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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漓站在旁边,看到李恋沿来时的路返回,立即追着跑上去,低低地在她耳边劝说:“恋恋,你妈妈很想念你…”
李恋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充满了狠厉。她拼命镇定地冲江漓喊:“你这个混蛋!给我走开,我恨你,走开!”
李恋已经完全语无伦次,她猛地推开江漓,忽然加速往外跑。而她身后的那个女人依然在追着奔跑,哭得肩膀抽搐声音悲怆。
江漓只好去扶李恋的生母,对她说:“阿姨,我们下次再来看你,恋恋情绪太激动了。”
女人最终无措地停下脚步,眼泪一串串落到地上,沾湿了脚下的泥土。
待江漓追上李恋的时候,李恋的情绪已经全然崩溃。她拼命发狠地去揪江漓的衣服,又不停地用拳手捶打他的胸膛,终于放声痛哭。
这永远断绝不了的血缘关系,永远斩不断的深厚亲情,就算多年被埋藏忽略,却无法真的消亡。
江漓紧紧地抱着李恋,任由她发疯癫狂。
远处的断桥上空,有一只青鸟飞过。影子落入湖水里,深不见底。
、51|第051章
天色已晚,夕阳落下水平面。
李恋咬着唇,在江漓怀里痛哭了好半天。景区里早已没有了游客,在一处僻静的山石旁,江漓抱着李恋,不住地轻抚她的后背。
过了很长时间,李恋仍没有平静下来。四周微白的路灯下,不少蚊虫围绕在他们身边嗡嗡嗡地飞舞。
江漓看了一眼愈渐加深的天色,转身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一路踉跄与跌撞,江漓终于将李恋塞进了车里,又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李恋已经哭得妆容全花狼狈不已,可是在江漓面前却丝毫无所顾忌。她一边抽泣一边去骂江漓:“到底是谁让你带我来见她的?我根本不想见她,根本不想!”
江漓把钥匙塞进锁孔里,抬起担忧的神色看向李恋,轻声说:“可是恋恋,你是不是很想见她?你看,分别二十多年,你还能记得她,还能认出她。”
李恋流着泪水抓狂:“你怎么就那么爱多管闲事?别人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一方小小的汽车空间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不住地控诉身边的男人。
这么多年以来,李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哭过。好像成年以后的人,就不再被赋予痛哭的权利。似乎他们理所当然地就要隐忍住所有的痛苦,而不可以表露出来。
江漓记想她上一次这样哭,是在九年前,他们还在大一时,李恋被告知她养母的死讯。
从那时候起,她再也不是从前的李恋。一路的艰辛与苦痛,江漓都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江漓把车子开出来,直接驶向附近一家有名的星级酒店。
他开了两个房间,将李恋送到房里去休息,又安慰了老半天之后,李恋才慢慢平静下来。
李恋红着眼愤愤地问:“你为什么要找她?”
江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色沉寂,高深莫测地答:“他…她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觉得我应该让你和她见面。”
“你问过我的意思吗?”李恋脸色十分不好,双眼已近浮肿。
江漓想了想,却径自说起来:“她过得十分不好,回到杭州之后,她改嫁过,可是嫁的那个男人酗酒、暴力,早些年就死了。十多年前,她给那个男人生的儿子也不幸溺死在湖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听到这些,李恋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她抬头去讥讽江漓:“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嘛,连这些也打听得清清楚楚,想博得我的同情?现在老无所依就记得我,当时抛夫弃子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
看着李恋逞强,江漓心疼万分。他说:“恋恋,你怎么知道是她抛家弃子,上一辈人的感情恩怨我们并不清楚,也别去猜测。不管怎么样,她是你的亲生妈妈啊。”
李恋头痛欲裂,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她从没有想要去寻找生母,也不奢望从她那里再得到一丁点的母爱。可是江漓却偏偏那样多事,非要在她刚回国时,就这样的来刺激她。
江漓去打了一盆热水,拿一条新毛巾浸水后给李恋敷脸。他说:“恋恋,别恨她。她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李恋一把掀开江漓递来的毛巾,提着嗓子哽咽尖叫:“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你。明天我就走,我要回索源去,江漓,我对你太失望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你走!”
边说着,李恋边把江漓往门外推,待他出了门槛,她立即关上门。
而这一刻,她的泪水再次汹涌而下。
江漓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也希望她能冷静地好好休息一晚。隔着一扇门,他劝慰道:“恋恋,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游览西湖。”
李恋又倏地去砸门,同时怒吼道:“你走开啊!”
江漓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独自在床沿上坐了很久之后,江漓起身去打电话。他站在几十层的高楼上,静静地看着外面黑色的天空,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以后,他良久才开口:“见过了,情绪很激动。要不,算了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漓一直拧着眉心听着。最后,江漓抿了抿唇,声音低沉地说:“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李恋便吵着要离开杭州回索源去。可是江漓将她的身份证藏起,硬是拖着她在杭州住了几天。
白天他陪她去游西湖,到了晚上必定带她去见她的生母。李恋心情烦躁,恨不得将江漓千刀万剐,却又无处可去,只好跟着他。
一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李恋才终于松口同意和母亲一起吃一次饭。
江漓订了酒店附近环境雅致的餐厅,在李母来之前,一直不停地劝说李恋。
这几天下来,李恋平静了许多。她慢慢想明白,其实她的生母并没有对不起她,除了当年和父亲感情破裂而回了娘家,她没有尽到养育女儿的责任,便再无其他。
李恋心里清楚,她一直不肯原谅生母,大半是出于对继母的愧疚。那个把一生都奉献给她的苦命女人,愿意女儿在自己死后,便投入生母的怀抱吗?
江漓知道李恋的顾虑,所以每日开解:“世界上每一个母亲,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快乐和幸福。你的妈妈在天上,也一定希望你能接纳生母,多一个人来爱你,她为什么会不愿意呢?”
就在这样的思想灌输里,李恋才同意这次的共度晚餐。
李恋一直记得生母来餐厅的那个晚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素净衣裳,两手不住地在腿部摩挲的样子。
她看起来无比拘谨又紧张,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等着家长的处罚。
江漓把她迎进来,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体贴地走出去,带上了包间门,留她们母女二人在里面。
李母先开口:“恋恋,你过得好不好?”她本已讲习惯了本土方言,又因担心李恋听不懂,换上了生硬蹩脚的普通话。
李恋本以为自己的泪水已在这几天流尽,却没想到听到母亲的话时,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她说:“不好,一点都不好!你明知道爸爸身体不好,你还丢下我们,你好狠心!我虽然同意见你一面,但是,我不会认你,绝不会!”
李母未言眼先湿。她低头抹了一把泪,说:“是我不好,可是我和你爸爸…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我后来也回去找过你,可是你们搬了家,去了别的县,还听说你爸爸和思云(李恋的继母)结了婚,我…”
李恋打断她:“不用说这些,我们二十四年没有见面,早就没了情分,你也不必放不下。吃完这顿饭,我会回索源,也不会再和你联系。除了生我,你没有参与过我的人生,今后也不需要。”
包间里气氛干涩无比。
李母垂着头,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她的泪水朴素而落,嗓音断续地说:“恋恋,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妈妈…”
看到母亲孤单无措泪流满面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李恋就快要心软松口。可是一想到她的离去,与继母的艰辛,又复而变得坚定。
这顿饭注定不能心平气和地吃下去,李恋说完自己该说的话之后,拿着包起身离开包间。
江漓戴着墨镜站在门口,见李恋出来,立即迎上去,低声问:“谈得怎么样?”
李恋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声音镇定地答:“我明天回索源,不要再拖着我。”说完便大步往外走。
而江漓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却迟迟没有见到李母出来,又转回去打开包间的门。仅推开一条缝,他便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中年女人,正将脸埋进双臂里失声哭泣。
人类的感情总是这么奇怪。我们走过许多弯路,我们按照自己心中的错与对前行。我们不管生活如何将自己伤得鲜血淋淋,也要坚持自己执着的信念。
却忘了,这信念或许一开始,就已经偏离了正轨。
江漓看得动容,不好去打扰李母,只得追上了李恋的步伐。
李恋执意要回索源,但她的行李都还在江漓北京的家里,又只好和江漓一起先回了北京。
江漓请的假已到期,每天都有不少通告。可即便如此,还是尽量提早收工回家陪伴李恋。
自从见过了生母之后,李恋消沉了几天。但她很快又恢复到了自己从前开朗活力的样子,好像回国之后的这一插曲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又休息了几天之后,李恋终于开始投简历找工作。她本想回索源发展,但为了迟早还完江漓借给她的二十万,最终决定留在北京。
每当江漓听到李恋提起这二十万时,总会欲言又止。可是,一想到李恋以后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又决定什么都不告诉她。
因着李恋的学历与能力,很快便在京城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相较于山村支教老师和联城公司总裁助理,这一次,她站到了更高的起点上。
她执意自己租房,而不是一直借住在江漓家里。江漓知道她的性格,也就随了她去。
接下来两个月,是江漓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自大学毕业以后,这是他和李恋独处的最久的一段日子。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已经真的取代了路远城,成为了李恋今生的伴侣。
他想,如果九月的时候,他没有陪李恋去上海,那这一定是整个故事的结局了吧。
、52|第052章
李恋的生日在九月。江漓提前好些天就开始赶工,想将李恋生日那几天的时间匀出来。
他们的日子一直过得平淡又充实,江漓的名气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工作也越来越多。而李恋在北京稳住了脚,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相似的朝九晚五的日子。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漓都认为李恋已经默认成了他的女友,虽然他们不曾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但他坚持认为,自己定是李恋最好的选择。
他愿意等,等到李恋真心接受他的那一天。他已经陪伴过她二十年,不介意再来一个二十年。
到了李恋生日的时候,江漓终于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他为她准备了大礼,以庆祝她的二十七岁生日。
然而当问及李恋的生日愿望时,李恋却思索了良久,最后竟然说:“陪我去一次上海吧。”
江漓立即买机票与李恋同行。可是他没有想到,李恋来上海,不是想旅游,也不是想见任何故人或者朋友,而是想去东方明珠旋转餐厅吃饭。
千里迢迢从北京到上海,只为了吃一顿生日晚饭,这让江漓有些不解。但是,他从来不会拒绝李恋,只要她高兴,他甚至可以马上放弃自己的事业。
东方明珠的灯火一如从前,璀璨明亮,流光溢彩。李恋随着江漓一起上塔,脸上的表情清淡,看不出情绪。
正值晚餐时间,旋转餐厅里人比较多。穿黑色马甲的服务员将两人带进去,客气礼貌地帮他们安排了座位。
从进门开始,李恋忽然觉得很紧张。她虽微微低着头,可是眼睛却在四处张望,像在寻找着什么。
然而,环顾了整间餐厅,她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那个人。
江漓以为她是第一次来,有些好奇这餐厅的设计,倒没往其他方面想。
李恋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灰心地遥望窗外黄浦江的夜景。
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三年前,她就是在这里,在这个位置上,巧遇了心头的那个人,才毅然决定要回到C市去。可是如今,那个人,却再也不会来。
分开有也时候会变成习惯。无数次的心头冲动,却敌不过岁月的沉默。
李恋本抱着一丝幻想,不远千里来到上海,可是现在看来,却真是到了画上句点的时候。
江漓坐在李恋对面,十分绅士地替她拿了餐点。他冲不远处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立即将江漓先前预定的玫瑰花和生日蛋糕推了过来。
李恋蓦然回头,看到这意外的礼物,却并没有觉得十分欣喜。
江漓把花抱过来,递到李恋面前,深情地说:“恋恋,生日快乐。”
李恋接过来,低头闻了一下花香,说了句“谢谢”,然后把花放在旁边的空桌上。
服务生把蛋糕取下来,放在他们的桌子上,然后推着小车离开。
李恋抬头看向江漓,发现后者神色紧张,似有千言万语亟待说出口。看他那期待渴望的神色,李恋立即猜测到江漓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她并不想听那些话。在江漓开口之前,李恋忽然起身,抱歉地笑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江漓只好将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淡笑着对李恋点头。
餐厅里很热闹,食客们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从高空中观赏窗外的夜色。
江漓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吃了几口食物,却仍不见李恋回来。又等了几分钟,他终于坐不住,于是起身去寻找。
他来到洗手间外,正想找个女服务生帮忙,却一眼见到在公用洗手区域发呆的那个人。
李恋站在洗手台前,双手伸在水龙头下,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势。水流哗哗地冲过她白皙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下来。李恋好像在走神,目光虚空低垂,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无比失落。
江漓没有见过她这样孤寂落寞的表情,他一直以为这些时日以来,她的那些笑容都是发自内心。
他以为她真的已经和过去彻底告别,从此远离那个带给她无尽伤害的男人,而安安稳稳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没有想到,李恋会这样不快乐。
即使她已达成所愿,去国外留学,却见过了自己梦想中的大千世界,也能在新的事业里大展鸿图,也仍然如此不快乐。
只是这样的表情,她从不在他面前流露罢了。
那一瞬间,江漓忽然觉得自己无比自私。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无情的刽子手,为一己私利而剥夺她追求幸福的权利。
江漓顺手叫了一个女服务生,又朝李恋指了指,然后迅速回到了之前的餐位上。
果然,没过一小会儿,李恋便回来了。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又指指外面星光点点的天空,说:“这里真漂亮。”
她看起来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明亮生动的样子,可是,这让江漓更加不安。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既痛苦,又纠结。
江漓点点头,答:“这里果然和别的餐厅都不一样。”
李恋坐下来,开始继续用餐,表情已丝毫看不出异样。
在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似乎是江漓度过的最难熬的时光。他想起李恋昏迷九天生死未卜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情。漫长,像在等待宣判。
只是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他掏空一切心思去爱她,只想把她护在怀里细心呵护,却忘了去照顾她的感受。
李恋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对面的江漓,问:“怎么不吃了?”
江漓内心挣扎了很久,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恋恋,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嗯?”
之前他已经送过昂贵的首饰,还有刚才的蛋糕与玫瑰,李恋不知道他还要送些什么。
等待了几秒,又听到江漓开口:“其实我一直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江漓——”李恋以为他又要告白,立即出声制止。
“别打断我,”江漓没有看李恋,而是盯着桌上某盘餐点说,“我以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一年两年,二十年,我都愿意为你等下去。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就拼命努力去给你争取。恋恋,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爱你爱到了极限。我也总想着,我就这么漫无期限的等下去,你迟早会被我感动,会愿意接受我的爱情。”
“江漓,我…”李恋不想听这些话,已经换了乞求的眼神看他。
“恋恋,你出国的这两年,我才慢慢想清楚,我对你的爱就像一种习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以为一定会和你厮守终生。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梦想,不清楚你心底的渴望,不了解你最真的心事。我甚至不明白,你为何坚持要在生日这天到这儿来。刚才我突然想通,三年前我在这儿开演唱会,你也是在生日这天答应来了上海,可是后来你就回了C市。”江漓的声音很低,像在讲一个兀长的故事。
李恋心里有些惊慌,立即说:“我不是…”
江漓忽然笑了。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唇红齿白,面容俊美。经历了这几年的娱乐圈生涯,更是学会了如何在人群里最大化的释放自己的魅力。
可是笑着笑着,眼睛却忽然有些湿润。他说:“恋恋,回到他的身边去吧。这一次,我放你走。”
李恋的心猛地一惊,睁着错愕的双眼看着江漓。
江漓又继续说:“这一切,都是他为你做的。去感谢和照顾当年救了你的护士,替你申请学校提供证明,替你支付学费,替你寻得亲生母亲,替你资助山村的教育和发展。我原本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可是,这几年下来,与他相比,我觉得自愧不如。”
江漓没有提起“他”是谁,可是他知道,根本就不用把“他”的名字说出口。
“不会的…”李恋的神色里已经涌现了明显的慌张,她皱着眉心,眸光闪闪,声音紧张飘忽地答:“不会的,江漓,你不要骗我。当初是他要和我分手,我才去的英国…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这几年以来,路远城一直是李恋心中的软肋。好像一提到他,她那苦苦经营的坚强形象就不攻自破。
江漓本不想把这一切告诉李恋,也准备一直自欺欺人地长伴李恋过完一生。
可是,他的女孩那样寂寞,那样不快乐,叫他于心何忍?
江漓又笑,好看的唇扬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说:“两年多以前你出车祸,还有那次被冻伤住院,都是因为他。我一直觉得他给不了你幸福,却只能带给你伤害。所以在你昏迷期间一直劝他离开,他也觉得自己亏欠你太多,又急切地希望你能醒来,所以才和我达到协议,如果你顺利醒来,就将你送到国外去追寻梦想…”
那时候的路远城也是无路可退。心爱的女孩长久昏迷,他便只好在心里如此告解自己,如果她能醒来,如果她能康复,就送她走,不再做她的牵绊。
仿佛这样退步,就能换得上天的怜悯,让她度过难关。
李恋手中的勺子应声落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她的眼里慢慢蓄满了泪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江漓。
江漓继续说:“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可以连续九天不睡觉,如果那一次你没有醒过来,他也一定会彻底倒下。你没有看到他后来像行尸走肉的样子,恋恋,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李恋已经开始低声抽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忽然能够明白多年以前,自己狠心对路远城说分手之后,他的心情。被放弃的那一个,总不会过分纠缠,也总以为对方没了自己,便能飞向更加高远的天空。
唯有深爱到骨髓,才能如此心甘情愿忍痛放手。
还傻乎乎地认为,自己所做的决定,定是为了对方更好的活着。
江漓含着眼泪微笑,终于做了决定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孩推给那个强大的情敌。看着李恋低头抽泣的样子,江漓靠过来,忍着心痛对她说:“恋恋,去找他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趁我还不会强行把你带回北京。”
到了最后,李恋已无话想说。她起身站起来,脸色红润紧张地朝江漓看了几眼,然后拿着包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是热闹宽敞的餐厅,有一个容颜俊美的年轻男子眼含薄泪,陪伴他的,只有那束孤零零的红玫瑰,和一个未来得及点上蜡烛的生日蛋糕。
时至今日,他都不明白,他深爱的女孩不喜玫瑰,却独爱百合。
第二天一早,路远城上班才五分钟,忽然接到人事部经理打过来的电话。
经理向他汇报:“路总,有人面试总公司市场部副经理的职位,已经通过我的初试,您现在是否有空?”
路远城抬眸看了一眼面前一堆待处理的文件,刚想拒绝,却又鬼使神差地说:“带上来吧,离我开会还有十分钟。”
、53|第053章
三年过去了,人事部的陈经理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像从前那样神采奕奕。
他当然还记得李恋,也知道她曾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之后而忽然离职。当时路远城就是直接交待他办理李恋的离职手续,并补偿了一笔可观的劳工费。
公司上下皆传言李恋是被解聘,而路远城却私下里告知他,李恋是因为养伤与出国,而主动离职。
陈经理阅人无数,是个人精,当年当然能看出路总眼中的不舍。
所以如今李恋学成归来应聘市场部副经理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通过了她的初试。李恋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而至于是否能留在公司,就要靠老板定夺了。
陈经理领着李恋从人事部乘电梯上去,经过秘书室时,李恋不由的往里面看了一眼。Eve和Annie仍在,又新添了两个陌生的脸孔。
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几年的光阴并没有存在过。她还是那个没有历经车祸、没有离开联城的总裁助理。
然而,待她回过神来,陈经理已经叩响了面前的那扇门。
门里坐着的,是她以为自己能够遗忘却仍然朝思暮想的男人。
陈经理站在门口说:“路总,我把面试者带上来了。”
“进来吧。”路远城在准备开会要用的资料,并未抬头。而陈经理把门推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恋进去,而他自己则转身离开。
李恋以为自己会紧张,会心跳如雷,或者,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当她透过那道门,看到里面那个衣冠楚楚俊朗威严的男人时,却发现自己竟是那样平静。
好像那个男人终于触手可及,她不用再去猜测,不用再去伤怀。只要她向他再靠近几步,便能真正拥有他的心。
这一次,她不像第一次来联城面试时那样忐忑,却多了一分坦荡与心安。
路远城久等不见人进来,抬起头朝门口看去。然而,只是一眼,他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穿着一套崭新熨帖的深色套裙。是职业装的样式,却比职业装多了几分俏丽与生动。她的身材本就很好,双腿笔直修长,被这精致的套装一衬,愈发让人惊艳。
可她的表情静淡,眼睛很大,正朝他看着。那双漆黑宁静的眼,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有沉溺人心的本事。
两年不见,她变成愈发知性与美丽。她走过了许多从前未走过的路,看过了许多以前没有机会领略的风景。她那副窄弱的肩膀承受过了常人不能忍受之重,才终于得以重生,聘婷袅娜地站在这里。
路远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还能跳得那么快。
李恋站在门口,见路远城迟迟未说话,扬起眉梢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来。
这间办公室还是两年多以前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变动。李恋对这里十分熟悉,也不等路远城开口,便自己找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