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姐姐,哪天我叫你嫂子了,你就要疼我,不许哥哥他欺负我!”真意又冒出这句话来,让韩柔通红了一张脸,无语应答。
“真意!”见韩柔羞赧语塞,臻昕终于出言责怪,“你越来越胡闹,又在考验我的耐心是不是?”
若是平日,真意一定会因这句话与哥哥呛起来,可今日人家委屈大了,这句话正好又让自己有了哭的理由,眉头一皱捧了毛巾捂着脸就钻在哥哥的怀里饮泣,反唬得臻昕无措起来。
与同样莫名的韩柔面面相觑,臻昕有些没底气地问:“她会不会酒还没醒过来?”
“可能是的,公主一睡就那么久,跟平常人的反应本就不同。要不我派人去请大夫来,让公主喝碗宁神解酒的汤药,不然这样哭下去要伤身子的。”韩柔也不由得担心,毕竟真意的行为的确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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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觉得我家意儿胡闹,我证明她真的还没醒,请看后文哈!
另外:接下去几章将是“皇子巡礼”(就是说一些配角会一个个数过来,选太子嘛,大家一起选啊!),当然还是以主角们的视角了,所以主线仍在臻昕真意身上。
至于买书啊,大家别着急,都等那么久了,不差这几天。出版公司说都发货了,可能各地到货时间不一样!
琐琐感谢大家的支持!真滴非常感谢!
希望《真心真意》能作为大家对《恬》的支持的回报!
谢谢!!
我今天这个飘哦…熬夜是万恶的,大家轻易别尝试!
更新提示
俗话说:一夜不睡十夜不醒。
昨天小琐飘了一天,飘回家后又写了两千多字,可是我觉得那一章写的不好,所以没有给大家更新。
今天我还是有点飘…哎,要认真工作啊!

新兰飘香(二)
真意的确累了,她蜷缩在哥哥怀里如同受惊的小鹿,随着微弱的抽噎,哭泣声渐止。
臻昕蹙眉道:“还是先送她回去,天都晚了打扰你这么久,你也该回府了。”
韩柔笑道:“这样…可就见外了。”
“不要回去。”真意呜咽着,微微晃着脑袋,闭着红肿的眼睛重复道,“我不要回去。”
“公主哭得太伤心,脸花了眼睛也又红又肿。”韩柔心疼地拂开真意面前的散发,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或许是还没醒酒。公主现在不想回去,王爷看怎么办?”
“她是怕人问起来,丢了面子。”臻昕无奈地看着在怀里沉沉思睡的妹妹,“比谁都要强,可就是爱胡闹好闯祸,叫人又疼又恨。”
“那…眼下是回王府还是公主府?我好叫人去备车。”韩柔很想开口请臻昕与自己一起回去,可怎么都觉得过于唐突。
臻昕将真意打横抱起,韩柔跟着拿了毯子将她裹上,问道:“去哪里?”
“套一辆马车,我们去傅王府。”臻昕叹道,“本没什么事情,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韩柔闻言表示赞同,旋身派人去套了马车,又将兄妹俩送到门口。
临走时臻昕从车上俯身握了握韩柔的手,“别放在心上,不会有人怪你的。明天我再来看你。”
韩柔心中一暖,笑着应下后便催促车夫小心驾驶,遂把臻昕兄妹俩送出了马场。
当马车在傅王府门前停下,家仆见臻昕抱了妹妹下车,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通报进去唬得傅王妃带着人就迎了出来。
臻昕怕众人误会引起恐慌,当下说明没事,只要管家请个大夫来瞧瞧就好,便径直把真意送到了外祖母的房中。
傅王妃见外孙女早上好好的出去,晚上回来竟是昏昏沉沉还满脸通红,眼睛也肿得像核桃一看就是痛哭过了,心里哪能不疼,不禁埋怨臻昕:“可是你又吓唬她了?她一个小孩子,别总太较真,慢慢教就是了。”
臻昕无奈地笑道:“今天可是半句重话都没说她,这丫头自己喝醉在外头睡着了,醒过来一看见我就哭,怎么也哄不好。这会儿睡下去,还是哭累的关系。”
“谁那么大的胆子给她喝酒?不知道意儿一滴酒也不能碰么?”傅王妃恼了一声,却没有追问,只驱赶臻昕等出去,继而带着儿媳孙媳为真意准备擦洗换衣裳。
此刻把妹妹交给外祖母,臻昕已然放心,在外屋见了外祖父和两位舅舅,长辈们只略略问了问今日的事情,聊着聊着便把话题转到了朝政之上。如此一谈不觉时日过去,待里面的丫头出来说王妃请王爷今晚到书房歇息时,众人才发现已入深夜。
傅忆祖等带了妻子侍奉傅嘉休息后便各自回房,臻昕在傅王府亦有自己的屋子,只是很少来居住,眼下妹妹有人照顾,他也甚感疲惫,便由家仆提灯笼引着自己往住处去。
途中经过花园,上拱桥到至高处时,臻昕偶尔回头,仿佛看见远处的沁园里有灯光闪过。出于好奇问了前面的家仆,“现在沁园是家里哪位小姐住着么?”
“没有啊!王爷怎么这么问?”那家仆也意外,念及主子们的伤心处,又有些不自然道,“自从康贤太后崩逝,那座园子就一直空着了,这您也知道啊!”
“呵!是啊!”臻昕应付着笑了一声,再回头去看,只有月光下园中屋宇树木依稀的轮廓,没有灯光闪过,更没有人影可见。兀自嘲笑了一声,便跟着那家仆回自己的屋子去。
翌日直到巳时真意才苏醒过来,酒后口干舌燥,睁开眼便嚷嚷着要喝水。傅王妃端了茶碗要喂她,真意自己捧来仰头一气饮尽,方觉得神清气爽,于是冲着外祖母甜甜地笑:“婆婆,意儿怎么又在您的屋子里了?”
傅王妃见外孙女精神大好,终于放下心来,却舍不得责怪半句,只温和地问:“头还疼吗?还要不要喝水?肚子饿了吧,婆婆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真意转了转水灵的眼睛,奇怪地问外祖母,“谁送我回来的?韩小姐吗?”
傅王妃笑道:“昨日发生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真意腻到外祖母怀里,皱着眉头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才记起自己和韩柔骑马出去、记起自己有些醉了要睡、记起自己好像很伤心地哭了,其他的事情…
“昨天意儿好像哭了,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真意困惑不已,“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和韩小姐骑马去了,其他的…都模模糊糊,也不知道是梦是真。”
“傻孩子,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傅王妃笑道,“定是你喝酒醉了才又哭又笑,现在醒过来不记得了,也是极平常的。别多想,小心脑壳子疼。昨天是你哥哥去马场接你回来的,不是韩小姐。此刻他和你公公舅舅上朝去了,一会儿回来了一定要问你话,你们兄妹俩可别戗起来,婆婆要伤心的。”
真意仿佛记起来昨晚是抱着哥哥哭来着,可是自己干嘛要哭,竟一点也记不起来,遂乖巧地点了点头,只笑道:“意儿最疼婆婆了。”说完就被外祖母呵呵笑着搂进了怀里,可是她心里依然疑惑,总感觉依稀记得些什么,却苦于一点头绪也没有。
今日简郡王妃闵清约了长嫂一同进宫来看女儿,范新兰也顺便带着宸瑄、文琪来向皇祖母请安,此时妯娌二人过了坤宁宫正一同往宜人馆去请宜妃带文瑾,却在路上遇见了眼下内宫最富圣宠的尚秋芳。
三人以家礼问候,本该就此别过,偏有尚秋芳笑盈盈问了一句:“不知那两篓螃蟹宸亲王是否享用过了?若是喜欢,我再请家里给王爷送一些去。都是自家塘子养里的,丝毫不费事。”
闵清闻言不禁奇怪,去看范新兰,但见她从容笑道:“原来还有这件事?昨日我身体不适,家里都是茉妃照顾着,回家我问过后,再来向尚嫔致谢。”说罢对闵清道,“我们先走吧,母后等着看文瑾呢。”
闵清会意,朝尚秋芳笑了笑便随长嫂离去,待走远了几步,方道:“嫂嫂莫怪弟媳多嘴,那尚嫔的娘家本是富商,若走动多了,外头人不定要说什么闲言碎语,传到母后那里就不好了。”
范新兰含笑握着弟媳的手,长睫一合,悠悠道:“我自有分寸。”


新兰飘香(三)
闵清颔首,亦走亦笑:“方才见那尚嫔,一身绫罗绸缎便是皇贵妃身上的也未必比她金贵,再有那发髻上华丽的宝石金簪,真真穿金戴银满身富贵。母后素来崇尚节俭,却不知为何有个尚嫔能这般招摇地在宫里行走。”
范新兰笑而不语,只管往宜人馆走,将至门口才道:“一会儿不必提到尚嫔,宜母妃清静惯了。”
闵清是儿媳,自然更了解婆婆的个性,笑道:“嫂嫂白嘱咐了。”继而两人入宜人馆向蒙依依请安,带着文瑾又将其迎往坤宁宫。
众人再至悠儿处,但见一屋子喜气洋洋,蒙依依尚未向皇后行礼,沈烟便上来握着她含泪笑道:“西北边儿有好消息了。”
蒙依依一时没反应过来,再想“西北”便即刻明白沈烟的意思,笑着问:“可是戎儿有喜了?”
沈烟连连点头,“刚传进来的消息,已经三个月了。你瞧瞧,三个月了才报上来,之前若是没有发现,万一有个闪失,这孩子能叫我省心。”
“给母妃贺喜了。”范新兰与闵清福身道喜,皆道:“大妹妹虽为女中英豪,却不是粗枝大叶糊涂的人,母妃且放心了。”
悠儿则坐于上首搂着文瑾、文琪笑道:“只记得戎儿像文瑾、文琪这么大时那淘气的模样,一转眼都是要做娘的人了。”
众人皆笑,蒙依依上前行了礼,笑道:“皇上那里可知道了?如何舍得女儿在边疆待产?”
钱韵芯手里正挑着玉佩,接话笑道:“待下了朝自有人要去禀报。怎么样,咱们姐妹几个打个赌,看看皇上拿什么主意,看是要他的心肝宝贝回来呢?还是派人过去!”
元歆随徐玲珑坐在一侧,倚在母亲身上朝钱韵芯道:“儿臣想大姐姐回来,和母妃赌父皇要姐姐回来。”
沈烟嗔笑道:“钱妹妹说话越发没谱,怕孩子都被你带坏了。”遂对元歆道,“你们姐妹几个最好,可你那大姐姐才不念姐妹情,说去边疆就去,这么久也不回来一趟。你们这样想她,她可不见得有那份心。”
众人知平日少话恬静的皇贵妃今日如此兴奋多语皆因思念女儿所致,有孩子的自然能体味这份心,便纷纷都表示要请皇帝召元戎回来待产,与家人团聚。
可沈烟却有几分犹豫,担心路途遥远颠簸辛苦,反害了女儿。
钱韵芯见沈烟如此神情,直心肠的她便将众人敢想不敢说的话讲了出来,对悠儿道:“依臣妾看,顶好是派谁去西北边照顾元戎,比起一路颠簸回京城这样才最安稳。可是派谁能比得过亲娘?皇后您看若请皇上下旨送沈姐姐去西北边,皇上能同意么?”
悠儿知道钱韵芯明白这件事只要自己点头了臻杰就不会反对,此刻其实是等自己的答案。本来送沈烟出宫照顾女儿不违祖制宫规并无可挑剔之处,但眼下这个时候…如果反对,沈烟未必猜不到原因,以她的心性品德不会和自己产生隔阂。
可她如此思念女儿,且元戎年纪尚小,第一次怀孕定会紧张害怕,娘亲若能陪伴在身边是最好不过。
正迟疑,但见范新兰适时到了钱韵芯身边扶着她笑道:“依儿臣看,大妹妹她未必希望母妃去西北照顾她。当初大妹妹远嫁边疆抚慰军心,为的是国是民,端的是忠是义,唯一无法成全的便是孝。而今母妃若再千里迢迢奔赴边疆照顾她,大妹妹心里本就愧疚,如此更是要难过了。”
“兰儿说的很对,元戎就是这个脾气。她不会要我过去的。”沈烟将心思全部压下,含笑道,“妹妹不必向皇上提,皇上比我们更心疼丫头,定会有更好的安排。”
钱韵芯是为沈烟争取机会去照顾女儿,可当事人都出言回绝,她自然无话好说,只笑道:“姐姐既然这么说,那一切就看皇上了。”又拿了玉佩给沈烟看,将话题岔开,“这只玉葫芦上又巧雕了玉如意玉蟾,真真吉祥如意难得的好东西,给戎儿送去保胎最好。”众人也跟着将话说开,各自张罗东西好预备给元戎送去。
悠儿始终没有说话,趁大家都围着沈烟时,抬头看了眼儿媳,见她只管与人说笑神情不见半分异样,嘴角不禁带出一抹满意的笑。
范新兰无意回首,却与婆婆四目相对,心下一紧张慌忙将目光移开,待定下心再看,婆婆已若无其事地哄着孩子们玩耍。
此时白芷来报,说各宫得到消息前来向皇后、皇贵妃贺喜,于是人来人往忙于迎送,方才的话题未复得提起,范新兰的不安也渐渐淡去。
且臻杰下朝后抵坤宁宫与妻儿同乐,也不曾再说到这个话题上,只是命内务府挑选两名有经验的产婆、御医馆派三名千金科大夫即日启程往西北照顾女儿,这件事便算定下了。
如此,大公主有喜的消息也传出宫去,皇亲贵戚皆备礼向帝后、皇贵妃贺喜,却极少有人能体会沈烟此刻的失意。
消息传至傅王府时,真意正不在众人眼前,而是独自一人离了长辈、家仆到了沁园外驻足。
她从记事起就知道沁园是母亲出嫁前的闺阁,父皇去世后身怀六甲的母后也曾回来住过一些时日,这里是比馨祥宫和燕城更多留下母后故事的所在。
可是…自己从未进去过。
“公主!”此时有丫头跑来打搅了真意的思绪,笑盈盈道,“宫里传了好消息出来,王妃寻您到前厅说话呢。”
“什么好消息?”真意有些漠然,在她看来或许只是哪个妃嫔又怀孕了,这皇宫里还能有什么真正叫人高兴的好事。
那丫头抚掌笑道:“是定圻公主有喜了,皇后娘娘要您回宫去。”
“元戎怀孕了!”真意好不欢喜,丢下那丫头就往前厅去,但见两位舅母带着几位表嫂和外祖母一起挑选贺礼。
傅王妃牵过真意笑道:“回央德公主府和你四姐姐一同进宫吧!此刻宫里一定热闹极了,怎么能少了你?”
真意一一应下,待赶回若珣身边预备进宫时,又有缘亦派人送来贺礼要自己一起送给皇贵妃,可还多了一句嘱咐,竟是要好月跟着自己一起回去。
若珣没有察觉两个小姑娘脸上的困惑,只催促真意上轿,真意暗暗握了一把好月低声道:“不必担心,我定为你问清楚,你先随我在宫里也好。”


新兰飘香(四)
好月没有别的选择,能做的只有跟着真意再次回到宫里,而距离上一次随侍缘亦进宫过节,已经有五年之久。
此刻皇室内众人或散去、或随沈烟回了承乾宫预备各应物件,坤宁宫里已安静下来,只有臻杰在寝宫内歇息,而悠儿与新兰婆媳俩则在偏殿里哄宸瑄、文琪午睡。
宸瑄虎头虎脑模样可爱,文琪玲珑俏丽讨人喜欢,一双孙儿在悠儿眼里俱是珍宝,而她也不能免去隔代亲厚之俗,对孙儿们更多的是宠溺疼爱,故而才要新兰她们将孩子带在身边,唯恐自己把小家伙们宠坏了。
“文琪之后便再没听见过你们有好消息。”悠儿坐于床侧轻轻拍哄着文琪,头也不抬地对立在一旁的儿媳道,“你和茉儿的身体都好吧!”
“回母后,儿臣和茉妹妹身体都很好。只是…”范新兰面颊泛红,这闺阁床笫之事岂能随意说出口,可婆婆是皇后,她若真的要问自己又怎能不答。
悠儿却笑道:“不必解释的,你们身体好就好。”继而抬头看着新兰,细细打量了一番方道:“方才那些话,是刻意说的吗?你猜出了我不想皇贵妃离宫?”
范新兰慌得敛裙跪下,略嫌紧张道:“儿臣不敢期满您,儿臣以为眼下情形,皇贵妃不适合离开宫廷。毕竟…毕竟五皇弟还要她来照顾。”
“为什么要她来照顾?杰项已长大,难道还离不开娘不成?”悠儿明明知道儿媳话中的意思,可定要范新兰自己说出口,自己才能告诫她之后的话。
范新兰深知在婆婆面前撒谎欺瞒没有任何意义,只得深深叩拜下去将心中话儿说出口:“如今父皇虽然不再提选太子之事,可朝廷上下早已开始做起准备了。儿臣希望…希望王爷能一切顺利,仅此而已。”
“起来说话吧!”悠儿将目光从儿媳身上收回,转而看着一双睡得酣甜的小孙儿,口中缓缓道,“你的心思我能明白,不过新兰你要记住。你父皇当初是先帝爷膝下唯一成年的皇子与如今你丈夫的境遇完全不同。选太子是稳固朝廷根基的大事业,不是谁想怎样就能怎样。宸儿是你的丈夫,你为他的将来打算无可厚非,可是母后要提醒你一句,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不要让欲望蒙蔽了双眼,更不能去伤害别人。他们兄弟叔侄情谊深厚,我希望将来不管谁当上太子,他们永远都能抱成团。”
“儿臣记下了。”范新兰应诺,想了想又鼓起勇气问,“母后是否觉得方才儿臣的行为有些唐突?儿臣以后定会谨言慎行,不给您和王爷添麻烦。”
“也许吧!”悠儿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道,“当然你猜得不错,我方才的确是这样想的。而你那样站出来说一句话,也正好让聪明一些的人心里明白眼下是什么时刻、还有你宸王妃又是在怎样一个位子,这比把话挑明了说更有用。让旁人了解了,自己也不着痕迹。”
范新兰听得此话心中大定,脸上终露出了笑容。
“你来看着孩吧,我过去照顾你的父皇。”悠儿款款起身,挽了挽披帛便要离开,忽而又转身对儿媳道,“孩子们睡踏实了你就去承乾宫吧,帮着皇贵妃准备准备,也算一种补偿。”
范新兰口中应诺,心里却微微一颤,方才的笑随着悠儿的离开消失了。
但她并非寒心婆婆对于相处二十几年姐妹的狠心,而是不敢想象若将来也有一日坐上婆婆的位子,自己能否像婆婆这样不论遇到什么都从容不迫,永远胸有成竹、淡定泰然。
她实则并不渴望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一切并不能如她所想那样发生,既然成为了杰宸的妻子,在享受爱与荣华富贵的同时,也必须承担起这背后的压力。何况范新兰心中很明白,眼下身为母亲的婆婆也未必能比自己更了解她的儿子。


祸端(一)
皇城外,臻昕果然如约又来到了马场,马场的师傅也早已习惯,一见昕亲王就直接把他带到大小姐的屋子,也好避开生人。
韩柔见臻昕进屋时手里捧着毯子,不禁笑道:“王爷是特特来还我毯子的?实则这条毯子不是我的。”
臻昕笑道:“想见我的柔儿可不容易,总得有什么理由吧!这现成的事情,我何乐不为?”
韩柔眼角含羞,接过臻昕手里的毛毯笑着嗔道:“谁和你玩笑了,还是从前那样好。”
“那你呢?”臻昕牵了韩柔,笑道,“也是从前的好吗?”
韩柔笑而不语,唤人来奉茶,拉了臻昕对坐正经道:“马场里人来人往的,我们坐着好好说话,昨天都没跟你正经说一句。”又问,“公主好吗?”
“没什么了,且我回傅王府时她已经随我四皇姐进宫去了,皇贵妃的女儿定圻公主有喜宫里热闹开了,少不了她。”臻昕取杯喝茶,很是随意。
韩柔问:“那王爷怎么不进宫去贺喜?”
“男眷并不能随意入宫,要传要报很麻烦。”臻昕道,“缘亦他会替我准备好礼物送进去的。何况我答应来看你。”
韩柔含笑,故意将话题扯开,“缘亦就是怀素夫人?”
臻昕颔首肯定,笑道:“想不想见见她?”
“那日中秋宴上见过了,很慈祥温和的夫人,她的故事我也听过。”韩柔笑道,“家里没有长辈,不如…重阳节上我和哥哥去一趟王府。”
臻昕见韩柔面色微红娇羞尽显,可不扭捏作态而是敢想敢言,心里不胜欢喜,伸手握起韩柔笑道:“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是吗…”韩柔低低一语,别过头看见一旁放着的毛毯,笑道:“这毯子不是我的,可也不知道要如何还给物主了。”
臻昕看了眼,问:“昨天我们也没功夫说话,你们遇上什么人了?”
韩柔笑着将毯子拿在手里,轻轻拂过那柔软的绒毛,缓缓道:“昨天公主有几分醉意,我们就在河边休息了。那时过来一架马车,车上下来一位样貌极美丽的中年夫人,她问我借茶壶,正巧看见满脸通红昏昏沉沉的公主,就担心公主那样睡着会着凉,便用这条毯子和我换了茶壶。你看看…这毯子做工极细致,不是普通作坊里能买到的东西。”
说完抬头看臻昕,却发现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毯子微微发怔。
“王爷怎么了?”
臻昕回神,问道:“你和那位夫人说什么了?”
“我们聊了一会儿。”韩柔笑道,“我素知不能随便与陌生人说话搭讪,且公主还在我身边。可是那位夫人和善可亲,脸上的笑容叫人看着舒心。我不由自主就和她说起话来,她没有问我家世背景,只是问了年岁,又赞叹了几句津水风光,后来就被车上又下来的男子带走了。”
“男子?”臻昕莫名地紧张,“不是她一个人?”
韩柔笑道:“是啊!还有她的丈夫。”
“你听到他们互相如何称呼吗?”臻昕不假思索问了这个,反惹起了韩柔的好奇,只笑道:“男子只说‘我们走吧’,别的就再没有说了。”
“那他们的容貌、年岁…”臻昕的心里有一股难抑克制的冲动,星眸中露出几分不安。
韩柔心里的奇怪更甚,却不知该不该问,又要如何问,于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希望能帮到臻昕,“我从没见过他们,看年纪那位夫人与皇后娘娘不差几岁,当然娘娘看起来比同年龄的女子要年轻许多,所以那位夫人未必在这个年岁。不过男子似乎要大一些,但看着也不老。”
臻昕知道的越多,脑海里却越混乱,冬眠许久的心绪又有了复苏的迹象,可他知道那是要不得的,一味的固执,只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更痛苦。
“你没事吧!”韩柔将臻昕的手掌捧在双手里,温和道:“昨天…你就有些不安了。是不是觉得公主她不仅仅只是醉了那么简单?”
“我说不清楚。”臻昕低声答,“意儿虽然喜欢胡闹撒娇,可她不会做没缘由的事情,即便有些事情的理由很荒唐。所以我想我要先问过她,才能给你一个答复。”
“不必答复我,只要你快活就好了。”
臻昕将韩柔的笑容收在眼底,反手握起她的手,极真诚道:“等我些日子!”


祸端(二)
凝视眼前的男子,他眉宇间淡淡的惆怅从相识那天起就不曾散去,多么想伸手抚平这浅浅的皱痕,用自己全部的爱来让他感到幸福。
“嗯。”韩柔轻轻这一声应,再没有多余的话语,却用最温暖的笑容安抚了爱人的心。
然而此时,仍旧有源源不断的祝福与贺礼送进皇宫,可却并非人人真心诚意。
定圻公主系皇贵妃所出高贵无比,闺名元戎更是先帝爷亲赐,她仿佛从出生起就得到上天的宠爱,一生都当被幸福和爱包围。叫人感慨的是,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还有着心系万民的大胸怀,不仅对富贵荣华的生活毫无眷恋,更下嫁将门毅然随夫远赴荒芜的西北镇守边疆,将朝廷与皇室的恩典送到每一个边陲将领的手中。
于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定圻大公主在她父亲心中的份量,任何人都明白此刻祝福大公主越虔诚、贺喜皇贵妃越热情,就越有机会让皇帝留下印象,之于妃嫔之于大臣,都不容错过。
然却苦了沈烟一干人迎来送往,不知何时是休。而真意最最厌烦也是这强颜欢笑惺惺作态,随四姐姐进宫向悠儿请安、沈烟贺喜后,即从众人眼前闪过,远远地离了这纷扰。自然在宫里最能与她说上话,莫非杰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