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双十一还要买一堆,拆了快递以后再藏到《红与黑》的后面去。
他的脑袋上好像突然亮了个小灯泡,开始串连各种线索。
花慕之感觉对网络不算特别熟,平时也很少看手机,可能这些书都是御侍或者哪个宫女悄悄安利的,帮忙买几本也很正常。
毕竟人家平时也不用亲自逛淘宝,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有人送过来。
搞不好他根本不知道网上可以看小说吧……
名侦探越亦晚摸了摸下巴,有种发现同好的迷之喜悦,又非常默契的把小闲书原封不动塞回传统文学的夹缝中,跟管家回了朝明殿。
花慕之这边跟着父母去访问军方,在海港和空军基地那检阅了两圈,还参加了元首的私人晚宴。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对政府高层之间的人事变动也还算清楚。
新任的财务部部长会过来敬酒,跟父亲不太对付的老阁臣会远远地和其他人谈笑,偶尔会有和善的老将军过来,例行问候皇室一切安好。
老一辈人重视文化和传统,对待皇室的态度也颇为敬畏。
新一代的官员中有人会在远处露出傲慢的神色,同样也可以用余光感觉得到。
权力更替,勾心斗角,其实都与皇太子本人没太多干系。
他早就被剥夺所有的政治权利了。
等一行人再回溯明廷,已经是六天后。
花慕之与父母告别,独自坐车回了东宫。
夜灯如萤火般浮在长路上,他突然想到还有个人在那等他。
越亦晚。
花慕之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没来由的放松了好些。
马车停下,他借着御侍的搀扶下车,一眼便瞥见一人一狗站在朝明殿前,在等他回来。
越亦晚抱着一个礼物,笑眯眯地递给了他。
“这是送你的礼物。”
“送给我的?”
花慕之略有些诧异的接过礼物,他出于礼貌,当面拆开了丝带和礼物纸。
一本书的封面露了出来。
是非天夜翔的《漂洋过海中国船》。
“这本也是神作。”越亦晚笑着眨眨眼:“要不要看看?”
第9章 第 9 章
花慕之拿着那本书上下翻看了一会儿,失笑道:“还真被你发现了。”
他在临走之前就想过这件事,随口和曹总管提过一句,还真就心照不宣的对完了暗号。
外面风大,两人回了一楼的客厅,倚着绒面沙发闲聊。
狗狗跟小毯子似的趴在茶几旁,长毛大尾巴甩来甩去。
“你书房那些老文学,我也很喜欢。”越亦晚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显然颇为坦然:“不过流行小说更浅显些,读起来也不用动脑子,留学那会儿看的也不少。”
花慕之让御侍把那本礼物拿回自己的卧室,喝了半盏茶才开口道:“我也是最近几年才接触网络的。”
“那晋江……”
“晋江?”他显得有些茫然:“是那本书的作者吗?”
越亦晚噗嗤一笑,去卧房把自己的平板拿来,跟他解释这其中的原委。
明星在接受访谈的时候,如果对大家都懂的网络语言一概不通,似乎有些作秀的成分。
可实际情况就是,工作过于繁忙,或者生活环境过于封闭的人,可能对网络相关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完全把手机电脑当成沟通工具,平时根本没空刷微博玩游戏,可能没有渠道去了解一些新鲜事物,因此偶尔会显得很笨拙。
大猪蹄子似乎只是食物,沙雕大概是一种鸟,各种奇怪的字母缩写就更难理解了。
越亦晚理解花慕之对这些事的一窍不通,把晋江的APP打开给他看,展示里面的各种作品和联动。
这是中国颇为知名的文学网站之一,不仅有大量优质的小说,还持续对接着多个版权平台,为整个东亚乃至世界带来了无数优秀的影音作品。
据说原先在2018年的时候,这网站的APP都只有四个程序员维护,偶尔还会抽抽风闪退一下,服务器都相当傲娇。
可如今过了十年,APP上不仅灵活对接影视剧平台和广播剧平台,还可以直接踩着传送门去玩小说改编的各种游戏,可以说是非常方便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聊得那个话题吗?”
越亦晚放下平板,神情正经了许多。
“你有没有考虑过,通过网络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第二职业?”
这听起来简直荒谬又可笑。
从家世来说,花慕之这辈子都注定锦衣玉食,根本不需要兼职什么副业来赚钱。
从身份来说,他犯不着自降身份从零开始,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平台浪费时间。
花慕之垂了眸子,显然是准备拒绝了。
画画也好,写作也好,在自己的书房里偶尔自娱便是了,没有必要再去和其他人分享这些。
“等一等,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越亦晚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凑近了些道:“做这样的尝试,为的不是追名逐利,而是被了解。”
被……了解?
他看向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至少在网络上,你可以被听见的。”越亦晚皱了眉头,再次道:“考虑一下吗。”
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也犯不着劝一个有头有脸的贵族去做这些事。
可是他很清楚的能够感觉到,这皇太子的身上,有种萦绕不去的孤独。
人类本来就是永恒孤独的动物,即使三妻四妾仆从如云也无法缓解太多。
越是孤独,内心就越渴望被听见和理解。
如果真的让花慕之和宫里人谈论这些,那都确实逾矩而混乱。
可在网络上,没有人知道他原本是谁,人们也不会因为身份的差异而产生成见。
他就是他,仅此而已。
“还是算了吧。”花慕之轻声道:“我应该没有这种诉求。”
是不应该,还是不允许?
越亦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起身就离开了客厅。
花慕之抬起头来,心里忽然有些歉意。
他隐约觉得,这个青年是可以听见自己从来没说过的许多话。
可他并不觉得,被更多的人倾听是一件好事。
他从小就活在媒体的镜头前,为了满足民众对皇族的幻想,从职业到婚姻都没有任何选择,自己早就如围栏中被驯化的野兽,习惯了放弃很多事情。
花慕之放下了茶盏,准备回自己的卧室看看那本书。
他从前托小宫女帮忙捎了好几本,后来那宫女不知下落,就再也不好意思找其他人开口了。
还没等他起身,叭叭叭叭的木屐声又响了起来。
越亦晚这个星期已经完全领悟了木屐的使用技巧,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简直如同穿着高跟鞋的小白领。
他拿着一瓶水一支笔快步走了进来,宽大的衣袂犹如蝶翼般随风展开。
“你跟我来。”
花慕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牵出了宫外。
有两个侍从原本想跟着过去,越亦晚只挥挥袖子,他们便识相的退下了。
“去哪?”
越亦晚直接带着他穿过小院和暗门,到了一条供宫仆往来的羊肠小道上。
“这儿是暗道,王公贵族们不会来这里,”越亦晚如摇晃罐头般晃了半天手里的鸭口笔,把它递给了花慕之:“而且从我们吃饭的二楼往下看,可以刚好瞧见这里。”
花慕之显然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了,他拿着那只笔看向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们在这儿做什么?”
“这只笔的颜料很特别,只有遇水才会显示出来。”越亦晚麻利的打开手机调出手电筒,蹲下来挑青石板:“你试试在这儿写一首诗。”
“写诗?”花慕之哑然失笑,真是服了这家伙的神奇脑回路:“既然要写诗,为什么要在这里写?”
写在墙上便如同是刻意示众,太招人注目了些。
可写在青石阶上,哪里会有人来看?
“不用写那些长辈们喜欢的古诗,写你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越亦晚转头看向他,眸子里映着雪亮的光:“明儿开始就有连绵的大雨,你猜会不会有人来读?”
无风无雾的天气,这诗便如同空中浮尘一般毫无踪迹。
可若是下些小雨,它便会在青石板上显露出来,仿佛是隐秘的心事。
这暗巷悠长而又黑暗,连半分宫灯的光亮都照不进来。
他们两人站在这青石板前,便如同黑暗森林中的旅人。
“好。”花慕之忽然开口道。
他小心地蹲了下来,越亦晚忙不迭帮忙挽住他的长袍尾摆,犹如伸手握住鸾鸟的羽翼,唯恐它沾了青泥。
花慕之借着他打的光,拿着笔在长砖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去。
银白色的字迹在瞬秒之间一纵即逝,等三句写完,那石阶上干干净净,果真没有半点痕迹。
越亦晚看的颇为认真,等确认他真写完了,才拿出那半瓶矿泉水来,拧开盖子往上泼了些。
在水迹的溅开的一刹那,三行银白色的诗便浮了出来。
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
照顾着
历代的星辰
越亦晚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他。
花慕之垂眸看着这三行诗,没有出声。
夏风在他们两人之间吹拂而过,水分被快速的蒸发,银白色的字迹也随之褪去。
“我好像有些喜欢这里。”
花慕之缓缓地站了起来,任由他关掉了手电筒,两人再陷入虚空般的黑暗里。
静谧的无声无息,一切都被夜色浸没,仿佛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感觉到。
越亦晚侧身看向他,忽然笑了起来。
“我们两个人,在世俗社会里都伪装的相当不错。”
可好像直到今天,他才看见花慕之真实的一面。
他甚至觉得,他的所有驯服与温和,都只是一种彻底的放弃抵抗。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偷偷去长曜殿最高的地方,看临都的夜景。”花慕之忽然开口道。
在万籁俱寂的这里,连蝉鸣都不知所踪。
他的声音清冷而又干净,还带着浅浅的怀念。
临都的上空是没有星星的。
过度发达的旅游业带来无可避免的污染,市中心的上空偶尔挂着几颗疏星。
可从长曜殿的高处遥遥望去,整个城市都沉在那明灭的星河之中。
霓虹彩灯犹如招摇的彗星,来往的车流闪烁着灯光,一条又一条灿烂的长河奔涌在溯明廷外,星宿般的华灯此起彼伏,午夜从不寂静。
我便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的星辰。
第10章 第 10 章
越亦晚睡醒的时候,窗边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大雨。
昨晚半夜里下起了雷阵雨,连燥热的空气也被洗涤的清新而又凉快。
他窝在柔软轻薄的被子里睡得香沉,差点忘了之前做的事情。
雨——下雨了!
越亦晚揉了揉眼睛,匆匆地把睡袍拢了一下,踩着木屐就叭叭叭上了二楼。
他一扶着楼梯走上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看向昨晚那题了字的羊肠小道。
花慕之听见了脚步声,侧身看向他时脸上还带着笑意:“你快来看。”
“有人发现了吗?”
越亦晚眼睛一亮,快步过去趴到窗口旁。
一个举着雨伞的侍从正挽着衣衫停在那石阶旁,竟是在认真的读诗。
他还招呼了远处端着食盒的掌侍,唤他也过来看一看。
两人凑在一起把诗句读完,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
越亦晚大概趴的太靠外,连发梢上都沾了些小雨。
“开心吗?”他抬头看向花慕之,任由对方拿了纸巾来帮自己擦头发:“感觉是不是很有趣?”
花慕之低着头帮他把额头的水珠擦净,忍着笑点了点头。
“确实很有趣——你平时也会这么做吗?”
我平时一般都是……发微博。
越亦晚正色道:“把其他人写的东西分享出来都这么好玩,自己写就更有意思了。”
“等有空了,我会试试看的。”花慕之注视着他,犹豫了几秒又试探道:“今晚,要不要再去写一句?”
“嗯,好啊。”
他们各自换衣洗漱,用了早餐再去晨昏定省,还带着穿了小雨衣的托托出去散步。
越亦晚陪着老太后聊天的时候,瞅一眼正经又从容的皇太子,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白天都是正人君子,天黑了偷摸着去暗道写诗,这事简直迷之风雅。
眼下已经是八月中旬,快到了准备万灵归的日子。
临国一共有四大庆典,也对应着不同的节假日,如今已经被经营成了旅游文化之一。
到了九月十九日,便是这儿的鬼节,皇家与平民都要休憩一日,为回归寻亲的魂灵们祈福祝祷。
礼仪老师跟他过了三遍行礼敬香的轮次和规矩,还在房间里演练了一遍,才继续讲后面的课程。
刚好花慕之这几天还算得闲,便陪着他一起上课学习,偶尔帮记混口诀的越亦晚偷偷提个词儿。
两人本来都二十来岁,朝夕相处着竟有种高中同学的感觉。
这礼训期要讲皇室规矩,要讲祭典礼节,等繁文缛节说的差不多了,便要教伴侣之间的相处之道了。
由于小学霸太子妃进度推得颇快,本来该等到两个月后再讲的课已经提前到了现在。
冯老师依旧戴着眼镜神情严肃,然后对着小黑板开始讲感情经营的要点。
“夫妻之间戒妒戒猜忌,要保留敬重与信任……”
越亦晚听得不太自在,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花慕之。
他们两只是普通朋友,连恋人都算不上,怎么这课听起来这么尴尬。
花慕之显然听得颇为专心,还偶尔点头。
“婚后经营感情,亦要饱含感恩之心,珍惜对方的存在……”
越亦晚忍住打哈欠的冲动,低头在草稿纸上画小袍子。
“越先生。”
好像款式太单调了点,再加个蝴蝶结。
“——越先生。”冯老师加重语气道:“请不要在上课时做无关的事情。”
“在的,”越亦晚立马放下笔:“我没走神。”
“那请您复述一遍,如果婚后出现感情问题,应该如何处理?”冯老师一脸严肃,简直跟在讨论高数题一样。
越亦晚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花慕之,张了张嘴说不出来。
我跟他又不谈恋爱,能有什么感情问题……
冯老师没有出声批评他,转头看向了更专心听讲的皇太子。
“应心平气和的讨论问题,并且分享对彼此的感情,即时肯定对方给予的付出。”花慕之不紧不慢地复述道:“不应该发泄情绪、一味争吵愤恨,而应尽快修复问题,挽回感情。”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越亦晚沉默了几秒钟,显然完全没法把自己代入已婚人士的行列里,只点了点头。
下午的形体课上的颇为不顺利,之前只用长跑压腿打网球,现在还要训练柔韧度。
越亦晚作为一个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宅男,最近四五年都钉在人台旁边做衣服,哪里做的动形体操。
他这一把老骨头被老师压得嘎吱乱响,自个儿也崩了形象简直想嚎几声,还被批评拉筋拉得不够开。
结婚要什么柔韧度!!又不是去做体操!!
等这一天的课上下来,某人已经完全动弹不得,瘫在沙发上还要保持仪态,瘫都要瘫出海棠春睡的风姿来。
花慕之在旁边帮忙递解乏的大麦茶,非常有同情心的安慰了一句:“熬过这三个月就好了。”
“还不是为了嫁你。”越亦晚一起身接茶,从肩膀到大腿都疼得直抽抽:“哎哟疼疼疼……”
这话说的颇有些暧昧,花慕之的耳朵尖悄悄红了些,只伸手帮他揉揉肩膀。
越亦晚洗完澡之后连指尖都香喷喷的,却还是比不过花慕之身上的味道。
他上次还悄悄闻了一下,完全猜不出牌子来。
香水这种东西他熟,可花慕之身上怎么会这么好闻?
完全没有人工香精的味道,而且留香时间长又味道清幽,难道是皇家御制的沉水香?
花慕之显然不太习惯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往后退了些道:“在闻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越亦晚并不觉得这是很暧昧的事情,他又陷入职业状态里,下意识地在找各种元素和灵感。
花慕之低头闻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解释道:“我的衣服都是用梨花薰过的。”
小越子懵了几秒,下意识地问道:“每天……都薰?”
“嗯,用丝帕裹了梨花与薄荷叶,蒸到温热了再薰新晾干的衣服。”
似有若无的甜香味恰到好处,简直让人想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原来这才是贵族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梨树的品种是长命泉旁山上的初夏绿,春天那会儿都挑了好些制成了干花。”他以为越亦晚也想这样,解释道:“你喜欢,跟掌侍随意吩咐一声便是了。”
“其他人呢?也是梨花么?”
“自然是看他们的喜好了,”花慕之回忆道:“姐姐喜欢秋海棠,母亲喜欢蔷薇花,平日都是调好了香包薰衣的。”
这也算是嫁进来的红利了嗯。
越亦晚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断道:“我就蹭你的香包了。”
这味道在夏天一闻真是舒服,清爽又微甜,自然的没有半分做作。
“嗯,都好。”
他们当天晚上,还真就又提了柄小灯笼,又去了那羊肠道上。
掌侍都颇为有眼色,自觉地假装无事发生。
小灯笼是从前宫里传下来的老古董,象牙柄的末端还装饰着鎏金莲花,纱网把光也浸颇为温润。
两人在夜色里并肩而行,由于路太窄的缘故,偶尔还会碰到对方。
花慕之在略远些的地方又寻了处石阶,拿着笔思索了一会儿。
夜里又在下小雨,越亦晚便为他撑着油纸伞,在旁边等着。
等太子一笔一画的写完诗句还标了个日期,又把那笔交给了他:“你要不要也写一句?”
越亦晚怔了下,心想我好像用不着这么古早的留言板。
他接了笔,把伞柄交给了花慕之,也蹲下来写了四个字。
『好风相从』
月出东斗,好风相从。
花慕之瞧见了他写的什么,忽然问道:“今天不带水来,看看我写的是什么了?”
“不用,”越亦晚眨眨眼道:“说不定哪日里我半夜睡不着,半夜来这长街上提着灯笼泼水玩。”
若相处的时间再久些,也许这一整条长街上都写着你的心绪。
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日子终于渐渐的进了正轨。
修仙专业户越越已经完全习惯了老年人养生作息,每晚十点睡六点起,用完早膳再去请安。
他们两有时会一起散步过去,大白狗就摇着尾巴跟上,偶尔还跑去草丛里扑蝴蝶。
东宫旁的月河与鸟园也都进去看过,风景相当不错。
下午上完两节课之后,时间便都是自己的。
越亦晚会去夕清阁里做衣服,偶尔裁出个小袍子来,还会问问宫里的绣娘是不是这么个制式。
时间一晃,就又到了上课的时候。
冯老师依旧一脸正经,确认皇太子夫夫都到场了,清了清道:“今天开始,就要上更为私密的课程了。”
“虽然某些话题听起来有些难为情,但考虑到两位的幸福,之后十节课都请务必到场。”
越亦晚画小人儿的笔尖一斜过去,忽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要开始上——
“今天先讲接吻的十种方式。”冯老师低头开始翻教案:“多了解一点,没有坏处的。”
等等!!
结婚就结婚为什么要培训这种诡异的东西!!!
老师你再考虑一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师(敲桌子):好好听讲!不听讲怎么幸福!
越亦晚:花慕之你做笔记干什么!!!
第11章 第 11 章
冯老师不为所动,显然是打算继续讲下去。
“老师——”越亦晚举手:“我觉得这节课可以自习!”
“请不要感到羞怯与为难。”冯老师义正言辞:“接吻是表达感情的方式之一,也请越先生做好笔记。”
花慕之很配合的点点头,表示都听老师的。
于是真的开始讲干吻和湿吻的区别了。
不光是侧头的方式,触碰唇角和唇峰的力度,连如何动舌头都讲的颇为清晰。
越亦晚听得脸上发烧,又觉得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他自己是个小处男也就算了,权当来开开眼界,跟着学点奇奇怪怪的知识。
问题是老师到底是怎么保持这么淡定的——这不科学啊?!
“所以在咬吻的时候,应该注意牙齿的力道,不能伤到对方。”冯老师面无表情道:“适当的用舌尖勾勒唇角的线条,可以辅助双方更快的进入状态。”
……进入什么状态?!
这一整节课讲完,越亦晚都有点恍惚。
他感觉自己好像上了节生物课,或者随便什么课。
总之跟浪漫毫无关系,一板一眼的让人脱戏。
冯老师讲完课微鞠一躬,就这么走了。
书房里非常安静,小黑板上还画着交缠的舌头。
越亦晚深吸一口气,已经有点没办法面对未婚夫了。
“我……没接吻过。”他艰难找着话题道:“所以也确实……应该上一下这节课。”
花慕之抬手摸了摸他柔顺的银发,语气颇为理解:“辛苦了。”
“我觉得按照这个节奏,老师肯定还会讲滚床单的细节,”越亦晚感觉自己脸上烫的厉害,抬头看着他道:“但是……你介不介意,结婚以后,我们分房睡?”
他没有打算过爱上任何人,也不太可能和男人滚床单。
就算将来和花慕之成为死党,也不至于睡一张床吧。
花慕之把手抽了回来,淡淡道:“我如果介意呢?”
越亦晚愣了下,一脸的为难。
他憋了很长时间,还是勉强道:“那就一起睡吧。”
“睡归睡……可以不滚床单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什么!!
越亦晚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我们可以用更——友好,更友好的方式,来帮对方解决欲望,这个可以之后再交流一下。”
花慕之注视着他,还是破功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不经逗,说什么都能当真。”
越亦晚怔了下,隐约心里放松了些:“在开玩笑吗?”
“不会随便冒犯你的,放心吧。”花慕之起身道:“午饭之后,给你看一样东西。”
大白狗在他们上课的时间,一直在楼下抱着大骨头在地上打滚。
两人下楼时它唰的坐直,然而绵羊般的披毛颇为凌乱。
花慕之只瞥了它一眼,托托便飞快甩毛捋顺自己,又变成了那只从容高贵的御犬。
中午饭是港式的点心,冰火菠萝油包味道相当不错。
越亦晚没忍住,吃完了小半只玫瑰烧鸡,冻柠茶也来了两大杯。
他是相当喜欢这儿的厨子。
等吃完了,花慕之才吩咐御侍拿了平板过来,给他看自己写的短篇。
他是个颇为老派的人,哪怕拿着平板也习惯用电子笔写字。
清隽工稳的字体犹如印刷体,读起来都是种享受。
“这是你抽空写的吗?”越亦晚讶异道:“愿意给我看?”
花慕之显然也有些不太自信,只点了点头。
这小短篇,讲的是一只狐狸下山报恩的故事。
年轻的侠客为它解了兽骨夹,它后来成了精化了人形,便叼着两尾鱼想去给他谢礼。
可侠客被官老爷聘去做打手,意外骨折成了废人,如今已经是连小孩儿都能欺负的笑话了。
狐狸便化作翩翩书生,给他疗伤治病,准备等他伤好了再悄然离去。
他们会在竹林旁望月弹琴,会聊起京都里据说用六七种花做的糕点。
侠客的腿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能微微动弹,后来竟能够下地颤颤巍巍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