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这会儿才算是松了心,用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仍旧忍不住心里的怨气与宣阳侯道:“虽说不知侯爷为何如此袒护老五家的这个,或许是顾忌林府,亦或是有何能帮得上侯爷忙的,但她如今在内宅横行霸道、无事生非,连这等场合都要搅和两下才肯罢休,我是有些忍不住不管了。”
侯夫人见宣阳侯没开口反驳,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灵堂一旁跪着的母子三人,擦擦眼角继续道:“世子之位不知仲良可否能承继下来,如若能得皇上开恩,我这心里头也稳当了”
宣阳侯看向魏仲良,他守孝之余目光一直都在瞪着魏仲恒,其中的怨恨、厌烦格外浓厚,待见宣阳侯看他,则立即转过头去,故作一门心思为父守孝…
“他得了这世子位,你才不得安宁”宣阳侯闷斥一声,初次与侯夫人缓缓开言:“你瞧瞧他,这副模样如何能撑得起整个侯府?单有一个世子位就行了?妇人之仁,鼠目寸光,你就不想一想,他若得了这世子位,这侯府要有多大的变动?”
宣阳侯越说越激动,让侯夫人心底不由得惊慌起来…
变动?她只知道如今这世子位不稳,大房的位子就保不住,何况世子位若承继下来,不出大事就不会再有更改,能有如何的变动?
“仲良年幼,待大一些自能懂事,何况还有侯爷在一旁扶持,他早承了世子位,也会学的成熟稳重。”侯夫人在一旁狡辩,宣阳侯直视看她:“你就没想过他若承继世子位,老2、老三、老四还有老五都要搬离宣阳侯府?这诺大的府邸之中,除却你与本侯两个老不死的,便是一寡妇和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子,怎么能安稳得了?只看眼前却不顾以后,他想慢慢学得承担起侯府之责,谁能给他时间?”
宣阳侯这一句,却是让侯夫人惊了,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何才好,“可…但也可不让他们几房离去?”
这话说的侯夫人也心虚,魏青石毕竟与另外几个兄弟乃是同辈之人,共居一府也能说得过去,若魏仲良承位,这几位叔父自要离开宣阳侯府,不得再于此地居住,要另立新居,但宣阳侯府若真的让这几房人离去,岂不成了空架子?
侯夫人这时已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旁日里只想着让魏仲良保住世子之位,如今这位子若真的到手,她的确不知所措…
“你旁日里不最讲究规矩礼法?”宣阳侯冷哼一声起了身,侯夫人看他蹒跚离去的脚步,心中也格外的凉,若真如宣阳侯所言,其余几房人全都离去,仲良这一个孩子怎能承得起这个侯府啊侯夫人心惊彷徨,不免看向灵堂的牌位,眼中汩汩热泪留下,泣声从弱变大,直至歇斯底里的痛哭,花妈妈不知出了何事,连忙扶着她快速的离去。
孙氏不明所以的看着侯夫人离去,又将目光收回来,在魏仲良的耳边轻声道:“仲良,娘都指望你了…”
宋氏、姜氏与林夕落出了正堂,不免都看向后方赶来的魏青岩。
姜氏有意让林夕落陪同去应酬各府女眷,林夕落则看向他,“五爷这是去哪儿?”
“去看大门。”魏青岩背着手,“你随同三嫂一起,稍后我再过来寻你。”
林夕落点头应和,魏青岩便真往门口行去,姜氏叹了气,“五爷这脾气仍是怪,还真去大门…”
“这是不想帮衬着府里的事罢了。”宋氏嘀咕一句,就见林夕落在瞪她,只得转了话题道:“走吧,今儿咱们仨都是帮衬着干活儿的,做的再好也得不到夸赞,但若出了错儿可都逃不过去,认命吧”
嘀咕完,宋氏则径自先扭搭着去了女眷侧院,林夕落白眼更重,“这一身丧装都能扭搭着,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姜氏拉着她的手,“她的话不中听,但也无错,出了事都会怪罪在咱们头上,更是跑不了你我二人,还是走吧。”
“能出什么错儿?丧事还来挑毛病?除非是想寻茬子找事儿的,谁那么不长眼睛在这时候惹侯府,那才出了热闹呢”林夕落话语说着,便与姜氏往侧院走,姜氏无奈摇头,“就服了你这张小嘴。”
三人去招待女眷,魏青岩行至大门,魏海早已等候在此。
“情况如何?”魏青岩背手探问,魏海即刻凑到他的耳旁道:“林修撰刚刚派人传来消息,大学士今日没提世子位承继之事,林大人自接不了话,皇上未对大爷丧葬之事提及半句,没人回禀要事便退朝了。”
“一句都没说?”魏青岩眉头蹙紧,魏海连连点头,“恐是都在等有人提这话题而后附和几句,但无人开这个头。”
魏青岩点了头,“既是无人说,那便顺着事办,让侍卫们都不允对外透露半句,也暂且别告知旁人。”
“卑职遵命。”魏海即刻离去,魏青岩则在门口迎侯前来拜祭的宾客,可每入府一位来客看到他在门口,都不免吓了一跳,随即战战兢兢的上前寒暄几句,魏青岩则让侍卫引领往前堂行去,女眷们则直接从小门乘轿进入,压根儿不往他这方凑合…
林夕落在侧院内迎候,可这时候宋氏更愿意露面,她也不往前凑合,有过来与她叙话的才会寒暄两句,如若没有她就坐在一旁慢慢的等。
可时辰一久,前来此地的夫人太多,宋氏又不愿意过来叫林夕落,只得拽着姜氏帮衬着…
姜氏终归撩不下来这张脸,硬着头皮上前,时而还得吹捧宋氏两句,这寒暄话语说的牙疼,林夕落更是听的牙酸,而宋氏寒暄久了,不知是真的感念大爷丧悲、还是累的不成了,倒还真的流了眼泪儿出来…
林夕落实在是懒得在这里盯着,索性吩咐了冬荷,“…如若是罗夫人亦或林家人的人来便叫我一声。”
冬荷点头应下,林夕落则寻了个话由子去了侧院的角屋中歇息。
可眼睛好似刚刚闭了没一会儿工夫,冬荷便匆匆的从外赶来,林夕落睁了眼,冬荷连忙上前道:“五夫人,圣旨到了,侯爷与五爷等人已经聚集到门口,让奴婢通禀您同去接旨”
圣旨?会与世子位有关?

第二百零五章奇怪

林夕落匆匆起身赶往侯府门口,而此时,接旨的桌案。香炉已经摆上,全府众人齐聚此地,魏青岩看到林夕落赶来则朝她招手。
“这位是肖公公。”魏青岩引着那位传旨官给林夕落相见,林夕落当即行了礼,“肖公公劳累了,给您请安了。”
“魏夫人可莫要如此说辞,否则咱家可要被皇上责骂了,都知您是一位聪颖的伶俐人儿,如今咱家得以见到,是咱家的荣幸”这位肖公公并非如林夕落印象中的太监形象那般娘声娘气。
话语之音有些柔细不假,但行事做派来看并没有卑躬屈膝的巴结、更无满脸挤褶子的谄媚。
林夕落顾不得再多思忖,即刻回道:
“能得见肖公公也是我的荣幸。”
肖公公只笑了笑,随即便与魏青岩道:“魏大人,人可是到齐了?咱家宣旨了?”
“公公请。”魏青岩拱手之后则看向宣阳侯与侯夫人,众人虽有怨气,可不免也都准备跪下接旨。
侯夫人面色复杂,可也只能随着宣阳侯行事,这位肖公公可是皇上身边伺候的,来此不过只与宣阳侯寒暄两句便只与魏青岩一人叙话,而且问事也只问他一人…可连侯爷都没有多说半句,她一个女眷能有何说辞?
魏青焕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份圣旨之上,迫切想得知这份皇命是何?比他更为迫切的则是魏仲良,他恨不能冲上前去打开看上两眼,可这不过是心中欲念,他本人是绝没有这份胆量的。
肖公公也不再耽搁,走至香案之前,恭恭敬敬的准备宣旨,侯府众人齐齐跪地,只等候听着那“世子”二字从旨意之中传出。
魏青羽与姜氏二人则朝后面的魏青岩看上几眼,这位公公来此便与魏青岩格外亲近,难不成这圣旨之上与他有关?
众人跪好听命,所有人的心全都系在圣旨之上…
肖公公宣旨:“皇帝诏曰…魏青石今日大丧,朕深表哀伤,特赐百两黄金已表悼念,赏宣阳侯素斋一餐已表朕同念之意,钦赐…”
旨意宣完,众人皆跪在地上瞠目结舌,一动不动这两句话就完了?如此大的阵仗前来宣旨,就只百两黄金、一顿素斋便完了?
宣阳侯的手不禁颤抖,可那颗心却落了地,他宁肯有今日这番场景也绝对不愿听肖公公将“世子位”三个字出口,侯夫人虽然已得宣阳侯提点,也对此事有所担忧,可如今皇命如此,她心里一时还真的无法接受。
魏仲良嘴巴有些合不上,眼睛都快瞪了出来,翕了翕嘴有意上前追问,却被孙氏一把给拽了回来,“不许乱动。”
“世子…”魏仲良二字刚刚出口,就被孙氏当即狠狠的捂住他的嘴,肖公公目光依旧看来,宣阳侯立即率众叩谢,“谢皇上恩典…”
众人叩拜接旨,才算将魏仲良这无意之言揭过,宣阳侯看向一旁小太监抬进来的素斋与银两,走至肖公公面前道:“望肖公公为老臣向皇上禀明,皇上之意老臣忠心感激,更谢皇上恩典”
“侯爷,皇上也惦念您,您的话咱家定会传到。”肖公公若有所指的侧头看了一眼魏仲良,随即便转身走至魏青岩的身旁,“魏大人,咱家这就先告退了?”
“我送您。”魏青岩侧身引路,肖公公拱手道谢,便随之一同离府而去。
魏青焕的脸上略有幸灾乐祸,再看向周围前来拜祭的官员也低声议论,不免拽着魏青羽上前张罗葬礼依旧进行…
林夕落站在门口等魏青岩,姜氏凑过来,“今儿这一出可够吓人的。”
“怕什么?”林夕落看向侯夫人,“最怕的恐怕不是咱们,而是别人。”
姜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侯夫人与孙氏,侯夫人也将目光往她们这方投来,前所未有的平和,侯夫人道:“各府的夫人还都在,你们去应酬下,如若累了就换着休歇。”说罢,她则叫着孙氏:“还在这儿站着作甚?好好教教他,别这般不懂规矩,跋扈嚣张也要有本事,这时候都敢擅自插嘴,可不仅仅是丢脸,险些丢了命都不知”
侯夫人破天荒的话语严厉,让孙氏不敢多说,如今她一个寡居无靠之人,还不得说什么听什么?
魏仲良此时也有些胆怯,“祖母…”
“快去”侯夫人脸上带有不耐,花妈妈上前搀扶着她,“侯夫人,您还是先去歇一歇吧。”
“老了,这院子里也管不动了…”侯夫人边说边走,却是让宋氏在一旁难以置信侯夫人何时对魏仲良这般严厉?这简直是从未出现过的稀奇事,旁日里是魏仲良的错她总会找出理由来包庇亦或怪罪到旁人身上,何时会如此厉色斥责?
不仅宋氏这般思忖,连姜氏和林夕落也觉得奇怪,可二人面面相观片刻,俱都随意应付两句便去应酬女眷…
这一路往侧院行去,直至坐下与众府的夫人们寒暄,心里都在对侯夫人的态度纳闷。
林夕落应酬几人便逐渐退缩出去,将这抢风头的事完全让给了宋氏,她则坐在一旁仔细的想今日之事。
之前习惯了直来直去,如今不得不绕着弯来思忖这帮人揣着什么心思…
圣旨中没提到世子位的承继之事,这件事恐怕让侯府所有人都有惊愕难信,但林夕落纳闷的是侯夫人居然没愤怒的将此事怪罪给魏青岩与她,甚至还斥骂了孙氏和魏仲良…这老婆子在早间可还不是这番态度。
不提侯府的人,刚才宣旨时一旁前来拜祭的官员们也都在等着此事落定,大学士与林忠德对世子位之辩被传的沸沸扬扬,如今皇上却只这一道不疼不痒的旨意颁下,他们也都瞠目结舌的不敢相信。
直至刚刚都回了侧院,还有胆子大一些、好奇心更强的夫人拽着宋氏与姜氏问长问短,一探究竟,连姜氏的脾气都有些忍耐不了众人的纠缠。
林夕落在一旁看着处处铺就的白绫祭品,只觉这是天大的讽刺,魏青石还躺在棺材里没能入土,他这世子位却成了众人心中话题,谁还记得这位故去的人能不能死得瞑目?
宋氏与姜氏被纠缠着,但无人敢来问林夕落,她坐在一旁歇息半晌,便是大葬开始。
从清音寺请来的大师超度,随即便抬棺入祖坟之地…
外房的女眷不允跟随,只允送到门口,宣阳侯带着侯府的男子们齐齐送棺入灵,拜祭的官员和夫人们也陆续离去,原本喧嚣的侯府如今只剩稀少的女眷和遍地的白,微风吹起浮动于空中,让人心里慎得慌。
送走最后告辞的夫人们,只有孙氏仍在灵堂守着,宋氏、姜氏与林夕落则都去了侯夫人的“筱福居”,往后的事该怎么办,还得听这位老婆子的吩咐。
侯夫人让人上了茶,随即让三人都坐下,林夕落连那茶杯都未端起,只等着侯夫人说完她好立即回“郁林阁”准备收拾东西,待魏青岩归来后便离开侯府。
侯夫人思忖片刻,才开了口:
“你们也都瞧见了,侯府之中如今事情杂乱,你们大嫂如今已不适于管这府邸的事,谁能主动出来承担一二?”
她这话说出可着实让三个人都愣住了
这些时日侯夫人可硬压制着宋氏,不允她管府中事,反而仍旧把孙氏拽在身边,对大房的护佑可谓严丝合缝,不允任何人插手,可如今大爷的棺材刚抬出门,她立即就变了?
她们三人在之前不都是侯夫人最为抵触厌恶之人?如今却让她们仨出面,这到底是什么心?
宋氏瞪了半天的眼睛,不由得连忙看向一旁的林夕落,见她没有反应,宋氏立即出面道:“如今大嫂虽不易再出面,可终归还有母亲在,您有何事吩咐给媳妇儿等人即可。”
这话也不过是在试探,谁知侯夫人这话问的是真是假?如若只是试探三人可否有旁的野心,那岂不是暴露了?
宋氏问出这话,却是遭了侯夫人一记白眼,“我这身子你也瞧见了,哪里管得了府中事?你若不想应这份累人的活,那就闭嘴别说话,别在这儿给我添堵心”
侯夫人的斥责怨念让宋氏连忙挤出笑:“母亲这话可是冤了媳妇儿,媳妇儿为人笨拙,生怕办不好让母亲操心,并非不愿为母亲分忧。”
侯夫人不看她,而是看向了姜氏与林夕落,“你们两个呢?就不肯出来说上一两句?”
姜氏扛不住侯夫人盯着的眼神,只得出面道:“都听母亲的吩咐,儿媳遵着做就是,您还要多顾忌着身子,家里头还指望着您”
“你呢?”侯夫人直指林夕落,摆明了就等她的回话。
宋氏不免心惊,虽说挨个的问了三人,但其实不就是问林夕落一人?她与姜氏都是陪衬罢了,难不成连侯夫人的硬气都扛不住五房的撅起?
如若这丫头应承了府邸的中馈之事,她们往后可要怎么在这府里头呆?

第二百零六章态度

侯夫人这般看着林夕落,倒是让林夕落更迷惑这老婆子心里有何打算。
她虽反应没那么快,想不通侯夫人目的为何,但果断拒绝总是无错…
“这府里大嫂虽不能应承家事,可还有二嫂、三嫂和未见过面的四嫂,怎么也轮不到我的身上,何况我连在母亲身边侍奉都做不踏实,更别提管府中事了…”
林夕落嘟嘟囔囔说的自己好似笨的不成,侯夫人沉上片刻,带着些许不悦,数落着道:“都不能痛痛快快的答,偏要扯出一堆理由来不落责任?都走吧,再容我想一想。”
宋氏扭头看一眼林夕落,却又不舍离开此地,“我留此处侍奉母亲…”
“都走我这儿有花妈妈,用不着你们”侯夫人带了几分厉色,宋氏只得扭身离去。
行至门口,宋氏看到林夕落与姜氏正在门口叙话,她则凑上前道:“你们二人也甭寻思这差事接了手里便多荣耀,想的美不见得事儿就美…”
“二嫂这话是自己嘀咕的?您还真是想的美。”林夕落挤兑着,宋氏没了好脸色,“不识好人心,没你好果子吃,纵使再硬气也得瞧瞧是什么出身。”
“出身好不好,也得看是否有本事。”姜氏忍不住还嘴一句,宋氏气恼瞪她,却听侯夫人在屋中的咳嗽之声,只得将怨气压下,即刻离开。
林夕落往屋中看上两眼,拽着姜氏立即离开,而花妈妈这时已经从门口的角落处走回屋内,与侯夫人回禀道:“都已经离去了…”
“你可知侯爷今儿如何与我说?”侯夫人似急切的寻一倾诉的对象,“他说若是仲良承了世子位,老2、老三以及老五等人都要搬离侯府,这孩子应承不起来”
侯夫人也不等花妈妈回话便是继续的道:“如今圣旨没提世子位,我虽是松了口气,可心里却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儿,我得寻个机会让仲良长大、让他成材,否则…否则如他现今的状况,我怎么放得下心闭上眼?”
花妈妈听了侯夫人的话,心中也是惊诧,“侯爷这话也是与您推心置腹,您也理解他为何袒护五爷与五夫人了,往后不妨您对五夫人亲近些,五爷虽人冷面冷,可也不是个有野心的。”
“不成”侯夫人当即便是二字反驳,“我怎能对他亲近?即便如今要忍一步,容他们在府中再嚣张一阵子,我也可容这丫头插手府中中馈之事,但绝不能让她亲近,否则…否则我怎对得起故去的舅母?对得起青石?”
侯夫人话语说着不免抹着眼泪儿,花妈妈也知与侯夫人是讲不通这个道理,只得闭口不说,可她这般想,侯夫人却不放过她,“你与我这么多年乃是最贴心的,比侯爷更贴心,如今我是杂乱了,你帮我思忖个主意,我如何能稳住如今的局面?”
侯夫人虽是如此说,但花妈妈却并没逾越,侍奉侯夫人多年,她怎能不知侯夫人是何脾性?
沉思片刻,花妈妈才开了口,“如若侯夫人不愿与五夫人亲近,不妨还按照以往婆媳相处的方式,也可顾忌着她的肚子,以此为由头过多安抚一二为好。”
“你是让我毒了她?”侯夫人好似当真,花妈妈连忙摆手,“是争取让她早日怀上,在侯府中安胎。”
“她凭什么在侯府中生子?”侯夫人气恼正欲驳斥,花妈妈连忙道:“如若是以往那两位夫人,您不肯撒手,是五爷还没成气候,可如今您再看,五夫人若想为五爷诞下子嗣,您还拦得住吗?即便您暗自做了事,五爷若是恼了,这侯府绝不安宁,恐怕连仲良少爷都要受牵连。”
侯夫人怔住,眼泪掉的更盛:“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您不是要为了仲良少爷考量长远吗?”花妈妈初次的回驳侯夫人的话,“老奴说句逾越的,过了世的那位前夫人脾气软,您动了手脚她也不敢张扬,最终出了事,五爷没抓到把柄也无说辞,第二位还没过门便出了事,可这二人与如今的五夫人相比,怎能比得了?”
“她一个跋扈性子,我不信治不了她”侯夫人不忿,花妈妈也没话再说,“可如今侯爷已经答应了五爷,允他带着五夫人离府些许时日。”
侯夫人仰头靠在床上,闭目沉声道:“我自有办法”
×××
林夕落与姜氏离开了“筱福居”,姜氏拽着林夕落道:“去我那里坐一坐?”这是有话与林夕落谈…
“还是去我那里,连带着孩子们一同过来为好。”林夕落这般说,姜氏也答应了,她的院子里如今刚刚收拢好,丫鬟婆子们也都是侯夫人派来的,说点儿话难免被听了去。
让丫鬟婆子们去带孩子,姜氏直接与林夕落往“郁林阁”而去。
一路上,二人在轿中就已经开始说起今日的事,姜氏忍不住疑问:“本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忽然来了一道圣旨可把侯府人的心都揪了一起,本以为会与五弟有关,可孰料…”后续的话不用再说,林夕落心中也是明白。
林夕落想起魏青岩与侯爷在屋中争吵时的话语,“圣旨不奇怪,奇怪的是侯夫人的态度。”
“这事儿我起初也觉得奇怪,不过五弟妹你可想到了?如若世子位定了,侯府可就乱了。”姜氏这话让林夕落摸到一丝门道,仔细思忖这个乱字,她豁然道:“三嫂的意思是如若世子位定了,府中各房都要有变动?”
“这自是当然。”姜氏掀开轿帘往外探看一眼,随即凑近与林夕落小声道:“世子位无论定给五爷还是仲良都不能稳稳当当,特别是定给仲良,那变动可是更大”
“怪不得”林夕落这会儿也想明白当初宣阳侯为何说魏青岩不要世子位,是不容魏仲良,依着姜氏所说的确如此,一个毛孩子成了世子,这些叔父婶娘都要离开侯府,就剩侯爷与侯夫人,还有孙氏个寡妇,那也叫侯府?
“如今你也明白侯夫人忽然变了脸色是为何?”姜氏话语说着,脸上不免涌上苦涩,“如若是以前那番声色厉喝我倒不担心,就怕她豁然变了,软刀子扎进来那才是最可怕的。”
林夕落连忙道:“想延出时间来让仲良成长起来,可也得看一看是不是那材料,您看他如今的做派?我觉得恐是难成,何况,她硬我更硬,她软我不会更软?我左右都被她们说成不守规矩的跋扈之女,那我就继续这样下去,我这心肠可不是说两句软话就能服帖的。”
“你这性子才好,你三哥与我这性子才是吃亏。”姜氏叙出这话,林夕落不免给她吃颗定心丸,“三嫂,说句逾越的,从认识五爷开始,只见他与三哥是最亲近的,有他在,不会让三哥受罪的。”
“五弟面冷心热,嫂子放心。”姜氏这般说心底也是有了底,二人叙起琐事,没多久便到了“郁林阁”。
一进院子,林夕落便即刻张罗着收拾物件,待魏青岩回来就离开宣阳侯府,冬荷、秋翠、秋红以及杏红和青叶都跟着忙碌起来,秋翠则是忍不住过来问:“五夫人,那春萍怎么办?”
时至如今也没弄明白常妈妈与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而且常妈妈咬舌成了哑巴,半句话都不肯说…
“带着她一起走,告诉常妈妈就说我顺路把她赏了赌场的管事的当个妾。”林夕落倒觉得常妈妈说与不说是谁害魏仲恒已经不重要了,可她就厌恶常妈妈这执拗的性子,谈条件?她也得有那个价值。
秋翠应下,即刻便出了门去,而这一会儿,姜氏的三个孩子也已经到了,其中魏仲岚没见到魏仲恒,不免问起,“五婶娘,仲恒哪里去了?”
“他跟去送葬了,稍后会回来。”林夕落让三个孩子先去玩,而她则思忖要不要连魏仲恒都带走。
单给他一人留在“郁林阁”,若真出了事,还是她的责任,但带走大房的孩子,这事儿她做不了主,还得问一问魏青岩才行。
魏青石的过世在孩子们心中并没有半点儿感觉,除却知道这位大伯父的葬礼要去磕头之外,这回来后便聚了一起开始玩闹,叽叽喳喳,只有那最小的春菱赖了林夕落腿上不肯下去,只嚷着让她再雕两个小玩意儿送她。
时至晚间,魏青岩与魏青羽也还没有归来,林夕落让丫鬟们摆了饭,姜氏带着孩子们在这里陪着她一起用,直至星月高空,外院依旧没有人归来的声音。
孩子们则都有些困累,姜氏便只得先带着回去,“恐怕是遇上了什么事,如若不成明早再走也不迟。”
“三嫂先回吧,孩子们都睡着了。”林夕落送着她这一家子出门,便在院子里静静的等,却是不知不觉就在院中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睁眼看到魏青岩的面庞,林夕落朦胧之间则听见马蹄之声和他的话语:“我们到了”

PS:再说一下,上个星期跟大家请了假,不敢再偷懒啦,从今天开始恢复双号双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