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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缘亦和白梨文杏带着从集市上买的东西回了来,见主子脸色红润也是喜欢,只是有一件事情让茜宇微微上心。
“央德长公主说若珣公主昨日就进宫了,我们岂不是和公主擦肩而过?主子您出宫来了,怎么皇后倒把长公主接了进去?”缘亦奉茜宇之命趁今日不需在她身旁服侍将宫中带出的几匹上好锦缎送去央德公主府时却听说长公主进宫去了,不免奇怪。
茜宇听闻心中略略生出不安,依她的推算此事定和忽仑人有干系,但念皇帝那日在自己面前斩钉截铁地回答能保若珣和舒尔的婚配,自知不便插手,故而只是让缘亦派人留心宫中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再没有说其他。
茜宇的不安并非莫名生出,臻杰那日的回答的确自信而坚定,但他亦清楚自己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此刻皇帝才得知妹妹中暑昏厥,边疆便有八百里加急送入涵心殿,一个乔装商人欲出境的忽仑人被搜出身上带有地形图而被钱宗聿下令扣留,但那忽仑人竟想夺路而逃,混乱中被一支暗箭射杀,箭头上刻有钱宗聿麾下的旗号,但却根本找不到射箭之人。忽仑王却如先知一般迅速来函质问,速度之快颇让人怀疑其中的缘由。
扣压忽仑王子是臻杰对此做出的第一个反应,虽然他很清楚对于蛮夷人而言一个王子的性命没有太大的价值,但这个王子对于留滞京城的忽仑人却是权威的象征。
握着急报的臻杰在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股帝王气象油然而生,这一刻他竟反而笃定了保护妹妹的信心。似乎在他看来,这一次的边境骚动,是忽仑人自取灭亡的表现,也许一切都将趋于平静了。
“齐泰,传朕的口谕,让真舒尔替朕前去探望若珣长公主。”手中的急奏被揉成了纸团,臻杰向殿外唤了一声。
若珣在昏沉沉中睁开眼睛,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为何身旁坐着的是一袭白袍的舒尔?
第三十七章 情窦初开(二)
泪水盈眶,若珣喃喃道:“便是梦,也是好的。”她下意识伸出手去,触手生温的那一刻恍然惊醒,泪帘中射出惊异的目光,于是柔弱而急切地问了一声,“舒尔,是你吗?”
舒尔心中一疼,这感觉似曾相识,他没有挣脱若珣握着自己的手,“臣…我,是皇上让我来看你的。”他轻轻一咳,将尴尬掩去。
若珣眉头一锁,质疑道,“皇兄?眼下他怎么还会让你来看我?这里…这里是母后的宫殿?”此刻观望四处,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坤宁宫的屋子,而是在馨祥宫里她平日随着茜宇居住的房间,那双大眼睛里顿时绽放光芒,不知哪里来得气力竟坐起身子紧紧抓着舒尔的胳膊问道,“母后回来了么?她回宫了?”
舒尔摇头,淡淡道:“皇太后没有回宫,只因此处距离福园较近,所以将您送来了这里。”
“您?”若珣因茜宇未归而黯然的眼眸越发无光了,她松开了抓着舒尔的手,苦笑道,“方才你还以‘你我’相称的,怎么才一刻就又改了呢?”
舒尔深知此刻若珣并非要拿这些字眼做文章,只是她心中憋屈太多,本身又是娇宠惯了的千金公主,且在自己面前又不屑掩饰情感,才会闹这些变扭。继而又在心中叹道,姐姐方才明明说已将若珣送去端靖太妃宫殿的,直到皇帝派我来这里才知道若珣竟在太阳下等了我半个时辰。呵…
“其实我也不晓得你如今该怎么做,是给若珣希望,还是让她绝望。”
姐姐的话此刻才算明白了半分,她当是头一回摸不透圣意吧,方才有心哄骗于我,也一定是皇帝的原意。不管此刻为了什么改变,但皇帝能让自己来看若珣,她与忽仑王子的婚事应该是有转机了。
“舒尔!”若珣蜷缩在床上,抱着身上的纱被弱弱地问道,“真的是皇兄要你来的?皇兄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舒尔你知不知道,今日皇兄与我讲,他要我嫁入忽仑和亲,忽仑啊!那是如何荒蛮的地方!”说到动情处,若珣委屈至极,大颗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不由得掩面而泣。
舒尔局促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劝解,算起来这是第一次有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泣。与茜宇的坚强隐忍相比,若珣这纯真率性的脾气的确更多几分可爱。舒尔淡淡一记苦笑,立起身子轻声道:“公主以为外臣可以随意进宫室吗?皇上这个意思无非是昭告…且算昭告后宫,我是公主驸马的不二人选了吧!”
若珣的脸上还肆横着泪水,却已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呆呆地看着舒尔,半晌才嗫嚅道:“舒尔,你哄我的是吧?”
在希望和绝望间,舒尔选择了给若珣希望,许是出于对帝王的信任,许是笃信茜宇绝不会让皇室牺牲若珣,再或者是自己的心动,总之他认为若给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子一点伤害,都是实足的罪过。
“臣…我,我以为皇上的每一个决策都有他的道理,公主贵为千金之体,我一个外臣怎么能随意接近,恐怕这一次是当真了。”舒尔尴尬一笑,却发现面前的女子双眸复又神采奕奕起来。
若珣被舒尔这么一说,竟羞涩起来,用被子半遮着脸低声道:“是啊,你怎么能进我的卧室呢?当真是犯了大忌的,若论理,恐怕你我都…”说着若珣竟哧哧笑了,水波盈动的双眸幸福地看着舒尔,“要是你习惯君臣之礼的称呼,就这样好了。我们规规矩矩的,旁人才不能挑皇兄的不是。”
舒尔一愣,随即退后一步,拱手笑道:“那臣先行告退了。”
“真大人跪安吧!”若珣显露出公主的骄傲,语毕将目光收回,下巴抵在膝头,当舒尔退身出去她才又扭头去看,眼角有着泪水冲刷不走的幸福。
“奴婢给公主道喜了。”一旁的绿衫宫女喜滋滋上来讨喜,末了看着笑意阑珊的主子道,“皇后娘娘方才传了话来,要您去涵心殿给皇上赔不是。公主,您和皇上闹不愉快了?”
若珣委屈地抿了抿嘴唇,想起皇兄先前严肃认真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颤,低声嘟囔道:“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啊?”
晚霞铺满天际,沁园被染出另一番风韵,茜宇在回廊上凭栏而坐,沉浸在略带暖意的微风中。
缘何今日的一切都是温暖的?如此自问,茜宇不由得动情一笑。
“今日秦尚书府上一定有好些有趣的事情吧!主子一直都喜滋滋的。”缘亦给茜宇递上一颗脆枣,笑盈盈道,“这是奴婢在市集上买的,看着比宫里的都新鲜,奴婢尝过几个,又要随侍的太医看了,您放心用吧!”
茜宇轻咬一口,果然脆爽清甜透着一股子自然的气息。她旋着手中的果子,一壁笑道:“宫里的东西确比宫外的金贵,可就是少了人情味儿,叫人觉得冷冰冰不愿亲近。你看这果子,也是宫外的长得可人疼呢!”
“妹妹如此喜欢,就在府里长住吧 ,你是当朝皇太后,去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徐萌大大咧咧地说着口中的话,与长嫂一同结伴而来。
回府后两位嫂子都去照看孩子了,故而此刻才来沁园,听着二嫂的话,茜宇不禁笑道:“才回来就被关在这里了,哪里去留能自己说了算的?”
严清秀温和道:“妹妹莫听她胡诌,这话叫娘听去了看饶不饶她,便是二叔也要责怪她没规矩呢!”
徐萌懒懒道:“大嫂这话说不着呢,这几日我们两位的相公还有爹爹和三叔一个个都忙得见不着面,方才又穿戴整齐进宫去了。”她突然好奇地看着茜宇,问道,“妹妹知不知道朝廷究竟在做什么?怎么皇帝动不动就招大臣议事?今日遇到卫国府的两位少夫人,也都这么说呢!”
严清秀推了推弟媳,口吻略有责备,“爹爹他们最不喜我们问这些了,要是娘听到了一定罚你,信不信!”
茜宇面上是从容的笑意应和着,心中却对父兄又突然进宫生了好奇和疑惑,眼下的事情无非是与陈东亭一伙以及忽仑有干系,难道真的紧张到这个地步了?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朕都要给这个孩子起名为真毅,这是一早就许诺给你的。”今日赫臻的笑言萦绕耳畔,茜宇伸手去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这一次的相聚如此短暂,为了不让赫臻担心,她半句没有问有关剿灭陈东亭一伙的进展,可以这么多年来对于丈夫的了解,在他的眼眸和周身散发的气息中,茜宇早已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气,那是每每带兵亲征时赫臻才会显露的气势,而眼下似乎越发强烈了。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徐萌悻悻道,“我也是怕他们辛苦来着。”
“少夫人、太后…”这时管家突然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沁园,奔上楼来喘着粗气大声道,“不好了,有强盗闯入王府,好多人啊!王妃和侧王妃被困在正院里了…太后您藏一…”
“恐怕不用藏了吧!”茜宇眼神凌厉,处变不惊地缓缓起身,手扶栏杆居高临下看着十几个才涌入沁园的黑衣蒙面之人,大声喝道,“王府也是你们闯的吗?”
那些人似乎被楼上的女子怔到,有几个交头接耳一番便带着人要往楼上冲,缘亦几个吓得将茜宇团团围住,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仗势,却明白若护不住主子,自己也一个别想活。
蒙面人才接近绣楼,傅忆祖的长子便带着家丁冲了进来在楼下与蒙面人厮杀。严清秀见儿子进来本定了几分心,可是渐渐儿子落了下风,眼看着被几个蒙面人挥着弯刀将儿子逼到绝处,她伏在栏杆上恨不得跳下去为他挡刀。千钧一发之际数十支冷箭从眼前嗖嗖而过,严清秀大惊,一时昏厥过去。
茜宇立在众人中间,却看得极真切,这箭分明是长兄带着精兵射出的,一时间傅家兵马将沁园团团围住,被射死的贼子倒在血泊之中,其余残留者被当场活捉。
腹中胎儿突然剧烈一动,茜宇方吃不住,倚着身旁的缘亦道,“快扶我进去。”
缘亦吓得脸色惨白,欲与白梨文杏合力将主子扶起,可是她们早就被吓得手脚发软,根本扶不住茜宇。
胎动引起的剧烈疼痛让茜宇紧咬着嘴唇,她努力调整着呼吸,何阳和自己说过,不论出现什么状况都要保持清醒,自己的身体没有看起来那么弱,这个孩子一定能保得住。
“真心真意啊!这是赫臻给我的真心真意啊!”茜宇心中低呼,可是意识已无法抵抗身体带来的虚弱,即便方才在贼子面前表现地如何镇定,她还是被吓得不轻,身体才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
渐渐沉重的身体被一双大手轻盈地抱住,茜宇努力睁眼去看,嘴角遂扬起笑意,“三哥…”只是极轻的一声后,傅忆坤怀里的妹妹便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七章 情窦初开(三)
惊慌再一次袭击傅王府,众人无不担心着茜宇和腹中孩儿的安危。
王府被袭,太后受惊晕厥的消息传遍京城,皇城之内自然也不会遗漏。然帝后不能随意离宫,承乾宫莲妃便被派出皇城前来侍奉太后,这恐怕也是沈烟四年来第二回出宫。
昏昏醒来,茜宇在意识恢复的第一刻便险些被徒然剧烈的心颤抑制了呼吸。她一点点挪动右手,伸向自己的腹部。
手突然被温柔地抓住,随即被动地被挪到了腹部,当感觉到腹内传来的微微震动时,那颗心颤动的心方平复下来。她睁开眼睛去看,母亲温和慈爱的笑容在面前绽开。
“这个小子调皮得紧,把娘的宝贝折磨成这样!”傅王妃伸手将女儿扶起抱在怀里轻声哄道,“有娘在呢,这个外孙怎么会有事?何阳方才替你把脉,说胎音强健,多半是个皇子呢。宇儿啊,娘绝不要你再受伤害。”情到浓处,傅王妃难免悲楚。
茜宇此刻早已心中大定,转而安抚母亲,“宇儿安稳着呢,娘不必操心的。”
傅王妃转涕为笑,轻拭面颊后起身让道:“莲妃娘娘奉皇命前来侍奉呢!”语毕便见沈烟盈盈上前福身,恭敬地请了安。
茜宇笑道:“怎么也不该派莲妃娘娘前来,你还要照顾戎儿呢!”说着伸手将沈烟拉到身边,“坐着和我说说话,明日就回去吧,戎儿身边没有母亲照顾可怎么好?”
沈烟温和含笑,盈盈道:“皇后娘娘亲自送臣妾出宫的,说是若不把您伺候好了,元戎可就抱去了再不给臣妾了。”
茜宇欣然笑道:“难怪派你来呢,如此就不怕我不安稳了。”笑言间她瞥见沈烟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话要说。
“天色不早了,娘还是先去歇歇吧,别的事情明日再说!我这里有莲妃陪着就好。”茜宇递了一个眼神给母亲,傅王妃会意,遂带着一屋子侍婢都离了去。
待众人离去,沈烟果然面色释然,对茜宇道:“太后容禀,皇上曾吩咐若您身子不好便不要提这件事,若您无碍便要告诉您。”
茜宇眼眸一动,柔声笑道:“关于若珣的婚事?看来皇上和皇后最信任的人,莫过于莲妃了。”
沈烟嘴角微扬,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无奈,柔声道:“其实,太后一早便知道了吧!”
茜宇微微点头,于蒙依依之事二人心照不宣,但茜宇实则还不是很明白悠儿缘何如此信任沈烟,出于对悠儿的放心,她也无意追究。
“皇上说,待过了百日忌,便给长公主指婚,将配与金海真府的公子,只因国丧不能即刻成婚,需得缓一缓,而且眼下…”沈烟将臻杰和悠儿交代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了茜宇听。
“如此最好。”对于沈烟的陈述,茜宇只做了四字回应,却转而问沈烟道,“宫里如何传今日傅王府之事?”
沈烟苦笑:“传得神乎其神,多半认为您胎儿不保了呢!”
茜宇伸手轻覆于腹部,叹道:“许是谁也不看好他,他就越发顽强了。”语毕颔首看着沈烟道,“就是我的懿旨,明日你就回宫去吧,如今皇上与皇后也要你襄助呢。”
沈烟一脸茫然,自然于前朝后庭诸多风险一概不知的沈烟,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对于帝后可能起到的作用呢。
秦府内,秦成骏默声不语地立在赫臻面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赫臻勃然大怒了。
“傅嘉是不是老糊涂了?他要人做饵,要到他亲生女儿身上去了?”赫臻怒意不减,他不敢想象如果茜宇落入贼人之手会是怎样一个局面,“要是宇儿有个闪失,他怎么向我交代?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吗?怎么不拦着他们。”
“傅王爷可能没想到太后那会儿会在楼台之上,或者以为太后在卧房之中便见不到这场面了。”
“胡闹…”赫臻气结,“若那些人武艺高强杀红了眼,傅嘉的亲兵根本阻拦不了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茜宇被杀,还是被俘?”言至此,眼前不禁显出今日茜宇温和甜蜜的笑容,他浑身一震,略带无力道,“若陈东亭拿宇儿来威胁皇帝,你觉得会是怎样的结果收场?”
“太后她…会牺牲自己吧!”秦成骏言一出口便感到心内沉重地颤抖,若当真如此,该怎么办?
转眼夜深,天幕缀满繁星,看起来明日又将是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
茜宇坐于床榻之上,并无半分睡意,缘亦不知何时走来隔着纱帐道:“主子,奴婢瞧见傅王爷在回廊里徘徊呢。”
“悄悄地请王爷进来吧,不要惊动了旁人。”茜宇心中一暖,自行将纱帐挽起,坐在床沿等待父亲。
待父亲进来坐到自己身边,依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前时,茜宇安心地闭起双眼,也是自己成为了母亲后才更能体会父母对于子女的苦心,不管今天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茜宇知道父亲和兄长们是绝对不可能要自己受到伤害的。
“女儿今日见到赫臻了,爹,谢谢你的精心安排。”茜宇低声道,“女儿有多想他,爹爹也能感觉的到是吗?”
傅嘉轻抚茜宇柔软的长发,不管女儿嫁做人妇为人母亲还是成为当朝太后,在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是那娇弱的孩子,自己必须保护她。
“今日之事爹的确欠考虑了,好在你没有事…”傅嘉低声道。
茜宇笑道:“起先的一刻我的确怕极了,从没有过那种恐惧和彷徨。可是后一刻我便意识到,如果他们能这样简单地闯入王府,当初也早就进来刺杀赫臻了,我傅王府又岂能让贼子随意出入。于是我笃定爹爹和哥哥们一定会出现的,只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而嫂嫂说你们突然一起进宫时我就该留心了,若需你们都进宫,那该是发生了如何惊天动地的大事,通常皇帝只会要爹爹或者大哥进宫就行了吧。”
“宇儿,其实这一次爹爹接你出来,是不想你再回宫了。”傅嘉的声音很低沉,让茜宇顿时疑惑。
第三十七章 情窦初开(四)
傅嘉看着满脸不解之色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只不过是爹爹一厢情愿罢了。”
茜宇微微释然,柔声道:“爹既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又何必寻这烦恼呢?宫里头生活的确压抑,可女儿到底是太后了,谁也不敢如何了我。如今眼瞧着那些妃嫔们争斗,也明白了这后宫是逃不开这命数的。何况我早晚要走,不必急在这一刻。”
傅嘉低哼了一声,“可你想过将来怎么离开?堂堂一朝太后,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茜宇神秘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轻声道:“女儿将来的幸福,就全看这个孩子了。”
皇城之内,夜空下也未必能宁静,栖霞殿这些天一日比一日冷清,皇帝连着两夜在丹阳宫宿眠,宫里头的风向大大一转,那每日送供给的奴才也不似前阵子那么热络,一并连今日的晚膳也送得晚了。宫廷的残酷就是如此现实。
班君娆心中不平却不敢表露,如今眼前玉林宫两个宫女白日里时时刻刻不离身,自己一言一行都在她们眼里。更让她不安的是,今日整整一天季妃都不曾踏足栖霞殿。
班君娆因害喜而坐卧不宁,她又生得**,这暑热的天气最是难熬,于是从卧榻上起来,执了团扇在房内缓步而行,以图调息凝神。
“听说皇上和钱妃闹了不愉快,半夜里要齐公公掌灯出了丹阳宫呢!”窗下值夜小宫女的低语声引起了班君娆的注意。
“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听从玉林宫回来的紫兰对玉兰说的。”
“紫兰和玉兰往后就留在咱们这儿了?”
“这我也不晓得!你猜猜,我听紫兰说皇上半夜去了哪儿?”
一阵沉默,必是那宫女摇头表示不解,班君娆不由得将身子凑向窗去。
“听说皇上只带着齐公公去了昭云殿呢。”那宫女把声音压得极低,话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昭云殿,王越施生前居住的地方。
窗内的班君娆生生一寒,不仅为皇帝独自往昭云殿悼念王越施,更为紫兰半夜里去玉林宫。“季妃她当真不信我么?”心内暗自呼了一声,她伸手轻轻叩窗,低声道:“静静地进来,别惊了旁人。”
窗外只听得裙裾摩擦的声音,顷刻两个小宫女便推门而入跪在了班君娆的面前磕头道:“奴婢该死,扰了娘娘睡眠了。”
班君娆摇着扇子笑道:“没什么,本来也睡不着,这样闷着还不如听你们姐妹两在外头说笑有趣,都起来吧!”
二人战战兢兢地起身,俱将头低在胸前不敢看主子。
班君娆上下打量了二人,温和笑道:“本宫嫌这天气闷热,夜里便睡不安生,眼下想出去走走。你们两个守在外头,别叫人进来可好?”
“娘娘您要一个人出去么?”一个小宫女诺诺道,“宫里不是有规矩…且若您有个闪失,奴婢们可担待不了啊!”
班君娆将扇子放下,神色中带着半分不屑幽幽道:“不会有事的,你们照本宫吩咐地来做就好。若叫人察觉了,那…”
“是!”二人不敢再言,悄然退下,守在了门外。
班君娆回身取了一方丝帕将案几上的水果包了几颗,又挑了一袭嫩黄色的长袍穿,一切妥当便带着那一包水果出了门去。本来栖霞殿奴才就不多,她这样出了去也不曾叫人察觉。
宜人馆内,蒙依依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这样半夜深更的她怎么就来了?
如此静静地坐了许久,才有古嬷嬷进来低声道:“娘娘,惠嫔进去了。”
悠儿眉头一动,摇着手中的扇子对面前的蒙依依笑道:“深夜扰了宜嫔休息了。既然此刻有惠嫔在昭云殿伴驾,本宫也就不担心了。”
“伴驾?”蒙依依不解,“皇后娘娘是说皇上在昭云殿?”
悠儿起身理了理裙带笑道:“听闻钱妃闹得皇上不愉快,皇上一气之下出了丹阳宫来昭云殿了。本宫知道皇上是想散散心,若唐突进去怕皇上更不自在,立在外头又招人奇怪,所以才来打扰宜嫔了。如今惠嫔既然去了,本宫也好放心回去歇息了。”
蒙依依眉头一皱,退步欠身道:“臣妾恭送皇后。”
悠儿哑然一笑,又嘱咐了几声便转身离去。她用许久的沉默来引蒙氏的好奇心,不想到头她不过是皱了皱眉头,这个女子虽然性格古怪,倒确实是个能让人省心的主。本以为会等来钱韵芯,还想着若钱氏当真尾随皇帝而来,往后自己就不得不又对丹阳宫留心,好在钱韵芯还是钱韵芯,脾气半分没改。
只是,悠儿怎么也想不到,班君娆会来,难道这个女子不怕因果报应,那里可是王越施住的地方啊!悠儿离开宜人馆时回望了一旁的昭云殿,冷冷一笑。
班君娆一步步走近昭云殿时,捧着水果的手也因紧张而微微地出汗,她分明先看见了齐泰手里的灯笼,但后一刻才扶着门框惊声一呼。
“谁?”齐泰的灯笼迅速向自己靠拢,班君娆弱弱地喊了声,“是我!”
面颊被灯笼照亮,齐泰也呼了口气,问道:“惠主子怎么来了这儿了,奴才还以为谁呢!”
班君娆故作惊讶,问道:“齐公公深夜里如何也在此处?”
“哦!奴才是…”
“齐泰你和谁说话呢?”臻杰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有着被打扰的怒意。
齐泰回身恭敬道:“回皇上,是惠嫔娘娘突然来了。”
“哦?”臻杰沉默了一阵子,才闷声道,“带她过来吧!”
班君娆心中稍稍一定,却对齐泰道:“本宫还是回去吧,不想皇上也在这里。”
“皇上都开口要您进去了,娘娘还是别走了。”齐泰压着声音说着,侧身要引惠嫔进去。
班君娆自然是想见臻杰的,但面上还是一副万分不想打扰皇帝的模样,慢慢地挪着步子,直到灯笼照亮了臻杰,他正在新修的王越施曾住过的寝殿里负手而立。
“皇上,臣妾打扰您了,实在该死。”班君娆捧着手里的水果福身请罪。
臻杰回身望了她,见她手中的水果,低低叹了一声道:“你是来凭吊越儿的?”
班君娆心中微颤,“越儿!多亲昵的称呼,自己等他一声君娆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帝王薄情,半分不假。”于是平了平心绪,低声道:“臣妾因得了贞仪贵妃的缘才在端阳得到皇上的晋封,这个嫔位一半是贵妃娘娘赐给臣妾的,如今臣妾也身怀龙胎,想起当初贵妃娘娘有孕,越发觉得娘娘死的可怜。”言至此,班君娆嘤嘤而泣。
第三十七章 情窦初开(五)
臻杰听她说的凄楚,心中大痛。越儿如何娇柔的一个小女子竟死得那样凄惨,甚至莫名其妙,呵…宫闱深深抹杀多少儿女幸福?
“贞仪贵妃当初只是一个嫔主身份,却不知惹了谁竟遭这样的陷害。皇上!臣妾…”班君娆欲言又止,垂头看着怀里用丝帕包着的几颗果子啜泣道,“因想着之前几位娘娘的不幸小产,心中十分害怕,这才来贵妃这里,想求娘娘在天之灵保佑臣妾母子平安。宫中规矩不可私自祭奠,皇上宽恕臣妾这一回可好?”班君娆说得悲戚可怜,神情柔弱地向臻杰乞求宽恕。而实则,这样的行为根本不会有人真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