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
“为什么要看这些?”
海蒂深呼吸一口气,心想自己也是疯了,只面不改色道:“因为我的第二个建议,就是让所有人都养成洗手的习惯。”
厨师也好,女仆也好,负责做外科手术的教士和医生也好——
一个人能勤洗手擦拭,都能无形之中减少许多疾病的发生。
她开始和他解释细胞、细菌和病毒的区别,自然免不了解释这些都是从哪几本古书上看到的,古书后来又是怎样因为战争而失传的。
她切了胡萝卜、黄瓜、西红柿,甚至用玻璃棒在自己的上颚转了一圈,给他看放大之后的真实样子。
“很多东西不能被肉眼看到,只是因为它们太过微小。”
“可它们同样也拥有毁灭我们的能力。”
洛伦佐看了许久,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她:“但还没有完整的书,来系统的记录这些事物吗?”
海蒂并没有感受到杀意或者是怀疑,内心松了一口气。
“是的,您可以把它们送去学院里,让智慧的学者们来研究更深入的道理。”
但愿生物和医学的发展可以再快一些。
她侧身向女仆德乔示意,后者把显微镜的图纸和相关简要说明都从匣子里拿了出来。
洛伦佐缓缓点头,旁边的仆人即刻把东西都收了回去,还给它们都上了锁。
他转头看向她,似乎在打量着一位朋友,又或者是一盘棋局。
克希马随即走了过来,递给了她一袋金币。
里面起码有二十几枚。
海蒂并不太敢接下这个,下意识地又看向洛伦佐。
“不够吗?”他询问道:“还是想要点别的?”
“不……不用这些。”她谨慎道:“您给我的报酬已经足够丰厚了。”
太多的财富会引来杀身之祸,她甚至连那些首饰都不敢放在身边。
领主打量着她的神情,示意克希马先带着她出去。
德乔留在了办公室里,始终都低着头。
“这些天观察下来,还看到了什么?”
女仆思索了一刻,才缓缓开口道:“她平日里乖顺驯服,没有犯过错。”
“但是,她不喜欢去浴室和其他人洗澡。”
“有时候要等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匆匆忙忙地进去,再匆忙地出来。”
洛伦佐把玩着纯金的戒指,听得若有所思。
总是围着披肩,下意识地遮盖着裸.露的胸脯。
不肯与他人共浴,也不与那些招摇又美艳的青年们往来。
即使是在颇受女人们欢迎的波提切利面前,谈吐举止也一直恪守着分寸。
古板,内敛,但又意外的有趣。
“下一次,领她去二楼的独立浴室。”他淡淡道。
权当做是今日的奖励了。
“是,领主大人。”
如今这日子,过得颇有些像当初在奥地利时的感觉。
同样是住在豪宅里,被女仆监视着。
同样有锦衣玉食,与享用不完的美酒。
也同样要隔三差五地应付一个大人物,还不能让他对自己起疑心。
海蒂已经完全淡定了。
她在这儿安生呆着,危险因素恐怕只有美第奇先生一个人。
要是冒险去毫不认识的陌生地方闯荡,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尸骨无存。
她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安然而又规律。
除了祈祷和弥撒以外,一般早上来一大杯的柑橘果汁,然后开始用英文或者德文写日记,只回忆定理与公式,不谈论任何私人问题。
下午会简单做些实验,但碍于器材和原料的关系,成功率一般不高。
呆着累了,便去领主广场走走,又或者是看波提切利与达芬奇先生的画。
他们有时在工坊呆着,有时在庭院里听着提琴画着画,但彼此很少交谈,也总是坐得远远的。
但不出所有人意料的是,达芬奇先生又开始拖延了。
他那三博士来拜据说是火速地起了个一个草稿,然后就扔在那两个多星期。
后来就一笔都没动过。
海蒂这边的橘子皮发霉事业也并不太顺利,杂菌总是出现很多,青霉菌也并没有培养成功——玻璃皿里的牛肉汤都换了好几次。
她心里烦闷,索性下楼去催稿。
自己怎么也是在为西方美术史奠基。
今天多催十句话,来年卢浮宫墙上多幅画。
这一下楼,就又瞧见某人同侍从抱着一个大袋子,显然又要往地下室去。
罪恶的某人笑着眨了眨眼睛:“再教教我?”
不教!您去好好画画别分心了成吗!
说来也是奇怪,那洛伦佐在她面前总是冷冰冰凶巴巴的,对这几个画家倒是格外的纵容。
一个放任他画异教的神话和**,另一个放任他偷尸体解剖构造。
这佛罗伦萨之主的脾气也真是难以捉摸。
海蒂脸上虽然带着薄怒,但还是跟着他下了地下室,总担心这台阶上突然滚出个脑袋出来。
那大麻袋随着颠簸发出闷钝地撞击声,听起来像是一堆骨头。
等真瘫在长台上解开了,还真是一整套的白骨。
海蒂捂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天才跟疯子总是就差这么一点。
哪怕是现代人看到这些,恐怕也要报警911的。
达芬奇在坟地里起棺材的时候,就预先把那白骨的构造画了出来,现在是再按照旧有的记忆复原。
他一旦忙碌起来,又高度地注意力集中,甚至听不见海蒂说话的声音。
人体有两百多块骨头,其中颅骨、躯干骨、四肢骨,全都有详尽且巧妙的配套。
海蒂坐在台子旁边,见那侍从点好烛火倒好葡萄酒就远去了,良久才看向那拼积木般复盘着人体的达芬奇。
“你……真的不信神灵。”
这个时代的人,几乎全都是狂热的信徒。
没有印象派,没有抽象派,只有一幅又一幅纪念天神的画作。
他们相信人负原罪而来,活着就要赎罪受苦,甚至自己为自己实施鞭刑作为苦修。
只有这样,死了才可以上天堂。
可是达芬奇,他是个异类。
“我?”达芬奇端详着手里的肋骨,他还戴着海蒂送的那副手套。
“大概。”他笑了起来:“比起那些复活降生之类的神迹,我更关心这些事情。”
血液的流向,心脏的功能,矿物的变化,机械的构造。
人间的这一切,也许才是神迹。
作者有话要说:【2月9日存稿手记】
来源(存疑):百家号-洋哥说动物
在中世纪的西欧,也存在着职业歧视。在早期中世纪,社会阶层被粗略地划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教士,用祈祷为上帝服务;第二等级是封建领主和骑士,用刀剑为上帝服务;第三等级是农民,以农具为上帝服务。
在基督教的世界观里,商人犯了一项不可饶恕的罪:他们不像农民生产谷物、手工工人打磨工具一样创造物品,而只是将一个东西带到另一个地方卖掉就可以获利。上帝创造万物,创造人类。人类应当向上帝一样去创造,去改善生活的环境。从这个方面看,商人甚至连上帝的子民的资格都没有。于是,教士们鄙视商人,领主们视商人为用完就弃的马桶。商旅在运送货物的过程中要自己保护自己,为了防止被抢劫,他们不得不混入朝圣者的队伍,用自己的给养来供养他们,换取被世俗政权保护的资格。
旅馆主。旅馆从来不只是睡觉的地方。为了招徕生意,中世纪的旅馆通常兼做酒馆、赌场和妓院。让人们酩酊大醉,做出错事;又或者引诱人们败坏家财、享受□□……换取不义之财。这当然是令道德高尚的人鄙视的职业。
高利贷者。《圣经》对高利贷者是绝对拒斥的。《出埃及记》中说:“我民中有贫穷人与你同住,你若借钱给他,不可如放债般向他取利”;《利未记》则说:“你的弟兄在你那里若渐渐贫穷,手中缺乏,你要帮补他,……不可向他取利”;《路加福音》说:“要借给人不指望偿还”;《诗篇》第15章则直接指出,放债的人是不能进入天堂的。高利贷被视作一种盗窃,《圣经》规定了白天劳作、晚上休息,而高利贷呢,在夜间也在不断增殖。它偷窃了本不属于它的时间。
☆、第 20 章
于是她真的看着他搭了一下午的骨头,后来甚至自己也戴着手套上了。
比起集会里那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铺子里的那些皮料面具和眼镜,似乎这人骨拼久了也颇为有趣。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完成那可怜人的大腿和小腿的摆放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癖好。
海蒂走神了许久,达芬奇这边的进展也不太顺利——他有些分不清楚部分碎骨的来源和去向,它们看起来和被狗啃剩下的骨头也没什么区别。
“话说回来,”她下意识地开启了一个话题:“美第奇夫人的身体依旧这么健康,真是一个奇迹。”
一个女人要有多强大,才会一口气不停地生下九个孩子?
达芬奇对着蜡烛比对着两块不同的指骨,漫不经心道:“她和洛伦佐先生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他们两位明明是夫妇吧。
海蒂唔了一声,继续帮他摆正胫骨的位置。
她忽然开始回忆,那些整容医生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帮自己拉皮抽脂,是不是也像今天的自己一样,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当时,在洛伦佐先生刚成为领主的时候,他还太年轻了一些。”达芬奇也闲着无聊,跟她这个外乡人讲这儿的老故事:“加上有其他几个家族的窥伺,美第奇并不能完全站稳脚跟,随时可能被掠夺权力与财富。”
“……所以?”海蒂想到了一个常规操作:“政治联姻?”
“嗯。”
克拉丽切·奥尔西尼出身于外邦,家族本身拥有强力的军事力量。
而美第奇家族是银行世家,拥有雄厚的财富。
两者结合之后,亦是强强联手,进一步地壮大了整个佛罗伦萨。
“你觉得,洛伦佐是怎样的人?”
海蒂思考了一会儿。
她首先想的,是达芬奇是不是被派来套话的。
其次,是这儿的保密情况怎么样。
——不过下人们都知道这里跟停尸房差不多,上层人也不会屈尊过来,其实已经算半封闭的秘密空间了。
她沉默半晌,还是选择说内心的想法。
“政客。”
与几百年后的那些美国政客也差别不大。
城府深,心机重,喜怒不形于色,又喜欢观察和控制别人。
达芬奇忽然笑了起来。
“你和我想的一样。”
他抬起头,跟玩风笛似的拨弄着一块骨头。
“自从他上位以后,佛罗伦萨的庆典就一年比一年来的盛大,狂欢与表演更是一轮接着一轮。”达芬奇把最后几块骨头拼了过去,隐约觉得有些扭曲:“人们便愈发的敬爱与敬畏。”
亲民,仁和,宽厚。
但在流血弥撒发生之后,也残忍的恰如其分。
他确实是个天生的政客。
海蒂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那您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呢,列奥纳多先生。”
达芬奇的动作顿了一下,在烛火的照耀下看向了她。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剔透清澈,乌黑的长眉也与城中的那些女人都不同。
如果只说外貌,她定然是美人。
“你……”他思忖了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更像一个戴面具者。”
容忍,驯服,宽和,而且看起来很好摆布。
但也把所有真实的情绪和想法,全部都藏了起来。
海蒂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保护自己了。
许多话忽然从心底涌了出来,让她想要倾诉几句,却又再次被下意识地按了下去。
某些孤独和陈旧的记忆,还是密封为好。
她只抬头笑了一下,转身去拨弄烛火,让光线再亮一些。
“差不多该回去了。”
然而第二天上午,领主宫来了位忐忑又急切的客人。
他不光过来了,还带了许多的礼物。
洛伦佐先生对平民和商贾一向都宽厚有加,他不仅赞助了这城中许多的画家,同时也与很多人都保持着往来。
而提着礼物风尘仆仆走进办公室的,竟是阿雷西欧先生。
“我……我想要向您宫中的炼金术师,也就是基思勒小姐求婚。”他笑起来的时候,连脸颊上都有些红润。
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克希马略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
“为什么?”领主大人淡淡道。
“她救了我的母亲,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而且——她确实太美好了。”阿雷西欧沉浸在热烈的幻想里,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欢快:“我虽然出身一般,可愿意把她当做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不让她吃一点的苦。”
他们家在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多处都开了商行,家中也还算富有。
如果她嫁过来,起码不用在领主宫里被雇佣支使,常常还得看人脸色。
结婚以后,若是她喜欢,平日呆在宫里继续做事也行。
不喜欢,便去威尼斯那有小河的花园里住一住,他们家在米兰也有宅邸。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吩咐道:“让她过来。”
忙碌的炼金术师很快就被叫了过来。
海蒂一看见熟悉的杂货店老板,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您母亲好些了吗?心口还疼不疼?”
“按照您的吩咐,最近比平时还要健康许多。”阿雷西欧露出羞赧的表情,眸子里泛着殷切的光。
他往前靠近了一步,语气恳切道:“海蒂·基思勒小姐,您愿意与我订婚吗?”
海蒂懵了几秒钟:“什么?”
“请嫁给我吧,您是如此的美丽、善良、优雅,”阿雷西欧又向前一步道:“您救了我的母亲,又分文不取,我们全家人都非常的——”
海蒂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强行绷出笑容来:“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不必了。”
上辈子的六段婚姻已经给够她教训了。
她曾经以为,婚姻是从一个避难所逃到另一个避难所。
可实际上,是从一个麻烦,逃到另一个更大的麻烦。
何况这求爱也来的太莫名其妙,让人都有些一头雾水。
“我会给你幸福的,”阿雷西欧露出惊慌的表情,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只想让您被庇佑和保护,得到家的归属,而且结婚以后,您也可以过得富足而安逸——”
领主大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在杜卡莱王宫里亏待她了,是吗?”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青年笨拙而又单纯,眼睛却始终望着她,仿佛还在等待一个答案。
海蒂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给过他什么容易被误会成暗示的话语了。
没有,绝对没有。
“我了解您的忠诚与善良。”她向前一步行礼道:“但我并无结婚的打算,自己工作也很愉快,感谢您的眷顾和喜欢。”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海蒂微微地垂眸规避视线,也不去看对方受伤的表情。
有些事的界限很清楚了。
中世纪的平均结婚年龄大概在十几岁,但就是真的二三十岁不嫁人,只要不被父母责骂,应该也糟糕不到哪儿去。
实在不行,她还能强行把炼金术跟自己捆绑在一起,拿教条去抗婚应该也不成问题。
——绝对不要有上辈子的那些麻烦。
阿雷西欧并没有死心,结结巴巴地想和她解释。
海蒂只再三地婉拒和感谢,然后目送着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王宫。
洛伦佐坐在桌边看完了全程,瞥了眼这行了礼便快步离开的少女,低头继续写着文件。
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室里才再次传来声音。
“克希马。”
“在。”
“也许阿雷西欧先生在几个月以后,可以得到一份更得体的职业,为美第奇家族效劳。”
比如城郊别邸的管家。
这件事并没有困扰海蒂太久。
她上辈子拒绝过许多人的求爱,如今再来也只是旧话重提。
比起那些有的没的,有一件事似乎更值得让人期待——
复活节要到了。
距离春分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只有十天了。
听说主教会用机械鸽子去击中装满烟花的马车,让整辆车都变成旋转的金字塔状烟火,作为对新一年的祈福与嘱托。
还有各种好吃的点心和稀奇古怪的庆典,也会轮番出现直到整个城市都陷入狂欢。
听说大力士们会举起橘子树旋转不休,鸡蛋什么的还要涂成全红。
海蒂想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写着论文又走神了。
恰在这时,门被敲了几下,德乔忙走过去开门。
“海蒂——”达芬奇抱着两只小兔子出现在门口:“看看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达芬奇是男主】【也可以叫他亲爱的列奥纳多先生】【同性恋&无性恋传闻无实锤/罪名因无实际证据被撤诉】
之前没来得及回评论,因为隔壁也在双开日六来着,所以今天高亮统一回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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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9日存稿手记】
中世纪的幸福宠物们
(原载于城市画报)
译者:Foinse Oh
比起现代诸如毒蜘蛛、蟒蛇或者狮子这样的另类宠物,中世纪欧洲人的口味反倒“正常”得多,基本限于那些毛绒绒的温驯陆生四腿哺乳动物。
当然,宠物作为人类“吃饱了撑”的生活趣味,总是只有那些不愁衣食的阶层才负担的起的奢侈,在人民普遍贫困短寿的中世纪尤其如此。就算在贵族阶层里,完全被用来宠爱和排遣寂寞的小动物也不常见,只有到了文艺复兴之后的宫廷才真正流行起来。
在中世纪什么是宠物,什么是农场动物,有时的确不好区分。出于居住面积的狭窄或保暖的需要让牛羊鸡鸭睡在屋子里的做法并不罕见,贫穷的农民有时也会把小猪小羊视作掌上至宝或者孩子的玩伴。虽然不是每一种都会被卖作肉食,家养动物几乎都是为了它能提供的服务和价值。
就拿狗来说,它是家园的屏障和主人的卫士。对于住在城堡里强敌环伺的贵族和国王而言,恐怕也只有狗的忠诚能够信任了(图一)。
猎户和贵族倚仗豢养的狗群打猎,主人用弓箭隔远射伤了兔子、鹿或者野鸡后,要靠猎狗去追踪受伤的猎物并把它咬死拖回来,要是没有狗灵敏的嗅觉和迅捷的速度,是基本不可能找回猎物的。
那时候的狗都是精瘦修长的品种,包括身高体壮的猎鹿犬和娇小善钻兔子洞的?犬。一张四格画(图二)完整地概括了狗的功用:看羊、逐鹿、猎兔和为主人复仇。
猫因为其捕鼠本领被饲养,特别是在谷仓以及需要保护皮质书本的修道院。中世纪的修道院并不鼓励修士和修女们豢养宠物——无论是出于实用还是娱乐——因为宠物既浪费粮食,又打扰清修,惟有猫是例外。
我在专栏里曾经写过猫给抄写室僧侣们带来的慰藉和烦恼,而图四中的修女纺织的枯燥时光,因为有了贪玩纺锤的猫儿变得不那么难打发。
一份修女学习手册明确告诫:“亲爱的姐妹们,除非特别需要,并经院长批准,除了一只猫外你不能养别的动物,并且要保证这只猫不会影响他人,不会占据你的时间,不可以把它带去作礼拜或唱诗。”
可是正如在现代的女生宿舍,富有爱心又寂寞的小修女们总是偷偷地养一大窝猫咪,猫又生猫,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让宿管阿姨很是头疼!
中世纪最受欢迎宠物的前几名还包括松鼠和猴子。
我听说松鼠野性难驯,颇为难养,但中世纪的手稿插画里偶尔也有戴着珠宝项圈在贵妇身旁跳跃的红松鼠(如图七)。据说贵妇们常把松鼠藏在手笼或者裙底,想起来都觉得难受。猴子并非原产欧洲,多从北非或亚洲进口,由于其滑稽和聪慧颇受宫廷欢迎。
然而猴子要是捣起乱来,能量级别可不是猫狗松鼠能比的!图八里的两只猴子合谋,一只穿上侍从的衣冠偷来餐盘,另一只往盘里大号一泡,九成是要趁宴会人多眼杂干起鱼目混珠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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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婆们递机械鸽子烟花马车和小白兔O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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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海蒂看到这一对兔子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伸手抱了过来。
“好——好可爱!”
她最近精神紧张太久,真碰到这白乎乎软绵绵的小家伙,还没抱到怀里就已经笑了起来。
达芬奇倚在门边,看着她揉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笑着开口道:“附近农户家刚好生了一窝,送了我两只。”
“那,我把它们养在哪里?”海蒂甚至想给它们洗个澡然后养在自己屋里:“真的好可爱,这才生下来一两个月吧?”
“院子里?”达芬奇思索道:“我跟波提切利都经常去那里画画,没事也可以帮你喂一下它们。”
“好啊,”海蒂笑的眼睛弯弯,浅蓝色的眸子泛着光:“就拜托你们啦。”
达芬奇环顾了两旁是否有人,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哎?”
“我很抱歉把你卷进来,这段时间也在想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一些。”达芬奇深呼吸道:“如果你在宫里觉得很压抑,或者想早点离开这里,我的朋友可以送你去威尼斯,或者更远一些的地方。”
海蒂看向他,颇有些讶异。
她的这位前任雇主,虽然会偷尸体解剖,或者悄悄挖苦小桶先生,但其实心地一直很善良。
“其实,我觉得到哪儿都会有危险。”她露出释然的笑容:“在这儿,起码还有你们这几个朋友。”
“也是。”达芬奇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两只小兔子:“那,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在宫里也注意点分寸,不要得罪那些臭脾气的家伙。”
海蒂笑着挥手,看着他飞快地下了楼。
过了一会儿,德乔抱着陶罐上了楼,见她倚在门框旁心情颇为不错,好奇地问了一句。
“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
“嗯。”海蒂伸手帮她拿东西,轻快道:“等会儿我自己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她没想到,美第奇会对自己出手这么大方。
先前真是赏赐了太多的金币,哪怕是倒在床上,都颇为震撼。
海蒂这些日子里,在桥梁底部、橄榄树根部,以及各种来往人少、隐蔽性高的地方,把饰品的位置又转移了一遍。
她之前卖掉了一枚戒指,是为了临时手头能换到一些钱,以备不时只用。
那枚钻戒在黑市里换了五个金币,想一想还是亏了。
——最好赶紧赎回来,再把它放到别的地方去。
之所以先前没有赎回,一是因为没有在领主宫里站稳脚跟,二也确实是没有底气。
好在领主大人发工资的时间都很准,她如今手头宽裕了太多。
海蒂穿过人潮,听着长笛手们在排练复活节的节目,还有诗人站在街头在大声朗诵着自己的作品。
小孩儿们追逐嬉戏着,还有好些妇人在忙碌地晒着面条。
她环顾四周,心里在想别的事情。
我……要不要,给自己准备一栋房子?
她手头现有的金币,已经足够安置一个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