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结果?那柳清音以身试药的举动更是一言难尽了。
“是啊,”林啾道,“都知道口说无凭,送至百药峰就能得到结果,那么这位万剑归宗大师兄,堂堂大剑仙秦云奚,凭什么一口咬定里面是什么情心引?七尺男儿,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么。还是说……你和这个熊雨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二人狼狈为奸污蔑于我?!”
林啾手腕一紧。
却是那秦云奚摁住她的手中的茶杯,勾下头来,衔着杯口,将茶水一饮而尽。
他慢慢抬起眼睛,定定望着林啾,嗓音略有一线沙哑:“若这杯中有情心引……无论是谁,也绝对保不住你。”
林啾淡笑不语,悠悠哉哉坐回石榻上。
少顷,柳清音淡淡地开口问道:“雨莲,你可敢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嗯?”
声音里隐含了一丝威压。
熊雨莲赶紧跪在了石榻前,道:“弟子敢以性命担保!”
她怨毒地斜了林啾一眼,心道反正二人各执一词,只消抵死不认,等到药性发作时,便谁也顾不上自己那番话究竟是真是假了。
时间渐渐流逝。
秦云奚眉间的“川”字越积越深。他的面色苍白依旧,根本没有半点服过情药的异状。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熊雨莲开始站不住了,双手不自觉地放在身前搓动。
就在熊雨莲额头上开始冒汗时,秦云奚忽然面色大变!
那张惨白的脸飞快地涨红,两道浓眉紧紧绞在一起。
熊雨莲大大松了一口气,兴奋不已,拍手笑道:“来了来了!师尊,师尊!弟子可没冤枉她吧!这下真是太好了,人证物证俱全!快快把她送去刑堂,等到剑君回来,非休了她不可!我看她再得意!哼,凭着下作手段骗婚嫁进来,能是什么好东西?这一下,可是原形毕露了呀!”
林啾看得出来,熊雨莲是真心实意地为柳清音高兴。
看着她,林啾不由心生几分羡慕——讲道理,如果有得选的话,她,林啾,绝对愿意做女主闺蜜好不好?再不济,做一个精致的腿部挂件也行啊。
若能顺风顺水,谁又愿意逆天而行?
林啾静静看着秦云奚的表演。
若这个半瘫痪的病人真有本事惟妙惟肖地演出中了情毒的症状,那她林啾认栽,被发配洞庭前,定会亲手替他雕个小金人。
只见秦云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副吃了黄莲,有口难言的神情。
俊俏的面庞红得像是一只烧透的虾。
“够了!”柳清音急步上前,一面轻轻抚着秦云奚的背,一面吩咐道,“雨莲,速去百药峰,请药师来看诊!”
秦云奚艰难地竖起一只手掌:“不……别……”
林啾冷笑不止:“哦?别请药师?怎么?你是不是想说,这药非得一男一女,脱下衣裳,在密室之中慢慢地解?”
书中这对狗男女主,可不就是这样解的么!
闻言,柳清音白净的面庞霎时涨得通红:“你!你……竟口吐如此污言秽语……”
“咦?”林啾挑起眉,“我又没说要行那等事来解,我说的是以内力引导疏散药性,淫者见淫,你想哪去了?”
柳清音眼眶发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云奚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眼眶撑大,死死盯住林啾,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身体内紧绷了许久的那根弦不自觉地一松——
下一瞬间,仙气满溢的洞府之中,忽然清晰地响起一串长长的屁音。
“噗——卟卟卟卟——噗噗噗噗——啵!”
秦云奚通红的面皮霎时恢复了惨白。
柳清音:“……”
熊雨莲:“……”
慕容春:“……”
林啾:“……??!!”什么鬼?魏凉这瓶子装过巴豆不成?就算装过巴豆,也不该有这么大威力啊?
敢情秦云奚方才不是在演戏,而是在憋屁哪?
秦云奚破罐子破摔,垂头叹息道:“只是寻常的荆豆而已,量极少,于人体……无害。”
柳清音气得双眼通红,质问林啾:“你将荆豆置入我茶中,是想让我当众出丑么!”
林啾冷笑:“他放屁,那是因为身体不行。你一个实力全盛的大剑仙,还能像他一样放屁不成?”
她故意把“放屁”二字说得意味深长。
“你!”柳清音呼吸一滞。
林啾识海之中的业莲第三瓣彻底开启。
暖流自识海涌向四肢百骸,林啾略退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心,用魏凉传授的方法引导这一股庞大的灵气在经脉中流转。
“你在偷练魔功?!”柳清音敏锐地察觉到林啾的体内莫名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不假思索,飞身上前,制住了林啾脉门。
林啾扬起眼睛,怪异地冲着柳清音笑了笑,缓声道:“这么看不惯我?开始乱扣帽子了?”
不等柳清音说话,林啾重重一甩,扔开了她的手,冲着慕容春道:“还请慕容大剑仙稍微替我护法,我方才忽有心得,想要运行一遍魏凉授我的功法。”
其实一触之下,柳清音早已发现林啾体内根本没有半丝灵气紊乱的迹象,更没有半点入魔征兆。林啾使用的,的确是最标准的万剑归宗法门。
见到事情变成这样,慕容春也颇有些尴尬,他摸着鼻子打圆场道:“柳师妹也是关心你,关心则乱,还请莫要计较。你且运功,我与师妹自会为你护法。”
在二人的注视下,林啾心安理得的把这些灵气慢慢反哺给业莲,留下少少一部分,将修为提升至筑基中期。
慕容春满脸同情:“……挺好,挺好,今日在山门时,本也该晋阶了,留到此刻,也不算晚。”资质差成了漏斗的,还真没见过第二个了!
林啾慢悠悠稳固了修为,心满意足地用意念触了触三片凝实的业莲莲瓣,唇角浮起笑意。
“那么,该来算一算帐了。”林啾睨着熊雨莲,“你不是说,我向你讨了情药吗?”
熊雨莲面色煞白:“谁,谁知道你换成荆豆来害我?”
林啾步步紧逼:“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向你讨来情药,然后换成了荆豆,放在你师傅柳清音的茶中,故意被抓包……来害你?你什么东西?我认识你吗我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来害你。我怎么害你了我?”
熊雨莲口不择言:“反、反正你就、就是见不得师尊和剑君好,你就想陷害师尊,想让师尊和四师伯在一起……”
“咦?”林啾挑高了眉毛,“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不是说,我告诉你那药是剑君要的么?你既然认定我要害你师尊和师伯,那还巴巴给我寻了药来?到底是我要害人,还是你要害人?”
站在一旁的慕容春渐渐变了脸色。
柳清音的脸色更是难看。
事到如今,真相如何已经一目了然了。显然是熊雨莲想要引林秋做错事,却被林秋识破,反将了一军。
柳清音重重咬了咬樱唇,敛衽施礼:“对不住,今日之事,是我教徒不严之过!我定会好好惩罚她,也会反省自身。等到师尊归来,我定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师尊,任凭师尊处罚。”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林啾若是不放,便有些得理不饶人。
林啾依旧摆着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余光却始终牢牢锁在秦云奚身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若是按着玄幻小说里的套路,秦云奚这种情况,要么穿越,要么重生。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啾暗暗留了心眼,无所谓地冲着柳清音挥挥手:“算了,我知道很多人都为你打抱不平,觉得你和魏凉才是一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头你好好劝劝他,要是能放我走,那就最好不过了。”
柳清音深吸一口气,憋出几个字:“你多心了。我对师尊,绝无非份之想!”
这话听在林啾耳朵里,可真是十成十的虚伪了。
林啾只淡笑着摆摆手:“这种话不必对我说,今日没有胃口了,等到魏凉回来之后,我再请你们几个过来小酌。”
她漫不经心看了秦云奚一眼,然后径自离开了柳清音的洞府。
秦云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柳清音,眼神复杂得好像一团乱麻。
……
林啾回到主峰,瘫在婚床上,手中把玩着熊雨莲带来的小白玉瓶,默默想心事。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柳清音这样的人她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曾经有前辈说过,顺境之中看不出人品。柳清音资质卓绝,受万众瞩目,与魏凉的感情虽然有些虐,却也是酸甜交织,但凡魏凉硬下心肠拒绝她,她身边总会出现优质异性,让魏凉大吃飞醋,进一步看清自己的心。
这样的境遇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做一个善良的好人。
而原本的女配林秋心思不正,竭尽全力给男女主二人送助攻,只会更加衬托得柳清音好似一朵纯白无暇的莲花。
柳清音自然没必要走上歪路。
但林啾来了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林啾冷静,淡定,又掌握先机。在干净的镜子面前,柳清音心中那些隐秘的小小黑暗,根本无处遁形。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每个人都信任柳清音,每一份机缘都眷顾着她,若是和柳清音正面对上,林啾也就勉强算个蚍蜉撼树。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不想了。离开之前,尽量在魏凉身上多捞些好处也就是了!”
话音未落,只觉周身一冷。
魏凉不知何时回到房中,正凝视着她。
林啾满脸懵逼。
“你,不是要三五日才回?”她尴尬地发现,自己手中还举着那个白玉小瓶。
魏凉面无表情,把白玉小瓶捞到手中,拔开瓶盖,放在眼皮底下看了看。
林啾大气也不敢喘,脑袋里面嗡嗡嘤嘤,好似装了一大群蜜蜂。
魏凉终于懒懒地动了下眼睛,意味深长看她:“想要从我身上捞‘好处’,不必靠这个。”
林啾:“……”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俯下身,一双长臂把林啾圈在床榻中,“现在就要?”
林啾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
她愁眉苦脸,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先听我说一说前因后果,再罚我也不迟。”
魏凉盯了她两眼,身体俯得更低,微微偏头,唇与她的唇若即若离,阵阵带着暗淡冷香的呼吸拂在她的面颊上。
“说。”唇一动,便轻轻触碰。
第12章 逐出师门
魏凉的唇与她的若即若离,只要开口说话,就一定会彼此触碰。况且,她一点都信不过魏凉的人品,她觉得这个斯文败类八成会趁她张嘴的时候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林啾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她把脸侧向一边,想要避开魏凉的唇。
不曾想,他就像是一条盯住了猎物的毒蛇一般,动作迅猛而精准,蓦地衔住了她的嘴唇,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林啾头皮都快麻炸了。
魏凉用两根手指抵住她的脸颊,把她的脑袋拨回原位,好整以暇地眯眼睨着她。
意思很明显,想逃,就会受到更加严重的惩罚。
林啾长长吸了一口气,抿唇道:“熊雨莲给我这瓶药,怂恿我下在柳清音的茶里,让柳清音和慕容春睡觉。我是个好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嘛!”
她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接着说道:“谁都知道你和柳清音心悦彼此。我死乞白赖嫁进来,自然是最惹人嫌恶的那一个。昨日刚成亲,今日便有底下弟子设陷阱让我跳。谁知道明日、后日,又会有多少人准备给我挖坑呢?”
魏凉意味不明地皱了下眉,然后示意她继续。
林啾道:“如今我已大大得罪了洞庭王家,若是离开万剑归宗,他们定是要找我麻烦,万一叫他们发现石钟灵乳在我身上,那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啊?所以,在你赶我下山之前,千万得先教我些本事,至少也让他们捉不到我吧?我说的‘捞好处’就这个意思,没别的意思!”
魏凉冰冷的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脸颊,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赶你下山?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啾求生欲爆表:“被你赶走和我自己滚……一样一样的。”
魏凉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轻轻往下滑,蓦地钳住了她的下巴,“想活着从我身边逃走?不可能。”
这般说着,他懒洋洋地眯缝起眼睛,视线在她嫣红的小嘴附近游移,试图寻找一个最适合发起进攻的角度。
林啾生无可恋地望着他那形状漂亮的薄唇。
到底是谁拿错剧本了?
正当她毛骨悚然,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吃了她时,魏凉忽然眸光一凝,竖起食指,抵住她的唇。
“嘘。”
林啾一怔,只见魏凉的身体轻飘飘掠了起来,像一只蝙蝠似的贴在床顶,隐在一堆大红布幔之中。
“砰!”
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林啾吃惊地望了望魏凉,然后将视线移向门口。
踢开木门的是位熟人,熊雨莲。
两个黑衣男剑修跟在她的身后,眸光阴沉,一望便知不是万剑归宗的弟子。
林啾真心实意地震惊了:“你白天才犯了事儿,夜里便能把外人带到主峰来?熊雨莲,这万剑归宗是你开的吧!”
熊雨莲的模样颇有几分疯狂:“师尊师伯他们都是老顽固!明明知道你不是好人,硬要守什么名门正道的死规矩!他们既然不敢做坏人,那就由我来做!师尊对我恩重如山,我熊雨莲豁出这条性命,也要替她铲除你这个祸患!”
林啾坐在床榻边,满面惊恐:“你公然把外人带入山门行凶,就不怕连累旁人么!”
熊雨莲歪着嘴笑道:“我偷用的是慕容师伯的谕令,师尊丝毫也不知情!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绝对连累不到我师尊的!你若泉下有知,便好好看着师尊与剑君终成眷属吧!相信我,你一定会看到那一天的!”
林啾:“……”强行剧透?看过结局的人根本不虚!
熊雨莲示意两个杀手左右包抄,封死了林啾的所有退路。
就像所有阴谋即将得逞的反派一样,她开始喋喋不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早在你那个没脸没皮的贼老娘带你到处哭诉卖惨的时候,师尊早已查过你的底细了!与你海誓山盟过的男人,恐怕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除了没和人家睡觉之外,什么不要脸的事你没做过呀!就你这样的,也敢肖想剑君?我呸!剑君是这世间最好的人啊!连我都不敢肖想的男人,凭什么和你成了亲呀!”
“呵,呵呵!”熊雨莲的脸红得有些异样,像是兴奋得过了头,她重重一挥手,又道,“这世间,唯一配得上剑君的女人,只有我师尊一个,懂了么!师尊多好的人啊,凭什么被你这样伤害!你可知道她今夜拉着我饮了多少酒?!我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我的心都要碎了呀!这都是你自找的!若是你老老实实往师尊杯中下了药,至多也就是被打发回洞庭去,还能保得住小命,可惜呀可惜,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喽!”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林啾奇怪地问道:“我做了什么伤害柳清音的事吗?你让我往她杯中下药,我却什么也没做,怎么就伤害她了?她怎么就委屈到借酒消愁?我不是告诉她了么,她与魏凉若是两情相许,我二话不说,马上收拾包袱自己滚蛋。她有什么不忿不满,大可以找魏凉说去,与你说有什么用?你除了能买凶杀人之外,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熊雨莲本就带了几分醉意,被林啾这么一堵,竟是一时说不上话来。
左边那黑衣男剑修不耐烦地对熊雨莲喊道:“到底杀不杀!虽然你给的灵石足够,但这里是万剑归宗,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弟兄可要折在这里了!”
“好,好。”熊雨莲咬住下唇,脸颊上不正常的红色略微退了些,意兴阑珊道,“杀了吧,下手利落点,尸体扔到山涧下面就好。”
两名男剑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伸出舌头,轻轻从剑锋上舐过。
这二人正要对林啾动手时,木门处忽然响起一个中气不足的男声:“给我住手。”
熊雨莲回头一望,顿时大惊失色:“大师伯!”
林啾也怔住了。
来者竟然是秦云奚,他的脸色微微发红,看着十分虚弱。看起来像是自己推着轮椅,顺着石阶旁的缓道爬上主峰的。
清冷深沉的视线定在了熊雨莲的身上。
“这不是秦云奚大剑仙么。”其中一名杀手声音微颤,“不是说,他重伤垂死?”
熊雨莲眸光剧烈闪动,把下唇咬出了鲜血。
静默了一瞬间,她狠狠下定决心:“给我杀!大师伯修为没有恢复,只是一个废人!”
秦云奚嘴角微动,声音艰涩:“熊雨莲,你连我也想杀么。”
熊雨莲秀眉紧锁,“只要您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现在立刻转头,回您的云鹤峰,弟子绝不敢难为您!”
秦云奚低低叹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今日,我绝不允许你在此行凶!”
熊雨莲重重一咬牙,冲着两名杀手道:“上啊!还等什么!”
那二人铿锵出剑,捏起剑诀,两枚剑尖直刺林啾。
“大师伯,得罪了!”熊雨莲疾步上前,将秦云奚的轮椅原地旋了半圈,推着他大步向外走去。
林啾眼尖,发现熊雨莲单手扶住轮椅,另一只手却悄悄抽出了腰间佩剑,割向秦云奚脉部的动脉。
而此时,两个男剑修已杀到面前,一人攻林啾的眼睛,另一人攻她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小的木房中,忽然温度骤降。
一声若有似无的“铮”音绕梁而行,下一刻,两名男剑修以及熊雨莲手中的宝剑上,齐齐爬满了雪白的霜花。
这三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一瞬,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把剑往前送。
“铮——咔——叮叮叮——”
只见三把雪白的剑刃寸寸冻碎,由剑尖起,一截一截向着地面跌落,坠到地上时,寸寸残剑碎成了晶莹细碎的冰粒子。
三个人举着无刃的剑柄,呆在原地。
熊雨莲最先反应过来:“剑、剑君?”
魏凉的身影鬼魅一般出现在木屋正中。
他轻轻抬起一只手,一握。
熊雨莲与那两名男剑修顿时惨叫出声,口中喷出结了冰的血块。
“且慢!”秦云奚骤然发声,“宗内弟子犯了罪,当交由刑堂处罚!你不是从不杀自己人么……师、尊。”
魏凉手一停。
林啾发现他那双清冷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讽笑。
他慢悠悠走到秦云奚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株碧绿多叶的带根细草,抛到秦云奚的腿上。
“这是……固元草……”秦云奚的神色有些复杂,看了魏凉几眼,垂首道,“谢师尊。”
他看了看委顿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三人,道:“方才我已用了信烟,刑堂很快便会过来拿人。”
魏凉不再看他,偏头示意林啾跟上。
林啾屁颠颠跟着他出了屋。
魏凉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臭:“我若是今日不回,你当如何?”
林啾心头忽然划过一道灵光——该不会,魏凉故意在床榻上戏弄她惊吓她,是因为他生气了?
他这是在担心她?不会吧!
林啾回道:“虽然万剑归宗是名门正派,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熊雨莲既能用那样阴毒的办法设计我,难免她夜里还会出什么夭蛾子。所以我本是打算取了白玉瓶,便到刑堂告她一状,之后就在刑堂那边混着,等你回来。”
魏凉眉梢微挑:“你很了解宗门的情况。”
负责刑堂的是一位姓邢的长老,资格极老,为人极其方正刻板,不徇半点私情。整个万剑归宗里,最明刀明枪地反对魏凉与柳清音师徒恋情的正是这个糟老头,男女主携手飞升那日,这老头含恨退休,大醉三日,连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林啾早就暗戳戳找好退路了。赖在刑堂,绝对安全。
“你说……”魏凉似笑非笑地站定,凝视林啾,“是不是该把那个不肖弟子逐出师门了?”
林啾一怔,猛地醒悟过来,他指的是柳清音!
第13章 作弊
把柳清音这个不肖弟子逐出师门?!
林啾又一次很想攥住魏凉的前襟,狠狠摇醒这个冰雕玉琢的男主。
男主你醒醒啊!那不肖弟子是你的女主!女主!
对上魏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林啾老老实实缩回了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双手。
“别,”林啾道,“这些事都是熊雨莲自作主张干出来的,柳清音并没有指使过她。你最多便是问她一个教导不严的罪,若这样就将她逐出师门,别人便该骂我了。”
魏凉勾起一点唇角,望着她:“骂你什么。”
“自然是骂我妖姬惑君,离间你们师徒啊。”林啾耸耸肩。
她的求生欲是很强的,她知道,现在施加在女主身上的虐,将来必定会得到千百倍的孽力回馈。
虐女主这种事,还是让男主自娱自乐就好了,外人千万插不得手。
再说,这件事柳清音从头到尾没有参与,硬要算的话,她至多便是放任熊雨莲对付林啾,用一个“不察”就可以搪塞过去。若真把柳清音逐出去,不消一天,保证有万人血书替她求情。到时候魏凉进退两难,而林啾,将像原著中的恶毒女配林秋一样被万人唾骂。
若是形势变成了那样的话,舆论只会同情柳清音,更加无人愿意深究她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有无过错,反倒是叫她蒙混过去了。
打蛇要打七寸,若不能一下打死,则不宜妄动。
最忌打草惊蛇。
这般想着,林啾温柔浅笑:“这件事,与柳清音无关,你千万不要责怪她。”
魏凉嘴角微抽,呵一声,道:“你这般天真,若没有我护着,定是活不长久。”
林啾差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男主!你剧本拿反了吧!对着女配不是该说,“你如此恶毒,就算一时侥幸,早晚要受天谴”么!
“你说是就是吧,”林啾憋住笑,故意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魏凉轻笑出声,一把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御剑而起。他发现自己这个小妻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尤其是装模作样骗人的时候。
“诶?!”林啾被狂风吹得一个倒仰,下意识地攥住了魏凉的衣裳。
他使坏一般,掐着她纤细的小腰,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便要看你这个妖姬如何惑君了。”
林啾:“……”
这个男主是苍天故意派来撩她犯错的吧?!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配啊,只想洗心革面,走上正道啊!
她压根就不想跟女主抢男人好不好?
要是身边这个男人不是男主而是什么大反派或者深情男二的话,林啾一点也不介意和他发展发展。可他是男主,男主无论前期怎么浪,最后都是要回归女主怀抱的啊!
而且和男主有过实质关系的女配,最后不得拉出去千刀万剐以平众怒啊啊啊?!
林啾心中发出了一串串无力的咆哮。
她生无可恋地拨开了魏凉那只在她腰间使坏的手。
此刻魏凉的飞剑已掠到了云层上方,魏凉故意双手一松,林啾差点儿像风筝一般飘了出去。
求生欲极强的她一把薅向魏凉的头发。
魏凉大笑起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回了怀中。
林啾顿时像八爪鱼一样糊在了他的身上,一对细胳膊环住他的腰,能抱多紧抱多紧。
魏凉这下满意了。
他微微侧身,将她的身体整个护住,语调平平地说道:“王氏藏了多年的聚灵姝,竟是株万年难遇的阴种,服用可增道行四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