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我们的关系,就是上课、下课。你,不用关心我。”瘦了也好,病了也好,那是她自己的事,自己的身体。
“你再说一遍!”他把她整个从沙发上提起来,“看着我再说一遍!”
“我们的关系——就是上课——下课!”她看着他的眼睛,不躲闪,不回避。
“你和那个律师呢?”
“和你无关!”她侧过头,不想再继续。
手臂上的疼在加剧,他摇晃着她,“我说了,你的事情都和我有关!”
她觉得自己被晃得快要散掉了,他在眼前的影子摆来摆去,低下头,克制着晕眩。
“我再说一次,那是我的事,他是我的朋友也好,学生也好,和你没关系!”她还不能倒下,最后的胜利,就是面对他。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他突然放开她,退后一步,看着她死白的脸色。
“与你无关!”
“是——”抓住她的下巴,“还是——不是?!”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蓝不是听过他们说我吗?我和他,你不是早知道了吗?”她走进这个屋子,就不准备放弃,即使疼到最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眼里,她从来是干净、单纯的,他在蓝出手,就是为了他心里那个认知!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他们说,你不说罢了。”她笑了,淡淡的,两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她脸上,但那笑容,比哭泣还可怜。
“我从来没说过!你不是,你当然不是!”他不能忍受被怀疑,更不允许她自轻自贱。她的指责,他从未有过。他喜欢的,想要保护的,正是那份纯洁。
“是吗?我不是呼之则来,挥着则去的吗!”她眼角的笑容,融着最大的悲哀。她知道什么是矜持,什么是放纵,但是,她没想过,矜持之后,她依然没有主动权,还是被操纵,被耍弄。
想远就远,想近就近。这,就是他喜欢的“暧昧”吧。
“你当然不是。”
“我是,我就是。”她放开嗓子,想用声音盖过他,“对你,尤其是!”巴西的二十七天,他已经说明的很清楚了。
“我该死的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你这么觉得?”他已经不明白他们的争吵,到底是因为感情,还是根本没有感情。
“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做。你的意思,比谁的都明白!”已经错过了,就一错到底吧。反正,她不在乎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他挣扎了很久,想过占有,想过退缩。
“什么也不要,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她坐回到沙发上,去找她的书包。她想离开了,这样的谈话,没有意义。
他扑上去把她抓回来,“和那个美国人吗?还是书店里的那个男人!”她,别想轻易逃开,已经被勾动的情愫,再不可能收回来。
“你没权利评判任何人,愿意和谁一起,是我的事!”她推开他的蛮力,反而被更用力地牵制住。
“我要是不允许呢?”
“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凭什么!”他命令、要求、约束过太多了,什么也没给她。她已经受够了。
“我说过——我只要你,不要别的!”他抱住她,不许她躲,不许她藏起来,不许她否认。“我该死的说过很多次!”
被压在他怀里,不觉得幸福,只有疼,“谢谢,但是——我不要你!”她不想吵,也吵够了。她的企盼,已经降温直至冰冻,不再希冀什么。
这两个星期,他,还是掌握着他的步调,用绳线操纵她,现在,她需要剪断,需要自由。
“你能冷静下来,别再逼你自己,也别再逼我,行吗?”他,真的想投降,只想抱着她,不想失去。她的反抗,只是在伤害自己。
“我没有逼你,你想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老师,我不干涉,我的,你也不许干涉!”
“我说了,我就要你!”
“我说了,我不要你!我要不起,也不想要。”让她走吧,她累了。她不能永远带着面具,她需要休息。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别再这样下去。”他愿意承认,愿意和过去告别,愿意新的开始,只要她接受。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李东奎,我真的,真的累了。”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抓住他的手臂,想看清他。“如果你想帮我,就别让我再教你了。”
她觉得在求他,她想走,她不想知道答案了。知道了,也许会更痛。
但他的力量,只是不会放弃,“不可能!!!”
“再找个新的老师吧?你不是一直在找第一个老师吗?我不是,你继续找吧。”斟酌那句话,只是一味的伤害自己,她不能想。
“谁和你说的?”他没想到她知道了!摇晃她,她不开口。
“那不重要,你去找吧。反正你已经换了六个老师,不在乎再换掉我。”
“我不换,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为什么那么简单的道理,只有她不明白。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气馁,但是她肯面对。“别争了,好吗?我知道我不是,你也知道我不是。”他的顽固,有什么意义,他为了别的女人戒烟、抽烟,留住她有什么意义。“找别人去吧,我不是那女人。”
“我就要你。”
从最开始,他就说这话,她被骗了太久,不想再傻下去。他什么也不会给她,绝对不会。
“不管是不是认真的,我不在乎了。”平静之后,她用尽残余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摆脱,打他也好,掐他也好,她需要他放开她,她只要自由,为什么那么难。
她被他用谎话绑缚着,现在,他不允许她挣脱,直至溺毙。她没有逼他,只是他在逼他,“李东奎,我不在乎,放开我。”
“你敢再说一遍!”他抓着她,把她拖到客厅中央,在日光灯下,看她绝情地眼睛。
“我不在乎!”她的头发乱了,眼神乱了,努力的挣脱,不想再被纠缠。
“你的过去…你的现在…”她拼命喘气,“还是你的将来…”然后推拒,告诉他她的决定。
“我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大声地嚷着,不管会不会有人听到,不管他使多大的力气折磨她。
“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她的声音,撕碎了最后的尊严,他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她也不要。
两个搏斗般的困兽,拼尽全力只为了摆脱,他突然放手,推开她。
一瞬间,放手。
她想摆脱,就走吧。
他们之间绷紧的弦,断裂了。
发泄的瞬间没料到他推来的力量,挣扎让她失去了平衡,向后摔倒。太阳穴闷声撞在客厅的地毯上。
夜,终于安静下来了。
整个客厅在视线里旋转,前额胀疼,下一秒,瞬间的黑暗,她觉得很安静,像是死去一样。所有的争吵,都画上了休止符。慢慢睁开眼,看着他跪在身边,想伸手抱她。
努力抬手推开他。疼,想哭,晕眩,恶心,但尊严,让她坚持。想坐起来,不想在他面前输掉,用手支撑,想抓东西。抬到一半,身体又倒了回去,力量,慢慢散开。
她看见客厅的吊灯,晕黄的灯光,看见他,然后,看见妈妈,在遥远的光点里,妈妈被一个齿轮吞噬,卷走了!
世界在消失,嘴角冰冷,手,什么也抓不住。他一定,也走了…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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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爱就爱吧

 

 

 

他站在门口,注视着她脆弱的背影和一颗冷硬的心。
他没想到,她是如此的顽固,如此可恨,如此冰冷,如此陌生…
然后,他走了。
她的刺,扎到每个人心上,她最痛。最后,所有人都离开她。一个接一个。被她的刺伤透,从她身边走过,不再看她!
他,也走了,像郑远那样,发泄一顿之后,再不回头…
睁开眼睛,好像从梦里醒来。她知道她没有晕过去,只是不知道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屋子里是暗的,吊灯看不见了。
她的眼睛上,盖着湿毛巾,她流了些鼻血,现在躺在沙发上,他就蹲在她旁边,按着她额头的毛巾。
他不知道她摔到哪了,但是她看着他,闭上眼睛,血突然冒了出来。他把她抱到沙发上,不敢动她,拿毛巾敷着她的额头。
血止住了,只是弄脏了地毯,还有沙发,星星点点散布在她的襟前,看起来比实际严重。她突然抬起手,盖在毛巾上,触到了他。
“晴美?”她的声音很沙哑,和刚刚对他叫嚷的声音完全不同。
“是我。”他盖住她的手,没再说话。
她顿了一下,身体紧绷着,但是过了几秒,又慢慢放松,她认识他的声音。
“你躺着别动,鼻子刚刚流血了。”他安抚着她,那些英文听起来像催眠曲,她觉得困了,任他盖着她的手,刚刚的争吵,好像是一场噩梦。
她不知道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希望那些折磨都过去了。她想休息,想睡觉。
“我们说了很多,吵,我想也吵够了。你想走,好了随时都可以走,但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我送你回去。”他叹口气,觉得心神俱疲,“即使以后再不见面了,你也听我把话说清楚吧。”
她躺在沙发上,看不到他,也没有动。
“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巴西,但是我告诉你巴西的事情。如果你想找那个律师,或者别人,我不拦你了。”他放开手,从沙发边退开,站到很远的地方。
她,躺在他眼前,很脆弱,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衣服上斑斑的血,像他此刻的心境。
“你知道我要找第一个老师,我不知道谁告诉你的,但那是事实。她,现在就在巴西,我去的时候见到她了。”找到香烟和打火机,他习惯性地点了一支。
“回来的时候,我问过你关于结婚的问题,你说了你的想法。我说过,没来中国,我已经结婚了,就是和她。但是一年多前,她不告而别,放弃了家庭,选择了事业。”他想吐出胸中的郁闷,在巴西经历的,并不快乐。
“我买了房子、车子,她见过我的家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她突然就离开了。我来中国,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我以为她回国了,但她去了巴西。”他看着沙发上的女人,不知道她有没有听,但他不想停下,“她是我的第一个中文老师,我和同事一起学习。她教我,我喜欢上她,很简单的故事。”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她在首尔大学的项目没做完就突然走了。这次去巴西,我知道了她离开的原因。我们见面,谈话,回忆过去的事情。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们从来没有分手,只是分开了一年多。”
“但是,感情是会变化的。她变了,我也完全变了。刚到中国,我在很多公司找中文老师,觉得可能会碰到她,或者认识她的人,毕竟她的家在这里。我不是换了六个、七个,而是几十个,有的,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反感。有的,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继续下去,我不是真的在学习,只是想找她的消息。好在,很快我就知道了。”
“我在韩国的朋友帮我找到的。他们现在常联系,她也是他的老师。”他走到浴室,拿了另一条毛巾,放到她手里。“我喜欢过中文老师,也讨厌中文老师,直到——遇见你。”
“她现在在巴西最好的综合大学,已经有很好的位置。比在中国或者韩国,都有更好的发展。她以前学韩语,现在学葡萄牙语。她说她离开,就是还想选择生活,不想结婚,又不知道如何面对我。”想着打开一扇搬空的房门,感觉不仅是突兀,更是心寒。
“现在,她有了事业,没有家庭,过得很好。而我,已经找过了,也算找到了,所以和过去,已经一刀两断。”他熄灭了烟,走到沙发旁边,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只是悄悄换了冰敷的毛巾。
“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你要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蹲下,握起她垂着的手,抚摸着那些瘀青,“不过,别太任性了,毕竟,你太幼稚。你的刺,伤不了人,只能伤你自己。如果你妈妈还在,不会希望你变成如此乖张的女孩。你只有二十六岁,不能毁了自己的生活。没有妈妈,一样会有人爱你的!”
“逃避,或者张满刺,都不能保护自己。感情是脆弱的,不能一伤再伤。”他看着她慢慢挪动身体,把脸转到沙发里,背对着他,轻轻放开手,“再爱你的人,也会因为这些刺离开你,因为,没有人会像父母那样对你,包容所有的错误,知道吗?”
“你不是孩子了,该勇敢面对。你不是一直很勇敢吗?以后,不管面对什么,你要勇敢的接受,勇敢地承认,勇敢地投入,勇敢地放手,生活就是这样的。幸福,不会在一个地方等你,你要去抓住它。”
叹口气,觉得对她坦白真的很难,“我知道,我做得也很失败,我去巴西的二十七天,一直没有联系你。我经历了勇敢的过程,现在已经勇敢地结束,又勇敢的开始了。”他顿了顿,把头俯在她耳边,轻轻询问“幸福,会因为那二十七天离开吗?”他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会不会回应。
她慢慢转过来,眼睛上已经没有毛巾,有些肿,刘海很乱,脸色,比刚才更差。她看着他,没有感伤,没有激动,没有难过。
挣扎着坐起来,他扶了她一把,她还在晕眩,只是,她想把一些话说清楚。他问了他的幸福,她能给吗?
“我有很多地图,”她靠向沙发背,没有力气支撑。“但是没有一张地图能找到幸福。我不知道,幸福会在哪里,所以我一直收集,直到找到。”
“我害怕找东西,因为找不到。你要我承认,我也不敢,因为我害怕。”她平直的想着十四年的生活,尽量不触动脆弱的感伤。
“承认感情,对我很难。我,已经习惯了逃开,逃到我的地图里。”她看着他的眼睛,接受了他故事里的真实,但是不知如何交付她的故事。
“妈妈死的时候,我伤心,难受,我想跟着她死,但是我不能哭,我自己活着,一个人活着,活了十四年了。那时候我承认了,但是爸爸还是把我放在姥姥家,又结婚了。我以为我说了,他会留下来,但是他没有。”她害怕回想这些,但是最痛的伤口,总要被剖开。
“你说的不对,不是承认,就会有人来身边接纳你。不是接受,就能幸福。我和郑远在一起,我承认我倔强,我任性,我努力接收他的感情,改变自己,但最后还是分手了。他说我根本不会爱别人,只会爱自己,我很自私,很伪善。但是我真的努力了,非常努力了。”
“子恒要的,我没给,Cris要的,我也没给。我不想给,我也不知道该给什么,怎么给。最重要的,是我不敢给。”她看着他,觉得他不再那么遥远,“如果我给了,你们像妈妈那么离开,我怎么办?如果我给了,你们像爸爸一样走掉,我怎么办?我不敢想,不敢给,我只有一点点了,给出去,就再也没有了。”她眼角慢慢凝起了泪,很久没哭的眼睛,干涩的发疼。
“妈妈说,要把最好的留给值得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她想着她的十四年,她的等待,和无奈。十四年,不是一段很短的距离。
“你只找了一年,已经很疲惫,我已经找了十四年了。”她笑着,挂在睫毛上的泪一滴滴掉落,“十四年前,有个人冲进来,对着屋子大喊了一声:你妈妈死了!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找,找妈妈,找爸爸,找幸福,但是什么都没找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腮边,滴在沙发上,他的手背上。
“十四年,真的太长了,我很累,很害怕。妈妈走的时候,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她没告诉我,该怎么找,”她无辜的努着嘴,哭了,“我从那时就迷路了,一直一直迷路了。妈妈不死,就好了。”更多的泪,滑了下来,她像个孩子般叹着气,“妈妈不死,就好了!”
他抱起她,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她,不想再让她疼。如同上次争吵的时候,知道她的童年,有些痛,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在她还小的时候。他无法想象,那些悲伤,如何累积了十四年,她内心的累累伤痕,如何愈合。
“每个人都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但是我没有了,妈妈给我的那些,我不敢给,我想留着,哪怕只留一点点,如果以后找到了,我就都给他。如果找不到,我也不会一无所有。”她趴在他肩上,双手交握在一起,但是手里什么也没抓住。
“我不要,什么也不要,你要什么,都给你。”他拍着她的背,感觉她在颤抖,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恐惧。“别害怕,我不要,不强迫你给,只要你平平安安,别再折磨你自己就好。”他的心软了,不想逼她改变,她的疼,已经太深了。
“如果我像妈妈那样…”她哽咽着,“还能活11年。”突然把脸埋在他肩上,久久不再说话,他感到肩上的衣服,渐渐湿透。
她在害怕,得不到的恐惧,失去的恐惧,还有死亡的恐惧。从她十二岁开始,重重压在她心上,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样缠着她。
“不会的,”他抱紧她,想把她的无助揉碎在怀里,“你不会死的,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很老很老。”他轻轻摇着她,想抚慰她的眼泪,她只是哭得更厉害,隐忍着抽泣。压抑了太久的眼泪,没有地方诉说的秘密。
“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我会把你失去的十四年还给你的,放心吧,一定会还给你的,十四年的快乐,没有眼泪。”他现在,知道了她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逼到悬崖边,因为她自己已经坠落了,她只是想找个人把她救上来的人,给她个家。
他知道失去的痛苦,等待的滋味,还有寻找的苦涩,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等待了太久,寻找得太累了。
“哭吧,想哭就哭吧,今天哭够了,以后就都是快乐了。”他轻轻拍着她,慢慢摇,好像她是他怀里的孩子。确实,她只是个孩子,十二岁的小女孩,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刚刚摔倒了,流血了,现在趴在他怀里哭。
她一直埋在他怀里,难过,悲伤,酸楚,哭泣。为那二十七天,为妈妈,也为自己。
他任她哭,给她一个不被打扰的怀抱。
夜,包围了他们。
她的心碎了,粘起来,又碎了。现在被他捡到,不知道还会不会碎掉。
她哭了很久,他一直抱着她,不让她寒冷,不许她寂寞。
直到她从眼泪里慢慢平复下来。
“那个吊坠上…”还在抽泣,但是已经能够控制悲伤,“写了什么?”
他看着窗外微微笑了,以为她永远不会问,他走前已经把它放在她包里了,只是她一直不问,他也不说。抱起她走到阳台上,一起看着夜色。
“那是一首外国的诗,韩文里,我们翻译成两句话。”他把她抱得更紧,“汉拿之巅,迷路的人定会征服山峦;汉水之滨,溺水的人终将战胜险滩。”
“我在山顶,会帮你找到路,我会游泳,不会让你溺水,我会跆拳道,不会让人欺负你,我会做韩国饭,不会让你挨饿,我会开车,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会抱着你,当你想妈妈、想哭的时候…”
他的话很慢、很柔,在月夜里像咒语,弥散在耳边。她听着,听着,感觉很累,很温暖。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韩语,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很软很软,很舒服。
她任他抱着,摇着,就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妈妈的怀抱,那么安全,那么温暖。朦胧中,她阖上了眼睛。
夜深了。
承认也好,回避也好,欺骗也好,接纳也好。
不能爱,他们还是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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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重新面对

 

 

 

那晚,他把她送回了家。现在,他还不能留她。他知道另外有两个女人在“家”里等着、一定很担心。
把她抱上车、抱上楼、放到她的床上,她都睡得很沉,一直没有醒过来。她,太累了,经历了一场战斗之后,身心俱疲。
他用中文向两个女人尽量说明了情况,在她床边留了一个纸条,离开了。
明天,他不想见她,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晴美和木莲担心了一晚,从接到常昆的电话开始。他只说见她在街上和人争执,后来被带走了,来不及阻止。
好在,她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但是她们谁都没睡,坐在客厅等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直到半夜,那个男人把她送了回来。
她们以为她出事了,他说,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他走后,她们站在她的床尾,看着这个一起生活几年的女人。即使和郑远分开那段日子,也没见她这么糟过。
不敢吵醒她,晴美把台灯调到最暗,轻轻阖上了房门。
抬眼看木莲,两个人心照不宣。刚刚的情形,已经再清楚不过。离开的,就是那个韩国人。她和他,应该认真了!
明天,她们需要和她谈谈,不管她怎么躲,这一次,都要认真的谈谈了!

醒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写字台上的那盏灯。那里有和妈妈的照片。这是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
慢慢坐起身,头有些晕,摔到的地方还在隐隐的疼。他早已经不见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梦,那些争吵,还有那些故事。
门开了,晴美走进来,端着一杯水,木莲跟在后面。
“头疼吗?”晴美坐在身边,像是以往一样,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
她摇摇头,喝了一口水,不知道如何面对。
“昨晚,我们见到他了。”木莲站在另一边,看着缩在床上的鸵鸟。
她不敢回答,找不到语言说他,他们刚刚经历的那些,不知道叫不叫感情。
“傻,认真了就认真吧,保重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木莲一直是坦率直朗的。
晴美不想为难她,她已经够累了,只是安抚她脆弱的神经“好好相处。”
她知道她能够再开始已经很难,她还记得她在这屋里说过她不相信爱情,不想去爱,但是,现在她还是遇到了。“他,看起来,挺好的。”那韩国人,让人踏实。
她觉得宽慰,她们没有质问什么,也觉得安心。“我,慢慢努力吧。”她抬眼看着朋友,她们从来都是信任她,包容她的,昨天他说错了,除了父母,也会有人包容自己的错误,就是眼前的人,即使她再任性、再不懂事。
“你再睡会儿,他留了纸条给你。上午的课已经耽误了,别想了。身体好了最重要。”晴美把床头的字条交给她。那上面的七个字,她们已经看过了。
她接过字条,点点头。身上还是没什么劲儿,但是觉得饿了。“我…想吃…鸡蛋羹。”有点不好意思,脸孔发热,晴美和木莲却笑了。
“十五分钟以后,你这个懒丫头!”木莲率先走出房间,直奔厨房。
晴美跟在后面,出门的时候,突然回身补充了一句,“他的中文,真好!”笑着关上了门,去给她做饭。
她又躺下,把脸埋在被子里,脸颊热热的。
黑暗里打开手里的字条帖在额头上,她知道她们看到了,接住的一瞬间,她也看到了。他竟然没写英文,偏偏写了中文。现在,她们都知道了。
晴美说的话,是夸奖他吧,他的中文本来就很好了。他的人,也很好。他的怀抱,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