颐。
后者若无其事地补充道:“你是我的小学同学啊,互相关系不是应该的吗?看你在片场好像也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的样子。”
花眠:“……”
其实。
我也不太喜欢和你说话——
是你一直凑过来,非要说话,我总不能不理你。,因为这样显得很没有礼貌。
被逼着无奈,眼下又快到了休息时间,越来越多临时下工的人在周围聚集,白颐又是个惹眼的……眼下已经有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不知道白颐正笑眯眯地和美术妹子在说什么……
美术妹子戴着口罩,只是露在口罩外的眼说明了这会儿她的紧绷和惶恐——
如果不是主角之一是白颐,此情此景,应该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直到花眠结结巴巴地扔下一句“没事”,转身落荒而逃。
白颐拎着吃的手停在半空,微微一愣后直起腰看向花眠迈着短腿哒哒慌张跑开的背影……脸上笑容收敛起来,眼神微微变得暗沉。
不远处,助理A小哥小心翼翼凑上前:“颐哥,这些蛋糕……”
话还未罗,胸前便被一股脑地塞进一个蛋糕盒子和没开封的咖啡杯,冷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拿去扔了。”
助理A:“……”
白颐转身走开,留下助理A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此时助理B凑上来,看了眼助理A怀里的东西:“……颐哥从来不喝抹茶拿铁这种甜滋滋的东西,你买这干嘛?”
助理A快哭出来:“他叫我特地跑去买的啊!我怎么知道哦!买回来又不要了!好像还生气!”
助理B:“……”
啥叫伴君如伴虎啊,悲催的。
……
不远处,并不知道片场边缘曾经发生了什么腥风血雨的事儿,苏宴抱着一箱子道具路过的时候,伸脑袋看了眼:“花眠呢?”
工作人员妹子A:“中邪了。”
工作人员妹子B:“更像是思春。”
工作人员妹子C:“刚才还在那里……呃,现在不在了。”
苏宴一看时间:到午休时间了。
苏宴:“……”
看来花眠又直接无视了领盒饭这件事,直接回到酒店房间里修仙去了……最近她一直这样,就好像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让她觉得稍微好过一些似的。
掏出手机打电话,关机。
苏宴叹了口气:“剧组都爱死这种人了,光干活还不吃饭,完美。”
与此同时。
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的花眠盘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抛接那个管玄极要来的玄镜……
白颐想干嘛来着?
嗳。
算了算了。
鬼才关心,别太靠近,让八卦人士拍到放网上去就行。
抛接动作机械重复反复多次后,她双手接住那个玄镜,盯着这些天就快要被她指尖磨平的纹路看了一会儿,然后,指尖稍稍将那玄极盖子撬起来一条缝隙——
花眠:“……”
稍稍弯下腰,歪着脑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也会打扰到那边的人一样。
……这玄镜要是有单向偷窥技能就好了,花眠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似的想,我保证天天偷看他,然后一声不吭安静如鸡。
被指尖撬开的盒子越来越大,里面逐渐有蓝色的光渗透出来——于是花眠开启盒子的手犹豫了下:怎么亮光了,以前好像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
玛德,不会坏了吧?
心中未免有一丝慌乱,正当花眠百思不得其解这玩意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她听见从手中的东西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花眠。”
花眠:“?!!!”
赤着脚盘腿坐在床上的少女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就将玄镜“啪”地一声盖上扔到了房间的另一头,小盒子砸到墙壁发出一声轻响,弹起来,掉落在房间的地毯上。
花眠:“……………………”
呆坐在床上三秒,第四秒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几乎是双手着地地从床上滚下来,手脚并用冲向那个房间角落的小盒子,花眠一把将盒子抓起来,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头发,智障似的摇晃了下盒子,舌头打结:“玄极?玄极?”
花眠双手捧着那小盒子,微微瞪大眼。
等了一会儿,良久,才听见盒子里传来男人无奈的声音:“你把盖子打开,不然怎么看得到?”
内心“哗”地一下——
就像春风吹拂大地。
春雨淋漓,万物生长复苏。
草长莺飞。
惠风和煦。
暖风之中,他踏着光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来了!!!!!我也来了!!!!

☆、第45章 【现世】

花眠握着玄镜的小盒子, 迈着大步冲到镜子跟前, 仔细地照了下镜子,然后飞快地在黑眼圈底下糊了一圈遮瑕,最后跳回床上,清了清嗓子, 打开玄镜。
一眼就看见镜子上雾面散开,男人熟悉的脸从镜子后面露出来,花眠的心里的玫瑰也跟着绽放(……), 她微微眯起眼, 企图掩饰住自己的愉悦——
“看得到吗?”并不知道所谓的“摄像头”到底在哪, 花眠低下头,努力让镜子正确的方向对准自己的脸,又问,“看得到吗?”
“看得到。”玄极嗓音平缓温和,“就是有些晃。”
花眠:“……”
花眠默默地看了眼自己抖得像是帕金森患者的手,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镜子放到了膝盖上, 自己低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他身着雪白的衣襟,看着不像是外套的模样, 只见此时, 他拿着镜子找了个稍微亮堂的地方, 那大概是个窗边,他倚着窗坐下……
这时候花眠看清楚他着的是中衣。
于是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按照玄极之前的说法,诸夏大陆与现世时间同步,也就是说在花眠这里是大中午的情况下, 玄极那边应该也是大中午,他一向早起,怎么可能现在还穿着类似睡衣概念的东西?
——这就说明他早上贪睡了。
玄极一向不是贪睡的人,真的赖床,说明床上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一颗活蹦乱跳的心稍稍沉入冰凉湖水,藏在被子下面握成了拳头,花眠整个人精神都紧绷了起来,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你身上穿的什么呀?”
“中衣。早上练了会儿剑,出了一身汗,索性去行宫后面的山泉冲了个凉,”玄极不假思索道,“那套衣服也被山泉打湿,于是索性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正要午睡,却忽然想起玄镜连续几日不曾有过动静,也不知道你在那边是不是有事……”
喔,练剑啊。
等下,他是不是在问我什么——
花眠还没来得及尴尬自己脑洞开得太大,就被玄极一波漫不经心的反问问了个措不及手!
“我我我,没事。”花眠抬起手,下意识地蹭了蹭眼底下的黑眼圈,想了想又小声道,“……就就是,有点儿,想你了。”
镜子那边,男人将她那到最后蚊子哼哼似的话听得真切,于是轻盈跃上窗棱坐稳,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丝丝笑意。
阳光之下,他的笑容,看得很清楚。
“当真想了?那怎不使这镜子?”玄极问,“我还以为在我回诸夏的半个时辰之内,你便会打开镜子同我道声夜安,才睡得着。”
花眠被他这有些个戏谑的话给憋得脸微微泛红,那颗刚刚沉入湖底的心又浮出水面来啦……她将枕头垒起来,玄镜摆上去,自己抱着膝盖在玄镜跟前坐稳——
解放了双手,于是伸出指尖戳戳镜子,就像是在戳玄极的手臂似的,小姑娘又悄悄微笑起来,似埋怨又似甜蜜道:“哪有这么迫不及待的……这镜子,我不太会用,怕用不好了,在不该打扰的时候扰着你。”
玄极握着镜子,顺手放到了窗棱旁边稍高的落地烛台上,看着镜子中她下巴放在膝盖上的模样,整个人团成一团,可爱至极……于是不假思索开口道:“这玄镜我时刻带在身边。”
“嗳?”
“你若唤我,便是没有什么‘不该打扰’的时候。”
“……”花眠又涨红了脸,也是可恨自己言语贫乏,一言不合被人家说得红了脸,偏偏自己还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咧着嘴偷偷乐,抱过杯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想了想歪脑袋道,“那我以后真的会经常、胡乱地打扰你了。”
玄极极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花眠告诉玄极《洛河神书》的剧组快杀青了,下一单合作还在谈判初期,加上年关将至,接下来她可能有一个很长的假期;
H市最帅龙套小哥不见了,大家都很恐慌;
每一天上门来找她“表弟”的经纪人公司依然络绎不绝,只是比前段时间少了一点;
早餐很久没有吃包子,因为最近爱上了豆浆和油条……
之类之类。
很琐碎的事。
玄极对诸夏大陆提的少,花眠便不问,一来不知道他是否顺利,若是不顺还被提问,平白增添忧虑;
二来她已经没有了作为剑鞘的记忆,诸夏大陆的事儿他说了她也听不太懂;
再有第三,其实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努力地找话题聊,哪怕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彼此沉默着,也不会觉得特别尴尬……
花眠抱着被子听镜子里传来男人的呼吸,然后聊着聊着,眼睁睁看着他拿过无归剑,与她一边闲聊,一边仔细擦拭——
呃。
这玩意怎么也在?
嗳。
他不会……从刚才就在吧?
这就有点别扭了。
虽然没了记忆,但是这无归剑也是在她面前现身教育了一通的,那副刻薄的模样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境里都相当令人难以忘怀……现在让她当着刻薄兄长的面儿,和主人谈恋爱——
做不来。
最诡异的是主人还一边说着“若有人找你不痛快便告诉我,我走不开可以遣人去护着你”一脸认真地抚摸着她的兄长(……)。
脑洞一开就停不下来,花眠把下巴从被子里拿出来:“……你先把剑放下再说话。”
“?”玄极挑起眉,似乎有些不明白花眠这么突然有了这想法,“怎么?”
“放下吧,我想睡了,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花眠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大着胆子道,“你不是正也要午睡?昨晚下工晚,这会儿有点困。”
其实是撒谎。
这几天都没有大夜戏,下午就收工了。
她自己睡不踏实而已。
而这会儿,外头难得有了阳光,被子蓬松软绵绵的……听着玄极的声音,整个人都踏实了下来,缩在被窝里,自然就有了睡意。
玄极闻言,也没说什么,将无归剑放上剑架,花眠看了一眼,心里其实还嫌他放的不够远……但是也没得寸进尺,只是心满意足地看着男人掀开被褥上榻,把玄镜放在面颊一侧。
……距离有点近。
猝不及防看着那精致的五官靠近,花眠心跳还有些漏跳一拍。
玄镜如此高清,生怕自己皮肤不好或者有痘被发现,花眠很有偶像包袱地将镜子放到距离自己稍远的地方,也跟着掀开被子躺下,转过头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拉高了被子,遮住唇,偷笑。
“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玄极问。
花眠笑容一顿,有些个被揭穿的心虚:“你怎么……”
玄极:“眼底淤青赶上熊猫了。”
花眠:“……”
用了遮瑕你还看得到!
而此时,看着被自己揭穿的小姑娘猫儿似的一动想把脸藏被子里,他便也嗤笑了一声,黑色瞳眸之中盈着淡淡笑意:“睡吧,我守着。”
男人的这句话像是催眠,花眠打了个呵欠,意识居然开始模糊……正拼命想再抓紧时间跟他聊两句什么,比如下午白颐行为举止有点奇怪啊不是狐族还在搞事吧之类的,然而死活也没想起来,脑袋一沾枕头,就困成了一条虫。
最后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竟真的昏昏沉沉要睡了过去——
天知道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把她那个兄长无归剑打发走的理由而已……呃算了算了……又是长长的一个呵欠,花眠最终抵不过睡神的召唤,合上眼。
耳边是男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花眠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世界上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什么也不干光是在那呼吸,就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安心到她能就着他的呼吸当安眠药——
如果不是知道玄极是正人君子,这一切都纯粹只是因为她自己花痴,她几乎要想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降头。
“……”
花眠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会儿,然后被自己定的闹钟闹醒,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伸脑袋去看放在枕头旁边的玄镜,然后心满意足地看见玄极的侧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这会儿正端坐在桌边,低头在看什么书信,或许是花眠这边闹钟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在花眠爬起来的一瞬间,他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头看着花眠:“醒了。”
“嗯,”花眠用手扒了下头发,“我睡觉吵吗?”
“嗯,”玄极认真点点头道,“打呼又磨牙,极不老实的。”
花眠整理头发的动作一顿,直到男人又翘了翘唇角:“骗你的,我也睡着了,怎么知道你吵闹与否。”
花眠“喔”了声:“那睡得好吗,你?”
良久,听见玄极“嗯”了声认真点点头,她露出个心满意足的表情,整个人也极为踏实——就现在这个状态去上班,别说一般的工作,就算导演组管她要宇宙飞船,她都能乐观地给他们争取搞来。
……
介于这种状态,所以下午苏宴他们看到花眠的时候,又是活蹦乱跳的花眠了。
苏宴感慨:“虽然不知道你中午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你这幅样子我就忍不住想感慨人类的神奇——作为一个人类和作为一条死狗,只需要两个小时切换。”
花眠抱着道具箱子站在苏宴旁边,仿佛突然有了金刚琉璃心,完全做到对她的嘲笑充耳不闻:“你这么有空不如把毯子拿一下,一会儿白颐要下水了……冻出个好歹谁赔得起?”
花眠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白颐的身上——
此时白颐正进行他倒数几场戏,有一场戏是他在冰天雪地里跳下湖泊深处拿出宝剑,并且在接触宝剑之后唤醒了自己的记忆,原来他就是最后一只沉睡的神兽,当别的神兽都是从动物进化为人形这个发展过程,而白颐所饰演的白衣将军角色则是从人到兽倒着来……
不知道作者怎么想的,大概这种让人非常草泥马的设定才符合主角气质?花眠看原作的时候都有一种又好笑又觉得自己被作者忽悠了的无语感。
……总之这是一场重要的戏。
大冬天,雪都是现成的,直接从室外弄进来就行;场景绿幕做也没毛病;只是哪怕是暖气开得比较足的室内,游泳池的水也是冰的,虽然剧组已经努力在控温,单数这么直接下水搞不好也是能要了人老命……原本剧组都劝白颐用替身,没想到他一口拒绝,花眠都能想到今天这场戏之后,网络上会出现的铺天盖地的通稿,为白颐狠狠艹一波敬业乐业人设。
这会儿从苏宴手里接过厚厚的毯子,花眠抱着向白颐走去——
白颐身着白衣,身上披着厚重的棉袄,这会儿正抱着个暖宝宝在在旁边看剧本;
道具组的小伙伴还在人仰马翻地搞游泳池的水温试图让它不要冷的那么过分;
白颐的助理一脸紧张看看白颐又看看游泳池那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花眠走过去放下毯子,转过身跟白颐的助理说:“一会儿把里面的毯子烤烤,上岸直接批上更好。”
助理连连答应,白颐听见了花眠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看着抱着一堆毯子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你怎么一个人抱那么多东西,沉不沉,快放下。”
花眠:“……”
虽然说是小胖。
但是因为现在白颐也不会再捂着屁股在那里哭得脸红脖子粗,所以她好像也还是不太习惯跟他开启真的“很熟”模式……
于是沉默地点点头放下毯子,站在那里思来想去总觉得出于礼貌也该说些什么,于是憋了半天,盯着那张英俊的脸蹦出一句:“游泳池水很冷,你下去赶紧上来。”
花眠话语一落,白颐的助理在旁边“噗”地笑了,花眠立刻涨红了脸,白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火烧屁股似的走开了……白颐看着花眠,一只手撑着下巴笑道:“中午发生什么好事了,你看着精神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