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叶芷莜细看,四人就进到了电梯里,招待员按了一个‘29’然后两手自然的搭在身前,很规矩的站着。当失重感接踵而来的时候,叶芷莜才发现电梯是玻璃钢的,站在电梯里竟然可以看到大半个新夏市的容貌。叶芷莜从来还没有发现过,原来新夏市的夜景如此的迷人。
电梯门在二十九层开了,走出电梯,叶芷莜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五星级酒店,面前竟然是一个直径大约有十米的花坛,虽是寒冬,可还是有许多反季节的花种争香斗艳,尽态极妍,花坛的中心,几柱小小的喷泉播洒着清露,一串串溅在花瓣上,叶芷莜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美。她打心里佩服设计师的妙想,这样的环境,如此的美景,不但可让人眼前生辉,更能使人身心倍爽。
绕过花坛,招待员带他们走到一扇朱红色的防盗门前,门楹由暗黄色的稻草穗随意的搭配,摆成‘帝王包间’四个字。招待员在门边的密码器上输了几个数字,然后用挂在脖子上的胸卡在密码器上用力一滑,门立马裂出了一条缝:“请进。”
装饰,设备,服务面面俱到,让叶芷莜由衷的赞叹。
“老叶,你终于来了,那,晚了三十秒。”贺伟指着手上的劳力士的名表,一边打趣,一边拉过叶新光的肘子。
“贺伯伯好。”和贺伟打过招呼,叶芷莜就把目光移开,寻找着渴望见到的身影,终于看到桌子的另一头,贺廷宣颀长的身姿,他也正在招呼自己的父母亲,叶芷莜刚想出声。发现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纪约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朴素大方,但身上的那股贵气却让人无法拒绝,一看就能知道她的身份:“见过贺伯母,廷宣哥哥。”叶芷莜有些不能理解,什么事情值得贺伟如此的劳师动众。
“大家都坐下吧。”贺伟拉着叶新光坐到自己身边。
颜丽琴挨着叶新光也就了坐,叶芷莜本想坐到贺廷宣的身旁。碍于长辈的面子,只好跟着颜丽琴坐下了。却正好与贺廷宣相对。
“这就是芷莜吧,好多年没看到,都长这么高,这么漂亮了。”
叶芷莜两手很不自然的放在大腿上,娇羞的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撞在贺廷宣座位的方向。
“是啊,现在我们都老了。”叶新光也跟着寒暄起来。
贺伟微微一笑:“芷莜,听说你和廷宣读的是同一个大学,现在有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
叶芷莜抬起脸,而贺廷宣鄙夷的眼神看得她满身滚烫:“没。”简单的吐出一个字,接着又把头埋下。
“其实原本她是不想考Z大的,就是因为廷宣,所以才会放弃先前的志愿。”叶新光赶忙帮女儿圆场。
听到这句话,贺廷宣对叶芷莜的轻视增加了一分,对叶新光的尊重也少了一分,父亲的过分溺爱,女儿的娇纵,仿佛在演绎一个时代的潜规则。贺廷宣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拿着面前青花瓷杯的茶盖,一圈一圈的转着,盖上浅浅的花纹也伴着他的动作,一圈一圈的划着轨道…
贺伟笑容满面:“这样最好,廷宣已经提前拿到了学位证书和毕业证书,过完年我就打算安排他到澳大利亚留学,芷莜你愿意不愿意和他一起去?”
“你的意思是要芷莜退学”颜丽琴一脸的疑惑,这件事情叶新光并没有告诉自己。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一张大学文凭对于我们两家来说也无甚大碍,等拿到了澳大利亚的硕士学位还不是一样。”
叶新光将目光投向叶芷莜,这是他和贺伟很早就商量好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不喜欢Z大。与其浪费光阴还不如为她和贺廷宣创造机会:“叶芷莜,你自己的看法呢?”
“我,我随便。”只要能和贺廷宣在一起,大学学历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当时自己报Z大的时候目标就是贺廷宣。
这样的答案当然是圆满的,贺伟更加高兴,要是贺廷宣娶了叶芷莜,凭借两家的财力和叶氏集团在新夏的地位,‘Heartstar”占领整个新夏是指日可待的:“那好,两天之内我让人帮你办好退学手续,但是在去留学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抓紧时间解决。”
“还有什么事?”叶新光很自然的接过话。
“就是廷宣和芷莜的婚事,我想让他们先订婚,芷莜现在还没有到年龄,等他们留学回来,再为他们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
“啪。”茶盖无意间落在了杯口,发出一声脆响,贺廷宣面无表情的听着贺伟和叶新光一来一往,一唱一喝,怒火在胸口越压城紧,但他仍旧隐忍着不发,他知道现在自己只能静观其变,他们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觊觎家产而把自己当成一种交易的工具,另一个则为了女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虽然保持平静,但是订婚两个字还是触到了他的肝火。
贺伟将脸转向贺廷宣:“廷宣,你有意见吗?”
贺廷宣没有作答,左手握着拳头,右手的茶盖仍旧一圈一圈不停的转动。
见贺廷宣不表态,贺伟就当是他默认了,转而又对上叶芷莜:“芷莜,你呢?”
叶芷莜脸上一片潮红,低沉着声音回答:“一切听凭贺伯伯安排。”
“你们应该看到了对面正在筑建的摩天大楼吧,那就是我们公司第一笔投资,以后新夏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企业会在那里办公,农历正月二十四是我们公司正式进军新夏的日子,干脆你们的订婚仪式就一起举行,咱们来个双喜临门,老叶,你看如何?”
“行”
贺廷宣脸上浮起一抹嘲讽,在他们眼里自己算什么?交易品?凭什么由他们来左右自己的未来,在他看来,贺伟和叶新光就是台上的小丑,要他娶叶芷莜,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还好前两天他们通话被自己听得清清楚楚,要不然这会和他们闹翻,结果一定会很糟糕。
叶芷莜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幸福会来很这么的突然,突然得叫她都不敢相信,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快要渴死的鱼,突然间遇到了一场及时雨。而更让她高兴的是饭桌上的贺廷宣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她不知道,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正向她慢慢的袭来。
奢华的晚晏落下帷幕,叶芷莜带着甜美的梦规划着自己与贺廷宣的未来…
第二篇 如觞的往事 【家破人亡02】
两天后,叶芷莜的退学手续果真顺利下来,看着那些盖着红圈圈的纸张,叶芷莜心里升起一抹惆怅,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贺伟的杰作,她会把它当成贺廷宣发给她的爱的美敦书。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叶芷莜正浮想联翩,手机忽然间震动起来,叶芷莜一阵激动,这首铃声是她专门为贺廷宣设置的,第一次意外的响起,让叶芷莜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受宠若惊,似乎屏幕上发出的蓝光都有了春天的味道。
“廷宣哥哥…”叶芷莜极力按压下内心的兴奋,尽量表现的从容,可是越想做好就越是紧张,结果就只吐出了这四个字。
“叶芷莜,你本事还真不小,我真羡慕你有一个那么爱你宠你的爸爸。”
叶芷莜手上满是汗水,愣了半晌,硬是没有回过神来,但是贺廷宣的语气却让她心里堵得慌:“廷宣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很佩服你,想不到你们父女会用这么高的代价来换取这场婚姻。”
“廷宣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当头棒喝,叶芷莜云里雾里,额头渗出的水珠将她眼前的几缕碎发吸得紧紧的。
“哼,你还真是会装,叶芷莜,你这招孤注一掷用得不错。”
叶芷莜拿着手机一时语塞,现在的她就像是误入迷宫,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你确定一定要嫁给我。”电话那头突然间转了话题,但语气寒得让人直哆嗦。
叶芷莜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撑在面前的茶几上,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最后很小心的回答:“廷宣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永远永远…”
“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要不然我会毁了你乃至你们整个叶家。”
“嘀,嘀…”挂机的报鸣声响起,良久叶芷莜才合上了手机,而贺廷宣的那些话却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她突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立刻翻开机盖拨打叶新光的号码,想向叶新光问个究竟。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忙,请您稍后再拨。”
叶芷莜颓然的将手机从耳侧划下,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愣愣的出了神。
“莜莜,过来看一下,这些礼服你喜欢哪一款?”颜丽琴唤着叶芷莜
收了神,叶芷莜起身进到房间,颜丽琴正用电脑在网上查阅各种款式的礼服,炫彩的画面一闪而过,一组跟着一组让人应接不暇。
“妈,刚才廷宣哥哥给我打电话了。”叶芷莜坐到了颜丽琴的身边,垂着头,手机在手上一合一关,一关一合。
“廷宣给你打电话了?”颜丽琴摆正了身子对上叶芷莜。
“妈,廷宣哥哥说爸爸和我用什么和他在交换这场婚姻,我一点也听不懂,妈,是不是爸和廷宣哥哥说了什么?”
颜丽琴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叶新光去找贺廷宣,她是清楚的,前天晚上,叶新光说要用整个叶氏集团来换取贺廷宣对叶芷莜一生的承诺,她本是想反对的,可是每每看到叶芷莜等贺廷宣的电话,看着他的照片发呆,她就觉得心痛,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最清楚,放弃最爱的痛苦她深有体会。颜丽琴伸手摸着叶芷莜的脸,眼睛里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但不得不为命运屈服的自己:“莜莜,别多想了,不论爸爸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只要你能幸福,爸妈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颜丽琴坚定的目光让叶芷莜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是的,父母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了自己,或许廷宣哥哥最后那句话只是一个玩笑,叶芷莜在心里安慰自己。
颜丽琴把叶芷莜拉到身边,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时装温和的问道:“再过二十几天你就要和廷宣订婚了,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日子一天一天逼近正月二十四,叶芷莜的心也随着光阴的流逝期待倍增。她的脑海里无数次盘旋着渴望的画面,白色的纱裙,红色的地毯,橙色的香槟,还有炫丽的灯光,满堂的祝福…
然而一个晴天霹雳把她从梦中震醒,也将她伸手可摘的果实变得遥不可及,她父亲的公司破产了,而她的父亲叶新光由于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安突发经抢救无效,撒手人寰。消息传来,颜丽琴立刻昏倒被送往医院。叶芷莜却只是拿着叶新光的照片一张一张不停的翻看,她不相信一向投资谨慎的父亲会突然间破产,更不相信一向开朗的父亲会突然间离开她。她知道父亲有心脏病,但叶新光向来心态很好,就算是公司倒闭也不至于会导致死亡。
叶芷突然想起了贺廷宣最后的那句话,难道真的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再次拨打贺廷宣的号码却成了空号。
父亲的葬礼虽然隆重,但透着凄凉,来凭吊的人并不多,那些曾经和叶新光有生意来往的客户,经理多是以单位的名义送来挽联或者是花圈。连贺伟也不例外,叶芷莜端着叶新光的灵位,第一次感觉到了世态炎凉,叶新光这一走,带到了她原引以为豪的一切。
几天后就有债主上门催债,为了还清叶新光投资欠下的债务,颜丽琴不得不把芷莜别墅给卖了,还搭上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拖着简单的行旅,最后一次认真的看一回自己住了十九年的房子,然而一切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转身那一刻,叶芷莜感觉心底有一炉旺火在炙烤,焦灼难耐。身体的血液也像在油锅里滚动的油花。
就在叶芷莜走上小径的时候,一辆银色的宝马X5越野车缓缓驶进,并不强烈的光线穿过木兰树的缝隙落在车面。形成不算清晰的明暗交界线,透过档风玻璃,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凝成一个焦点,直戳叶芷莜的瞳孔。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孩,简约的发式,五官无法全部辨别清楚,但那双晶亮清澈的眼睛射出一抹熟悉的光泽,叶芷莜是认识的,那个被自己推倒在地的漂亮女孩付婧,贺廷宣的正牌女友,客观的说,车里面一双男女确实是天造地设,非常般配。
宝马在叶芷莜的身边停下,接着车门列出一条缝隙,渐渐敞开,划出一条弧形,一只白色的NIKE球鞋踏在地面,然后是两只。贺廷宣一身冬季休闲服,清爽而不张扬,把他的五官衬托得更显英挺。
叶芷莜两手紧抓着行旅箱的拖柄。那些一直想问的问题却一时卡在喉咙,说不出来,良久才抬起了头,单单挤出了四个字:“廷宣哥哥…”
“别再叫我廷宣哥哥,我听着恶心,叶芷莜,我终算是摆脱你了。”贺廷宣的眼睛里交杂着各种光芒,愤怒、嘲笑、轻松然后聚集在一起,像一支毒镖直锥叶芷莜的心窝。
贺廷宣转身扶着车门,少顷,又回过头来:“忘了告诉你,我一直觉得这风景不错,准备把它建成新夏市最大的马术场。”紧跟着‘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擦过叶芷莜的身边往别墅驶去…
冬天的阳光散着暖意,笼罩着眼前的万物,两排木兰早已经脱去绿装,露出突兀的枝干,但有几片倔强的残叶不肯被风逐去,树叶的飘落是由于风的吹拂还是因为树的不挽留?又一阵北风,一片早已失去生命的枯叶落在叶芷莜的发间,她轻轻的将它夹下,泪水打在干瘪的叶瓣,一滴滴的泪花重叠,浸透了树叶腐朽的表皮,突然间她发现此时的自己就像是手中的残叶,凸起的脉络就是烙在她心里的伤疤,她抬起眼皮,又一片叶子落下,缓慢的速度似在留恋,又像是在告别,她觉得自己的心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再也发不出芽来。
一个月的时间,叶芷莜的人生风翻浪涌,一直支撑着她的塘沽拉山崩坍了。至死不渝的爱情海干涸了。叶芷莜收住泪水,想起了一句话:生能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她不是花,因而不能流光溢彩,所以从此刻开始她决定让自己这片受了伤的叶子安静的美下去…
第三篇 青春的账单 【首次交锋01】
月光如银,月色如水,皎皎落在纱窗,叶芷莜的手指滑过照片上叶新光的每一处,最后停搁在他的嘴角,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只是不再是瞬间,而是永恒。
照片又一次被压在了床垫,叶芷莜知道,她不会再去触及那道伤疤,台灯渐渐暗下,只留下窗户斑驳的影子。
叶芷莜工作的咖啡厅是在离住处不远的一家星巴克,位于城中最繁华的晨漳路步行街街尾拐角处,由于紧靠着一幢三十五层的百货大楼,因此它就像是被‘金屋藏娇’般掩藏起了身子,但却留住了原本属于咖啡厅的清幽淡雅。
翌日一大清早,叶芷莜像向往常一样早起,昨晚的浮想,为她的眼框镶上了点点黑氤。准时到达目的地,换上一身绿色的工作服,一天的作息就此开始了,叶芷莜是喜欢这份工作的,干净,安静。乳白色的桌凳,铮亮清明,从二楼直下的落地窗,三面环绕。咖啡厅的生意集中在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之间。一般而言九点之前是不会有顾客的,这段时间,叶芷莜会习惯性的透过落地窗户静静的看着厅外来往的人群,然而今天有些例外,九点不到,就有一辆深蓝色的法拉利停靠在咖啡厅右侧的车棚里,早晨的微光洒在车尾,反射出和煦的暖意。
叶芷莜好奇的目光从法拉利上移开,并非她没有见过名车,只是像这款还没有在国内上市的法拉利,她还真是头一回看到。
“芷莜,那位客人,你去招待一下,我上趟洗手间。”
“哦,好的。”目光越过赶往洗手间的同事石蕾,转头寻找客人。
西南角靠玻璃位置的小圆桌边,一身黑色西装的印亦枫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左手的掌根轻轻的按在桌面,食指和中指间的香烟已经落了几缕尘灰在光洁的桌面上,他右手时不时的敲击着按键,狭长的单凤眼里如婴儿般黑色的珠子折出一道道深邃的光,镶在眼皮上的睫毛如蜻蜓点水般轻如细羽,光线穿过落地窗,直打在他的侧脸,凸显出他得体的五官。
立起的笔记本电脑炫蓝的机盖挡住了印亦枫矫健的身姿。叶芷莜走近印亦枫,礼貌的露出八颗牙齿:“先生,对不起,您可以将烟火熄灭吗?”
印亦枫仍旧对着电脑屏幕,左手的烟蒂含进嘴里,接着又一屡白烟吐出,这样的情景他已经遇到不下几十次了,他向来的态度就是不予理会。
一旁的叶芷莜轻咬了一下唇,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俯下身子将落在桌子上的烟灰小心的粘起,扔进角落的垃圾娄里。因为要上夜班,所以她有带湿巾的习惯:“先生,请问你需要哪种咖啡?”
刚才叶芷莜细小的动作已经被印亦枫收入了眼睛里,以前碰到这种问题那些服务员不是强力要求就是随之任之,而像叶芷莜这样子的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杯蓝山,一杯卡布奇诺。”抬起头,对上叶芷莜,狭长的单凤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明晃晃的大眼睛,静如止水,看不到波澜,细长的发丝,如瀑如织,萧冷的身子装在绿色的职业装里静得如夏日里的青叶,体现出一种复古的美。
“好的,请您稍等。”
“等等。”印亦枫将手里的烟折成两半,火端压在烟蒂里,接着扔进了垃圾娄里。
“谢谢。”叶芷莜露出了一种很自然的笑容:“请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印亦枫舒展了眉头,两手交叠托着下巴:“卡布奇诺,要冷的,最好加冰。”
“好的,请稍后。”叶芷莜心里闪过一丝紧张,冰咖啡、卡布奇诺,这样的选择竟然和以前的贺廷宣那般的相似。听在耳朵里如刺一般。
看着叶芷莜的背影,印亦枫有些恍惚,直到感觉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才缓缓的收住了神:”喂,廷宣,你到了没?“
“我的车子正和你的法拉利谈情说爱呢?”贺廷宣推开咖啡厅的门,朝印亦枫扬了扬手,然后径直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不错嘛,宾利雅致,也还没有上市吧。”印亦枫一眼就看到了落地窗外车棚里黑色的车身,收起了电脑。
“你也蛮有品位的,这地方你都可以找到,这家星巴克很有感觉。”贺廷宣环视着四周,然后双手交叉放于桌面。
“我帮你要了杯卡布奇诺。”
“还是你了解我,和你在澳大利亚五年没有白呆,快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不会只是喝杯咖啡这么简单吧。”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烟,刚要点燃,却被印亦枫拦下。
“别介,这么好的环境,你也忍心。”
“不抽就不抽。什么时候印大少爷也这么有环保意识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贺廷宣将烟放在烟盒上,作出屈服状。
“你就别消遣我了,我可没那么爱国,只是觉得这么好的环境抽烟有点伤景致。”脑子里浮出一双粘烟灰的手,眼睛不由得看向贺廷宣的身后。
“看什么呢你?”贺廷宣的手掌在印亦枫面前晃了晃。
“看我们的咖啡来了没有。”印亦机心虚的收起眼睛。
叶芷莜端着暗红色的托盆,一步一步向印亦枫的位置走去,浓浓的咖啡香驱散了她的疲劳,此时,她的眼睛里的光线突然间打在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了,那是一个让她刻骨铭心的背影,聚集了她近乎所有的泪和爱,叶芷莜的整个身子就像是脱了灵魂的躯壳,陷入了迷离之中…
第三篇 青春的账单 【首次交锋02】
“应该怎么办?”叶芷莜手托着盆底,两个大拇指紧紧的扣在盆内,可是那颗晃动不安的心还是在无意间将盆中的咖啡泼出了几滴,在洁白的杯面留下几条浅浅的痕迹。
叶芷莜突然间想要让石蕾来帮个忙,然而却被印亦枫看到了:“可以快点吗?”
于是她慌忙的收了收神,立刻低下了头,用长长的发丝遮挡住略显尖瘦的脸,以最快的速度近了桌边,左手的蓝山递到印亦枫的面前,右手的卡布奇诺放到了贺廷宣前面的桌子上,就立刻转过了身子。
“小姐,你这样的工作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我好像并没有说我要的是蓝山?”印亦枫对叶芷莜这种准确的定位有些好奇,曾经他很多次和贺廷宣一起喝咖啡,而大部分的服务员总会把加冰的卡布奇诺递给他,原因仅仅是贺廷宣面上老爱带着笑,而他却冰冷如石。
叶芷莜手里捏着木盆,理了一下情绪:“那就麻烦两位先生自行调一下吧,谢谢。”
“我认为这是你们的责任,我们是客人,所以这件事不应该由我们的来做。”印亦枫悠然的吐着字,似乎有些胡搅蛮缠。
叶芷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答道:“可是那位先生并没有说他要的不是卡布奇诺.”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贺廷宣的兴趣,他也觉得很奇怪,能这么精确的猜测到他嗜好的人还真不多,刚才叶芷莜把咖啡递到自己面前,他内心也闪过一抹好奇,然而让他更震惊的是像印亦枫这样对女人说话惜字如金的男人竟然会不依不饶的为难一个服务员,于是也想看一看这个特别的服务员究竟是何等人物。萧冷的背影,细长的头发,一身绿装,仿佛飘摇在徐志摩《再别康桥》里的水草,熟悉而又陌生,贺廷宣心里的些臆动,一直以来他都热衷于短发,可是他发现在面前有着长发的女孩竟然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然而心底刚刚升起的好感却被一根白色的陶瓷手链击得瓦碎无全,那根链子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突然间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胸前某一处慢慢燃起,渐渐的他全身的血液都烧得滚烫。
“原来是你”贺廷宣如弹簧般从椅子上跳起,一步横在了叶芷莜面前,曾经的不堪尽数出现在眼前。
叶芷莜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那种想见又不敢见的煎熬真的是太难受了,于是将眼皮缓缓的抬起,光泽落在贺廷宣的身上,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就一眼,一眼就可以了,然而看着他却再也收不回眼睛,张了张嘴,想喊出那四个字。
“别再叫我廷宣哥哥”
绝情的话又一次响起在耳旁,还是那么的尖锐犀利,贺廷宣此时的愤恨灼热的眼神也立刻将叶芷莜刚刚燃起的兴奋湮灭,想不到过了五年他还是那么讨厌自己,因而她也不想再僵持下去,狠了狠心想绕过他,逃避与其对峙。
“怎么,五年不见就可以装作不认识了吗?难道颜阿姨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还是这五年来大小姐的脾气依旧改不了?”贺廷宣此时满心的怒火,一把抓住叶芷莜的手腕,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为何不敢大谈自己的青春,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因为叶新光的死内疚至今。
“廷宣,你们认识?”印亦枫打量着两人,贺廷宣一向沉稳,很少发火,可是现在的他就像是掉进了太上老君的练丹炉里,少了往日的风度与冷静,恨不得把面前的女孩活活给吃下去,而叶芷莜面上紧张,眼神之中飘出各种复杂的情感。
贺廷宣压制住内心的愤慨,缓缓的调节面上的情绪,换上一脸冰冷:“认识,而且不只是认识,来,亦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姐,人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说出来怕你神经受损。”说出这几句话,贺廷宣突然间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印亦枫隐约猜到了叶芷莜的身份,在澳大利亚的时候贺廷宣偶尔会提及一些不愉快的往事,多半是因为一个对他死缠烂打,又让他无可奈何的女孩,然而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贺廷宣口里的描述与眼前的叶芷莜结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