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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恋有些不明白,路远城是在鼓励她么?还是…只是茶余饭后,成年男女的无聊谈资罢了?
不管怎么样,李恋的心情都是欣喜的。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他们的关系看似隔了六年的漫长光阴,可是相处时,却又感觉心灵近在咫尺。
连心跳都剧烈,连眼神都炽热,连空气都温柔。
无论前路如何,只要现在坐在她身边的人,是路远城,就好。
忍了一会儿,李恋终于问:“路远城,你和Bella是不是…”
“没有。”没等她说完,路远城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甚至不用听完,也知道李恋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李恋一惊,脸上蓦然一红,随即浮现出一抹俏丽的笑容,生动含情。
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不再问了。
飞机在飞行,李恋却毫无睡意,也无心去欣赏机舱外的蓝天白去。她只想一刻不停地朝路远城看。
反正他戴了眼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他的脸。
路远城长得很英挺,额头饱满,线条优美。因为戴了眼罩,看不见他眉眼,只能见到高挺的鼻梁和唇线动人的嘴。
李恋很喜欢看路远城的嘴唇,因为唇线格外漂亮,唇瓣的颜色也十分好看。在他偶尔微笑时,唇角轻轻上扬,是她最爱的,他的模样。
李恋靠得很近,近得自己呼吸都收敛起来,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偷窥行径。
以前她不曾有机会这样看他。那时候虽勇敢追求,但聚少离多,时间都花在倾诉与思念上了,少有这样静静凝视他的时候。
李恋盯着路远城的唇,想起那天在他办公室里不明深意的吻,一时又开始脸红心跳。
那个吻很突然,还没好好品味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他就放开了她。现在想来,李恋仍觉得遗憾。
那一天,她应该奋力抱住他,然后热情地以唇舌回吻。
就在心猿意马之时,路远城淡薄又懒散的声音传来:“看够了吗,Lilian。”
李恋大吃一惊,不明白他为何戴着眼罩还能知道她在偷看他的脸。
她赶紧往后退一点,假装是在找东西。见路远城动也不动,鼓起勇气说:“不是你说让我亲自求证么?”
路远城显然怔愣了一下,继而嗓音清浅地答:“说你虚张声势还不承认,胆子比从前小多了。”
李恋终于被他激怒,伸手去摘他的眼罩,极力压低了声音说:“路远城,你别激将我,不然我现在在飞机上就把你‘求证’了!”
她口不择言,终于将之前打探情况时的真实意图说出口。
路远城唇角弯弯,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戏谑与得意。
他一直就没有睡着,一来是闭目养神,二是因为李恋身上淡雅的香水就在鼻端,让他根本沉静不下来。
听到李恋近似于赌气发誓一样的话语,路远城朝她看一眼,嘴里冷哼一声,又把眼罩戴上,不说话了。
李恋气得咬唇,眯着眼看身边的男人。
她当然不敢真的在飞机上把他怎样,可是这个男人,总能轻松让她乱了心智。也不过是几个简单的表情,就有让她跳脚冲动的本事。
爱情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所有人都认为,时间能冲淡一切,也是治愈一切心灵创伤的良药。爱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淡消失直至被人遗忘。
可是路远城发现,时间越久,他反而对李恋感情越深。从前不知还能见到她,于是将自己投身到繁忙又无止境的工作中,以此来麻醉自己,忘了这段蜻蜓点水般的爱情。
现在,她回到他的身边,时光安逸得就好像还在分手前的某一天,她说要去买一瓶矿泉水而刚刚走回来一样。
如果说在他处于事业低谷、她处于感情荒芜之时相遇,是他们彼此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那么这如今的重逢,应是完美得恰到好处。
即使爱情隔着千山万水,也终会在时光荒芜前来临。
、16|第016章
飞机在两个小时以后平稳降落在西海机场。
一出机场,就有联城公司西北区的负责人来前来接机。李恋站在路远城身旁,落落大方地向西北区吴经理介绍了自己。
路远城和李恋去酒店安置好行李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西海分公司去开会。
国内的家电市场趋于饱和,几个老品牌掌握着核心科技,一直久占市场份额,新起的品牌壮大得异常艰辛。
路远城重视科研,任人唯贤,凭借着他的自身才能又恰逢国家大力扶持政策,联城才在家电行业里异军突起,短短几年内成功打开华北华中华南等各地市场。可是在大西北,联城品牌的销量却持续走低。
李恋跟着路远城一起开会,认真听着吴经理汇报本季度的营业额。
会上涉及到的内容专业性非常强,即使李恋提前做过功课,也听得心弦紧崩不敢放松。
西北区的销售现状一直如此,路远城倒没显得很惊讶。
倒是李恋听了一会儿,心里滋生了不少疑问。不过因为级别问题,她不能在会上当众提问,只能继续默默听着。
一场会议持续了很久,路远城听着吴经理的汇报,一针见血地指出:“硬碰硬的广告投放肯定是不行的,在消费者心里,美的格力空调、海尔容声冰箱等这些老品牌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在本身产品质量过硬的前提下,增加创新的有效的宣传方式,才是关键。”
吴经理点头,继续与路远城商讨对策。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渐渐黑了。阳光落下之后,空气一片清冷。
吴经理找了一家极具当地特色的餐厅,宴请路远城和李恋。吴经理不知道李恋是本省人,只以为她是第一次同老板出差来西北,故而客气地问:“不知道李小姐吃不吃得惯我们这里的菜?”
李恋盈盈一笑,说:“我是索源人,离西海也只有一百多公里。”
吴经理也笑着和李恋寒暄,而路远城这才发现,原来他和李恋一直隔得那么近。
创业的前四年,他在C市,而李恋就在C市大学;后来成功开拓电器市场之后,他也常到西海来出差,却没想到,李恋就在两市之外的索源山村支教。
席间,路远城忽然对吴经理说:“帮我准备一辆车,最好是越野车,我明天早上要用。”
吴经理立即回答:“好。”
吃完饭,时间尚早。路远城打发吴经理先回去,然后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说:“趁这几天天气好,去一趟索源。”
李恋一惊,问:“明天?可是公司这边的事,不是还没讨论完么。”
路远城:“这边的情况我心里有数,要改变市场局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明早出发,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的么?”
李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轻声说:“那我…先给孩子们买些铅笔和作业本吧。”
路远城看了她一眼,立即洞察到她的顾虑。他伸手去拿烟,刚准备摸打火机,又停下来,说:“不用,明天去索源市买就行。”
说完这话,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给吴经理拨了个电话:“除了越野车之外,还需要一辆货车,找个本地司机开。”
等他挂断电话,李恋问:“要货车做什么?”
路远城没有回答,只是说:“回酒店吧,明天要早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路远城个子高,穿着一件长款厚外套,走起路来,衣角随步伐往后翻飞。
他始终没有点燃手中的烟。李恋默默看着他,心中感情复杂。
他愿意去资助自己家乡的教育,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也意味着,他有可能走进她心里那个荒草丛生的禁区。
她承认自己爱他,可是还没有想好要对他坦诚自己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越野车和货车已经在路远城住的酒店楼下就位了。
李恋和路远城一起去吃过早饭,便上了车。因为是去索源市,距离西海市只有一百多公里,当天可以来回,两人都没有带什么行李。
上了高速公路以后,货车一直跟在越野车后面。李恋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货车去做什么?”
路远城终于回答:“货车当然是拉货了。”
李恋语塞,乖乖地坐在后座休息,不再打扰路远城开车。
差不多过了一小时,车子就从高速换到了省道。路远城在李恋的指挥下,渐渐驶向她的家乡。
这一片儿路修得挺好,来往的车辆较少,所以路远城开得比较快。
一直到车子进入山区,才变成了泥土碎石路。就这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李恋说:“路远城,前面五公里以后,就得步行进去。”
李恋居住的村子因为偏僻,山路难以开垦,所以还没修上水泥路。因为道路窄,有一段路还得爬一百多米山坡,车子是没有办法开进去了。
路远城叫货车司机停下来原地待命,他和李恋一起下车徒步前行。
冬季的树林里,树木青灰,枝桠光秃,眼见萧条。有一些留下来过冬的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跳来跳去,好歹为林中添了几分生气。
阳光穿透林子落下来,洒在李恋身上,柔光一片。她穿着厚厚的棉服,系了围巾,因为天气寒冷,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可是眼睛却晶亮有神,像被水洗过一样。
这是她的家乡,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路远城跟着她一起走,间或询问:“这个县是少数民族居多么?”
李恋点点头,答:“是的,光我们村就有三四个民族合居。像我和江漓这样的汉族人比较少,哎你知道江漓么?就是…就是很红的那个歌手。”
李恋一直不知道江漓和路远城见过面了,在她的印象中,这两人应该是相互不熟悉的。
路远城淡淡地点头:“有所耳闻。”
林中地上落满了枯黄的树叶,行人踩上去吱吱作响。
李恋走了一会儿,累得轻喘。路远城走得很快,李恋不想掉得太远,所以一直迈着大步往前奔。
过了一会儿,路远城终于李恋累得气喘吁吁。他停下来,眼睛里带着笑意问:“走了这么多年,你还没走习惯?”
李恋弯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答:“你那是走吗大哥,分明就是跑。”
她的声音轻快,尤其叫的那一声“大哥”十分动听。路远城的心收紧又松开,说:“我们赶时间,今天还得回西海。如果实在走不动,可以拉着我。”
听到这主动的邀请,李恋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开心地跑过去,嘴里问“真的吗真的吗”,而手已经抓住了路远城的袖口。
她倒不敢真的去牵他的手,以免流汗泄露了自己心中的紧张。
两人继续向前走,李恋走得靠后一些,又开始偷偷打量路远城的侧脸。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很清爽利落。衣服的款式明明很简单,可是穿到他的身上,却尤显低调光华。
李恋光顾着偷看路远城,而没有注意脚下的路。走到一处小陡坡上时,她无意踩上了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脚下不稳全身趔趄,整个人就要向后仰倒下来。
路远城感觉到她失重,立即眼疾手快去拉她。可是在扶住她身体之前,路远城自己也被她带住,一起前后摇晃。
情急之中,李恋双手勾住路远城的身体,本想保持平衡,却连累得他也被自己拉倒,两人一起朝坡下滚去。
李恋吓得大喊,紧抱着路远城连滚了好多圈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处平地上停下来。
两人都弄得很狼狈,泥土残叶粘了满身,而路远城还紧紧地把李恋抱在怀里。
林中的鸟儿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四处散开,在空中留下一片清脆的叫声。
时间停下来。
时针和分针原地不动,而秒针也忘了行走。
路远城平躺在地上,背枕西北大地,眼望苍茫青天。而怀里,还搂着一个吓得颤抖的女孩。
这样的时刻,他也梦想过。
每当工作得身心疲倦,他便会渴望有一个温柔的女人为他留灯,然后再搂着她同床共枕眠。
然而这几年,他认识那么多优秀美好的女孩,却都不想要。
因为,她们都不是李恋。
李恋整个人趴在路远城身上,头一直埋在他的颈窝里。
他的身上很温暖,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她抱着他,一时舍不得撒手。
过了半晌,她终于把头抬起来,可是手却还箍着不放。他们四目相对,彼此的脸庞相距不到十厘米。
李恋忽然觉得,她如果不做点儿什么,真是辜负了这样的好时光与好机会。
路远城诱人的唇瓣就在眼前,李恋已经不想再去思考。她盯着他的眼凝视几秒,趁着心头那股冲动还未褪下,忽然将脸凑过去,含住了他的唇。
李恋闭着眼,吻得很认真。有了上一次在办公室的生涩经历,这一回她老练了很多。
她转动着头部去亲吻他的唇角,满溢的爱意终于在这一刻倾心吐露。
路远城的嘴唇冰凉,可是甜得像蜜糖。
李恋心跳得很快,伸出手去捧住路远城的脸,继续忘情地亲他。
在她的舌头伸出来时,路远城终于有所反应。他一翻身,将李恋整个人旋转了一圈,好让她平躺在地上,而自己跟着压了过来。
他的瞳仁燃烧起来,李恋的身影就像火苗在他眼里跳跃。
他伸手掌控住她的双手,用身子抵住她的,然后靠过来,用低沉撩拨的声音问:“要在这里求证我是不是生理有问题么?”
李恋大窘。原本脸就红,被路远城这么一明说,更是双颊红云飞。
而大西北高远的天空上,阳光正醉人。
、17|第017章
山林里很静,偶有冷风吹来,却不显得寒冷。
路远城搂着怀里的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李恋的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嵌着万分柔情时,显得妩媚又迷离。
她的身体很柔软,盈盈入怀,令人怦然心动。
李恋也睁眼回望路远城,好像这一幕是出现在梦里。她用了短暂的几秒,才走回现实。
她问:“你这么多年,有没有别的女人?”
路远城老实回答:“没有。”
李恋红着脸坏笑:“那你…是不是生理有问题?”
路远城早就知道李恋问的那个问题,只是拿杜晓琳当幌子罢了。他手一挥,佯装作势要去解她的衣服,嘴里说:“要不我们在这里试一试?”
他料定了她会拒绝,也猜测她一定会羞涩到躲避。
哪里知道李恋竟嘴唇上扬,吐气如兰:“野战?听起来好刺激,来吧。”
路远城:“…”
静默片刻以后,他靠近她粉白柔软的耳朵,说:“恋恋,你再这样撩拨我,我真的会忍不住。”
李恋伸出双手去勾路远城的脖子,把脸靠过去亲他。路远城很快以热吻回应,两个人躺在地上,亲吻得胶着难分,好像要把那些年错过的亲密全部补回来。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慢慢停下接吻。
路远城先站起来,又接李恋扶起,然后去拍净她棉服上的渣土与树叶。李恋像耍赖一样双手环住路远城精壮的躯体,垂着眼眸轻声撒娇道:“早干嘛去了。”
路远城没有答复,只是低头看着怀中女人乌黑柔软的发丝。日光淌过他俊逸的脸,衬得他五官轮廓分明,气质独特。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路远城才说:“再不走就要耽误正事儿了。”
李恋这才不情愿地站直,理了理衣角,含着笑容过来牵路远城的手。
接下来的路似乎顺畅了许多。
好像之前那么难走的山路,都变得无比平坦。
李恋拉着路远城的手,心底充盈着满满的甜蜜与喜悦。这么多天的暧昧与情愫,全部化作那个勇敢又主动的吻,落到他的唇上,漾成深深的情意。
路远城也觉得身心轻松。
这几年来,压在他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挪开,乌云终于散去,他看到了温柔的晴天。
“恋恋,”他说,“以后我来追求你,相信我,迟早把你追到手。”
李恋乐得红脸笑,眼里的光璀璨如星,她知道他是在模仿自己的话,也就顺着答:“那要看看我能不能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路远城不予置评,只是点头,眼底一片温情之色。
翻过这座小山坡,离李恋教书的小学就不远了。
隔着老远,路远城已经能看到一栋陈旧的教学楼。楼有两层,在最顶上的中间部位,正飘扬着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
在学校背后,能隐隐见到一些低矮的房子,毫无规律地分布远处的山腰上。
路远城和李恋沿着下坡往学校走,走了一小会儿,便听到从学校里传来的朗朗的读书声。
李恋走得很急,不知何时,她已放开路远城的手。
距离学校只有几十米远了,李恋的情绪好像愈发激动。她并不是单纯的喜悦或者高兴,反倒有些难受的样子。
路远城知道,那是李恋心疼那些孩子们,所以才会露出这样半喜半深情的神色。
当他们走到学校门口时,恰好下课铃声响了。
有几个孩子跑出教室来玩,一眼看到了他们熟悉的李老师。
孩子们大喊:“李老师!”然后一窝蜂地冲过来。其他教室的学生们听到这声音,也从教室奔跑出来,将李恋团团围住。
李恋伸去搂身边的几个孩子,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一个一个叫着孩子们的名字,好像在清点人数,看有没有人又已经辍学。
孩子们年龄参差不齐,从六七岁到十二三岁的都有,加起来有三十几个人。小一点的孩子直接搂着李恋哭,而大一点的孩子站在最外边,默默红着眼。
路远城站在校门口,心头忽然变得沉重。
虽然是晴天,但毕竟已经到了冬季。孩子们穿得都很少,仅有几个孩子有像样的棉服。
有几个大孩子穿着他们小时候的衣服,单薄的身子套在小一号的衣服里,显得瘦骨嶙峋。而几有几个小一点的孩子甚至还在穿秋天的单外套。
他们鞋子都很破旧,有一些孩子穿的运动鞋底已经发胶脱底,可是他们好像习以为常。
饶是路远城目睹过商场沉浮、体验过人生的大起大落,认为自己早已不知同情与怜悯为何物,可是看到这些纯真的孩子时,却真真切切感觉到忧伤与压抑。
李恋一个一个叫孩子们的名字,孩子们也就一个接一个地答到。
叫到“陈小东”这个名字,连叫三遍,却无人应答。
李恋急了,问:“陈小东呢?人呢?”孩子们都默不作声。
这时候从教学楼里出来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老师,他听到李恋的话,非常遗憾地答:“李老师,你来了。从这学期开始,陈小东妈妈就坚持不肯让他读书了。”
这个男老师是学校新来的支教老师,接替的是李恋的位置。学校的教职人员加起来,总共就三个人,两名老师一位校长。
李恋清楚陈小东家的情况,恰好上课铃声又响了,她把大家推回去上课,并向大家保证迟一点还会回来。
路远城看到李恋红着眼圈走过来,问:“要去找陈小东?”
李恋点头,难受与落寞显形于色。
路远城想到以前李恋说过,每当有孩子家长不让孩子上学,都是靠她去走访谈判。“好,我和你一起去。”
李恋双手放在棉服口袋里,向着后山的方向出发。路远城去打电话,拨了几次才发现信号很糟糕。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开阔处,终于有了信号。
他打电话给随同来的司机,语速飞快地交待了采买任务,然后大步跟上了李恋的步伐。
其实这一趟索源之行,路远城是有私心的。他想趁机来了解李恋曾经生活过的环境,如果她愿意,他还想一起去祭拜李恋的母亲。
在她失去至亲、人生一片灰暗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的,并不是他。所以既然来了,他就总想着补偿一点儿什么。
李恋快速地行走于山间,她清楚地记得陈小东家在哪儿。路远城默默不说话,一直跟着他走,像风里移动的旗帜。
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李恋在一处狭小的砖土房前停下来。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儿正在家门口的空地上清理刚挖的土豆,在他身后,还有一大簸箕的干辣椒。
“陈小东!”李恋叫了一声。
小男孩惊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李恋。随即放下土豆,飞快地跑过来。
李恋也大步走过去,蹲下身问:“为什么不去上学了?”
陈小东大约七八岁,因为长期劳作,脸晒得有点黑,手上也生了薄薄的茧。他个子很小,因为发育不良,看起来弱不禁风。
陈小东手上有泥土,不敢去拉李恋的手。一提到上学,他的眼睛就红了。“李老师,这学期,实在交不上书本费了。”
正说着,陈小东的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到李恋,一点儿也不惊讶,而是开门见山:“李老师,你又来了。别劝了,小东不念了。念书有啥用呢,还不如在家种种地,收点土豆辣椒,拿到集市去换点面。”
李恋起身,向小东妈走过去。
路远城知道她又要开始运用谈判的技术,劝说小东妈让孩子去上学。可是路远城也注意到,小东妈个子很小,似患有侏儒症,她穿得并不好,破破旧旧的衣服,也能将就一个冬天。
李恋和小东妈在小声说话,路远城走到陈小东面前蹲下,问:“你叫小东?”
“嗯。”
“你学习成绩好吗?”
小孩眼睛里亮起来,答:“我每次都考第一。”
路远城看到那双眼,心头一软,说:“想不想上学?叔叔供你上学好不好?”
“真的么?”小孩的脸开始放光,可是两秒后,那刚浮现的神色又暗淡了下去。“不要骗我了,以前有个叔叔也是这么说的,可是…”
路远城正蹲着,长长的外套落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卷起。他穿着质地精良的服装,面相白净,身形又笔挺,与这落破的房子格格不入。
李恋那边与小东妈也没能谈妥,这一回,不管李恋用什么样的谈判艺术,小东妈都不同意了。
路远城起身走过去,站到小东妈面前,非常诚恳地说:“这位大姐,以后小东的学费都由我来负责,我会负责到他上大学。”
小东妈听了,脸色未变,只是说:“别走这些过场,我们不会再上当了。”说完,又拉着小东去地里挖土豆,不肯再和路远城李恋谈下去。
看着小东被拉扯着走远,李恋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村里来过两批做慈善的人,都是送完东西拍完照作完秀就走了。路远城,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人啊。”
路远城伸手去搂李恋的肩,说:“李恋,我不会变成你讨厌的样子。”
李恋静默不语。
没能说服小东的妈妈,李恋带着路远城沿原路返回。
一路上,她都怏怏的,提不起精神。路远城忽然问:“你家在哪儿?”
“啊?”李恋一惊,眼眸里闪过一抹慌乱,“我…不住这儿,我教书的时候,是住在教学楼二楼的宿舍里,我…”
“你不是这个山村的人么?”路远城问。
李恋咬了咬唇角,神色有些复杂。路远城看到她闪躲的表情,立即道歉:“抱歉,恋恋,如果不想说,那就别说。”
两人并肩走着,皮鞋踩得枯黄的树叶沙沙作响。连风都变得寂寥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恋才下定决心开口:“路远城,我没有家了。在认识你的那一年,我就没有家了。”
路远城一惊,不再追问,只是手臂一伸,将李恋搂进自己的怀里。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六年前的自己,是那么混账。
、18|第018章
见过孩子们以后,李恋一直处在压抑的情绪里。
路远城抱着她,用手指摩挲她的发丝,不再对她的家事刨根问底。
李恋在路远城颈窝里蹭了蹭,抬起头来认真地问:“你说过要在这里设立专项基金,可是,你会不会以此作为噱头去宣传公司的产品?”
“不会。”路远城答得很笃定,“你不喜欢,我就不会这样做。”
李恋站直,“我昨天说要给孩子们带一些文具,你可以陪我去县里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