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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宇迭声将缘亦叫进来,询问今日皇帝在哪一宫安寝,听闻留宿坤宁宫便放弃了念头,只叫缘亦明日早些来叫自己起身。
这一厢,臻杰正为母亲回来之事安抚着妻子,虽然悠儿表现的很大度从容,但年轻的皇帝心里知道,她们婆媳关系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而另他疑惑的是,如果母亲折回来,那父亲呢?是跟着一起回来,还是另去了别的地方?实则他更想不到,此刻章悠儿也在心里盘算了。
“母后她或许回来看一眼青娅便有要走的,想来也住不了多久,悠儿,这几日可要辛苦了。”臻杰拥着妻子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身子,口中道。
悠儿自有盘算,嘴上却温婉道:“本来孝敬母后就是皇上和臣妾的责任,若母后能长久居于宫中,凡事为臣妾提点一二,当更好!”
臻杰“呵呵”一笑,亲吻了妻子的面颊,笑道:“啊…朕有如此佳妻,三生之福啊!”
悠儿柔媚一笑,凑上身子低低道:“皇上又胡说了,您是永世的福啊…悠儿可要罚您了…”说着在丈夫的面上亲啄两下,一时便要臻杰浑身火热起来。
“坏丫头…”臻杰低吟一声,翻身将妻子搂于怀中,一路顺着面颊脖子吻下去,于是轻解罗衣、呢喃腻语,一番热潮涌动,夫妻二人便坠入那云雨之中去了。
翌日清晨,睿皇后又被那熟悉的梦魇扰乱心神,再醒来时皇帝已独自上朝去。她拥着被衾缩在宽大床榻的一隅,不知为何最近这梦魇越来越频繁,总是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如此挚爱自己的帝王,想要一生一世握在手中,真的可以吗?
“皇后娘娘您起了吗?”古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皇贵太妃驾到了。”
“母妃?”章悠儿坐起身子,满脸疑惑,“她怎么来得这么早?”于是自行起身穿起小衣亵裤,另罩轻纱罗衣,随手扶了扶发髻便自己开了门迎出去。
茜宇此刻已然一身墨绿色金线叶纹的长衫罗裙穿着整齐,发髻上插着牡丹宫花、金凤步摇,胸前一串圆润的东海大珠,如此打扮接见藩国公主很是妥当。她见悠儿一副睡意惺忪地迎出来,不由得笑道:“皇后可越发随性了,这副模样叫人看见可怎么办?本宫来时班婕妤已然等在宫门外了。”说着便上来挽了悠儿往内堂去。
章悠儿羞涩一笑,跟着茜宇的步子往里走,口中却道:“哪里还有班婕妤?那日节上皇上便亲封了嫔主,臣妾念她贤惠恭顺,就请皇上赐了‘惠’字封号,如今都是惠嫔了。”
茜宇步入内殿,将悠儿按在镜前坐下,口里笑道:“倒是个娴静的主,方才我叫她班婕妤,也没见她面有异色。”她说着将章悠儿油亮乌黑瀑布一般的青丝放下,拿了犀牛角梳轻轻捋顺,“今日青娅公主进宫,当让这孩子看看我天朝帝国的皇后是何等风华绝代、繁华威仪。”
章悠儿浅浅一笑,低声问道:“母妃来得这样早,当有事要指点我吧!”
第十八章 萧规曹随(三)
茜宇对着镜中美人会心一笑,停下手中的梳子递给缘亦,看着缘亦灵巧地盘辫着皇后的发髻,自己则拿起一朵宫花在她的头上比对,嘴里道:“本来皇帝拜托我蒙氏一事千万要立在你这一边,可是…”她眼角瞥见手腕上的琥珀串子,又道,“可是如今你婆婆又要回来了,宫里头若鸡犬不宁的,她要怎么看你?我来也是想和你快些把这事撸平了,回头没的要你婆婆怪我闲着不管事,她可不是要我回来休养的啊!”
章悠儿心想臻杰果然没有骗自己心头不由得暖融融,然念到蒙依依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口中道:“我晓得昨日钱昭仪去求皇上把杰欢送回宜人馆去,可皇上在我面前一句也没有提,这件事…”
“她钱昭仪能给皇帝这样大的人情,皇后何不表现的大度一些?”茜宇拍了拍悠儿的肩膀,笑道,“这件事交给我吧!”
章悠儿默许了,若非圣母皇太后突然又折回来将一切又搅浑了,这一次她不会轻易让蒙依依要回孩子的。待一切妥当,她便携着茜宇一同用了些点心茶水,两人又聊了些话题。继而便有皇贵太妃下了懿旨,只因钱昭仪、宜嫔皆有失保养无暇照顾皇子,二皇子暂时先送入馨祥宫抚养,待宜嫔养好身子便送回宜人馆要生母来抚养。
这道懿旨说的很简单,直把之前的事情都给撸了过去,自然不敢有谁诸多言辞,倒是沈烟、钱韵芯都松了口气。再待消息传入宜人馆,蒙依依几日来首次进了一盅燕窝来,对她而言这就是生命的希望。茜宇听说,无奈一笑。午膳过后,便有内监上报央德太长公主携两位公主进宫,茜宇便与悠儿二人带着众妃在庆宁宫升座接见。
那青娅公主自生得一副异族风情,只在眼角末梢与她的姨母舅舅有着几分相似,她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性情活泼爽朗,年岁与若珣一般只大在了月份上。茜宇念及她母亲在高丽后庭的日子并不舒心,不知要花怎样的心思才能把女儿送了过来,心里就莫名地酸楚。看着若珣带着她与莲妃等欢言笑语,便又一份忧愁绕在心头,如何也不能把若珣送去高丽,但是赫臻呢?真舒尔他又怎样的态度?
待莲妃、季洁等带着青娅和若珣往御花园玩耍,央德才坐下与皇后、皇贵太妃说话。还记得九年前初见央德时,她虽身体略有发福,却一副饱满润泽的面容,如今九年过去她已不复当年姿态,眼眉间的皱纹已难掩饰了。
“央琳妹妹把这孩子送出来时,只说要她来京城看看,并未对高丽王说就此要把女儿嫁出来。”央德一脸的无奈,“可妹妹来了密函要本宫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孩子留下才好,然高丽王那一边还需得皇帝下恩旨压住才好。”
章悠儿叹道:“姑姑说的不错,到底青娅也算我皇室后裔,央琳皇姑姑一番苦心自然要为她周全。只是当初好端端只说把公主送来玩耍,如今若贸然要为她选婿只怕引起高丽王室不满,若能由皇帝出面说是早有预备要与高丽结亲倒好一些,只是眼下如何去找这样一个驸马来?”
央德点头表示赞成,却也担心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要顾忌太多,于是道:“听闻皇太后的凤驾就要回京,不如由太后来定夺。”
章悠儿听闻面色讪讪的,只看着茜宇道:“皇母妃认为呢?”
茜宇了然悠儿心中的疙瘩,自顾笑道:“青娅公主生得花朵一般可爱,很是讨人喜欢。以本宫来看,也不必等皇太后回来,我傅王府还缺一位少夫人,若不拘什么辈分礼数,想来很是妥当。皇姑看如何?”
央德不只其中玄妙,只抚掌笑道:“实在是好,傅王府美名传遍朝野,若能把青娅嫁入傅府本宫那妹妹也定然欣慰的。”
茜宇笑而不语,这就是皇室的悲哀,往往拥有最高权力者便能掌控所有人的生命,这一次贸然为哥哥定下婚姻,只盼不要伤了哥哥的心,想她青娅十四年华下嫁二十九岁的哥哥,倒和自己当年很像。于是三人又扯些闲话,直到日落时分皇太后的凤驾再一次临抵重华门。
张文琴再次回来,却是千头万绪心神不定,只是她不知道,如今前朝后庭的形势已然是弓在弦上,虽然各有各的心思,却是蓄势待发、一触即崩的。
茜宇本一颗平静的心等着张文琴回宫,可一见到她身边另一个美丽女子时,着实呆立了半晌,瑢姐姐?她如何在这里,那…赫臻呢?
第十八章 萧规曹随(四)
不如茜宇的惊呆,章悠儿是知道上一回太上皇偷偷回宫的,先前还纳闷着妍贵太妃在什么地方,这会儿她竟然跟着婆婆一起回来了,章悠儿满腹疑惑,那太上皇如今又在哪里?
这里头重重复重重的玄妙和心思,着实让人费解难猜,自然各人相见时的那份情感也不尽相同。陈璋瑢此刻已换了体面的服饰,乍见茜宇心里很是激动,她自以为茜宇不知赫臻要将陈氏一族连根拔起一事,只盼着依靠茜宇将局面转圜,便一如往常极自然地拉着茜宇热络,实则两人分开尚不足两月,却不知为何彼此都有感数十年不见的距离隔在了中间。
章悠儿心思细密,见妍贵太妃也跟着回来了,连忙叫人打点空置许久的裕乾宫出来请她入住,又见她形单影只连个侍女也没有,更又拨了两班侍女太监过去。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张文琴竟然叫自己开了寿宁宫,说她要住在那里。
章悠儿心里盘算得很清楚,寿宁宫历来都是母后皇太后居住的正宫,当年庄德太后既是先帝的皇后又是太上皇的养母,自然能住。可张文琴如今不过是圣母皇太后的身份,太上皇从未松口要恢复她淑文皇后的称号,所以这正宫她并不能住。然就此驳了婆婆的颜面,在丈夫面前她也难以交待,遂使了些伎俩,一次小小的走水便打消了张文琴入住的念头。睿皇后便另开了颐澜宫给婆婆住下,而她亦心里明白,这一次婆婆不只是住三日那么简单了。
整个前朝后庭看起来似乎太平无事,实则暗潮汹涌,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若当狂风骤起时人们才想那未雨绸缪,是否还来得及呢?
今日朝堂之上臻杰着实憋了几股怒气,继吏部侍郎冯献称病告假,礼部尚书包致远也携手翰林院大学士图腾一同上书请奏要告老还乡。
乾熙帝登基前没有做过太子,便更不要提什么太子党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推上帝位,四年来他依然没有几个心腹臣子可以倚重。即便他知道傅嘉父子忠于朝廷乃国之栋梁,兵部尚书秦成骏是个忠勇之臣,可他们都是雍和帝的近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臻杰必须要有自己一手扶植的权臣方好。如今他既尚未有一个完善的属于自己的智囊团,便不得不倚重这些老臣。然不知为何年初以来大臣们纷纷表现出一种疲怠之态,且继江南盐运一案后便愈演愈烈,不得不承认,二十四岁的皇帝确实太年轻。
为了朝纲稳定,今日朝堂上臻杰不得不好言挽留两位大臣,然心里却窝囊得紧,于是整整一日郁闷不已,见了母亲也面色不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张文琴因陈璋瑢的那一番话而时刻心里觉得不安,如今见儿子这副景象不由得更加担心。
这一晚,馨祥宫里异常热闹,央德受茜宇邀请留宿一夜,便也留下了青娅和若珣,两个丫头带着几个男孩子玩得正开心,故坤宁宫的嬷嬷催了几次,杰宸三个都不愿意回去,少不得茜宇又把他们留下,再加上今日被送过来的杰欢,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几乎闹翻了天。缘亦连忙在南四所召了些宫女太监过来帮忙收拾,这才安顿下了一屋子的人。
璋瑢自然要回她的裕乾宫去,走的时候回首看那茜宇与央德二人伴着孩子们说笑时脸上幸福满满的模样,她竟觉得嫉妒,甚至不仅仅是羡慕了。从馨祥宫回裕乾宫的路她再熟悉不过,可如今自己不再是那个宠冠后宫的妍贵妃,甚至…连太妃都算不上了,她只是一个弃妇,一个被丈夫抛弃并勒令永世不能翻身的女人。呵!璋瑢在心里冷笑一声,赫臻到底你的心里还是只有宇儿一个,即便我没有害死你的孩子,最终你还是会带着她离开的。
端午之后,天气便越发暖和,然而陈璋瑢此刻却觉得浑身打着寒颤,脸颊上滑过的泪水也那样冰冷,陈璋瑢一步步走回那个曾经与赫臻缠绵柔情的裕乾宫,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走多久!起码他知道在这个皇宫里有一个人早已经知道自己废妃身份了,那便是臻杰。只是她没有猜道,尚还有睿皇后与茜宇都心下了然。
“眼前的事情不提,也得为将来打算不是?”璋瑢缓步走着,心里却想起了那年雪地里她和茜宇方从寿宁宫见了三位真家小姐后便遇到了大皇子臻杰,那会儿茜宇很莫名地对臻杰异常热情,末了还那样回了自己一句话,不管当时是不是玩笑,可如今茜宇在新帝新后面前,的确吃得开啊。
将至裕乾宫,璋瑢却见一行人缓缓向这边走来,她有意慢下了脚步,到底和那行人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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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提问上次茜宇梦魇的时候怎么太医没看出来她怀孕了!呜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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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萧规曹随(五)
“贵太妃,这位是丹阳宫的钱昭仪。”一个宫女凑在璋瑢身边提点到。
璋瑢心下奇怪,这钱昭仪为何喜欢夜里在宫里游荡?说起来除了皇后、莲妃,她大抵都不怎么认识乾熙帝的后宫们,不过这位钱昭仪她还算知道,开国四大臣的嫡派后裔,与睿皇后一样高贵的出身。
“奴婢给昭仪娘娘磕头,奴婢身后是妍贵太妃。”那宫女很机灵地上前先给钱韵芯报了家门。
钱韵芯施施过来给璋瑢请安,几提灯笼聚拢,二人所在顿时亮堂。钱韵芯暗自惊叹,这太上皇可比他儿子享福多了,身边竟都是这样的美人儿,这位贵太妃看起来也就比皇后大一两岁吧!
“钱公爷竟有这样绝色的女儿,本宫确只知道卫国府出疆场好男儿呢!”璋瑢笑得稳和,眉宇间泰然闲逸,与茜宇完全两副光景。
钱韵芯抿嘴一笑,“没想到臣妾竟有幸一睹贵太妃芳容,本还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如今才晓得山外有山,贵太妃当真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昭仪娘娘的嘴很甜啊!”璋瑢一派长辈的尊重,缓缓道,“如今夜里还嫌凉意重重,昭仪如何夜行与宫中?当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钱韵芯懒怠与人解释,只福了福身子道:“臣妾听凭娘娘教诲,先送娘娘回宫才是。”璋瑢闻之一笑,轻摆衣袖,便款款步入裕乾宫去了。
“要不就谁也不来,一来就来这一车子人,索性都搬回来的好,还嫌热闹些呢!”钱韵芯待璋瑢入得宫去,才携了随侍离开,走了老远才对着陪嫁嬷嬷埋怨道,“你也看见了,这样的太妃摆在宫里,若不出些风流账来,我钱韵芯的名字倒过来写。”
翌日清晨,众妃嫔早已得到皇后传话,聚集在了颐澜宫向皇太后请安。张文琴得知皇帝昨夜又留宿于坤宁宫,不禁心里有些不愉快,却另寻了话头来讲,“皇上如今膝下只有四子一女,福嫔的身子还有些时日,但本宫只盼我皇室越发兴盛,你们也要尽心才是。”
其实这样的话会让章悠儿很尴尬,从来皇帝留宿最多的便是皇后寝宫,自然那些妃嫔们有心也无力给皇帝延绵子孙,如今皇太后这么一说,倒让众人在心中稍稍舒了口怨气。
因班君娆是新晋的嫔主,便向皇太妃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礼,张文琴见她形容举止娴静稳妥,想起家宴那一晚她伶俐聪明的表现,心里着实喜欢起来。又见她生的饱满圆润,看着比那些纤纤瘦弱的妃嫔更多几分福气,一副好生养的模样,不由得笑道:“惠嫔可要好好侍奉皇帝,也为皇家添树枝散叶啊!”班君娆一阵羞涩,脸颊上飘起两朵红云。
张文琴今日既然有意要晾一晾皇后,便笃定不会就此罢休,于是又有意抬举品鹊,直在众人面前说他如何懂得皇帝的心思,定要更用心地伺候才好。两人比旁人来得更亲热地语气神态,着实羡慕死了一些妃嫔。一些娘子、更衣少不得又一口一个姐姐地与品鹊热络起来。
章悠儿看在眼里,面上和善大度的笑容示人,心里却早已一笔笔记下了。小时候父亲就说过,聪明人与蠢人的区别,前者眼光长远而后者只趋于眼前小利,自然那个时候谁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国之母。
有皇后领着众妃一同在颐澜宫请安的功夫,璋瑢也早早起身来了馨祥宫,帮着一起将几个孩子送去书房,又待央德领着两位公主去向皇太后请辞后,她才寻得空闲拉着茜宇说话,却只是和她聊一些家常、说些孩子的话题。
如此倒让茜宇莫名不已,按理她不应该知道赫臻曾带着瑢姐姐微服私访,所以她不能问,同样她不应该知道赫臻下密诏要废除贵太妃陈氏,因而她更不能提。但见璋瑢欢笑如常,脸上一派祥和,茜宇心里不禁暗暗打鼓。
璋瑢握着茜宇的手,直说云儿如何想她的养母,又说臻璃如今怎么聪明,若安、若玲怎样讨人喜欢,却一句也不提到赫臻。
茜宇笑语中也仿佛随意问了一句:“姐姐,太上皇好吗?”
第十八章 萧规曹随(六)
璋瑢一怔,随即展开笑颜,“怎么皇太后没和妹妹讲么?太上皇如今很好,妹妹走后他带着我出去微服游玩了几日,后来想着要去东南几个省市体察民情,便派了侍卫先将我送回去,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皇太后,她说要回来看看外甥女,我便跟着一起来凑热闹了。”
茜宇看着璋瑢说的头头是道,自己脑袋里却乱哄哄的一团烦杂,不对啊!张文琴不是说赫臻病了如今又好了吗?怎么瑢姐姐却说他体察民情去了?秦成骏不会骗我,自然赫臻一定和姐姐出去了,但是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赫臻如此盛怒下旨废除她并殃及家人,更重要的是,赫臻现在何处竟然没有人能说得清了。
茜宇努力摆出一副随意的笑容,她笃定璋瑢不会去问张文琴,遂才道:“太后回来就只顾着和孩子们玩闹,哪里跟我说过这些?”
这两年茜宇在南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璋瑢了然于心,这一刻她竟然徒生出些许得意,她晓得张文琴一定说过,张文琴那张嘴能藏事情么?这样让妹妹嫉妒自己,璋瑢觉得很快活。她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将话题扯开,笑道:“昨夜回宫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位昭仪,据说是钱公爷的女儿,说起来如今皇帝的后宫我还大多不认识呢。”
茜宇脸上笑着,心中却乱麻麻的,她不晓得该如何去想象这人与人的算计,只晓得如今谁说的话都不能相信,连最简单一个赫臻的去向都能排出两个说法,其中一环套着一环,什么时候才是个底?
转眼到了下朝的时辰,臻杰退入内廷后也去了颐澜宫向母亲请安,今日的朝会依旧要他气愤难当。图腾和包致远竟然全部称病告假,不仅他们一个个窝在家里不上早朝,就连上朝来的大臣们也一副慵懒的状态,不是垂首不语就是随声附和,仅一个秋收粮税问题也糊弄了许久没能解决。
“皇帝这几日很辛苦?母后看你昨日也面色黯黯的,要晓得保养才好啊。”张文琴拉着儿子关切着,不由得对章悠儿多了些不满,照顾皇帝不是她的责任吗?怎么丈夫如此疲累她也没看见?
此时颐澜宫里妃嫔们都大多已离开,只留下了皇后、莲妃与萍贵人,品鹊听太后这么说,便笑盈盈上来道:“太后娘娘放心,嫔妾已吩咐御医馆备下适宜夏季滋补之物,想来是季节转换,皇上龙体有些违和。”
章悠儿颔首看了一眼沈烟,似再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当如何?”沈烟心里含了口气,将目光瞥了过去。
臻杰神色有些黯然,他接着母亲的话道:“今日朝堂之上,大学士刘易之给儿臣上了一课,讲了‘萧规曹随’的故事…儿臣很受用啊!”
章悠儿心中莫名一疼,她知道那些老臣又倚老卖老给皇帝出难题了。遂递了一个眼神给沈烟,希望她把品鹊带出去。
多年来的默契,沈烟知道皇后的意思,于是拉着品鹊道:“萍贵人要御医馆备了那些补品?不如带我也去看看,元戎也闹嗓子疼,正想去给她讨一味药吃呢。”
然张文琴似乎有意留下众人,她拉着儿子的手意味深长地笑道:“母后从前也听妍贵太妃讲过这个故事,贵太妃她在闺房中保读诗书,这样的故事总是讲不完的。”张文琴睨了一眼沈烟,淡淡道:“那补品不急着看,莲妃不如和品鹊留下来,听听贵太妃说的故事?”
章悠儿心里含了口气,也出言将两人留下,继而便听婆婆含笑说道:“那年本宫退了中宫凤印后,太上皇便要贵太妃代理宫中诸事,于是本宫便请贵太妃到颐澜宫小坐,与她讲从前定下的规矩也许不合她的脾性,只要她觉得不顺手但凡改了就是,不必留神本宫的心思。可是贵太妃却笑着道:‘当年萧何死后曹参便做了丞相,刚即位的汉惠帝看到曹丞相整日都请人喝酒聊天,好像根本就不用心为他治理国家似的。心中很纳闷,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派了曹参的儿子曹窑回去问父亲,孰料曹窑竟受了父亲一顿打。于是第二日下了朝,汉惠帝把曹参留下,一顿责问,又问曹参究竟怎么想的,曹参想了一下就大胆地回答惠帝说:“请陛下好好地想想,您跟先帝相比,谁更贤明英武呢?”惠帝立即说:“我怎么敢和先帝相提并论?”曹参又问:“陛下看我的德才跟萧何相国相比谁强呢?”汉惠帝笑着说:“我看你好像是不如萧相国。” 曹参接过惠帝的话说:“陛下说得非常正确。既然您的贤能不如先帝,我的德才又比不上萧相国,那么先帝与萧相国在统一天下以后,陆续制定了许多明确而又完备的法令,且执行中都是卓有成效的,难道我们还能制定出超过他们的法令规章来吗?”接着他又诚恳地对惠帝说:“现在陛下是继承守业,而不是在创业,因此,我们这些做大臣的,就更应该遵照先帝遗愿,谨慎从事,恪守职责。对已经制定并执行过的法令规章,就更不应该乱加改动,而只能是遵照执行。我现在这样照章办事不是很好吗?”汉惠帝听了曹参的解释后心下明白了其中道理,再也没有什么微辞可言了。’ ”
品鹊适时地给张文琴递上了茶水,又听她继续道:“当时本宫问贵太妃这是什么意思,贵太妃笑着说‘姐姐的贤德岂是妹妹能比的,自然一切以姐姐从前定下的规矩来办,不仅没有人敢不服,妹妹做起事来也有凭有据底气十足。曹参以此更使得朝纲稳固,妹妹也期能有所作为。’”张文琴顿了顿,又道:“故而连太上皇也时常夸赞贵太妃的贤德非常人能比。”
她说着看了一眼皇后,这话是特地说给她听的,除了赫臻的父亲当年在后宫品级中增设皇贵妃一位,她章悠儿可是开国以来第一个修改后庭制度的皇后,不仅设置繁杂,且严厉限定妃嫔升级之制,随后又愣是以节度财耗为契机引得万民称颂。不可否认,张文琴当年做主中宫时从未有过这样的风光,故而她由心难以平衡,实在嫉妒了。
章悠儿怎样的聪慧,会听不出婆婆的话外之音?可她却只报以甜甜的笑容,眼眸神态中看不出一点点地不悦。
倒是臻杰心中很是不悦,今日刘易之也讲这样的话,却无非是要自己做一个安分的皇帝,应以他们这些老臣之意志为准绳,呵…傀儡皇帝?他们做梦么?
“贵太妃贤德淑惠是为后宫之表率,然后庭之事无法与前朝相比,同样一个故事今日在刘大人的嘴里就说出完全不同的意味来。”臻杰此刻竟将心全向着妻子,微笑着对母亲道,“今时不同往日,倘若曹参在世仍为丞相,朕定难容他,墨守成规并非国家发展之道。”
说着臻杰又从母亲身边立起,站到妻子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笑道:“母后放心,比起贵太妃,皇后她会做得更好,也定会为我皇室多添祥和。”
章悠儿被臻杰突然说出的话所震撼,那是怎样的一种肯定?丈夫竟然在母亲与自己之间选择了保护妻子,若不是有这样多人在场,章悠儿不知道能不能把那激动地泪水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