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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很多普通犹太青年,也都是手牵手的,很亲密随和。极端的教徒才会笼罩在黑衣里,匆匆而过。阳光已经暖起来,午后有一丝微风,新城和老城的感觉截然不同。
美丽的公园花园、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和百货大厦、优雅的大学博物馆、洁净的医院、悠闲的露天咖啡吧,路人偶尔也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友善的笑笑。感觉像是回到了特拉维夫,放松起来,那个方舟已经忘了。
裹在白色的短呢大衣里,发铺在领边的绒毛上,一直追随着身边的黑色大衣。不穿高跟鞋,原来只到他肩头,死孔融,步子那么大,害她在街上一蹦一跳的。
外交官和小翻译,不不不,是臭孔融和外交新星。
可外人怎么看来,都是亲密登对的一双。女孩看着路边风景,男人牢牢牵着,不时停下来说些什么,然后继续往前走。
“第三次中东战争,只用了六天,以色列就从约旦手里把耶路撒冷抢了回来,圆了两千多年的梦,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圣殿山。六十年代,能让埃及约旦和叙利亚的的空军瘫痪,仅损失不足千人,还占领了加沙和西奈半岛,约旦河西岸、旧城和戈兰高地,靠的就是先进的武器。”
小瓷猫与肌肤相接处,埋在袖口,有他的温度。正注意远处的武装士兵盘问阿拉伯打扮的人,他讲得以色列历史听了多一半,在路口停下来都没注意,鼻子差点撞到背上。
“不许走神,好好听,记着路。” 腕上的力量不觉放轻,滑到手背上慢慢拢住。
有小电流经过,手心像是被烫到了,拨浪鼓似的四处张望终于停下来,视线凝回他脸上,不敢心不在焉了。
都是拉着,牵小狗和这样被握着,怎么差这么多呢?!孔融竟然电她!
“那之后,以军的军事力量一直不容忽视,所以我们才会不放弃。”声音不大,但是只有彼此能懂的中文,点到即止。灯绿了,一起到了对面,停在一座旧式的建筑前。也是以色列盛产的那种淡米色的大理石门,隔着栅栏能看见幽深的甬道。
“耶路撒冷现在有以色列区、巴勒斯坦区、圣殿山、老城及巴勒斯坦与犹太人相邻五个地区,知道这是哪吗?”
自然是摇摇头,跟了他一路,不知所谓熟悉地形,到底要了解什么样的环境。
“这就是希伯来大学另一个校区,属于吉瓦特拉姆区。”
“刚刚不是已经去过希伯来大学了吗?”大学门口巡逻的守卫个个都有枪,他说过校园戒备森严,就是要保护上万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
“除斯科普司山主校区外,我们住的旁边是雷霍伏特校区,还有另一个英科雷姆校区。Bluma就在其中一个校区读东亚系,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嗯?”怎么一下提到Bluma。
在校门口停下,看着熟悉的希伯来文,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又想到了哭墙广场,有疑问又没头绪,看着门口查岗的门卫,皱了皱眉头。
“要认识她,就要从这里。” 手突然被松开,好像牵扯引路的绳子断了。
他突然从身边退了两步,以为要逃走,撇下她不管,下意识想抱着他的胳膊。
手被拦在空中,胳膊也没抱到。
只是调转身,换到她另一侧,接住没有小瓷猫的手,凉凉的手背、掌心,顺着纤细的指轻轻用力,温热交握,淡漠了一个下午,终于笑了笑。
“走吧,回去了。”
回去了,好好做他给的功课,晚饭后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各自在灯下,认真研究起希伯来大学。
建校也有很多年历史了,是国际知名的学府,现在整个耶路撒冷分布着好几个校区。看着山上主校区的图片,不禁感慨,竟然会有那么多人不怕死,每年来到这里学习。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外交学院吗?
偷偷抬头,他好像在写东西,能听见笔游走在纸页上的沙沙声。
看着灯下的侧影,又想起下午的事来了,脸孔发热。烦人,今天脸老是热的。
拉着手走回来,算是完成了任务。进门时反而是自己先甩开,快步跑进院子,撞上Samir,还被问到脸怎么红了。听到他上楼的声音,赶紧支吾过去。
哪有红,怎么会红!Itzhak在楼道里冷冷哼了下,走过去带着Samir下楼了。
逃难一样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照照,是有些不太自然,哪不对劲似的。回来的路上一直那么拉着,十指绞缠的,执行任务也太投入了!
他站在路边买咖啡,才松开了一小会儿。接过杯子,放进她空着的手里。暖热的杯子,让微凉的手指舒服起来。
刚要试试味道,一只手又被抓回去。他举着自己的杯子,堂而皇之拉起她继续往前走。
这么看来,是不是更像普通——情侣了?!一人一杯咖啡,手拉手的逛街。
不能想了,该发烧了。用凉水拍拍脸,手链上的小铃铛响了。
有敲门声,跑过去开,一看是他站在门口,退了一步。他并不进门,身上还是那件黑大衣,敞着衣襟,脸上一点不严肃,手里拿着个本子。
“好好做功课,做完了这个给你。”
什么啊?定睛一看,小说!男女主人公在封面上深情对视,还是嘴对嘴那样。情态很暧昧,题目很嚣张!
轰!
就是刚刚不红,现在脸肯定也变猴子臀部了。
死又又,挑封面不会低调一些!还有他,故意吧!低着头,也不去看书,含糊的答了一句什么,把门关上了。
那个在耶路撒冷谈话的孔融不一样了,出了耶路撒冷他就变身。进去,严肃的像孔子一样,还为了什么方舟发了脾气。可出来一放风,又成了送梨的孔融。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和善,老带着点作弄的意味。
对门的房间开了,能听见声音,自己都没发现贴在门上,在偷听什么。楼道很安静,换了便装躺回床上,和手机上的小猫咪诉了下苦,讲讲下午的事,她还是只会傻笑,不中用的蠢样子!又不敢给又又打电话,就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连起来思考一下。
现在,不知道该想什么了,是工作…还是他!
吃饭的时候,一直有点别扭,好在身边坐的是Samir,不时给夹个菜,还说笑两句。安息日前,饭店的生意也冷清,只剩下几个人在角落一边交谈一边用餐。
自己也没做亏心事,干吗不敢看人啊。知道他就坐在对面,这顿饭一直埋头,一口肉都没吃到!
鼓着勇气,举着小红筷子抬头去找肉肉,正好和他的黑筷子碰到一起。
刺啦啦电流,绝对是电流!和下午一样,只是安培更强劲了。木头不是不导电吗,难道有磁场?
谁先收了筷子倒不记得,反正一顿饭下来,一口肉没吃不说,后来连菜都没夹,就怕会导电的筷子再出状况,闷闷的一大碗白饭,很不爽快,没吃饱!
晚饭后按时到了耶路撒冷,推开门,两盏灯都亮着,显然是特意给她准备的。她的桌边,还摆着一小块蛋糕,旁边的杯子里,热气腾腾的,是糖水吗?
不是,是茶,味道并不很苦,中和了蛋糕的甜腻…他抬头了,不好,赶紧躲开眼睛,手上的笔也动起来。他留了好多功课,吃饱喝足以后,就吩咐她赶紧做。蛋糕令人食指大动,眼前的功课可不是!
自从学了希伯来文,从来没在考虑过自己的中文如何,古文差又怎样,不妨碍希语好啊。可现在不行了,对着材料眉头拧着。隔行如隔山,讲中文!一个小时了,用希伯来语把课文翻译了两遍。
头上笼了黑影子,他俯身了吗,怎么能听见呼吸声?
脖子僵着,笔下不知写了什么,反正没敢停。他在桌边站着看了一会儿,似乎还满意,没说话就退开了。
呼!听见开门声,抬头环顾,就剩自己了。
停下笔,起身伸了伸懒腰。她是翻译又不是老师,而且,研究这个和Bluma有关系吗?
不想了,老虎不在,需要休息一下,自然而言,想到了那本小说。
离开位子,往他的桌子走。又又那死丫头那一箱子到底都寄了什么书,快把自己的脸丢尽了。但是,真想看啊!
他的灯下摊着好多文件,桌上有些凌乱,希语、阿语、英文和中文的材料交织在一起。果然,他的希语、阿语都很好。虽然以前部里已有很多双语翻译,甚至听说很多外交官专精多门语言,但是能精通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并不容易。
这两种语言,有很多相通之处,又截然不同。像是两个民族的文化,交织之中,实则充满敌意。他的阿语不敢评判,至少希语真的不错,买咖啡的时候,老板还多看了他们几眼呢!
迟疑了一下,心里的馋虫禁不起考验,开始在他桌上寻找刚刚那本小说。名字印在脑子里,还有封面的暧昧眼神。越想越心急!
都好多天没看小说了,最后一眼是在飞机上,就差大结局了,被他没收扔掉了。想起来恨得牙痒痒,下午还拉她手,职场骚扰她!
翻翻这,看看那,怎么都没有。翻找动作也大起来。
不好,一沓子材料碰掉了,散了一地,赶紧蹲下身捡。按着页数放在一起,刚拿起,又有东西掉下来。
咝!嗯?
是几张照片!
把文件放回去,拿起照片仔细端详。
一张,是哭墙边的Bluma,一身黑色,面容上无法掩饰的悲伤。那天看的并不真切,现在反而觉得不仅悲伤,也很绝望。一个不大的女孩,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为了哥哥吗?还是未婚夫?
如果亲人去世,一定会悲痛欲绝的,突然想到爸爸和弟弟,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下一张是她父亲,怎么看都是慈眉善目,像老庄一样。只是感觉更平和,不想老爸有那种飘逸的文人气质。老师和朋友都说过,信仰会改变一个人的面容,但无论怎么看,也无法把这张脸和武器制造联系起来。
他走在地下墓道一样的走廊里,不知在想什么。背景里,还有很多垂首祈祷的信众,光线很暗,模糊成一片。地下教堂,也在老城里,还从没去过。
嗯?
下一张,不是大使馆吗?
虽然年代比现在久些,但还是一眼辨出了熟悉的大楼,熟悉的红旗。在那里生活的日子,每天就从这扇大门进入,那里,是属于自己国家的,花园里种的,也是祖国带来的小花草。
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在记忆里密密搜索了一番,是了,飞机上,孔融掩盖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这个了!当时他看了并不开心,可照片里的他,却很快乐。
一整排年轻人站在楼前,朝气蓬勃的,迎着中东特有的艳阳,笑逐颜开。各个都很阳光精神,带着自豪和荣耀。
一眼就看到了他,在后排,一身墨绿的夏装,头发比现在还要短,略显年轻一些,倒不如现在的沉稳内敛。那样的笑容从来没见过,毫无芥蒂、畅快的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好多。
手指停在他脸上,看了好一阵。孔融笑起来,多好看啊,可惜现在笑得太少了,时不时锁着个大眉头。下午也只是惊鸿一瞥,微微有个笑纹。
他身边,是更年轻些的秦牧,外交人员都该严肃正统,虽然是正装在身,可秦牧的笑老有点坏,还不修边幅的把手搭在让肩上。
其他面孔都很陌生,有些很生嫩,有些沉稳自持。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为数不多几个女孩子都很含蓄。后排最靠边,竟然看到了朝纲!
比他人略深的肤色,眼神也深沉很多,与印象里那个轻松的朝纲不一样。那时候,他似乎比其他人都更紧张局促,手不自然的背在身后。
不是给法国的图片社工作吗?为什么会在使馆的合照里?在苦难路的旅馆里,他也匆匆来过就离开了!
带着疑问,翻过照片。中央的位置端正的写着几个大字,“新一届合影留念”。
自己也照过这样的照片,作为传统,使馆有新人到来都要照一张留念。不过这次轮换的人员并不多,所以合影前排都是使馆领导。自己站在领事部的一边,穿着正式的套装,摆着公式化的笑容,优雅端庄,身边是翻译李大姐和其他老同志。
照片已经寄回国了,特意放大过。爸妈看到该多光荣啊,女儿和特命全权大使合影了,站在使馆的五星红旗前,庄家群儒里,终于出了个女外交官!
大字下面,字迹变得很娟秀,注着名字,从左到右按照片里的顺序。一个个看着,他的名字还是最显眼,笔画很少,写出来却很漂亮。
孔融让梨的让,越看越顺眼。
秦牧、朝纲的名字也找到了,其他人名还很陌生,没怎么听说过。使馆人员变化比较频繁,估计都已经轮调回国了。
刚想放下,又拿起来,指着第一排的名字又走了一遍,停在两个字前。
方舟!
他说过的那个方舟吗?
翻过照片,按照对应的位置一个个找,后排,和朝纲隔了一个人的地方,慢了下来。
是个女的!长长的头发,是个女的啊!
方舟,是个女的?!
把照片夹到文件里,又开始翻找自己的小说,不大的桌面上,里里外外都看遍了,就是没有。也许心里有点小别扭,也不是很专心,后来索性放弃了,坐在他的椅子上,又把那张照片拿起来端详。
他那时生气了,连烟灰缸都碰掉了。
方舟,怎么是个女的呢?学阿语的女孩少之又少,毕竟到阿拉伯国家工作女性受的限制太多,很不方便。当年学校里大系小系,学语言多是女孩的天下,唯独阿语系男生特别多。到了部里,中东部搞阿语翻译的都是叔叔级的人物。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会派了方舟,照片里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如果是四年前,先在她也不过比自己大几岁吧?
算了,反正也失踪了。
把照片放回去,刚想回位子,走过桌后的书架,无意抬眼发现书架顶上的纸盒子,侧面贴着快递标签,是不是那个!
酒柜改的书架太高,欠起脚也够不到,跳着看了好几次,无果而终。故意欺负人矮是吧!搬过他的椅子,踩到上面,扶着书架上层,终于看真切了。
大使馆的地址,笔记像又又。她的小说啊!
够着箱子,一点点往边上挪,还挺沉的,又又那家伙一定没少寄。终于挪到书架边缘,该抱起来才发现太重了,抱不住。赶紧用脑袋顶着,不行,控制不了平衡了。
哐陨石撞地球!
头晕目眩,坐稳了身子还打晃。
盒子也散了,一地的男女主人公,果然是!
想起身去收拾,屁股生疼。头好像也磕到了,有个小锤子一直在后脑勺上敲一样。
赶紧拍了拍脸。
低头一看,闯祸了!
散落的是书中间,一个折成两半的相框,玻璃碎了,把一家四口四分五裂。二十年前的孔融,正在玻璃碴后面瞪她!
“怎么回事!”
妈呀!真人来了!
坐在楼下正和阮家兄弟说话,突然听见楼板上咣的一声。下意识起身,三两步就上了二层。是不是出事了?
推开门,就看见她跟个小动物似的爬坐起来,揉着脑袋。可能是摔傻了,在那足足坐了好几分钟,才回神。
书散了一地,书架上和父母的合影也碎了。她敲着额头想去收拾,一只手又不甚雅观的盖在臀上,哼哼了两声,嘴里嘟囔着。
“咝,非非不疼,非非不疼!咝…”
“怎么回事!”
一吼,瞧着屁股的人不动了,僵在那里。
他当然清楚怎么回事,本想训她,走过去看她不抬头,更来气了。好好给的功课不做,她在这竟敢沸反盈天!不过下楼十几分钟,她就造反了。扫了眼桌上的文件,显然也被动过了。
拉起耷拉的胳膊,张口就要批。早晨刚刚写了两份检查,看来还不够,就不能对她手软,不能有一点恻隐之心!拽了拽,她还呆呆坐着,蹲下去看她的脸,猛然间自己也是一愣。
明显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状况,好像是吓着了,也许只是懵了。终于抬起脸,眼睛黑亮的盯着他发直,看了好一会儿,手扫到地上的小说,赶紧缩回来,又垂下了头。
话没出口,就见血珠从额角白皙的皮肤上冒出来,突兀如洪水猛兽,沿着面颊滑了下来,细长的血痕,破坏了脸上原本可爱的神情,心里一紧。
也不觉得疼,就觉得挨骂是跑不了了,砸了他的全家福,肯定惨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想起了方舟是女的,再看他发黑的脸色,比早晨训斥时还凶,心沉到海底,这下要遣返回国了。
一天三进宫!
这么担忧着,觉得脸上热热的,伸手想摸摸怎么了,被他抓了个正着。
有那么生气吗?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手上过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竟然,脸颊边也被大手碰来碰去的,之后高高托起,就着灯光直勾勾的看她。
参赞要惩罚随员了,停在下巴上的手指真用力!想叫又没脸叫,不敢正眼看他,闭上眼睛显得太矫情,索性盯着他的喉结发起怔,再不敢往上移半分。
孔融不让梨,孔融不让梨,这世上早没有那样的好人,眼前的孔融要打人骂人了!
安静的这几秒,混乱在其次,他营造的低气压超级恐怖,大气也不敢出。
“不许动!”低沉的命令,遂然被放开,他转身出去了,和来一样的突然。
长长呼口气,看了眼门的方向,是不是找家伙去了?低头想赶紧把书捡起来,长了二十四年,从没这么丢过脸。又又害死人了,干吗箱子弄得这么沉!再看那些放电的封皮,自己对自己无奈了。
推开散架的镜框,先把那张合影拾起来,碎玻璃差点扎到手。拍掉上面的残渣,吹了吹,没受什么破损。幸福的四口之家恢复如初,该死的小孔融还在照片里瞪人。
那就是传说里的哥哥吗?很帅!和爸爸妈妈站在一起,里约热内卢的基督圣像作背景,真圆满。当然,他的眼神非常不好,对着镜头挑衅一样。有些孩子,从小就看出忤逆,他就是,和死荀墨一个德行!
书藏那么高干吗,就他孔融个子高,害她摔。还有…咦?淡蓝的天幕上,怎么慢慢晕开了个小血点儿?
伸手一抹,一手都是红,自己吓了一跳。把哪个零件摔坏了?怎么流血了!是不是破相了!
赶紧撑着桌沿站起来,把照片放回桌上。可脑袋里的小鼓敲得更响了,抱着头甩了甩,疼呀!终于觉得疼了,而且特别疼!活动活动,手脚都还完好,就是头疼得厉害。
妈呀!和尚在脑袋里念经了,敲锣打鼓的!
皱着眉头,看着散了一地的小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桌上的希语阿语文件都在摇摆,灯光重影了,孔融的全家福都成光圈了,怎么越来越亮?
不好!脚下发软,必须扶着桌子站稳,下一刻又被抓住了。歹命啊,那么用力,疼死人了!在他胸口拍拍,硬硬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就见识什么叫“怒”了。
脸色冷峻,眉头皱着,棱角再分明都绷得死紧,一副要扁人的架势。不行!她正疼呢,现在不能挨骂,不能体罚,就算处理,也要等她状态恢复了再定夺。
拿着药箱进门,就看见她抹了一脸血撑在桌子边打晃,本来不大的伤口,被她这么一祸害,看起来格外吓人。半张小脸都是杂乱的血手印。就剩下漆黑的眸子,四处乱转。
自知闯祸了有些胆怯,不敢抬头看他。可手还不老实,在他胸上拍了好几下,才抓住不放。
“不许动!”
逮住还在乱晃的身子,可她不听话,又故意往后退。这回可真的生气了,放下药箱,抱起来直接把人按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抓住不老实的手压着,逼近到耳边,让她气得呼吸都是乱的。
“给我再动一下试试!”
疼得哼唧了一小声,感觉大势已去,为时已晚,人便躺到了沙发上,刚要翻身,劈头盖脸的狮吼就响了。
“你再动!”
本来胆子就不大,他一回来就耸了。老老实实的躺回去,规规矩矩绷直了身子。
没声音了。过一会儿,眼前有黑影,下意识举起手挡,他敢打人!告诉大使去!小铃铛响个不停,盖在脸上的手还是被拉开了,一股冰凉随后贴住了额头。
啊…真舒服!
满意的都想叹气,偷偷从眼缝里往外看,只有胳膊的阴影,不知道在眼前忙什么。那股冰凉,游走在脸上,很轻柔小心。
还是木头人那般躺着,可身上慢慢放松下来。心里有点小怯喜,孔融,给她疗伤呢第二天顶着个大肿包下楼,秦牧正站在楼梯口,好像等了很久似的,手里抓着馕,边嚼边笑:“呵,哪来的蚊子啊!”
他身后站着雅丽,也转过头笑。应该说,饭桌上所有人都在看她,都笑。估计受伤的原因早已昭告天下了。
闷头吃早饭,他在对面坐着什么也不说,饭后交待了事情就走了。逃回房间,一头扎在文章里,午饭都没下楼吃,把该写的检查给磨蹭完了。
想起来就可恨,昨晚他在额头贴创可贴用了好大力气,弄得她特疼。之后把她扶起来,以为会是安慰,结果还是训了一大顿。
从组织纪律到工作态度、方式方法,足足听了半个小时,差点睡着。挨完了骂,他还不放过,俯身胳膊一揽,扛麻包一样把她弄上了三楼。要挣扎又不敢,只能挂在肩上看着楼梯一格格消失。
被放到床上,被子闷头盖过来,躲在里面推测他下一步要干吗,结果,什么也没干。
“赶紧睡觉,头不舒服一定告诉我。”
语气平和了些,半天不说话。从被子里探出头,才发现房门已经阖上,留了盏小灯。
忍着还在发胀的额头躺回去,怎么也睡不着。参赞代表一国形象,温文有礼,他怎么这样啊!说凶吧,也有文质彬彬的时候,说慈善吧,训人的时候又比谁都严厉。
咬着被角,悔恨至极。那箱该死的小说,以后再不看了!
发着毒誓睡着的,顶着肿包醒过来,在镜前还上了淡妆,依然没盖过去。趴在新写好的检查上,叹了口气。
坏就坏在这个“非”字啊,刚来几天,就挂彩了!以后怎么办!
唉!
“她吃午饭没?”一进门就问,天放一愣。
再过几小时安息日就要开始了,街上的店铺已经陆续关门,饭店外也挂上了牌子,走回来的一路,都在想她额头的伤口。
昨晚把她送回房间,自己收拾一堆烂摊子,明放跟进来递上一支烟。
“不好带吧?!”靠在桌边,拿起她翻译的文章看了眼。
把乱七八糟的小说堆在箱子里放回到书柜顶,合影上的血渍抹掉了,地上的玻璃渣还堆着,“她很好,就是孩子气重,但适合接近Bluma,和她作朋友。”
“要她接近Bluma有什么意义?她从来不参与她父亲的生意。”明放和哥哥一直最反对这样的选择,安全局那么多优秀的人不用,非要招来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我有我的道理,她最合适。”不想过多解释,把桌上的资料分类整理好,和掉出的照片一起放回到抽屉里,锁上。“你们有跌打药吗?好像磕到头了,估计…”
“让,不觉得谈她太多了吗?”唐突的打断,明放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让也了解不是一天两天,“当着别人不方便说,那天你抱着她上楼,今天带着她出去,晚上又特意给她准备吃的。这里毕竟是代办处,会有外人。”
“条例我背得很清楚!”冷冷的接过他的话,靠回椅子上,四年甚至更久前,对那些条条框框已经烂熟于胸。“我要了她,所以要保护她!”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明放出去了,屋里依然狼藉,独自在灯下无心工作。摔倒时傻傻的,躺在沙发上处理伤口很局促,趴到怀里上楼的一路又格外听话。毕竟还是孩子,凶一点会怕,松一点,就出状况。
可无论如何她都是优秀的,甚至是最优秀的。不造作,不虚伪,想着下午在希伯来大学扑过来抓他胳膊的样子,嘴角禁不住弯了。
只有这样单纯爽朗的庄非,才能消融Bluma心里的芥蒂。即使雅丽那样训练有素的老人,也不一定能做到。但是她能,一定能!
虽然还没长大,但是这里会磨炼她。她还不懂信仰,不需要赋予,需要慢慢体会。当然,他必须保护她,拿本书都能受伤,就更要跟紧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