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诏令一颁,直接惊动了整个紫渊城。
这平仁王的名声来的莫名其妙,被捧得也莫名其妙,偏偏这个当事人不自知,也不想着如何推脱,别人给他下套子他就钻,此刻直接落了下乘。
海阳王当了半年的孝子,此刻直接被立为储君,也算是头等的便宜事。
苏钟跟太医配合的极好,这半年里不仅神情恹恹,偶尔还口角流涎,说话含糊不清。
苏慎不仅为他前后伺候着,还捧着奏折一段段的念给他听,神情永远恳切真挚,进退都有度得宜,挑不出半分的错来。
苏钟是个眼冷心热的主,他装病了半年,倒也看清了世事冷暖。
生了五个儿子,也就两个把他当父亲看,时时刻刻的牵挂想念,没有任何的虚假。
老皇帝不知道的是,在他卧病在床之后,河西爆发洪涝,四皇子日夜不休的在忙碌着治理水患,压根没时间去他的病榻前表演。
他也不知道,这五皇子虽然有争宠的心思,但一切都是被澹台夜手下的重臣们合力表演出来的戏码,所谓的结党,也只是众人的里应外合而已。
苏钟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起夜时还会跟那端尿壶的小太监闲聊几句,生怕那两位大臣把自己蒙在鼓里。
可是这宫中,也只有他活在众人架构的假象里了。
三个大臣或沉默,或遮掩,或避重就轻,完美的糊弄了这个意高志满的老人,把储君的位置捧到了苏慎的面前。
老皇帝,是在入秋之时驾崩的。
苏慎即位如新皇,在执政半年后随意挑了个由头,把位置让给了苏绒。
四五皇子被远封的远封,驾崩的驾崩。
太子早已是个废人,苏麒虽然惊愕不已,却也不会舍得对这妹妹做什么。
按理说,这一国之君的位置,不是说让就让的。
但是如今群臣在暗中都早已站好了队伍,谁都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子是谁。
半数人被苏绒纳入麾下,半数人拜在了澹台夜的袍尾。
整个皇朝都如同此二人的掌中之物,无半点神秘可言。
苏绒登基为女帝的那一天,晴日昭昭,万里无云。
澹台夜守在太和殿外,等候着他的女皇。
在太鼓玄钟的一声闷响之中,那位帝王缓缓走了出来。
十二旒白珠浅浅摇晃,十二章锦绣刻画着日月星辰。
龙凤交缠,山火纵横,整个龙袍上金银纹交织辉映,在晴光下熠熠闪耀。
她披了玄黑的外袍,眉眸用黛粉点画出上挑的弧度,红唇轻抿,无半分少女的羞怯与惊慌。
女皇走出了殿外,接受群臣的礼拜臣服,编钟同钟鼓之乐齐鸣,赞颂着新皇的英明神武。
同时被册封为丞相的澹台夜站在她的身侧,仅抿唇淡笑。
直到整场仪式走完,群臣才再次齐齐跪拜,高呼吾皇万岁。
澹台夜捧着那一方玉玺,缓步行至她的面前,再次注视她的双眸。
两人相处了整整一年,如经年的老友,又如对弈的棋手。
苏绒凝视着他的双眸,安静地抬眉淡笑。
他缓缓的曲起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将那玉玺举至眉前。
“吾皇……万岁,万万岁。”
苏绒接过了那被重锦包裹的玉印,沉稳道:“爱卿平身。”
他们的视线再度相交,如墨的瞳眸里映出她的模样。
缄默而又温柔,宛如一个无声的吻。
在这一刻,千人跪拜的这一刻,她突然愣了一下。
玉阶华庭之中,只有他与她对立相望,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天下山河,突然都成了她与他身外的伴衬,就连那些跪拜的群臣,都成了无足轻重的泡影。
苏绒握紧了那沉甸甸的玉印,忽然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她好像……动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个人都相当舒坦。
女皇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加薪。
随着苏慎的桑田新政被广泛效仿之后,江南一带在这一年里收获了接近双倍的两产,国库即刻充盈起来。
俸禄按照工作量大范围调高,同时冗官冗职被撤换为其他新立的职位,既不使那些人丢了铁饭碗,又满足了新的行政需要。
女皇宅心仁厚,革除了一系列的严刑重罚,又调整了农税的比例,进一步促进了国家的全面昌隆。
新的年号立为元熙,仿佛整个国家都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春天,欣欣向荣的往上走。
虽然绝大部分人的日子都变好了,成天都过得相当乐呵,但有一个人成天辗转反侧,越想脑子里越乱。
女皇陛下不得不给自己多敷了一层粉,才能盖住黑眼圈。
动心这种事,从来都不是浅尝辄止的。
就如同饮酒一样,当你发觉自己开始浅醉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
苏绒是情场中的老手,她虽然有过很多次愉快的床笫之欢,但恋爱这件事,已经可以称作为久违了。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己的欢喜与忐忑,对此并不觉得轻松。
这一切,都只是个任务而已。
她是强行改变剧本的戏中人,也只是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而已。
任何一个演员,在走出剧组之后,都要从角色中抽身出来,保持清醒和冷静。
可她现在动了心,就如同坠进了梦里,如何挣扎都有些醒不过来的意思。
在登基的那一天,二狗子便已提示了任务进度,表示可以跳转到下个世界了。
可是苏绒以担心原主应接不暇为借口,硬生生的拖了半年。
这半年里,她让所有的政务都走入正轨,即使那个公主魂魄归窍,仅凭着她留下的记忆,都可以流畅的继续执掌大权,不会出半分的过错。
澹台丞相依旧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虽然每日同她闲坐,却再无任何逾矩的动作。
他看的见她眼中的惶然与彷徨。
但是如果她自己想不清楚,他不会再多走一步。
澹台夜是个洞察而又耐心的人。
他知道苏绒身上有太多没有明说的秘密,但这辈子还很长,他可以慢慢等下去。
“苏绒。”二狗子提醒道:“不可以再拖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半年,再强行留在这里,按照系统判定,你也会被自动传送出去。”
对着奏折发呆的女皇怔了一下,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这澹台夜,无论从容貌还是才德,都完美的契合了她的所有要求。
可他偏偏是这局中人,她也只是平行世界的过路者。
罢了,就当做是幻梦一场。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为你清除相关的所有记忆。”二狗子斟酌道:“整个过程,不会有任何痛苦。”
苏绒放下了奏折,把玩着那白玉扳指,闭眼深呼吸。
她理不清自己想要如何,又能如何。
这过客的身份,都差点被自己忘了个干净。
——要告别吗?
这一次,她突然胆怯了起来。
她害怕如果真的站在他的面前,某些内心里压抑的东西,会开始如同野草一般蔓延。
抱歉,我做不到。
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我害怕我会离不开你。
“走吧,去X.611.”
机械音再次响起,开始尖锐的提示相关进度。
“记忆融合中——”
“准备传送——”
“三。”
“二。”
“一。”
在丧失意识前,她好像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苏绒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久违的King-size大床上。
她揉了揉眼睛,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有关现代的一切,又再次鲜活的同记忆开始吻合。
自己在古代呆了整整两年,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互联网和现代交通的生活。
“哎。”
她下意识的叹了口气,试图坐起来。
身体却显得格外沉重和笨拙,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
苏绒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举起了双臂。
……这大胳膊小胳膊上的赘肉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
我变成胖子了吗?!
她懵了一刻,如同触电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去找镜子。
“二狗子!”
“二狗子!!!”
苏绒看着镜子中那个臃肿的女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有多重!!!”
“身高175,体重90kg。”
九十公斤?!
九十公斤都跟猪一样重了好吗?!
就她这样子还想找真爱?四个影帝跪着表白自己也看不出来啊。
她手足无措的捏着脸上下巴上脖子上的赘肉,又试着在原木地板上蹦了两下。
哦天哪这声闷响。
好可怕。
苏绒这时候连哭的心情都有,她一想哭,又想到了当时被他抱在怀里摸头的情景。
怎么还记得他,好糟心啊。
苏绒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心想自己这是完蛋了,都开始串戏了。
以前在那些世界里跳来跳去,都是做一个放下一个。
那一溜长得都不错的老公,也是睡完就忘,她现在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可是澹台夜的那双眸子,简直跟刻在心上了一样,闭着眼睛都能看见。
苏绒你这是脑子瓦特了啊。
她在床上又打了个滚,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现在就跟单方面失恋了一样,虽然说跟人家手都没牵过——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真的好挠心啊天哪。
“需要清除记忆吗?”二狗子在升级系统之后,话也多了起来:“你这是头一次啊,穿越之后,二十分钟过去了都没有找我询问任务细节和资料。”
“不,就不!”苏绒简直想瞪他一眼,抱着枕头闷了很久。
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俗话说走不出旧的感情,很可能是新欢不够好。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备注为‘小叶叶’。
嗯。在记忆里,是这四个人之一。
苏绒看了一眼时间,接通了电话。
“宝贝儿。”电话中的声音成熟又性感,一度宠溺的邀请道:“中午带你去吃帝王蟹好不好?陆家口新开的那家肋排屋也相当不错。”
苏绒愣了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上的那一圈肉,冷淡道:“再说吧,先挂了。”
她没有等那个男人再言语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里微信挤了几千条消息,既有工作群里的各种讨论,也有从一线到十八线小明星的各种问候和邀请。
久违啊。
自己自从接受了这个系统的邀请之后,好像好多年都没有碰过娱乐圈相关的事情了。
苏绒打了个哈欠,吩咐道:“把我这个宿主的资料调出来。”
这宿主胖虽然说胖,还是个富二代出身,但也是个厉害人物。
她和苏绒一样,都是个处女座,十九岁时靠着老爹给的启动资金创立了君悦直播平台,直接在五年里将它发展成了行业一哥,又靠着手里攒下的钱成为了游讯游戏公司的大股东,两年里让这家MOBA手游公司营收翻倍。
苏封作为太蕴影视集团的老总,向来宠着他的宝贝女儿,在她二十岁时便让她开始逐步接管各种业务和项目,宿主也非常给力的捧红了三个现象级的巨星,让公司进一步做大,成为娱乐圈里炽手可热的影视集团。
现在的宿主,刚满二十七岁,虽然没有顾及体重太胖了些,但无论从手腕还是才识,都是让人心生敬重的女强人。
苏绒看到这里,还是感慨了几句。
自己见过那么多金主,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金主的这一天。
这宿主明显是下一任集团的总裁,现在的地位也相当的高,在业界都得了个‘捧谁谁红’的赞誉。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在衣柜里翻找运动套装。
——衣柜里全是大尺寸的定做名牌,就是没有运动吸汗的衣服。
顺着记忆,苏绒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带一套运动衣裤上来。
虽然事业发展的如日中天,可是身体健康还是要顾及的啊。
这走两步就累的不行,总感觉会短命……
苏绒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呆多久,但她受不了这样臃肿又笨重的身体,索性给宿主做个顺水人情,帮忙减个肥。
微信里的一堆邀约和申请都暂时丢给秘书分类,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刚好运动一个小时吃饭。
苏绒琢磨了一刻,又打电话叫了个私人健身教练,在别墅二楼的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直接把手机扔给了助理。
“绒……绒姐。”小孙怯生生的道:“江先生给您打了三个电话了。”
“没空。”苏绒正咬着牙跟着女教练在那做舒展运动,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运动,意志力快撑不住了。
“从今以后,午饭和晚饭都给我换成健身餐——沙拉里不许放沙拉酱!”
她哪怕装扮的再精致,也掩盖不了这肥胖的身体。
必须减肥,不然这任务没法做。
“可是……可是江先生已经等在门外了。”小孙哪里敢得罪公司里的一哥,惶恐道:“您看我能把他放进来吗?”
苏绒这头正拉伸着韧带,疼的猛吸了一口气:“随便!”
宿主是两年前,因为重病一场打了激素药,才跟吹气球似的胖起来的。
她那时因为工作过度操劳,身体虚弱得了脑膜炎,三个月胖了二十斤。
在之后的日子里,宿主痊愈之后被呵护着喂了不少补品,活蹦乱跳之后还要参加大小宴会和应酬,压根没有瘦下来的机会。
当然,健身运动本身就又痛又累,意志力不够根本坚持不下来。
“嗯?怎么突然开始运动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轻笑声:“小绒儿这是突然受谁刺激了?”
苏绒侧眸瞥了一眼,却见着江淮径直脱了夹克外套,舒展了下筋骨,开始和她一起运动。
这个男人,是被她一手捧红的。
五年前,他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龙套角色,却被宿主一眼看中,开始给予针对性的训练,资源也越接越好。
江淮原本就外形俊美,身材修长又线条轮廓明显,既可以胜任需要颜值来撑的角色,也可以扮丑扮傻。
令粉丝们趋之若狂的,是那股风流倜傥的气质。
“深呼吸——开始拉伸上肢!”
苏绒同江淮同时举起双臂,开始跟着私教进行下一轮的动作。
她的思绪抽离了一刻,再度回到了资料上。
在得到苏绒的肯定和鼓励之后,这个男人乘胜追击的接下多部大剧,从男三走到男一的番位,又接了名导的电影,处女作便赢下了金月奖的影帝。
是个天生的戏骨,玩世不恭的性子倒也有趣。
苏绒往下扫了一行,差点跟着动作岔了气。
这个江淮,是她长达四年的床伴。
床——伴。
就是之前系统里提过的那个炮丨友吗?!
她惊愕的看了一眼江淮,后者则勾起笑容来:“嗯哼?”
苏绒再度深呼吸,跟着私教弯腰抬腿,做下一组动作。
宿主在一场宿醉时,误打误撞的把这男人给强上了。
他们一发不可收拾的滚了一宿的床单,后来便如同上瘾了一样,不定期的在公司私下见面,一个吻就可以开启一切。
太蕴集团的摩天大楼里,有一层楼是不出现在电梯按钮上的。
整个16楼,都是苏绒的专属,只有按下特定的数字组合,电梯才会停在那里。
这一层楼是苏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更是她独来独往的秘密基地。
在江淮没有与她上床之前,这里只是供她按摩放松的专属疗养区。
在那场宿醉之后,那里便成了他们秘密聚会的地方,既可以避开狗仔们的追随,也没有任何人探究的目光。
……这玩的也太丧心病狂。
后来宿主生病变胖,江淮也未曾改变过什么。
他的绯闻只是为了配合公司的宣传需要,私下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接触。
在这五年里,他也只碰过她一个人。
私教一走,苏绒就瘫在了瑜伽毯上,江淮蹲在她的身边,笑着戳了戳她的脸颊。
“小可爱,你还好么?”
苏绒瞪了他一眼,拍开了他乱动的爪子。
“让我静一会儿。”
江淮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噙了笑容拿过软毛巾,帮她一点点擦净额头和脖颈侧细密的汗珠,吩咐小孙倒杯热水过来。
“以后陪你,健身慢慢来就好,别急。”
苏绒瘫在那里,任由肌肉酸痛的都开始发抖,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突然明白,这任务为什么被攻略了六百多次,到现在都没有被谁终结掉。
这四个男人,恐怕一个比一个难搞啊。
第48章 金主大人与四个影帝#2
虽然系统非常为她着想, 几乎每个世界的穿越时间都安排在了周末, 但是当苏绒睡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快垮了。?
长期不运动,导致了她现在从腰到腿甚至脖子, 都酸痛的动一下就疼。
一个人想要保持健康的身材, 真的好不容易啊。
苏绒强迫自己花了五分钟坐起来,忍受着肌肉和精神的双重疲倦感, 下床开了电脑,开始看今天的文件。
她现在暂时把事情都交给了下属,自己回归半休假状态,只负责重要事情的抉择。
几个大项目都已经进入紧张的制作中, 也没有什么自己需要操心的, 现在的自己只需要做好两件事——减肥瘦身,过正常状态的生活,以及和那四只雄性依次接触下, 确认下大概的情况。
“睡醒了?”江淮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我给你烤了华夫饼——用的是脱脂奶粉。”
苏绒定了定神, 忍住了把枕头甩到他脸上的冲动。
这个男人之前拿了她的别墅钥匙, 之所以昨天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原本只是想闲聊两句,却感觉出她哪里不对劲, 特意回来一趟。
对啊, 这货是自己的长期床伴,怎么会没有钥匙。
——得亏睡觉的时候下意识的锁门了。
由于苏绒的心理活动太多,她半天都没有吭声。
江淮沉默了几秒, 收起了笑容,缓缓坐在了她对面的床边,侧身看着她。
完美的线条随着动作进一步绽现,他穿着简洁干练,白皙的手肘由于下厨露了出来。
有趣的是,今天的装束原本是英伦风格的羊毛衫配白衬衣,可他戴着她家的小熊围裙,迷之搭配倒好像也挺好看的。
“我昨天发现,你睡前锁门了。”他摘下了装饰用的黑色眼镜框,垂眸淡淡道:“其实不用这样。”
“如果需要我离开,可以直接明说,没有必要这样拒绝我。”
苏绒用鼠标关掉了邮件页面,转身看向他,沉默了几秒道:“按照公司的时间表,你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并且开始准备新的古装戏拍摄了。”
“我推了一天。”江淮依旧凝视着他,语气淡淡道:“我昨晚想与你道别。”
但苏绒睡的很早,而且锁着门。
他只低头拧了下门把,便一言不发的披上风衣转身离开了。
“你开始健身运动,我担心你会肌肉痉挛,想帮你揉一下。”江淮的声音放得很低,便有种低音炮的质感:“我们之间,不应该只有满足欲望的关系。”
“最起码……我们可以做朋友。”
苏绒叹息了一口气,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角。
她实在不习惯应付这样温情的场合。
自己虽然也比这宿主好不到哪里去,起码不会同时招惹三四个男人——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主动追了过来,宿主并没有拒绝干净而已。
“好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她缓缓道:“我们重新从朋友做起吧。”
“过去的很多事情,先暂时放在那里,等我想清楚了再谈。”
江淮虽然外形阳光而又爽朗,可内心也太细腻了些。
那个男人抬眉看向她,眼神明亮了几分:“我还给你煮了两个温泉蛋,走吧。”
就在这时,门禁的视频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苏绒住的是上海富豪区的独栋小别墅,这里到处都居住着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江淮在这里都购置了房产,一般人是没办法通过重重的安保关卡进入的。
江淮正给她端上了热烘烘的煎三文鱼华夫饼,下意识道:“我去开?”
“不用吧。”苏绒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她放下了手里剥了一半的白煮蛋,起身走到了门口。
视频电话画质非常清晰,以至于她可以看清他的整个上半身。
苦亚麻色的碎发被烫出了韩系的款式,锁骨和脖颈都大半露在外面,卫衣松松垮垮透着嘻哈的风格。他的眼睛正望着摄像头,在屏幕上显得格外的水润而又明亮。
叶亦流。美国出道的亚裔歌手,先后刷爆了中外的多个唱片销量榜单,从未在微博买过热搜,却拥有顶级的流量和商业价值。
虽然拥有偶像级的外貌与身段,但无论是舞蹈还是唱作能力,都可以说是业内的顶尖水平。
苏绒在把他和记忆中的男人对上号了之后,僵硬的回头望了一眼笑容里透着痞气的江淮。
开不开都感觉很不祥……
第一天来至于这么折腾吗。
她深呼吸,然后在江淮的注视下接通了电话。
“嗯?”叶亦流挑眉道:“昨晚为什么没有接我电话?”
苏绒瞥了眼凑过来的江淮,他依旧挂着笑容,但是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好了,你先进来吧。”她叹了口气,心想迟早都得来这一出,径直开了门禁。
这种正宫上门兴师问罪的感觉是什么鬼啊。
叶亦流几步便到了门口,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看见了抱臂的江淮,落落大方的换了拖鞋,行云流水的过去洗手,然后坐在苏绒的旁边给她剥另一个鸡蛋。
这一幕如果被狗仔们拍到,几千万的粉丝会疯的。
——总感觉自己混娱乐圈的记忆都快被淡忘了。
苏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左右确认没有人尾随跟踪,也没有长镜头架在远处,才谨慎的关上了门。
在她磨蹭的这点功夫里,叶亦流已经剥好了一个水煮蛋放在碗里,又开始敲下一个。
“你过来干什么?”苏绒任由江淮给自己递上热咖啡,示意他多放一块方糖,语气坦然而又平静:“我昨晚睡得很早。”
在这一刻,叶亦流抬起头来,却瞥向了在帮她切华夫饼的江淮。
他的眼神从他的穿着打扮,一路看到他胸前的小熊围裙,又落回了那枚没有剥完的水煮蛋上。
什么也不询问,什么也不质疑。
“我明晚的演唱会,你会来吗?”他的声音很闷,仿佛有些许的不开心:“昨天请你吃饭,不理我。”
“给你打电话,又不理我。”
“你变了。”
他说的自然而又随意,仿佛压根看不见对面坐着的江淮一样。
苏绒的神情虽然毫无波澜,但内心有点崩溃。
到底是在名利场混久的一帮人啊。
怎么带动情绪,怎么透露暧昧的信息,怎么和情敌示威,都玩的挺溜啊。
不说别的,这样一个面容精致的男人坐在身边,语气稍微低沉一些,经验少的姑娘都会忍不住安慰两句吧。
她在别的世界做任务,都是靠自己的丰富经验轻松解决。
可是这群人和自己是同层次的生物,经验比她只多不少,段位一个比一个高。
没等苏绒开口,江淮突然扬起微笑,托着下巴懒散道:“她昨晚很累,确实没空。”
明摆着是暗示他们两春宵一度,压根没空搭理他。
还让不让人吃早饭了?
叶亦流神情一动,把那枚白净的蛋放进小瓷碗里,轻声道:“下午陪你出去走走?”
苏绒慢条斯理地吃了半块华夫饼,轻描淡写道:“我等会自己开车回公司加班,不需要你们陪。”
“该回剧组的回剧组,该去演唱会的去准备演唱会。”她放下了刀叉,抿了一口咖啡慢慢道:“探班或者去看演唱会,都看工作安排,我并不能确定。”
第一招,叫公事公办。
扯往夕的相处习惯也好,扯彼此的约定也好,都大可以用工作全挡回去,至少把刻意营造的暧昧气氛打破,免得这两个男人开始明秀暗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