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音便跟着她。
林啾吃什么,她便吃什么。
半晌,林啾放下木筷,笑了:“看来柳师妹生怕我在菜食中下毒啊?我是那种人么。”
“你是啊。”柳清音也懒得装样子。
林啾撇撇嘴,拎起面前的小壶,倒在柳清音杯中。
柳清音瞳仁紧缩,死死盯住林啾的手。
倒完柳清音的,林啾又给自己盛满一杯,然后举杯:“干。”
柳清音不动,林啾便自斟自饮,很快就把面前的桃花酿喝了个底朝天。
柳清音的眉头越锁越深——猜错了?难道不是么?那壶酒中居然无毒?莫非她就只是过来取笑自己一番?
不多时,外头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柳清音目光一凝,掠了出去。
只见小竹林中,王寒玉已发作起来。他扯烂了自己的衣裳,满面赤红,额头爬满青筋,“呼哧呼哧”喘着重气,抱着驴臀在发疯。
他的脚下扔了一只空酒壶。
这一幕柳清音早已见识过了。
她呆呆地立在门边,心下暗忖,‘这个林啾果然与乌季不同,狡猾得很,难怪我屡屡在她手上吃亏。只是,她为什么要坑王寒玉呢?真的是想要向我示好不成?’
林啾慢慢走过来,与她并着肩,手中拎着原本放在柳清音面前的那壶酒。
她朝着王寒令与驴子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壶,道:“喏,有酒、有菜,还给你带来了一出大戏,我这番恭贺,算得上是很有诚意了吧?”
柳清音冷笑道:“不用假好心。你知道这点小伎俩坑不到我,你若敢对我动手,只会自食恶果。不下手,算你聪明。”
林啾摇头笑道:“你却不太聪明。”
柳清音讥讽一笑。
林啾高高扬起手中的壶,将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凌空饮下一大口,然后信手将壶递给柳清音,动作十分潇洒。
柳清音此刻已彻底卸下了心防,于是接过酒来,也学着林啾的模样,将余酒饮尽。
王寒玉很快就结束了。
然而他结束了,驴子却来了兴致。
场面更加不堪,动静愈大,终于引来了人。
这一幕着实令人瞠目结舌,有人想要救王寒令,却见他发疯一般抱着那驴,不许旁人抢他的卿卿。
很快,连魏凉和王阳焰都被惊动了。
柳清音扶在门框上,痴痴地望着那个清冷如玉的身影率着众人前来。
然后她便发现自己身上越来越热。
柳清音心头一惊,瞪向林啾。只见林啾的脸颊也泛起红色,眸中闪动一片波光。
“你……你……”柳清音立刻反应过来,刚刚饮下的这壶酒有问题!
好一个林啾!
她是摸透了自己的心思,一步一步,逐渐骗自己放松了戒备。
看到王寒玉出事时,自己便彻底被她带入了误区,以为只有王寒玉手中的酒才是有毒的。却忘了当时桌上,仍有一壶酒,谁都没有喝过。
就在心神最为松懈的时候,林啾率先饮了这壶“安全的酒”,自己便落入了最终的圈套。
柳清音气结:“你以为这样便能让我在师尊面前出丑么,别做梦了!”
她抽出佩剑,狠狠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几下,以保持神智清醒。
此刻,那驴子已被怒发冲冠的王阳焰一剑给劈了。王寒玉冲过来抱他的腿,被他毫不犹豫用剑柄击晕,团成一团拎在手上,强压着怒气对魏凉单手一拱,道:“还请剑君代为照看寒令侄儿,我先将王寒玉带回去,查问清楚了,再来向剑君请罪!”
魏凉颔首,目送王阳焰离开,然后便转过身,清冷如月的目光落在了柳清音和林啾的身上。
柳清音踉跄着扑上前去,血染衣袖,梨花带雨,一派可怜颜色,凄声道:“师尊明查!弟子饮下乌季带来的酒之后,便极度不适……”
她微微地喘着气,俏面通红,美目中满是潋滟春色,一望便知是中了那等下流之毒。
再想起王寒玉方才那副疯狂的模样,众人心中隐隐已有计较。
闻讯赶来的并不是那些低阶的弟子,而是在万剑归宗中颇有声望的管事以及高阶修士。
眼前这件事,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定是那王寒玉心怀不轨,想要替王寒令报仇,没想到害人不成反害己。至于乌季究竟有没有与他合谋……
其实经过白日那一场比斗之后,众人对乌季的为人也算是有了几分了解,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欣赏之意,根本不信她会做这种事情。
“剑君,”百药峰的何长老拱手道,“此事内情如何,可等到解毒之后再行查问。”
柳清音愤怒地瞪着他:“这般明显的事情,还需要查什么?乌季骗我喝下毒酒,而王寒令亦是发了情一般,自然是这二人狼狈为奸想要害我,结果却出了岔子!”
此言一出,站在魏凉身后的几位剑仙齐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其中一位女剑仙偷偷拽了下秦云奚的衣袖,低声问道:“大师兄,你不是相中乌季,想收她到你云鹤峰做弟子么,怎地她被冤枉,你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不着急?”
秦云奚无比淡然:“师尊绝对会……禀、公、处、理。”
嘿,这要着急,那便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亲眼见证过师尊与乌季的“奸情”之后,秦云奚早已经佛了。
“啧,禀公处理?”女剑仙有些牙酸,“师尊这人就是心太软,瞧着柳清音可怜,便多偏信一些。我怕乌季性子刚直,要吃大亏。”
秦云奚神秘一笑,道:“五师妹,你且瞧着吧。”
他悠哉抱手,望向魏凉。
魏凉垂目看了看柳清音,又望了望正悠哉走过来的林啾,眉尾微微一动,道:“将柳清音带至珍液池治伤,乌季留下,我有话要问。”
柳清音心头大喜——果然,师尊就是心疼自己!从前便是让自己去珍液池,如今依然是这样!她唇角带笑,目光不屑地扫过几位曾经的师兄师姐,心道,即便你们不信我,那又如何,只要师尊不变就好了。等着看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一双美目更加迷离。
“剑君!”小何长老第一个不答应了,“珍液池……”
魏凉打断了他:“我意已决。”
“可……”小何长老还要再说话。
魏凉道:“什么也不必说了。”
排行第五的那位女剑仙亦是心直口快,当即“哈”地笑出声,道:“师尊真是好心又大方!自家孩子都不舍得给肉吃,偏喂豺狼!”
可惜抗议无效,万剑归宗向来令行禁止,何长老即使百般不愿,也只能迈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带着柳清音往百药峰去了。
“散了吧。”
魏凉摆摆手,令众人散去。
垂眸一看,只见林啾双颊红扑扑,像一只可爱的苹果。
她的目光亦是变得朦胧,夜色下,她的身上仿佛镶上了一圈毛茸茸的白光,像是娇憨的月中仙子来到了凡间。
他躬身把她打横抱起来,身形飞掠,掠过几座山头,回到了他的洞府。
林啾强压着愈加升腾的燥热不适,嗔道:“你想对乌季做什么?”
他把她轻轻放在软榻上,俯身,呼吸若即若离:“在我眼中,你便是你。不是林秋,不是乌季,而是你。”
林啾的心脏再次重重一揪。
所以他是知道的,对吗?他早就知道她根本不是林秋。
所以他喜欢的,是她本身?
他忽然俯身,轻吻她的眼皮,让她闭上双眼。
他的声音沉沉地带着笑:“我知道,夫人很珍惜你我的洞房夜,不愿用劫身草草了事。安心,只是替你解毒而已。”
毒性开始凶猛地发作,林啾难受得直想往魏凉怀里钻。
等到他用灵气逼出她体内的药时,她已浑身是汗,软软地倚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解毒过程中,他倒是正经得很,她却屡屡破功,想要放飞自我。此刻药效一退,回忆起那些画面,不禁羞得把头垂到了自己的胸脯上。
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为什么让柳清音去泡珍液池?”
他有这么“好心”?
魏凉正挑起她耳畔一缕长发,绕在手指上玩。听她一问,他便笑了。
语气漫不经心:“因为王寒令在那里治伤啊。”
林啾愣了片刻,“噗”地笑出了声:“你好坏!”
虽已解了毒,但她的脸蛋仍旧红得美妙,眸中波光潋滟,红唇微撅,嗔得人心头发痒。
魏凉眸色转深,呼吸略有不稳,颇有些招架不住。
“魏凉……”林啾转过身,望着他的眼睛,“好像有句话我还没对你说完。”
“你说。”他的声音依旧镇定,嗓子却已经哑了。
“我很愿意,做你的妻子。”
他愣了片刻,眼中有星辰绽开。
他将她揽进怀里,声音更加平静,尾音却是沉沉地颤了下:“嗯,知道了。”


第56章 身体力行
百药峰。
何长老将柳清音送到洞外。
他的神色有些纠结:“珍液池里有……”
柳清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师尊的命令你敢违抗么!不敢便闭嘴,不要再啰嗦。”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们虚以委蛇了。
她大步踏入洞中。
何长老撇了撇嘴,手一挥,关闭了洞府。
听着身后的石门沉沉合上,柳清音闭了闭眼,终于吐出一口放松的长气。
她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身体里像是有一万只滚烫的蚂蚁在爬,她一面走一面宽衣解带,到了那一方泛着绿莹莹光芒的药池边上时,她已按捺不住,大口喘着气,放肆地在这处无人的洞府中发出令人耳热之声。
珍液池是治外伤的。不过此刻柳清音恃宠而骄,根本没打算只把手臂放下去,而是打算待在里面,好好泡上一泡,缓解白日比斗带来的满身疲累。
衣裳扔了一地,佩剑也被远远丢到一边。
柳清音双眼已经迷蒙,她跌跌撞撞走入池中,并没有留意到,池中泡着一个人,只露出一个脑袋。
此人倚着池壁,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望了许久。
正是被伤了命根的王寒令。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恐怕就这样了,却没想到,心中惦念了那么久的女神,居然从天而降!不着寸缕!
而且,她好像很难受很难受,需要人帮帮她啊……
王寒令觉得自己的伤正在飞速痊愈。
如今,他对柳清音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单纯的心悦了。经历了白日那一档子破事,他早已看清了柳清音的真面目,虽说旧情仍在,无法对她彻底狠下心肠,但他却一点儿都不介意顺水推舟,与她成就好事。
至于娶不娶……娶还是要娶的,只不过他不再保证一生只有她一个就是了。
王寒令眸光越来越绿,他一步一步,划着水,向那个美妙无比的身影走去……
“不!不!不!不啊——”
这一夜在柳清音的记忆中,全然支离破碎。
受那药效支配,她根本没有半点推开王寒令的力气,任她咬碎银牙,心中万般不情愿,可身体却极为配合,缠着王寒令,不顾他伤势未愈,不眠不休,求索无度。
直到次日百药峰的人开启洞府时,二人尚未停歇。
珍液池旁,一片狼藉。
何长老与众弟子:“……”
所以剑君这是好心办坏事反倒成全了一桩好事?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魏凉耳中。
魏凉带上林啾,来到百药峰。
此刻,柳清音已被几个女弟子摁着灌下了解药,穿好了衣裳。
王寒令一脸魇足,唇角满是坏笑,目光仿佛能穿透柳清音的衣裳,死死粘在她的身上。
“师尊!”见到魏凉,柳清音喉中溢出一声痛呼,“我……”
魏凉看看她,再看看王寒令,面露了然:“柳清音,你不愧是我万剑归宗的弟子,很有担当。”
柳清音:“???”
魏凉语气温和:“既然你已主动治好了王寒令的伤,我若再罚你,未免不近人情了。柳清音,你便随他去吧,既往不咎。”
柳清音大惊失色:“师尊!我不是……”
仿佛一团棉花堵住喉头,柳清音忽然语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说自己不是主动的吗?可是王寒令脸上脖颈上,处处是挠痕和吻痕,那些青红的痕迹,那满地的污渍,好像一个个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
怪谁?怪师尊吗?不能!师尊他那么好,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可他仍信!他那么关心自己,力排众议,护着自己,还让自己到珍液池治伤!
他只是让自己来治手臂上的伤,也没让自己脱掉衣裳跳到池子里去啊!他分明处处维护自己,满心要对自己好,可自己偏偏把一切都搞砸了……
怪何长老?似乎怪不上,何长老每次想要说话,都被自己不耐烦地打断……
都怪林啾,都怪林啾……都怪林啾害了自己……
她想要把一切的错都推到林啾头上,可是这小小的洞府之中,仿佛还回荡着昨夜自己的纵情之声,空气中那些令人难堪的味道就连珍液池的药味都掩盖不去。
就算是林啾害的那又怎么样?就算杀了她那又能怎么样?自己在师尊的心中,已经脏了、废了啊……
面对着魏凉,柳清音终于骗不了自己了——是自己不对,是自己对不起师尊,师尊他那么好那么好,自己却已经变得这么肮脏了……这件事,如何能怨师尊,如何能怨师尊!
完了,完了!竟让他看见了最不堪的自己,此情无望了!还有这些人,还有这些人……自己的身体,自己与王寒令苟合的模样,全被他们看去了!那些鄙夷的目光,那些丝毫不加掩饰的议论声,就像无孔不入的鞭刑,一下一下抽在身上……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状若癫狂,抓住自己一头乱发,像母兽一般,发出了最原始的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啾站在人群中,望着发了疯的柳清音,渐渐感觉到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四周景象变成了拉长的漩涡,一切声音与画面都在逐渐远去,问心劫,渡了!
所以,被魏凉这般设计之后,柳清音她,终于问心有愧了吗?
像柳清音这样的恋爱脑,也就唯有这件事,能够攻破她的脸皮和心防了。
一切尽在魏凉的掌握之中。
林啾脊背丝丝发凉,忽然想起了秦云奚口中提过的那个,前世将他与柳清音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那个隐在王卫之身后,冷笑着操纵一切的人。
这个人是谁,已无需怀疑。
恍然回神时,林啾发现自己躺在新房中,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身旁是那个熟悉的人。
男人眸色深沉,单手揽着她,丝毫不掩饰目中的热烈。
彻底离开劫境了!
林啾:“……”所以被这样一个心机与实力双担的大佬看中,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啾儿,方才在劫境中,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再说一次,我忘了。”
他语气平淡,手掌悄悄抚上她的脸庞。
“我,我……”林啾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我愿意做你的妻子。”
“嗯,知道了。”魏凉唇角浮起坏笑,俯身吻住了她。
林啾的头皮一下就炸了。此刻她的心很乱,乱成一团搅在一起的大毛线。
他知道她很紧张,于是慢条斯理地吻她。
她每放松一些,他便更近一步。
很快就像温水煮蛙一样,把怀中可人的小娇妻烹煮得鲜香扑鼻,适宜食用了。
林啾渐渐不那么紧张了。
她被他的气息环绕着,那样带着幽淡冷香的气息,令人心醉。他的身体是热的,唇是温柔的,他的怀抱安抚着她,帮助她一点一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衣裳。
她准备好了,眼见便要水到渠成。
他忽然温柔而又不容抗拒地,把她翻了个个儿。
林啾的脸顿时埋进了软枕中。
“唔?”她下意识地挣扎,肩和后颈处却被他牢牢摁住。
旋即,他坚定地把她变成了他真正的妻子。没有迟疑,半步不退。
“啊!”
灵气流转,微小的伤势即刻治愈。
他摁着她,亲吻她的头发。
林啾屡次想要偏头看他,都被他制得死死的。他的动作十分强势,呼吸沉沉地落在她的耳后,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沙哑了许多,更加魅惑人心。
他道:“乖,别看。”
很快,她就顾不上考虑姿势的问题了。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双手死死抓住软枕,不自觉地颤抖着抓挠它。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喃喃——
“魏凉……魏凉……”
“嗯。我在。”他身体力行,向她展示他的存在感。
林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厥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反复醒了多少次。无论梦中还是醒时,她都浮在天上。
他的好,的确是到了极致。
原本不需要睡眠的元婴大能,终于在男人的怀中彻底睡去。
他鸣金收兵,将她翻转回来。
她像一只无骨的小猫一般,软软地倚在他的身上,脸蛋泛着红色,微微地喘着甜丝丝的气,浓长的眼睫在轻轻地颤动。梦中显然也有他,她的身体时不时很小幅度地收缩,仿佛惊悸。
他唇角笑容愈深,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闷笑。
“太弱了,这样就受不了。”
……
林啾一觉醒来,第一反应便是,手机好像充满电了。
昨夜成功渡了问心劫,她的修为已顺利提升到了元婴初。
到了元婴,本就虚化的经脉变得更加玄乎了,原本它就像是水渠,灵气在水渠中流淌循环,要被那水渠的宽度、深度制约。
元婴之后,那层本就玄妙无形的“壁障”便不存在了。昨夜她发现自己的经脉好像变成了一片海,只不过是一片干涸的海——她储存在识海中的所有灵气都用来结婴了,婴成之后,体内空空如也。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这片海,便被魏凉送上了天。
再后来……谁还顾得上什么经脉灵气的。
想起他的温度、他的热烈、他的低沉耳语、他的动作和气息,她的心脏再一次轻轻地抽搐起来。
哦,对了。
此刻她的经脉之海中,已装满了浑厚的灵气。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双修”带来的宜处——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想不到任何别的可能性。
他不在屋中。
她慢慢坐了起来,感觉腰腹一阵酸软。
神魂也像是被折腾了一通。
是肾虚的感觉,虚到魂里去了。
她下了地,发现脚趾也有点抽筋。一些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让她的心脏“怦怦”乱跳起来,呼吸也凌乱了许多。
她平复着呼吸,慢慢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
眼前,只有一片坚固的冰晶。
看来魏凉是真的不在。
林啾微微皱了下眉——男人果然狗得很,提上裤子就跑没影了!什么事后温存软语海誓山盟,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她伸出食指,重重往那冰晶上一戳。
只见指尖下的冰晶忽然开始攒动,几个呼吸间,便在她面前凝出一朵玄美至极的霜花。
“诶?”林啾被这幕梦幻般的场景攫住了心神。
她双手连点,指尖与冰晶接触之处,泛起一丝丝细微的冰霜涟漪,很快,便有一朵朵霜花自涟漪之中绽开。
窗外的冰墙很快就霜花密布。
林啾兴冲冲地跑到门边,“吱”一声拉开了木门。
只见面前冰霜恰好如水幕一般向左右分开,魏凉身穿一件暗红的袍子,穿过冰层,站在她的面前。
林啾的心脏停跳了两拍。
她怔怔望着这个好看得犯规的男人,耳朵渐渐变得滚烫。幸好双耳藏在齐肩的乌发中,他看不见。
她有一点紧张。
“醒了。”魏凉的表情倒是与平日没有什么区别,他抬抬手,撤去冰霜结界。
“……嗯。你,回来了?”林啾镇定地望着他,手指轻轻揪住了自己的袖口。
“明日便是你与魔人约定的十五日之期。该出发了。”
林啾一怔:“啊,是了。问心劫中整整花了四日。”
魏凉摇摇头,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一边带她往屋里走,一边覆在她耳畔,低沉缓慢地说道:“渡劫其实只用了一日,另外三日,是为夫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林啾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所以她被他摁在枕头上,足足……三天?!
她把头别向一边,手却不自觉地攥住了他的衣裳,把那层精致繁重的布料攥进掌心,揉成一小团。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目光有点飘,神色又惊又羞,活像一只受惊之后更加依赖人的小猫。
“夫人,没有话想要对我说么。”
林啾镇定道:“你这件衣裳,也是喜服吗?”
魏凉:“……嗯。”
他把她带到了木床边上。
“……不要了吧?”林啾顿时双腿有点软。
他捉住她的肩膀,三下五除二扒去她身上那件凌乱的中衣,从乾坤袋中取出与他身上同色的女式长袍,慢慢替她披上,仔细系好衣带和扣子。
原来是给她换衣服。林啾悄悄松了一口气。
“啾儿可还记得,当初在九阳塔中,我曾说过一句话。”
“嗯?”林啾看着这个正在一丝不苟地倒饬自己衣裳的男人,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待你情浓时,脱口唤我什么,什么便做我的字。”
林啾本以为已经度过了危险路段,没想到他一个急转,话题又向着不可描述的方向疯狂漂移了。
她抽了一口凉气,有些结巴:“我、我不记得了。”
魏凉的动作停在她的腰间,语声低沉:“嗯?是不记得九阳塔中我说了什么,还是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唤我的?”
林啾:“……那也太、太……”限制级了吧!
他的手掌悄悄爬到她的脸庞上,大拇指抚着她的眼角:“叫得最大声时,你唤我魏凉。”
林啾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羞涩还是该松一口气。
“便是它了。”魏凉替她扯平了衣裳上的褶皱,手掌落下,牵住了她的小手,引她往外走。
“你一个人的,魏凉。”他道。
她忍不住侧头看着他。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她问。
魏凉眸光不动,唇角微弯:“这不是在看了么。夫人还要怎么看?”
这是拿准了她说不出口。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无奈地放弃了。怎么问?xx时为什么不让我看你?要死。
没办法,谁叫她的脸皮不像他那么厚呢。
林啾抿抿唇,心想,他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动情失态的模样?
虽然他的表现已经十分完美,但林啾心中总是觉得隐隐有一点遗憾——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搂着他,还想亲吻他。
被他脸朝下摁在枕头上,感觉挺……走肾的。
算了,下次吧。
林啾定定神,松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笑道:“出发吧,我来试试御剑!”
她蹦蹦跳跳出了门,召出琉璃剑,提心吊胆地踏了上去。
魏凉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身影,眸光轻轻一闪,旋即便是一片深沉。
林啾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感觉有点儿像冲浪。
到了元婴期,她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天地之间充斥着雾一般的灵气,灵气和水一样,是有张力的。
御剑飞行的原理基本符合空气动力学。
区别在于,灵气的能量、密度、与人体之间的感应和相互作用是要远远强于空气的。所以修士能够随心所欲地在空中加速、减速、急转、倒飞。
林啾还不会飞的时候,就已经尝试着凝出灵气锁链,让自己在空中荡来荡去,也算是打好了飞行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