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之垂下了眸子,如同温顺的羊羔:“我没有选择。”
“不不不,你当然有。”她伸出指腹去刮蹭他光滑的脸颊:“你联手越家炸了我父亲花了二十年才完全建成的超大园区,连带着搞砸了白先生的选举,你可厉害了。”
“嗯?”花慕之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且新闻已经说了,这是你们自己员工的操作失误,他本应保持清醒的。”
“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女人的声音瞬间尖利了起来:“你他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那些账簿和名册你也全都不知道?!”
花慕之深呼吸着,轻声道:“我对此完全没有认识,而且如果你肯查一下的话,我刚刚从医院里做完手术出来,在溯明廷只住了两三天。”
“我不管这些!”张睿心直接吼了出来:“把这些东西全都交出来!别他妈给老子装无辜可怜!”
“你到底要什么?”
“什么?你们家就从来没有经手过脏钱?”张睿心气极反笑,扬高了声音道:“少在那装什么纯粹的天使了,但凡是混的好的大家族,谁没有沾点恶心事儿——你们花家不就是想借着我们洗.钱的事情反咬一口吗?”
花慕之叹了一口气,如同在安抚她一般慢慢道:“你先不要着急。”
“你父亲在吗?我想和他谈谈。”他停顿了一下,认真了神色道:“就算想杀了我泄愤,你也不用急这一时。”
张睿心露出狐疑又烦躁的神色,恶狠狠道:“你如果是在拖延时间,等会就把你的指甲全都拔下来!”
“不要着急……”花慕之温和道:“总归能想出一些办法的。”
他虽然被帮在那,但淡定的仿佛是和她坐在一起喝茶一般,违和到让旁边的打手都有些懵。
张老板在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来了。
他本来只想在幕后管控这些,但既然女儿都说‘是迟早要死的人了’,也就顺道过来羞辱一下这假模假样的皇太子。
他偌大的基业,祖孙三代打拼下来的结果,已经统统都在灰烬中化为乌有。
这让他那天直接砸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心梗发作到被送去吸氧。
老头走过来的时候还拄着拐杖,脸色阴沉到如同一只蝙蝠。
花慕之待他站定了,才缓缓地开了口。
但内容不再是安抚和平息,反而如同摊牌一般。
“东宫的那些放射物质,是您派人放的吧。”
“是。”老头冷笑道:“没毒死你那两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给我父母下毒和下药的,也是您家的手笔吧。”
“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这点事?”张老头恨声道:“今晚先切掉你的十指,让你足够活明白点!”
皇太子叹了口气。
“我问完了。”他轻声道:“您也可以回去了。”
“走?”张老板露出被激怒的神情,敲着拐杖骂了起来:“真以为你是个什么皇亲贵胄不成?老子告诉你,你们全家都是下贱胚子!是贱种!靠国家养的寄生虫!”
“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花慕之看了眼已经过去拿刑具的张睿心,露出为难的笑容来:“您回的不是家,是监狱。”
“渎职,贿赂,叛国,洗.钱,还有其他的……我记得是可以判处死刑的。”男人垂眸笑了起来,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也多亏您帮我到这一步。”
话音未落,远方多处突然传来了破空的风声——
还没等张氏父女回过神来,在场的二十多个打手医生包括他们自己全都直接倒地,脖子和身体多处都中了□□,在倒下的那一刻甚至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你……”张睿心倒在地上,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如同被高压电击过了一般,痛苦如被蚂蚁覆在身体上不断啃噬似的,竭力想说句什么,却连气声都发不出来。
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余光能看见有许多警察和记者全都涌了上来。
被……被算计了。
在那群丑角纷纷倒地的那一刻,越亦晚直接从某个堆积着货物的角落里跑了过来,冲向花慕之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开始飚眼泪。
有四五个记者也跟种蘑菇似的纷纷冒出头来,追在他的身后开始狂拍。
这小骗子哭的还真是挺伤心的啊。
花慕之被绑在柱子上,看着那小家伙边哭边跑过来的样子,隐约有点走神。
他在床上有时候眼睛也这样红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欺负一会儿。
“慕之——慕之——!!”越亦晚冲到了他的面前,一瞬间泪如雨下,一边抽着气哽咽着一边慌张又失措的给他解着绳索。
“我解不开——我解不开——帮帮我!”他哭的绝望又焦急,连旁边的记者都忍不住过来帮他一手拿摄像机一手解铁链。
武警直接拿着剪刀和钳子过来帮他解开皇太子,越亦晚不断地伸手抚摸着他的太子,抽泣的时候泪水挂了全脸,声音都带着无尽的心疼和委屈:“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他们都是畜生!”
记者围在旁边把太子松绑的过程拍了下来,花慕之由于被绑太久的缘故,站立的都有些不稳,被他心爱的人儿直接张开怀抱抱紧,两人如同度过世界末日了一般相拥着接了一个吻。
但是由于镜头都快怼到脸上的缘故,他们也没秀太久,只踉踉跄跄地被扶到了旁边做大致的安全检查。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二十多个人,警察们拿手铐和绑人的速度简直跟丰收季节大伙儿捆螃蟹一样,全都忙得脚不沾地汗如雨下。
那张老头和张家二千金全都被如同抗麻袋一般粗暴地押进了车子里,其他的打手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人甚至是脸着地被拖回去的。
而记者们拍完抽抽搭搭还在哭的越亦晚,开始蜂拥着去拍那些刑具——
从扒指甲的切指头的到某些变态到没人能认出来这是干什么的,全都事无巨细的拍了一遍。
医生在照顾完他们两人之后,还拿了个警方提供的变音器,在镜头外进行绘声绘色的解说。
“这个铁制的电击棒是用来——咳咳咳。”
“这个大概是凌迟用的麻醉剂,真的很非人类了。”
“还有这个……”
等他们的联合通告编辑完,明天整个临国恐怕都要炸锅了。
这是连环的丑闻,劲爆到能够算世纪新闻了!
越亦晚大概是哭了太久的缘故,在旁边忍不住开始打嗝儿。
花慕之伸手帮他拍了拍背,略有些心疼:“做做样子就是了,他们会帮忙剪辑的,你哭那么用力干什么?”
“没收住——”越亦晚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可怜巴巴道:“我肯定特别适合做个演员——嗝——一看见你被绑在那,我就能哭的稀里哗啦的。”
花慕之拿纸巾帮他擦干净了画上去的憔悴妆容,让他饱满的苹果肌和好气色都露了出来:“你啊……真是的……”
“我都哭的有点饿了。”越亦晚不依不饶道:“回去得加餐。”
“好好好。”花慕之想了想道:“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越亦晚愣了一下,没出息的又脸红了。
“一块吃!”
第91章 第 91 章
到了第二天一早, 七八家主流媒体同时发了通稿, 联合警方将这起绑架案曝光了出来, 不光是国内的大小论坛和社交网站全部为之轰动,国外也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警方对处理这种案子颇有经验,放料子也是一点点放出的。
首先先披露皇太子被绑架后得到成功解救的事情, 直接就有好些市民去寺庙里为皇家祈福烧香。
紧接着,伴随着媒体们又追问出了更加令人惊骇的大料!
在警方赶来的时候, 歹徒们正准备对太子处以极刑, 有些刑具上甚至沾了发黑的血迹, 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恶事。
各种打码或者不打码的照片随后开始一波波的放出, 如同一枚又一枚□□丢掷于静水之中,掀起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万山寒:卧槽这可是我们最好的太子啊!!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么畜生的事情!!那些刑具上沾的是哪些人的血啊, 想想都好可怕TAT
@吾不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小道消息说是强行用枪打穿轮胎逼停才完成绑架的是吗?这绝对是有预谋的团伙作案啊!!警察一定要把背后的那些混蛋找出来!
@夜雨声烦:我简直要炸了, 他可是我们的皇太子啊!这些人是心理变态吧他们怎么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啊(╯‵□′)╯︵┻━┻
这件事不断发酵, 更多的信息开始从各处被抽丝剥茧的找了出来。
舆论的讨伐之声也跟着水涨船高,甚至还有许多人主动请愿将这些罪犯在缉拿后处以凌迟。
人们开始设想各种阴谋论, 从‘美帝国主义是不是又在搞事情’到‘皇室内部篡位阴谋’, 花边小报连明星的那些事儿都无暇顾及,做洋洋洒洒的长篇追踪报道, 销量出奇的好。
到了事发的第四天,警方终于召开了公开说明会,上十个平台也跟着进行直播报道, 还有好几家电视台请了犯罪心理学专家和刑法学者进行分析。
不苟言笑的警官们在行礼之后, 对着镜头用简单扼要的几句话解释了前情, 开始播放几段视频——
如果不是因为A党的核心力量有所影响,也许现在连公开播出的可能都没有。
当张睿心和张老板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有记者惊愕到当场捂着嘴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他们?!!
由于公开会的时间有限,他们剪辑了一部分的内容播放了出来,连商业中心都有许多人在街头围观大屏幕上的直播。
“根据我们的调查和审问,情况是出于张氏集团愤懑于皇室对新兴产业的扶持,以及偏激的认为火灾爆炸案是他们刻意为之,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过激行径。”警察示意记者们再次看向屏幕,准备播放另一段内容:“这是他们心虚和怀疑皇室的原因。”
不堪入耳的恐吓和侮辱直观的被镜头和无数人的眼睛记录着,闪光灯闪烁一片如海面的粼粼光芒,画面中被重重铁链绑缚的皇太子仍旧保持着得体与温和。
“——没毒死你那两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这句话出现在公开会的上空时,有许多已为人父母的记者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听说由于访问量过大的缘故,有几家论坛都出现了不同情况的瘫痪,而且人们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抽丝剥茧的发现了更多的秘密。
张氏是资助白议员参与竞选的主要动力之一,后者最近一直在炒作的噱头便是废除皇室。
下作!无耻!不要脸!
不光是张氏上下的管理者和投资者被带走调查,白议员也接连被弹劾‘受贿’、‘权色交易’、‘叛国’等罪名,在选举的关键时期被带走。
“我没有——不是我!!”那男人被逮捕的时候,面对镜头已经露出了绝望又愤懑的表情:“是他们在坑害我!!我是无辜的!!!”
媒体们的镜头如同枪口一般地对准了他,还有民众不知从哪过来,拎着一桶油漆劈头盖脸的就浇到了他的身上。
在几天前,他还是受人拥戴的知识分子和参议院,如今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街头和公交车站的竞选海报被全部撤换,还有好些人直接在没来的及撕掉的宣传画上用黑笔在他的脸上打叉。
“还好没有选这么不择手段的下作东西!”
“名校出身政要世家就养了这么个东西?警方那边都找到贿赂实锤了!”
“滚去吃牢饭吧!垃圾!!!”
到了九月十九,沉寂多年的皇室终于再次现身。
又是一年万灵归,桂花和槐花的香味漂浮如仙雾。
这一次,不仅有穿着华贵礼服的太子夫夫参与祭典,身边还多了一对可爱又贵气的小儿女。
在实时转播中,那男人温润如玉,深蓝色长袍上银松凛然。
他身侧的青年嘴角含笑,宝蓝色长袍上银柏点翠。
他们执手在灯火烟雾中缓步前行,身后的两个孩子也步伐沉稳,小脸精致而又可爱。
汣水对岸聚集了比往年多一半的人数,荧荧灯火犹如星夜坠落一般。
他们当中夹杂了更多的年轻一代,陪伴着父母和老人一起为先祖祈祷追思。
皇太子从帝后中间缓步向前,摇响了示意庆典开始的光玉铃。
伴随着清越的铃声自两岸荡漾,烟火与祝词随着长风向外飘摇。
愿来年一切太平。
这件事的后续是,皇室的声望和受欢迎程度反而增长了不少,从前的许多□□也在渐渐消失。
人们感谢他们为推动观光旅游做出的贡献,也珍惜他们一族所传承的古老文化。
溯明廷的安保设置和食品安全检查都被再次加固,两个孩子也健康无虞。
他们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和安宁,选举也如期进行——
由于B党溃不成军的全线陨落,素日里不声不响的C党以黑马的姿态在短短两月内遥遥领先,以相当微小的差距赢下了元首的选举。
而《摇光之曜》也终于迎来了决赛,一路走来确实颇不容易。
先前因为全国性的政治丑闻事件,SBC电视台进行了两周的专题报道,综艺的档期也因故往后不断顺延。
等越亦晚回过神来的时候,小王爷宫里那个不声不响的长头发随侍已经杀进前三强了——而且是以相当奇异的受欢迎程度,拿走了两次最高人气奖。
其他选手为了得到场外观众的支持,总是会面带微笑的说很多场面话,甚至变魔术唱歌做各种小举动来展现个人魅力。
而那位姓穆的小同学,安安静静上课安安静静下课,回宫了就拎着扫把到处干活儿,王爷宫里没活了就自己不声不响地去御园里帮忙修理杂草,勤快到让人都找不着人。
他在面对镜头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这真是个老实人啊’的奇怪感觉。
主持人问一句就答一句,而且也好像听不太懂那些网络的流行梗。
拥有这么强的实力,从效率到质量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对色感的把握也足够令人惊艳——这些光环和木讷又安静的外表一联动,反而有种呆萌又让人信赖的感觉。
穆闻柳在宫里渐渐被其他的显贵们听说,还有好些贵小姐拜托他定制些裙子外套。
太后在风波结束之后又进入了追剧状态,不光自己嗑瓜子看的颇为带劲,还拉上了老太后一块去看这节目。
老太后年纪太大了就喜欢打瞌睡,但有时候看着看着也特别好奇:“这个是什么?这个又是什么?”
两老太太凑一块看天天电视闲聊天,等孙子孙女们下了课再招呼他们过来吃点心,日子过得颇为悠闲。
决赛的那一天,越亦晚和太子约了私人包厢票,过去看了全程。
越亦晚看的颇有些唏嘘——他当年也是这样一脸萌新的表情,在决赛的时候看着那么多大灯都被晃得眼花。
花慕之有些走神,显然也想起了当初遥遥飞去美国找他的那段时光。
在长发男孩被欢呼和彩带簇拥着接过亚军奖杯的时候,越亦晚忽然回过神来。
“慕之——”
“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事儿,”他扭头看向花慕之道:“我们是不是还拖着一个蜜月没有度呢?”
皇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都结婚五年了,你才想起来?”
“我们今天晚上就走吧——去哪里都行。”越亦晚精神道:“把两孩子扔宫里,我们出去放个假怎么样。”
他们这一年里操劳不休,从孩子的教育和照顾到应付多方的恶意和刺探,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下了。
这事四舍五入一下,跟私奔差不多。
花慕之眨了眨眼,确认道:“今晚就走?”
“先去纽约吧!”
“好。”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今天就是新婚第一天了。”
第92章 第 92 章
没有工作, 没有孩子, 也没有任何政治和生意。
他们应该休息了。
私人飞机宽敞而又舒适, 双人床如同供美人鱼沉眠的贝壳,柔软舒适的让人有一顿安眠。
等越亦晚醒过来的时候,花慕之坐在桌边在用钢笔写着路程规划。
他们可以去很多地方——从大都会博物馆到时代广场, 他们可以去看自由女神像和华尔街,以及尝尝这里盛名无数的百吉饼。
越亦晚洗漱完之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抿了一口温热的卡布奇诺, 终于回过神来了一些。
“我……”他揉着眉头道:“规划什么的, 本来应该是由我来的。”
现在解决掉了隐患, 慕之可以放心的在国外环游,本应该由他领着他到处转转。
但从车辆的安排到下榻的酒店, 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他似乎只用在离开机场以后随意享乐就好。
其实越亦晚来过纽约了许多次, 看秀也好寻求合作也好,对几个城区的都很熟。
他这次带花慕之过来, 其实也是为了陪他体验这里的流行文化, 也可以顺便采一下风。
——慕之下一本的内容是关于时尚和明星,谈到这两个词, 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城市了。
越亦晚还没有睡醒,靠在他的肩旁打了个哈欠道:“你想先去哪儿逛逛?百老汇?”
花慕之转了一圈笔,侧头看他:“暂时没有想好。”
“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道:“我帮你找到了一个人。”
“哎?”
“Dobbi Welson, ”花慕之念出了这个名字:“他愿意今天下午与你聊十五分钟。”
越亦晚只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扔出机舱了一般, 拽着花慕之的袖子结结巴巴道:“Welson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Welson吗?!真的是那个Welson???”
那个创造出英国顶级奢侈品牌的时尚教父?成为全球潮流传说还被翻拍了好几部传记电影的大师?!!
“他他他不是一直在私人岛屿养老吗,怎么会在纽约?”他倒抽一口冷气道:“而且他愿意见我?!”
“我去年就在辗转着托人找他,好在家里的人脉资源还算不错。”花慕之见他瞌睡都醒了过来,这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你睡着的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过来,说他刚好今天下午在机场转机,可以匀出十五分钟在贵宾室和你喝一杯咖啡。”
越亦晚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上涌,他伸手抓了几下头发,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要现在就去换衣服找配饰——我的手稿好像都没有带过来,而且助理那边连品牌策划方案也没有——我该问他点什么问题才好?!”
皇太子拿过咖啡杯抿了一口,见他已经开始把衣橱里的所有衣服都翻了出来,不紧不慢道:“你的设计稿还有之前的宣传手册都带过来了——我提前通知了你的助理。”
越亦晚这会儿神经都快响应失灵了,他感觉自己组织语言都有些困难,冲过来就给了他一个超用力的吻,然后又冲回落地镜前去找衣服。
“不行不行……最近没有节食,腹肌都不是很明显了,”他比划着领带和项链,对着镜子紧张而又忐忑:“他老人家千万别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得做噩梦的。”
“最好不要穿其他的奢侈品牌。”花慕之给出诚恳的建议:“你现在的身份是品牌创始人。”
越亦晚完全没有想到爱人会给他这么一份大礼,砸的他都有些晕头转向。
这种心情不亚于一个小学生见到了教科书的编写者。
他的父亲和兄长都是其他领域的佼佼者,也许对于管理和营销很有一套,但确实对时尚本身都没有什么概念。
VIOLET其实已经养成了非常不错的销售模式,用户粘性也非常可观,可他总感觉缺了很多东西,却又无从下手。
越亦晚想要的一直都不是‘卖的很好的衣服’,那种东西在任何电商品牌都一抓一大把。
他想要的是一种能够让人铭刻在内心深处的印记,就如同人们看到了PRADA或者GUCCI就会有的下意识反应一样。
这不仅仅是靠密集投放广告以及疯狂抬价就能完成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
是他设计的功力太差,还是他毫无这方面的天分,只适合做一个商人?
越亦晚其实有过许多困惑和茫然,可却也无法和任何人倾诉和抱怨。
他已经站在国内非常高的位置上,这个位置甚至可以说是许多服装设计师和品牌创立者所认为的终点。
如果这是一部小说的话,他的故事完全可以在品牌伴随着锦鲤少女的宣传活动爆红时就戛然而止了。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能够给他引见能带着他走出瓶颈的,是花慕之。
花慕之真的完全变了。
他在初见的时候,如同囚牢里驯服的雀鸟一般。
可现在的他在蜕变着走向成熟,甚至能够听到自己从未表露的迷惘和困惑。
越亦晚几乎是红着眼睛最后换了最合适的一身衣服,在擦唇膏之前又忍不住抱着他交换了一个长长长长的吻。
“别这么热情。”男人轻声道:“小心你被折腾到下不了飞机。”
那位英国大师就坐在贵宾室里,喝的是黑咖啡不加糖。
越亦晚拿着设计册敲门进去的时候,一度有些心脏停跳。
坐在那的是一位银发苍苍的老绅士,精神矍铄又优雅从容。
他有些拘谨的过去问好,在得到示意以后坐在了他的侧边。
“很年轻。”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接过了那整理好的册子,去看他之前的那些作品。
越亦晚如今的身份其实已经很出彩了。
他是临国的皇太子妃,是国内颇为优秀的品牌创立者,也是国际奖项的第一名,还毕业于圣马丁学院。
可当他坐在这位老人面前的时候,只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如同一个学生般惶恐而有些坐立不安。
眼前的这个老人不仅一手创立了堪称辉煌的时装帝国,而且还扶持了多个品牌杂志从籍籍无名到畅销全球——连《Yosh》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指点。
越亦晚控制着自己深呼吸不要乱想,然后静默地等待着他发表一些建议。
老人翻看了一会儿,看了眼手表。
“我们有十五分钟。”
他的牛津腔自然而又温和,给人一种贵族般的感觉。
越亦晚坐直了一些,小幅度点了点头。
“你很聪明,把从毕业设计到如今的品牌风格都挑选了一部分,”老人抿了一口咖啡道:“想拜托我看什么?”
“思维。”他下意识道:“我觉得是我的思维出了问题。”
老人挑起了眉毛,露出赞同的眼神:“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个,不错。”
人的行为如同一颗洋葱,一层层的剥到最内核,起决定作用的是思维。
一个人在某些事情上反复失败,不一定是运气问题。
反复遇到渣男也好,被控制剥削也好,在职场上屡屡碰壁也好,不是得到了某个小技巧就能改善的境况的。
把他反复往歧途上引的,是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思维。
老人伸手翻开他的设计册,同他一起看从过去到现在的作品。
“最开始的时候,你想的是做一件足够合格的衣服。”
符合教授们的所有标准,从身形到面料的选择,都要如同体操运动员一般精准的拿到所有得分。
他翻动了几页,让YHY大奖赛前后的作品显露了出来。
“后来,你想做足够好看的衣服。”
绚丽的色彩,大胆又惊艳的线条,还有点睛之笔的缀饰。
“然后就是现在了。”Welson看着有关VIOLET的品牌设计说明,大概浏览了几行文字:“你不想做足够好卖的衣服,而是一个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