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会先为三小姐说说宫规,只是如何应对宫嬷,老奴倒觉得四奶奶更合适。”
梁夫人微挑眉头,“唉,终归也不是入宫,只是这么个流程,就由着她胡闹吧,只要能让芳茹风风光光的嫁了,我什么都不在意,都忍了。”
“您也看开了。”方妈妈指的是近期她对徐若瑾的态度转好。
梁夫人没有直言是可怜徐若瑾的身世,只无奈感慨,“女人,都是苦的。”
徐若瑾赶去姜家的路上,先去“灵阁”抬上了几坛子最好的酒。
礼堵人口,酒消人怨,梁霄那个挡箭牌没能扯上,她总要找点儿东西讨姜三夫人的喜。
而姜三夫人最喜欢烈酒,她自当不会当吝啬的抠门人。
姜家的门房瞧见是梁府马车到了,似早已知道徐若瑾会到,直接抬了门槛儿,让马车驶进了正门。
二门处,马车停下,徐若瑾吩咐丫鬟们把酒坛子都搬下来。
姜必武笑呵呵的在这里迎着,徐若瑾指着其中一坛子酒,“是给老爷子的,老爷子这会儿醒着吗?我去请个安可好?”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等酒的。”姜必武伸伸胳膊,看着酒便满心欢喜。
“不去请安,能行么?别再挑剔我的不是?”徐若瑾对此不放心,毕竟她是个晚辈。
姜必武笑道:“你家那位正在书房跟老爷子下棋呢,哪还用得着你去请安?老爷子亲自说的,酒到人到,酒不到,你请安他也不搭理。”
“他在?”徐若瑾很吃惊,她本骂了一路,这个家伙没了影子,却没想到他就在姜府!
“一早就过来了。”姜必武也不想多耽搁时间,抱起酒坛子便往偏院去,“你走的时候先让人去前院喊一声,老爷子和梁霄可赌的是酒,一盘棋一碗酒,别把他扔在这里不搭理,还是得带他回家的…”
姜必武说着话,撒腿就跑,徐若瑾一脸错愕,心里已经骂开了花!
臭男人,一点儿好事都不能办,全是添麻烦!
徐若瑾见到姜三夫人,脸上挤出的笑甚是难看。
姜三夫人冷哼一声,自当没什么好脸色,“别以为带了两坛子酒来就能让我消气,你这个丫头实在是没心肝,侯夫人挑刺的事也算罢了,毕竟那是我与她的恩怨,你不过是个被拿捏的,可如今你开了酒铺子,却把我的生意毁了,人抢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手中的长棍敲打着酒坛子,“铛铛”作响,姜三夫人白眼翻天,“这几坛子酒,哪比得了我的生意和银子?”
“我也不知道醉茗楼是您的产业啊,何况,我也没想到马师傅回去便会向您请辞,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徐若瑾一脸苦艾,“不过这事儿也是我的疏忽,解释也是白解释,给您赔罪是其一,怎么罚,也依着您吧。”
“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你和那梁霄还真是一家人,半点儿亏不吃,还总装委屈。”
姜三夫人把长棍一扔,转身坐了椅子上吃茶,徐若瑾也不客气,她也知道姜三夫人的脾气,没有那么多的寒暄相请,直接便找了椅子坐下,与她叙话:
“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他最坏,醉茗楼是您的产业,还是他告诉我的,我当时便说早知如此,便不能再与马师傅有纠葛,可他明明常跑来这里,却不肯主动向您解释一番,偏要等您发了脾气。”
徐若瑾嘟起了嘴,“我当然是委屈的。”
“哼哼,你们俩的说辞是一样的。”
姜三夫人看着她,“梁霄说是你准备让出一部分灵阁的干股来交换我的醉茗楼,不知可有此事啊?”
徐若瑾一愣,丝毫没有隐藏,“这也是他的主意啊,我仔细思忖,只等抽出空闲时间来与您商议,他好歹也是半个主子,却不肯直接定夺,还是他最坏!”
姜三夫人阴阳怪气,“他再坏,你不也是他的媳妇儿?”
“三成干股,换您的醉茗楼,行不行?”
徐若瑾直奔正题,“醉茗楼的盈亏也算在‘灵阁’之内,无论将来灵阁是否在其他地方再开张,只要是‘灵阁’的产业,您都占三成!”
姜三夫人微惊,上下打量着她,“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很不靠谱呢?一个醉茗楼,可抵不了灵阁的三成干股…”
“的确抵不上,但两家人的情分却能抵得上。”
徐若瑾笑眯眯的凑近些,“何况,您都把醉茗楼经营的红红火火了,一定是有一套法子的,灵阁也跟着沾光不是?况且,那位马师傅手中的技艺,也是值银子的。”
“你倒是说的够直白。”
“与您谈事,哪还敢藏着掖着?那太伤人。”
“我只要两成。”
“不行,三成。”
“两成。”
“四成。”
“一成!”
“五成!”
“成交。”姜三夫人脸上的狡黠,让徐若瑾不免有些肉疼,知道自己是跳进了姜三夫人挖的坑。
可五成这个数目,她也不是不肯割肉,徐若瑾咬牙道:“我这就去吩咐下人们立字据,到县衙请户办的人叩印!”
姜三夫人哈哈大笑,“瞧你那张小脸,都快成了蔫黄瓜,我仍旧是要三成的干股,另外两成,我是要送礼的。”
“送礼?何人?”徐若瑾很是惊奇。
姜三夫人摇了摇头,“秘密…”

第278章 赔你

既然事情已经做定,徐若瑾也没有再拖延下去的打算,派人去把禾苗喊来,当即立下了字据,五成的干股给了姜三夫人。
姜三夫人拿了字据看半晌,笑看她:“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徐若瑾是泼出去的水便不会再纠结的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刚刚说的也不是假话,这都是情分。”
“哈哈哈,这个便宜我是占了,不过,也不会亏了你。”
姜三夫人拍了三下手,从厢房的隔间里,走出一个人。
徐若瑾看去,不正是那位马师傅?
“给三夫人请安,梁四奶奶安。”马师傅抱拳行礼,徐若瑾看看他,又看看姜三夫人,“合着您早就准备好了?”
姜三夫人笑道:“不说我气急了,你哪会如此慌张的来见我?不过这你也怪不得我,都是梁霄为我出的法子。”
“这个人,怎么还胳膊肘朝外拐啊!”
徐若瑾撅起小嘴很不高兴,“我可是豁出去被婆婆骂的。”
“就说你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的,这就开始抱怨开来,让我掏心窝子安抚你了?”
姜三夫人一指马师傅,“快拿出来吧,不然啊,那一张嘴都快能挂油瓶子了!”
马师傅笑着拿出一叠身契递上,“这是醉茗楼从管事到伙计以及我手下的小徒弟们的卖身契,都交托给梁四奶奶了。”
“这、这是…”徐若瑾愣住了,直直的看向姜三夫人。
姜三夫人收敛起调侃的笑容,认真道:“我拿的可是干股,只管到日子分账数钱,没心思去替你管什么铺子,可得了好处又不能不做点儿什么,就把这些能做事、懂做事、会做事的人都给了你。”
拍拍那一叠身契,姜三夫人道:“怎么样?还觉得亏吗?”
“提什么亏,多伤和气!”
徐若瑾当即笑的合不拢嘴,把身契全都收好,“这是您交托的人,我一定善用,绝不亏待。”
“不,不必善待。”姜三夫人摆了摆手,“身契交给你,生死由你定,这已不再是我的人,而是你的了。”
徐若瑾不禁心中沉重了些,可看着马师傅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似乎对此并不介怀,已经习以为常。
她豁然脑中蹦出一个念头,姜三夫人的醉茗楼之所以能红火这么多年,马师傅的酒也红火这么多年,恐怕都与心境有关。
她根本没把醉茗楼当成一个商铺,而是当成了博弈的棋子。
非生即死,怎能做不好?
只是这种感觉太过惊悚,徐若瑾还需一阵时日才能接受。
事情已经谈妥,徐若瑾拿了马师傅的身契,便予以相当的信任。
把酒曲的法子,简单说了几句,马师傅的眼睛便豁然发亮,全都明白,甚至能把后续的工序说的比徐若瑾还要完整透彻!
徐若瑾惊愕于他的钻研和细节,马师傅震惊于她的大胆尝试。
两个人谈了一刻钟的功夫,马师傅便带着铺盖便跑去了“灵阁”,准备亲自动手试一试。
徐若瑾看到这爱酒如命的马师傅,也是无奈苦笑,“这种奇才甚是难得,不知您是从何处寻到的?”
姜三夫人的目光微有茫然,敷衍道:“是陪嫁我到这里来的,之前便是酿酒,又何必拘泥于宅院之中?”
有些话不容多问多说,徐若瑾很懂适时的停止这个话题。
谈完了“灵阁”的干股,徐若瑾便说起闲杂话来。
姜三夫人即便自幼舞刀弄棍,但终归是个女人,说着说着,便提起了侯夫人。
提到侯夫人,徐若瑾是毫无隐藏,把自己的疑问和见闻全都吐露出去,也是自我发泄。
姜三夫人听的兴致勃勃,偶尔骂上几句,再说一说印象中的趣闻,派人去置办了几个小菜留徐若瑾用晚饭,两个人倒是一边吃一边喝,谈的甚是欢畅。
日头再盛也总有落山之时,话题再热,也总有归家的一刻。
梁霄喝多了,姜老太爷早已睡梦中去,徐若瑾随他上了马车,便开始直直的瞪着他。
“这么看着我作甚?”梁霄醉眼微眯,其中透出的光芒中,全是她的影子。
徐若瑾伸出小拳头狠捶两下,“坏蛋!你来了姜府,不在姜三夫人面前替我圆场说好话,反而乱出主意,让姜三夫人故意发生气的帖子,你知道我今儿还有多少事?坏蛋,太坏了!”
“噼里啪啦”又是几下,可她的拳头好似在为他舒筋活血,按摩功效。
“不替她出个主意,哪能消了她心底的怨气?”梁霄展开怀抱,搂着她,“何况,你想拉她入股的事不也办成了?”
徐若瑾瞪他一眼,也明白他这是欲擒故纵,说是为姜三夫人出主意,其实还是为了当初两个人的商议。
“分了五成股,只是姜三夫人说,其中两成是要送礼的,她会送给谁呢?”徐若瑾对此很好奇,“我随口一问,她说是秘密。”
“你信她吗?”梁霄问。
徐若瑾点点头,“信,所以后续也没刨根问底儿的偏要知道不可。”
“梁家如今有动作,即便朝中重臣未动声色,但不见得他们不关注过来。”梁霄看着她,“同理,若不是皇上赐婚,姜三夫人也不会与你联手做灵阁,至于那两成股是谁要的,也没必要现在就知道。”
“为什么?”徐若瑾追问,可不等梁霄回答,她便自问自答起来:
“我明白了!梁家胜了,灵阁便是金子,梁家若败了,谁还在意这两成输家酒铺子的干股?对么?”
梁霄微怔后笑,“没想到你越发的聪明了。”
“再聪明也被你蒙骗了,白长了那么一张帅气的脸,怎么看都不顺心!哼!”
徐若瑾仍心存着气,他即便想用这等法子与姜三夫人说合,好歹提前告诉自己一声啊,稀里糊涂的就被蒙,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我给你赔罪。”梁霄貌似认怂。
徐若瑾撅嘴,“赔什么?说说就算了吗?”
“我赔你个孩子。”梁霄的手臂拥的更紧,徐若瑾瞠目结舌,当即推开,“那是你赔我的?”
“对,我赔你。”
他的唇吻上她的,她嘤嘤**的抗议。
马车的踢踏声音伴随着微风拂柳,驶向那一轮明月映照的方向。
这**,二人迷醉…

第282章 雷击

徐若瑾前往后罩房这一路,脑中空白一片。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这种事的发生,她不知该怎么办,更不知该如何期盼。
期盼凝香没有身孕?她心底的确抱着这个希望,起码,她不希望他与别的女人有后代,那会是她与他之间的一道痕,不好弥合,无法接纳。
可凝香若真的没有身孕,只是虚惊一场,自己会笑吗?
她笑不出,因为她对他刚刚的话很气恼,因为他不愿承担,不愿负责。
只因为他对凝香没有感情?所以便会这样?
可自己呢?他对自己有感情吗?
徐若瑾不知如何决断,她承认自己与他很和睦,更是互相配合得不错,但提到感情提到爱,她不敢笃定,不敢奢望。
何况,发生这样的事,爱这个字,奢望了吧?
一步一步,她迈的甚是沉重。
春草跟随在后不敢靠近,更是不敢说话,她能够看到四***伤心,却不知该怨怼谁。
凝香此时也很慌乱。
她只纳闷为何那位烟玉姑娘只问了几个问题,便猜出她有了身孕,更是二话不说,便去向四爷和四奶奶回禀。
凝香拦不住她,只能缩回屋中等着。
虽然她曾多次鼓起勇气,想要与四奶奶和四爷说这件事,可每次四爷对她的不理不睬,四奶奶与四爷又亲昵相对,她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更是躲避着其他人,不想被发现。
可时至今日,她再想遮掩也遮不住了,早晚都有揭露的一天。
为何这么害怕呢?
四爷若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会高兴吗?
凝香在胡乱的想着,门外有了动静,她朝外望去,一双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小腹。
徐若瑾进了门,油灯下,那一双胆怯和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她心里发苦。
自己就这般值得信任?
“什么时候的事?”
春草搬了椅子,徐若瑾坐在凝香的**边,语气平淡。
“四、四个多月了。”
凝香见徐若瑾脸色一紧,立即解释道:“奴婢最初也不知道,以为是天气凉了,小日子不对,可一连两个月都没有来,而后又开始犯了恶心,才、才觉得可能是…”
“当时为什么不说?”
徐若瑾紧紧的看着她,“不告诉我,也可以告诉四爷,更可以告诉给春草,告诉红杏,为何是告诉给烟玉?”
凝香有些急,“不是奴婢说的,是她问了奴婢几句话,便猜了出来,奴婢拦不住她。”
徐若瑾深吸口气,尽管知道事情十有**是真的,也微抖嘴唇,“等大夫来吧,我陪着你等。”
凝香想要再说些什么,不知如何开口。
她想要下地为徐若瑾倒茶,春草拦住她,“还是别随意乱动了,这里有我呢。”
“劳烦、辛苦你了。”凝香手足无措,只能又回去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徐若瑾在默默的等。
她终于能体会到什么是度日如年的感觉,让她焦躁、狂乱,心里憋屈的想要歇斯底里的发泄。
可她的脸上平静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凝香却觉得冷,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做了错事,错的离谱,四奶奶恐怕再也不会原谅她!
“福雅苑”主屋的灯也豁然点亮。
梁夫人虽已睡下,又被方妈妈喊了起来。
听得凝香或许有了身孕的消息,她惊愕的半晌没缓回神来。
“这是谁传的消息?”
方妈妈面色难堪,“是烟玉说的。”
梁夫人冷哼一声,心情格外不爽。
这些时日的喜气,全都被这一个消息彻底的打乱…
“怎么会现在才知道?多久了?”梁夫人思忖的很深远,“日子对得上么?”
方妈妈拧紧着眉,“已经四个多月了,还是成亲前的事。”
“大夫已经确诊了?”梁夫人仍不敢信,“若是那时的事,不应当事后喝下药汤的,怎么会怀上?”
方妈妈着实无奈,“四爷的院子里没有服侍的妈妈,没人盯着药是否真的喝了,何况,四奶奶刚进门子,您便送了人,说是要为四爷传宗接代的,谁会过于认真?”
“也是老奴糊涂,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梁夫人颇为气恼,“您就怕我怨怼您庇护着那个丫头。”
“您怨怼的还少了?”方妈妈的反问,让梁夫人噎住答不上。
的确,那时她怎么看徐若瑾都不顺眼,自当不会理睬这种事…
按规矩来讲,新妇进门一年,丫鬟是不能有孕的。
而凝香的肚子却已经四个月了。
“那个烟玉呢?怎么会大半夜的来这里?”梁夫人对她很不喜,因为她是侯府扎在梁家的刺,哪怕她是自己的侄女所赠,梁夫人都没半分好感。
连带着对嫣儿,也颇有厌恶。
方妈妈面容微露不喜,“被四爷撵来的,留在您身边伺候些时日。”
“老四和那个丫头呢?”梁夫人的面色深沉,也开始冷静的思忖起事情该如何办。
方妈妈顿了下,“四奶奶去等大夫,为凝香确诊,四爷…不知去了何处。”
“等吧。”梁夫人拉了拉披着的衣襟,“我也等。”
月圆高悬,繁星满空,漆黑的夜,梁府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梁芳茹也已经得知此事起了身,她忍耐不住心急,直接奔去了后罩房,等候大夫的到来。
梁霄或许有了子嗣,她很期待,可一想这孩子非徐若瑾所出,便矛盾起来。
丫鬟所生,便是庶出,自己和三哥虽然也是庶出子女,却得梁夫人善待,才有几分好日子过。
若瑾虽善良,可那是待家人,她能善待梁霄与丫鬟所生的子女吗?
梁芳茹不敢肯定,可她又不想看徐若瑾伤心…
原本欢喜的笑容也落了下来,为所有人操起心。
徐若瑾请来的自当是岑大夫。
岑大夫大半夜被喊起,也知是梁家出了什么事。
可见梁四奶奶一脸深沉的让他为个丫鬟把脉,还有什么不懂的?
无名指轻抬几下,岑大夫的脸色不太好看。
徐若瑾见他收回了手,直接问:“怎么样?”
岑大夫捋捋胡须,“四奶奶,真不知该不该恭喜您了…”

第283章 争吵

“这么晚把您请来,就是想得个确切的消息,有什么话您就尽管说吧。”
徐若瑾瞄了凝香一眼,便与岑大夫认真道。
岑大夫抿下嘴,“这位姑娘的确有了身孕,这的确算个喜事…”
徐若瑾心一紧,“是还有什么问题?”
“肾气亏虚,气血不足,虽已四个多月,但不知能不能平安诞下孩子,更不知…孩子是否能康健。”
岑大夫颇有犹豫,“虽是如此脉象,但我也不敢笃定,不如天亮之后,再请洪林堂另外一位对产妇颇为专攻的大夫来,我二人再商议下。”
“这、怎么会这样?”
梁芳茹惊愕不已,她看向凝香,“是因她身体不好吗?”
岑大夫点点头,“舌淡,苔薄,脉细弱,面色苍白,神倦乏力,目眶黯黑,这不是好气象。”
“请您在府上暂时休歇一下,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请您说的那位大夫前来,这是梁家的大事,是四爷…第一个孩子,就请您操心费神了。”
徐若瑾格外冷静,冷静的让梁芳茹咬唇不敢插话。
尽管她还有一肚子话要问…
岑大夫立即拱手,“愿为梁四奶奶分忧。”
“您先请。”
梁府的园子中有专门备好的客居之所,徐若瑾侧身引请,让小可带路,并喊了顺哥儿去伺候着。
将岑大夫送走,徐若瑾转回身看着凝香,“你听见了?”
凝香连连点头,眼眶中蕴含了泪花,不敢掉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护好身子…”
“的确是你的错,因为你没有得知可能有孕后立即告诉给我和四爷,告诉给夫人,这就是你最大的错。”
徐若瑾没那份慈爱善心去怜悯她,“歇下吧,等明日再请另外一位大夫来诊脉。”
凝香闷头不语,蜷缩一团。
思忖让哪个丫鬟留下先照料下凝香,徐若瑾却不知该如何决定,按说留下春草是最放心的,可把春草留下,她真心舍不得。
“把杨桃喊来吧,让她照料一晚,明日请示母亲后再找个妥当的丫鬟过来伺候。”徐若瑾觉得很累,只想回去休息。
红杏应答后便去找杨桃,凝香的眼泪终没忍住,缓缓而落。
徐若瑾不想看到她哭,语气重了些,“你有什么可哭的?你刚刚没听到岑大夫所说?原本就身子虚弱,还哭,你要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而不再是你自己!”
凝香咬紧了唇不敢再出声,眼泪却无法停下。
梁芳茹有些心软心酸,埋怨道:“她也是受了惊吓,更是身子不好,你又何必这么待她?她也不容易,何况还怀着四弟的孩子。”
“都身子不好,都受了惊吓,只有我一个人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怨都能咽,什么错都能担?”
徐若瑾初次与梁芳茹争吵,“我不想哭,更不想说什么虚伪的话来装宽容大度,可我不高兴,我很不高兴!”
“四弟妹,你要想想,咱们的生母不也是…”
“那与我何干?”徐若瑾当即打断,“我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就一定要喜上眉梢,阿弥陀佛吗?”
她的话让梁芳茹怔住,徐若瑾当即转身便走。
“四弟妹,母亲在等你回话。”梁芳茹喊她,徐若瑾却没有停住脚步,“我累了,我什么都不想做,明日再说。”
她的身影埋没在夜色之中,瑟瑟风声吹动柳枝轻唱。
只是没人有心思欣赏夜景,静心去听虫鸣,因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梁夫人听了芳茹回来的回禀,也说不出话。
她没法去怪徐若瑾发了脾气,她当初得知梁大将军的姨娘有了身孕时,不也一样?
只是她虚伪的装出良善喜悦,没有似徐若瑾这般直接表达了愤慨。
收回了飘散的思绪,梁夫人又抬手轻抚额鬓的发丝,“唉,老了,这一缕头发都梳不顺畅了。”
“母亲怎会老?您还年轻得很。”
梁芳茹不明白梁夫人为何突然蹦出这样一句,“是不是该找位有经验的妈妈去照料?丫鬟们毕竟不懂。”
梁夫人纳罕看她,“旁日里你什么事都不管,怎么突然操心起这件事来?”
梁芳茹脸色一赤,咬唇答道:“好歹是四弟的孩子…”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不是要等明日那位大夫来诊脉吗?只等听他和岑大夫商议出的结果吧。”
梁夫人甚是疲累,“歇了,这一晚上闹的头晕脑胀,即便是喜事,也让人提不起兴致。”
梁夫人说着便去内间躺下,梁芳茹对此很是不明,怎么四弟有了子嗣,连母亲都没露出笑颜?即便不是四弟与四弟妹所生的嫡出子女,可好歹那也是个孩子。
看到三小姐仍呆滞在原地没有回去,方妈妈道:“三小姐还不歇?”
“我只是有点儿糊涂了。”梁芳茹看向方妈妈,“这不是喜事吗?”
方妈妈摇摇头,“人各有情绪,三小姐过于钻牛角尖了。”
梁芳茹仍在诉着自己的念头,“终归是个孩子,也是四弟的孩子。”
“这件事有夫人和四奶奶做主,您还是过些时日一心学规矩、专心备嫁为好。”
方妈妈不容她再胡思乱想,“还是回去歇了,明日一早会有许多事的。”
梁芳茹不得已的微微点头,回了东厢。
徐若瑾这一晚倒在**上便睡了过去。
倒不是因为她心宽到事事能容,而是因她思绪凌乱,头脑发胀,很想独自的安静一会儿。
安静着,她便睡着了,翌日醒来,她没有再如往常般习惯的去摸一下右边是否空着,她只平卧的望向**顶,静静的躺着,不想开口说一个字。
时间久不等人,事也不等人,春草从外进来的轻声请起,让她不得不叹了一口长气。
“日子,就不能过的简单点儿吗?”
她轻喃了一句,便坐起身。
洗漱,更衣,用早饭,不理睬丫鬟们偷偷看着她的担忧眼光。
吃过之后,她站在门口,“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怎么办?去见婆婆吧。”

第284章 等待

徐若瑾去往“福雅苑”的路上,白芷正迎过来,特意的告诉她,夫人已经去了后罩房等大夫来。
“去请了吗?”徐若瑾今日的声音很哑,哑到声音好似针尖划破瓷,吓了白芷一大跳!
“去了,应该正在来的路上,四奶奶,您的嗓子怎么这样了?奴婢去给您熬一杯梨汁润润喉?”
“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徐若瑾转过身,直接去后罩房。
春草连忙拉住她,“走错了,不是这边。”
抬头一看,她才意识到自己混乱了方向,仔细辨认半天,才向正确的方向行去。
大夫还没有到,岑大夫便也没有率先到此等候。
小屋内,只有梁夫人、方妈妈和凝香,杨桃为夫人倒了茶,便主动的去了门外。
梁芳茹本来也想跟着,却被梁夫人呵斥几句,留在院子里读书写字,准备嫁衣的绣样子,不许她再掺和。
“之前把你送去伺候老四,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分轻重的,却不料你才是最有主意的。”
梁夫人语句缓慢,却让凝香大惊之色,“夫人,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怕,不是想故意瞒着的,奴婢…”
“你怕?你怕什么?”
梁夫人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只问你,服侍过四爷后,送去的药,你喝了没有?”那是避免有孕的药。
凝香僵成木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梁夫人,哆嗦下嘴唇,才道:“奴婢没喝。”
其实她喝了。
只是喝下几口便呕吐不止。
凝香承认自己有私心,若是告诉给夫人自己喝了药呕吐不止,夫人很可能不会要自己腹中之子,很可能让她堕掉!
可她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想保住自己和四爷的孩子。
所以她说谎了,尽管她知道,夫人会大发雷霆,夫人会暴怒愤怒。
可她就想保住孩子,宁肯自己被斥骂、被殴打…
“你混账!”
梁夫人尽管告诫自己要平和,却仍忍不住愤怒,猛拍桌案。
茶碗应声跳起歪倒,茶水顺着桌沿洒落,随后一滴一滴。
梁夫人顾不得衣襟被沾湿,颤抖着手指着凝香道:
“混账,你就是个混账!府中的规矩你不是不懂,你为何要这么做?即便你没有喝,为何又不早早的告诉我你有了身孕,偏偏要被别人猜出来,偏要闹的府中不宁,你到底藏的什么祸心?!”
“你是觉得,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我便不会让你把腹中的孩子堕掉了,是么?”
梁夫人这一句话,刺中了凝香的心底。
她不肯承认,疯狂摇头,“不,奴婢不是这么想的,奴婢起初真是不知道,而知道了,却又不知如何向四奶奶开口,夫人饶过奴婢吧,奴婢没有祸心,奴婢真的没有!”
“你觉得,你的那点儿小伎俩瞒得了我?”
梁夫人摆了摆手,不容她再说,“等大夫来吧,你的身子虚亏的厉害,若是能安稳诞子,我不会扼杀自己的孙辈,若是不能平安,那倒不如提早来个痛快。”
凝香惊的哭着摇头,“夫人,我能行的,夫人求求您,我一定能为四爷把孩子安稳的生下来,我能行。”
梁夫人不再说话,方妈妈递过去一个帕子,也不理睬。
徐若瑾其实已经到了门外,她没有进去,已经把梁夫人的话听了清清楚楚。
她没想到婆婆处事会这般坚决,更没想到,凝香是违了夫人的命,是故意隐瞒才…
可这件事又能怨怼谁?
谁都怨不得,只能听天由命。
过小半晌,徐若瑾给杨桃使了眼色,杨桃便开口轻声请安,打开了房门。
梁夫人也不在意她是否在门外听到,见她进来,只问道:“大夫还没有请来?”
“应该马上到了,我已派人去请岑大夫了。”
徐若瑾的哑声让梁夫人也一怔,叹了口气,“老四呢?还不见人影。”
“昨晚没回,我也不知去了何处。”
婆媳二人俱都无话,徐若瑾只觉得不自在,因她不想看到凝香貌似可怜的目光,“我先去迎一下,也去安顿下府里的事,今儿原本是要请工匠师傅修缮园子的,还有三姐姐的小院,要另起一座。”
梁芳茹要嫁去王府,自当不会从梁夫人的厢房出嫁,要有规制。
梁夫人知道她是在躲,也无可奈何,“先去忙吧,这里有我。”
徐若瑾应下后,便离开此地。
踏出这个屋门,她深吸了几口气。
天是湛蓝的,空气是清新的,花香青草是芬芳的,她的心却还这般憋闷?
徐若瑾用力的伸了伸手臂,摇了摇头,她想挥散心中雾霾,却徒劳无力。
赶到园子中,工匠的管事已经等候在此。
徐若瑾看了设计的草样,又提出几点要求来,工匠们商议是否可行,随即更改预先的准备。
忙忙碌碌,一上午已经过去,没有人来打扰她。
徐若瑾没有再多问一句凝香诊脉的结果,因为她真的忘至脑后,连她自己都惊愕这是什么心态。
心大吗?不是,是故意的遗忘。
只是再怎么忘,总不能忘一辈子,终有拾起的一天。
心情舒缓了不少,因她不是死较真的人。
正琢磨是用过午饭之后再去见婆婆,还是现在就去?
不远处一位老人正背着手缓缓走来,徐若瑾侧了侧头,才看到是忠叔。
“您怎么来了?”徐若瑾的目光移到他的手里。
忠叔拎了一个酒壶,喝上一口,还不忘啧啧嘴,甚有回味,“寻常就在院子里乱走,也是随意便走了这里来。”
看看手中之物,忠叔嘿嘿一笑,“老奴原本也纳闷,现在才明白,是酒壶里的酒要没了,所以才遇着四奶奶您呢!”
徐若瑾“扑哧”一乐,“稍后让顺哥儿去拿一瓮,可不是抠门不给,而是怕您一时忍不住喝多伤身,前些时日才送了一坛过去,如今就没了?让母亲知道我这般纵着您酗酒,定要骂死我的。”
忠叔笑的意味深长,“老奴已是这把年岁,哪还会纵着自己呢?只是真不愿背这个黑锅,因那酒我根本没喝上几口,都是被人给抢了!”
“抢了?”徐若瑾纳闷,“谁敢抢您的?”
见忠叔不说话,她目光微瞠,声音压低,“四爷?”
忠叔点了点头,“整整一坛,就这么糟蹋了,原本是应细细的品,而不是疯狂的灌,唉…睡了一晚的仓房,枕了一宿的木头,也不知还起得来起不来…”
忠叔说着,便又拎着酒壶一步三摇的走向其他方向。
徐若瑾一声咒骂,“该死的!”
“您去哪里?”春草见四奶奶骂上一句便要走,不由连忙追着。
徐若瑾脚步急促,话语甚狠,“我去看看活阎王是不是见了真阎王,咱们院子里可没备着白呢!”
“备着白?”
春草咬了舌头,却见四奶奶走的急匆匆,跟随其后,轻声嘀咕,“刀子嘴豆腐心,还不是心疼四爷…”

第285章 爱你

梁霄正坐在杂物房的破木板上双手揉额。
想一想昨晚,他不过是找忠叔吃两杯酒,缓缓心情,可谁知越喝越多,拎着酒坛子离开。
刚刚醒来,却发现是在杂物房里。
一旁空荡的酒坛滚落地上,地面没有干涸的酒渍痕迹,显然,这一坛酒都被他喝光了。
寻常喝上一小瓮都会醉人,稀里糊涂痛饮一坛,也难怪头疼欲裂,好似炸了一般。
想到徐若瑾,梁霄沉叹一声。
原本好好的,孰料横出这么一件事!
可他是男人,他的确要为此事负责,只是他没想好如何面对她。
她眼眸中的绝望和伤痛,让他没来由的心底一疼。
他不愿看到她伤心,这就是他脑中的唯一想法。
小门“咯吱”一声轻响,从门缝中射入一道强烈的阳光。
光芒刺目,梁霄的眼神微眯,便看到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徐若瑾在四处找寻那个醉酒瘫软的影子,孰料面前一黑,只听身后“通”的一声,屋门被踹上,她被一把拉入他的怀抱当中。
她挣扎,他便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
屋内漆黑一片,她动了动脚,便磕在一块硬木上,格外的疼。
“别乱动。”梁霄低斥,他的灰眸在漆黑的杂物屋中散发光芒,“来找我?惦记我么?”
看不清楚他,她的小拳头也不忘自保泄愤,“是忠叔说你醉死在这里,我看看自己是否变了**!”
“刀子嘴!”
梁霄轻咬她的嘴唇,她嘤嘤几声,别过头躲开,“你放开我。”
“我不放。”
“你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还在这里买醉?你倒成了委屈的了,你凭什么委屈?”
徐若瑾被他双臂捆绑的一动不能动,能攻击的只有絮絮叨叨的骂,“惹的一家人大半夜的睡不了,惹得母亲一早便请大夫来再诊脉,凝香有孕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你却在这里醉生梦死的狂野快活,臭男人!”
“骂痛快了?”梁霄轻问。
徐若瑾哑声叫嚷,“你还不放开我?”
“我不放。”
“那我就继续骂!”
徐若瑾涌了气,也不顾嗓子哑痛,撒泼了似的与他面对面的发泄:“梁霄,之前你故意设计,当众说要为我负责,娶了我,更是诚恳的与我单谈,说你我二人必须娶妻生子,不妨做个交易,你给我自由,你让我过的快活,我相信了你,我答应了!”
“嫁来梁家,母亲对我有偏见,我也敬着让着忍着,让母亲能对我改观,让日子过的更好,家中的事,我能伸手便伸手,我能学明白的我都认苦,你要我酿酒,我便酿,你要我隐瞒你的伤,我便隐瞒,可如今呢?”
“如今我不仅忍着你那位嫣儿表妹送个丫鬟给你,还要养其他女人为你生的孩子?我还要来哄着自觉委屈的你?”
“我才知道,原来我徐若瑾在你们的面前是无所不能的,是凡事都能接受的,旁人我怨不得,谁让我嫁给了你,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这个交易不公平,梁霄,你对我不公平!”
徐若瑾越嚷气越浓,可她的嗓子原本便沙哑,喊到最后,仅存气而近无声!
她的眼眸中蕴含了泪,却不容它们掉落。
他低头亲吻她的面颊,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她轻吼。
“我爱你。”
“什么?”
“我爱你。”
“别胡说八道…”
徐若瑾强扭身子要躲开,他却仍不容她乱动,“我承认昨晚的情绪有些烦躁,因为我不想要其他女人为我生的孩子,我只想要你我二人的孩子。”
“但那是我种下的因,我要承担带来的后果。”
梁霄的声音很平,伸出手指挡在她的唇前,不容她开口打断:“在昨晚之前,我没考虑过这些事,我只愿看着你笑,看着你撒泼,看着你古灵精怪,只觉得与你在一起很舒服。”
“所以,我爱你。”
徐若瑾不愿承认,“我们之前是交易…”
“我爱你。”
“你别以为这一句话可以弥补所有的事。”
“我爱你。”
“梁霄!”徐若瑾咬牙道:“你以为我这么容易糊弄吗?”
“我就是爱你。”
“你无赖!”
“我爱你。”
“无耻透了!”
“我爱你。”
“你…”徐若瑾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知还能开口说些什么。
“我还是爱你。”梁霄不容她的面孔看向其它地方,摸着她火辣辣的稚嫩小脸,“你还想听多少遍?”
她气愤,她羞恼,她没想到梁霄会突然说出这三个字。
他真的爱自己?徐若瑾承认心底欣喜,可她却不愿相信,谁知这个家伙是不是在故意的糊弄自己,让自己消气?
可他若不爱自己,为何让自己消气?
终归他是府上的四爷,已经是自己的男人,转头不理也是做得出来的,也不至于这么…
她的心思很烦乱,烦乱到好似蚂蚁乱抓,野猫乱挠。
杂屋之中没有窗,只有他目光中透出的莹亮能隐约看到他面容上的调笑。
牙痒痒,她狠狠的朝着他的肩膀咬下去!
他纹丝未动,让她没有丁点儿撒气的成效,可她知道自己咬的多么狠,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不喊疼?”
“你心里比我疼。”他抚摸着她的发丝,“徐若瑾,我真的爱上你了。”
再冰的心,也被他这胡搅蛮缠的表白融化了。
再冷的面孔,也受不住他死皮赖脸的纠缠。
她的委屈从心底涌起,扑在他的怀里便大哭起来,“坏蛋,你就是个坏蛋,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拍拍。
她的眼泪成河,哭尽了所有委屈,哭尽了所有伤痛,让他半个身子的衣服都湿透了。
哭声总有止,她的嚎啕渐渐落去,只哽咽几声,摸摸眼泪。
梁霄扶起她的小脸,抖抖肩膀,“眼泪真多。”
“讨厌。”徐若瑾哼斥,他伸手为她擦着泪,随后伸平在她的下巴处,“还哭么?我接着?”
徐若瑾受不住他的调侃,小拳头又挥上去。
两个人打打闹闹,搂搂抱抱,她懂了他的心意,而他也没要求她的表白。
正是纯情旖旎之时,门外响起了春草说话的声音:
“四爷四奶奶,您二位得出来一下了,出事了!”

第286章 命啊

“出事?”
徐若瑾心里“咯噔”一下,能让春草在这个时候打断自己的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她看了看梁霄,梁霄的脸色平静,轻揉额头,站起身抖抖衣襟,打开了屋门。
徐若瑾跟随而出,春草的脸色很难看,偷瞄了一眼梁霄,才咬唇把话说了,“那位大夫来了,为凝香诊脉,觉得凝香的身子可以生,绝无问题,但岑大夫却不这般认同,两位大夫吵起来了!”
“怎么会是这种事?”徐若瑾惊愕不已,“母亲怎么说?”
春草苦涩小脸,“夫人那里也在犹豫呢。”
“咱们快走。”徐若瑾听了这话,当即便往后罩房奔去。
梁霄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春草见四奶奶已走远,四爷却还在这里,不由急问:“四爷,您怎么不走?”
“我稍后过去,你先陪着四奶奶,别让她动怒发火。”凌霄说完,春草便应下,小跑着去追徐若瑾。
梁霄把顺哥儿喊来,低声问道:“那个凤莺,是嫁去了哪个人家?”
“不是府上的人家,一个做小买卖的。”
梁霄微微点头,“你去问她一句话,凝香那晚之后,到底喝没喝堕胎的药。”
顺哥儿脸色豁变认真,立即领命而去。
梁霄站在原地揉揉额头,他真的很头疼…
徐若瑾赶到后罩房,岑大夫已气恼拂袖离去,只剩下另外一位大夫在提笔开方子,为凝香做保胎安胎的准备。
梁夫人在一旁仍蹙眉头,见到徐若瑾来了,神色更是暗沉,却没有说话。
屋内之人俱都没有开口说话,梁芳茹看到大夫写好了方子,便拿过方子,吩咐人送大夫离去。
“母亲,您看看?”梁芳茹把方子递过,便看向徐若瑾,见她神色正常,没有半分的不悦,也着实不知该说什么。
凝香一脸激动,看着那方子,就好似入口的神药,她双手抚着肚子,在下意识的躲着徐若瑾。
“吩咐人去拿药吧。”梁夫人把药方又递了回去,“这地儿也不合适再住了。”
凝香有孕,自当不可能再住丫鬟婆子们的后罩房,应当抬了身份,住去“若霄轩”的小院。
徐若瑾知道梁夫人在等着自己接话,可她却更想知道这位大夫都说了什么,“这位大夫说完全没有问题?为何岑大夫之前是断不易生子呢?”
梁夫人看着他,“这位大夫是中林县的妇科能手,更是岑大夫亲自提名请来的,难不成,你还觉得他有假?”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之前岑大夫说二人商议,如今却是意见不合,我心里有些犹豫罢了。”
徐若瑾看向凝香,凝香又往后躲了几步,缩在角落当中,好似徐若瑾要杀她…
梁夫人看她半晌,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老四呢?”
“昨晚宿醉,没有出府,刚刚醒了过来。”
徐若瑾没说梁霄在杂物房的木板子上咯了一晚,想到他的表白,再看到那个怀着她孩子的凝香,徐若瑾心底五味繁杂。
“既是岑大夫都断定的专科大夫,我还是宁愿更信他一些。”
梁夫人皱了眉头,“这屋里闷的人难受,方妈妈,您先回福雅苑里,让人把西厢先收拾出来,让凝香搬过去吧,再找个妥当的丫鬟在身边,单独吩咐个厨娘为她做吃食,等芳茹的小院修好,再让她挪去东厢…”
去福雅苑?
徐若瑾对此一惊,凝香不是应该去她那里才对吗?
梁芳茹也很惊愕,可仔细一想,才缓回神来,“不如女儿先去西厢。”
“不用了,就按我说的办。”梁夫人不愿多提,芳茹也闭了嘴。
凝香满脸愕然,有心开口,却又害怕胆怯,终归是心底的期望战胜恐惧,她弱小的声音道:“夫人,奴婢虽有了身孕,更想回去侍奉四奶奶,侍奉四爷。”
她有了身子,四爷应该能疼爱她一些?
若是去了“福雅苑”,哪里还能看得见四爷?
徐若瑾险些把嘴唇咬破,看向了梁夫人。
婆婆这是怕自己对凝香下什么黑手?所以才要把人放在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