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见到这副情景也不多问什么,看到二人是从墓园出来,也必定是为失去亲人而伤心。只是轻声问许牧原:“先生,去哪里?”
司机这么一问,许牧原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眼下林希正悲伤着,也不好问她,转念想到已过了午餐时间他们还没有吃饭,于是就回答司机道:“师傅,去t市最好的饭店吧。”
司机领命,立即开动了车子。
林希很快便回复了正常,没几分钟她便立即坐正,然后用力吸了吸鼻子,自嘲道:“蛮久没有流眼泪,这发泄一下也是好的,你有没有美人如玉在怀的感觉?”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明明还是红的,可那脸上的表情又瞬间换回了别人常见的那个她的模样。
许牧原心疼无比。他伸出手去,轻柔地擦了擦残留在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声音温润地说道:“林希,以后在我面前,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仿佛多年来的伪装被人一眼识破,林希有一秒钟的错愕。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许牧原的话,索性不再出声,呆呆地望着穿外如直线般飞奔过的景色。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牧原终于问:“林希,叔叔阿姨…是怎么去世的?”
林希还望着左边穿外的风景,听到他的问题,并没有马上答话。安静了一会儿,许牧原以为她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又见到她转身面向他说:“是火灾。大火把我家郊区那栋房子烧得一干二净,当时我的父母就在家里睡午觉,没有再醒过来。”
——也是火灾!许牧原的心一紧,立即捕捉到她话里的不合理,“人在睡觉时,即使起火了也会被呛醒来啊?”
林希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那天我回家的时候,火已经扑灭了。警察告诉我,我的父母已经不幸遇难,我还见到了…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
许牧原只觉得奇怪,继续问:“那天你在做什么?那天是几号你记得吗?”
“那是2005年10月13日,我去市里拿那一张全家福照片了。我从郊区坐车到市里去,奇怪那天路上非常堵车,平时来回只需要两个小时,可是那天我却整整花了四个小时,所以…没能救出我的爸爸妈妈。”林希说这话时满是懊恼,就像多年来为此深深自责一样。
尽管内心还有很多疑问,但许牧原此时见到林希的表情,不忍心再看她沉浸在过去悲伤的回忆里,立即换了话题道:“我跟师傅说去t市最好的饭店,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林希也极力配合地转换气氛,立即惊讶地说道:“帅哥,你要请我吃饭?”
许牧原微微点头道:“我带了足够的钱,你尽管放开吃。”
一提到钱,林希立即想起来,前些日子住院花费了他不少钱,于是马上扬脸问道:“许牧原,我现在一共欠你多少钱?把账单都拿来,我拿回卡后一并报销。”
许牧原笑了笑,回答道:“没有账单。如果你想还,我会换别的方式。”
本来许牧原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深受网络段子摧残的林希立即领悟出的另一种意思:“用别的方式还债”。于是她立即双手环胸,假装后退了一点,然后问:“几次?”
许牧原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她一副惊恐自卫的样子,又立即秒懂了她。她…还真是天生的红加“黄”性格啊!于是也就顺着她回答:“一次。”
林希立即掰了手指开始算,似乎在算住院期间她大约花费了多少钱一样。一分钟后,她泪流满面地望向许牧原然后咬牙切齿道:“成交!这个价格还不错!”
许牧原知道她在开玩笑,刚好饭店又到了,于是懒得和她再讨论下去,付了车钱后绅士地牵了林希下车。林希走下来时,听到许牧原低沉的声音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这么孤勇。”
孤勇。
那是林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从字面上来看,似乎就是孤单地勇敢。她有多骄傲,就有多孤单。
许牧原懂她。
两个人一起往饭店里走,但是林希立即跳到了下一话题道:“先把钱包打开我看看,这决定我等下要点什么菜。”
许牧原配合地从包里拿出钱包来递给林希,顺便接过她递过来的大衣折放在手臂上。
“哇塞!”林希一打开许牧原的钱包,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哥哥,你出门都带这么多现金的吗?”
许牧原似乎回味了一下她的话,又故意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带这么多现金不怕被抢啊?”
“我是说,…你那个称呼。”
“哦?”林希回想了一下,大笑一声,“你是说‘哥哥’啊?你喜欢我这样叫?那要不咱俩结拜?”
许牧原的心里酥酥麻麻的,因她一声无意识的“哥哥”而觉愉悦。她的叫法和妹妹许清原明明是一样的,可是又觉得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我妈妈已经有女儿了,”许牧原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她现在只差个儿媳妇。”
走在前面的林希停下来,望向身后的许牧原。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体质地极佳的西装,左手手臂上搭着他的黑色大衣,右手提着男款提包。即使在人群里,他的英朗帅气也尤其突出。
这是一个魅力极佳的成熟男人。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带着浑然天成的迷人气质。
可是,他在深情表白的时候,却又带着一抹少年般的情怀。他的眼睛里永远闪耀着那么温情的光,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不愿醒来。
一直到这里,林希终于在心里承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悄悄喜欢他了。
多么美妙的感觉,你喜欢的人,一直在爱着你。
、第17章 LX—017开始同住
说是t市最好的饭店,其实也没有特别到哪里去,无非是因为它的星级高一点,建筑装潢精致一点,上的食物美观一点。
许牧原和林希都是尝过不少南北美味的人,眼下对食物倒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又因为两人浓情暗涌,双方眼里尽是对面的那个人,对于菜色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去挑剔了。
许牧原还是保持着他自幼养成的良好习惯,在吃饭期间并不说什么话,也不为对方夹菜盛汤。在他们的家族里,一直有这样的规矩:不替对方作决定。所以,他们不会为餐桌上的其他人夹菜,一来让人自由选择,二来若是不合他人意便会让人尴尬。
兄妹二人小的时候,许才平便是主导开明的教育方式。即便他与夫人已位高权重,但对于子女的选择从不轻易干涉。许牧原生来喜静,心怀救死扶伤之心;而许清原生来好动,从小便怀巾帼之梦,许才平及夫人也便任由了他们去。
一直到最后,许牧原的信仰与他们发生分歧的时候,他们都经过了慎重的思考后成全了他。
所以,许牧原很想找个时机,把家庭里的故事慢慢说与林希。她提到过“婆媳关系很难处”,若是到了他家,这个问题其实是不会存在的。
林希吃完碗中最后一口食物,然后满意地擦了嘴。她一扫之前的不快,飞来一个媚眼道:“许牧原,跟你混,有肉吃。”
“嗯,希望你喜欢。”许牧原放下汤勺,应了她一句。
这原本也是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让林希半天没有吱声。许牧原抬头望过去,却见林希的双颊上透着些许绯红,一副害羞的模样。
“怎么了?”许牧原关切地问。
“许牧原,你流氓!”林希气得咋咋呼呼的,眼睛里闪过几丝情真意切的羞涩,一张可爱的嘴唇微微嘟嘟起。
许牧原实在不明白他又是哪里耍流氓了,且这话实在太过隐晦,他也无从意会,只得愣了几秒轻声问:“我怎么流氓了?”
林希不回答,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一双杏目还圆睁着不时愤愤地朝他看看。
很久很久以后的许牧原,再想起那天的情景时,总会不禁哑然失笑。那时候他已被林希锻炼得百毒不侵,而且对于林希口中常常突然出现的芒果段子也能秒懂了。
那天在t市的饭店里,林希说的是“跟着你,有肉吃。”他回答的是:“希望你喜欢。”
…
下午的时候,两人买了动车票回a市。t市毗邻a市,乘坐动车只需要四十五分钟。一回到a市,林希就忙着用临时身份证补办她的各种卡片。
等到她差不多都忙完了的时候,林希才意识到一个最最严重的问题:她现在无家可归了。
许牧原似乎早就作好了准备,等林希的手续差不多办好时,他问她:“有个地方,适合你去住一些天。”
“在哪儿呢?”林希立即雀跃。在她的想象里,许公子这样的富家子弟一定是有几套不住的房子,在她落难的时候,拿一套出来暂借她使用。
许牧原打了个车,带着林希来到了一个名叫凤凰雅园的小区。林希看了看地形,忽然意识到这个小区就处在她原先处的北园小区和a市人民医院的中间。正想着这个地段很不错时,就见到许牧原从包里拿出钥匙来开了门,熟练地打开走了进去。
房子里的物品相当少,但收拾得很干净。整个装修以灰白调为主,即使是灰色窗帘旁边的装饰花盆,也是浅色系。
“这个是你的房间,”许牧原开口道,“你看一下还喜不喜欢。”
林希走进去,瞬间便爱上了这个房间。这个房间的角落里,用吊杆器挂着好几根斯诺克球杆,即使远望也能知道是不菲的手工杆。在球杆的旁边,同时挂着好几根鱼杆,有海钓杆、台钓杆以及传统钓杆。
在靠近门这边的墙边,是一个大大的书架。架子上有一些各式各样的书籍,以医学书居多。框外还摆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三维模样,但全都相当精致。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没有摆放床上用品,看来长时间没有人住过。林希望着满房间的布置顿时心情大好,转过身来问许牧原:“这些都是你的藏品吗?哇,有钱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啊。”
许牧原轻倚在窗边,温和地说道:“你喜欢就好。”
“要收房租吗?”林希问道,大脑里开始迅速计算起这个地段的月租均价。
“不需要,但是,你要每天做晚饭。”许牧原还穿着他那身西装,衣冠楚楚地站在不远处,嗓音轻慢。
林希没弄明白不收房租和要做晚饭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顺口问了一句:“你住在哪个小区?”
“我住在隔壁房间。”许牧原走过来,然后虚搂她的肩膀,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林希立即目瞪口呆:“许牧原!你这是在骗得未成年少女与你同居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25岁了。”许牧原看也不看她,继续走着。林希赶紧跟上去,在看到他房间的第一眼,再次目瞪口呆。
他的房间是主卧,采光非常好,可是那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竟然再没有其它物品!
“许牧原你是神仙吗?”林希立即扑进去问。
“卧室是用来睡觉的,其他事情一律在外面进行。”许牧原回答得简单。
林希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想歪,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那…那个啥也在外面进行?”
许牧原还在适应林希的口无遮拦,想了几秒又看看她的神情瞬间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他走过来认真答道:“你决定就好。”
看到许牧原走过来,林希立即吓得后退,听到他的话,她泪流满面地发现,她又被许牧原这厮反调戏了!于是她立即回应道:“我没有那么饥渴!”
许牧原暗暗忍住嘴角的笑意,从客厅沙发上拿起包,从里面拿了一沓现金出来递给林希道:“你的生活用品以及随身衣物,去买一些吧。”
这一举动再次让林希泪流满面:生平第一次竟然有男人用钱来砸她!
林希唯唯诺诺地接过钱,朝许牧原假意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记在一起,我一并还给你。”
到了晚上,许牧原被医院召去值夜班,林希便独自一人出去采购生活必需品。
购物总会让女人觉得快乐。林希一边把采购到的东西塞满许牧原的家,一边给陆岩打电话。她张嘴第一句就直奔重点:“小岩岩,我好像沦陷了。”
这显然是在陆岩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极配合地鬼叫了几声,然后说:“你这么快就被‘蓝色’打动了?”
林希一副小女人模样直点头道:“这个男人…实在太好,我招架不住。”
陆岩的脸上升起一抹笑容,似乎是真心为老友感到高兴一样,然后又问:“那你准备住哪儿呢?去宾馆还是再租套房子?”
“我…住许牧原家。”林希顿了一下,还是说了真话。
陆岩顿时仰天长啸:“林希啊!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儿啊!怎么这么快就扑上去了?”
林希想到许牧原的样子,高大的身姿倚在窗边的英朗模样,心里忽然觉得甜丝丝的。说起话来也就更加直白:“小岩岩我还没有扑呢!晚上…嘿嘿,扑上去试试!姐这么多年实在…哇哈哈,你懂的。”
“空虚寂寞冷了吧?”陆岩在电话里假意鄙夷,可内心里却仍是高兴的。
“是的是的。”林希说道便挂断了电话,然后从几件简单的行李物品中拿出了她从大火中抢救出来的全家福放在房间的床头桌上,心里默念道:“爸爸妈妈,我想试一试去爱,你们…会支持我的吧?”
、第18章 LX—018悲伤过往
许牧原因为值大夜班,一晚上没有回家。林希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新奇的心情很快被寂寞吞噬。
她一个人做了吃的,又在落地窗台前欣赏了一下夜幕下流光溢彩的车水马龙,然后百无聊耐地歪到浅灰色沙发上去看电视。
好几个台都在播放着相同的新闻节目。林希也就干脆不换台,关心一下最近国家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大抵是领导人出访或者是民生之类。可是过了几条新闻,林希又见到那个常作为外交部发言人的女人出现在电视上,再一次义正言辞地对某国表示强烈的谴责。
最近的一段时间以来,两国在某个主权问题上发生了比较大的意见冲突。所以电视里常常会出现这个女人的身影。林希认真地朝她看了看,还是觉得非常眼熟。
她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剪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她长着一张标准的东方美人的脸,温和,却又不失严厉和霸气。
林希突然对她崇拜无比。自古女人就是弱势群体,能凭一己之力走上高位实属不易。这位外交发言人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岁,仪态端庄间却也尽显巾帼本色。
电视里插播了一些该事件的画面,林希无意间瞟过电视柜的透明立柜里摆放着一张用相框框好的照片。她套上拖鞋一搭一搭走过去拿出来看,发现是许牧原的一张全家福照片。
照片看起来很新,看来拍的时间并不长。前排坐着两个人,一位身着戎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着白色套裙的优雅女人。林希看了一眼那男人肩膀上的军衔,立即吓得乍了乍舌。上次请教了程强怎么看这个军衔之后,她还专门到网上去搜索并了解过的。
照片后排站着的便是许牧原和他的妹妹许清原了。许牧原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无比随意地看着镜头,可那模样和眼神又是俊俏的。许清原也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微微侧了头浅浅地笑着。
这是一幅和谐有爱的全家福照片。
林希再看一眼那照片上的女人,又和此刻电视机里还在作发言的女人对比了一下,立即明白自己为何总觉得这女人眼熟了。
…她是许牧原的母亲。他们有着极相似的表情与眼神,即使对人永远那么谦和,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永远是让人忘记不了的笃定。
那一瞬间,林希觉得有些羡慕,嫉妒,和恨。
世上有幸福的人和不幸的人。幸福的人总是受到上天的百般眷顾,从家世,到容貌,从亲情,到职业,无一不完美。可是偏偏她是不幸的那一类。
林希回到沙发上歪着,双眼放空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人们总说小孩子是记不起三岁以前的事情的,可是她却清楚地记得。她知道自己不是出生于t市,她知道小时候总抱着她的人不是已经去世的林迪喻晶晶夫妇。
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她曾问过养父一次,她说:“生我的爸爸妈妈呢?”
那是林希第一次看见养父养母的眼泪。林迪似乎是呆滞了很久,才把林希抱到怀里说道:“希希就是我们的女儿,没有生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早就不要你了,希希,你要记住,是他们不要你了!”
…一想到父母的眼泪,就会心痛啊。于是从那开始的多年岁月里,林希再也不问关于亲生父母的事情。偶尔心里想一想,难免会对那重未谋面的亲生父母产生怨恨,她并不是残缺儿,并不是天生的疾病患者,为什么不要她?什么生下来又狠心抛弃她?
于是多年以来,她从未曾有过要去寻亲的念头。即使是后来林迪夫妇因火灾去世,她成了没人疼爱的孤儿,也不曾想过要寻找到生父母以寻求帮助。她只能通过福利院的资助,以及自己每年拿下的高额奖学金和助学金,一步一步,完成学业。
这么多年内心的真正辛酸,无人能懂。在外人看来,她是那个永远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超级逗趣女学霸,可是她的辛苦、她的努力和倔强,却无人知晓。
这样一个悲伤的背景,却让林希成长成了今天如此傲娇的模样,该是多么不容易。
林希闭上眼睛,心脏有几秒间的抽痛。等那抽痛过去,她却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客厅里面暖气开得足,林希穿得还算多,倒没觉得有多冷。
第二天早上,许牧原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林希蜷缩着身子睡在沙发上,一头秀发因她的左右翻滚而无比凌乱。她两只手都枕到头上,似乎保持着最舒服的姿势。
许牧原将手中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迈开长腿走过来将林希一把横抱起,准备送她回房间去休息。抱着她走到门口,才发现她房间的床上用品还没有铺叠上去,他又只得回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希还没有醒过来,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似乎她在梦里见到了她所梦想和向往的一切,于是意识久久不愿回到现实中来。睡梦里的她,看起来很甜美。一张脸粉嘟嘟的,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如两只轻盈的蝴蝶掠过。她的嘴唇薄且红润,时不时蠕动几下,似有呓语发出。
许牧原帮她脱去外套,然后放到床上。林希找了个舒服的侧身姿势又接着睡去了,许牧原站在她的身边,朝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将嘴凑到她的脸边去,停顿了片刻,却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因为值夜班并不能睡得很好,这会儿许牧原也觉得疲惫无比,于是躺到沙发上补眠。
两人都是被几个小时以后的持续敲门声惊醒的。林希先醒过来,转动了头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大脑迟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许牧原的房间。可是…她为何会在他的床上?
林希立即掀开被子跳起来,也顾不上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光脚套上许牧原的拖鞋就往外冲。出门一看许牧原正从沙发上醒过来,慢悠悠地揉了揉眼睛,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希,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才开了一点缝,程强洪亮的声音就传来:“老许,我路过你们医院,你同事说你回家了,就过来看看。好好的个周末不出去泡妞躲家里干嘛呢!”
许牧原没有答话,转了身朝里边儿走着。程强乐呵地带上房门,一转身却立即被吓了个目瞪口呆。
那抹秀丽的赫然入目的倩影,不是林希是谁?可是她怎么和许牧原一样,一副刚刚起来的样子?整张脸还带着轻微的起床气耷拉着,更要命的是,她还穿着许牧原的男款拖鞋!
林希立即嚎叫一声冲到浴室去刷牙。程强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地朝许牧原吼道:“老许!你怎么能这么不仗义!为什么和我抢女人?从小到大,你从来不抢我的呀!”
许牧原换了件衣服,又拉开了客厅的窗帘,这才回头对程强说:“你是认真的?”
其实许牧原这么问,只是准备下一句开始就告诉他为何自己在国外多年来不曾认真交过女友了,但程强却误解成许牧原准备放手让了林希,一时泪流满面只差向许牧原作揖了。
“兄弟妻,不可欺。兄弟祝你们…白头偕老!”程强良久憋出这么一句话来,顺便恶狠狠地朝许牧原咬了咬嘴唇。
许牧原知道他是开玩笑,也知道从幼儿园开始这小子就开始泡妞,自然不会真的较真到为了一个女人到兄弟反目的地步,也就懒得再解释,倒了杯水给他,然后靠着沙发坐了下来。
程强因为是休假,所以穿了便装。他脱下他常穿的最夹克,倚在沙发壁上点了根烟。抽了几口,他才轻声地若有若无地对许牧原说:“最近…形势很紧啊。”
过了半晌,许牧原才接话问:“要大整顿?”
程强猛吸了一口烟,点头道:“表面风平浪静,可是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啊,新闻也不让播。我预感这是一场大的战役。”
许牧原虽然和程强党别不同,但还是能清楚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想了想,又问:“你爸那边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边上的程强把烟掐灭,整个人往沙发背上一靠,笑答道:“要问也是问你爸啊,他是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这下换许牧原笑了笑,“你知道,因为我的身份问题,从来不与他讨论这些事情。静观其变吧。”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安静地坐着。刚好林希洗漱完毕出来,许牧原便站起来对程强道:“我去洗脸。”
林希只好走过来傻乎乎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然后与程强闲聊起来,无外乎就是“吃早餐没有啊”之类的话。
“师傅,你俩好了多久了?”程强带着一脸的痛心,揉着一颗粉碎的心道。
“两…两天。”林希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回答了他。
“那我存折你还要不要看了?”程强眯着眼,一副戏谑的表情。林希一看他这个样儿,也知道他是存心找台阶让自己释怀,于是立即笑眯眯答复他:“留着给正主儿吧!我得查查许牧原的存折了。”
两人皆会心一笑。
许牧原洗漱好之后走出来,对程强说道:“对了,强子,昨天夜里…你小姨和姨夫…又到医院来了。”
本来程强脸上还带着些浅浅的笑容,这下听到许牧原的话,又顿时沉默了。林希立即问道:“怎么了?他们生病了?”
“何时是个头啊!”程强忽然低声感慨了一句,又靠到了沙发上。
“昨天情况比较严重,”许牧原也不知是对谁说,“小姨伤到了内脏。”
可程强却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小姨和小姨夫多年来的家暴,也不吱声,只皱了皱深深的眉。
、第19章 LX—019温柔时光
许牧原和林希都整装完毕了。程强还是一个人懒懒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他看起来心事很重的样子,不知是因为小姨和小姨夫的事情,还是这次从上到下的蚊子狮子大整顿。
林希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向来他都是纨绔多情又没个正经的样子,今天突然这么严肃起来,倒有些让人不习惯。
已经临近中午,林希和许牧原都没有吃早餐,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于是叫着强子一起出去吃午饭。程强穿上他常穿的夹克,抖了几下,又活动了几下脖颈,恢复了他一贯的吊儿朗当的表情道:“师傅,你这又是结姻之喜,又是乔迁之喜,不亲自下个厨抚慰一下我等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