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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冻得搓了搓手,边走边给拨打路远城的电话,可是仍然打不通。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失联,也根本不清楚他在忙些什么。
上午她说要离开的时候,分明还看到了他依依不舍的眼神。担心他还有工作,她甚至拒绝了让他送行。
在火车站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李恋终于放弃了联系路远城的念头。
眼下,因为坐了好久的火车,她又冷又饿,于是决定先去找一个暖和的地方吃晚饭。至于吃完饭以是回家还是在市里住一晚,她还没有决定好。
火车站附近有许多通宵营业的快餐店,李恋挑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一点儿的,要了碗哨子面,再次打开自己的微博。
这一次,她看到那条指控联城电器存在质量问题的微博转发量已逾百万。
不明真相的网民们义愤填膺口诛笔伐,都将矛头直指联城电器。
尤其是原博主新婚时,联城电视里出现丧礼画面这一事件本身就带有玄幻色彩,人们对于此类奇闻异事也极具兴致,所以这个话题一跃成为当日热门,而被津津乐道。
李恋默默看了一会儿评论,终于关上手机去吃面。
哨子面做得十分美味,可是李恋却味同嚼蜡。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却帮路远城分忧解难,而不是如此坐以待毙。
从面馆出来时,索源市慢慢下起了雪。起初下得小,一片一片像小冰花似的,落地即化。
不多时,雪已经越来越大,沸沸扬扬,如漫天的飞絮在空中飞舞。地上很快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一踩上去,便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李恋看着突然恶化的天气,心想当晚肯定赶不回山里去,于是决定就近找一家旅馆将就一晚。
待安顿下来时,她忽然灵机一动,决定先给那个原博主发信息询问有关联城电视的详情。
就微博描述来看,就是一直在播放的电视机,忽然断断续续播放起了白事画面,关掉以后再打开,反复几次以后,电视就直接黑屏,再开机也是如此。
李恋对技术层的东西了解不多,可是她能明白电视画面的跳转是属于软件问题,而不是硬件原因。
只是最后电视机的黑屏,倒是有可能在产品的质量范围之内。
她先自报身份,然后把心中这些疑问发给了原博主,没想到很快便收到了对方的答复。
对方语气十分不善:“你是你们联城公司第一个联系我的人,还以为你们会做缩头乌龟呢。说吧,你们准备赔偿我多少钱?实话告诉你们,低于一百万,门都没有!”
此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是李恋没有想到的。
她决定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与之周旋:“钱我们肯定要赔的,这毕竟是我们的责任。这个价格虽然有点高,但是相比起你的终身幸福,也算不得什么。”
还没搞清楚真正的问题,李恋就说要赔钱,其实也只是先获取对方的信任,好进一步打探实情。
对方果然中招,立即回复道:“这还差不多,什么时候打钱给我?”
李恋循循善诱道:“钱自然要给你,还有电视机我们也要给你换一台新的。这样,你告诉我地址,我明天亲自去登门道歉,并向领导汇报你的情况。”
李恋一问地址,对方却有些犹豫不决了。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复:“地址我考虑一下再说,趁早把钱给我打来。不然,我接不回我媳妇,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自此,李恋再说什么,对方就是不肯回复了。
李恋独自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可以向联城电器大西北区的吴经理寻求帮助。
她立即打给吴经理,提起了这个热门事件。吴经理也显得十分苦恼,没想到在年前闹出这样一档子事,看来年都要过得不安稳了。
李恋问:“在S省本周内订购电视机的客户,你们不应该都有联系电话和送货地址么,能不能查到?”
吴经理答:“有是有,可是也会有很多客户直接到门店去自提货物,并不会留下信息。”
李恋皱着眉心想了想,问:“吴经理,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过一阵,风声也就过去了。可是说小也不小,一定会影响我们电器的销量。所以,您能不能将这些客户的信息发给我,我来联系和核对?”
吴经理沉默了一会儿才答:“抱歉,我不能给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路总下达的指示。”
吴经理的意思十分明显,他只接受路远城的调遣。李恋也立即明白,自己已经越级逾矩了,于是赶紧打住话题并道歉。
一整个晚上,李恋都在等着那位客户的地址回复,也辗转难眠地想着路远城。
他消失了一整个下午,还有一整个晚上,这让她莫明地觉得心慌。
恋爱中的情侣总是如此,如果其中一人突然失联,另一人总会浮想联翩。很多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也会被无端放大以致忧思难眠。
李恋睡得很不踏实,心总被提着,落不下来。过不了多久便醒,醒了后又强迫自己入睡。
就这样终于折腾到了早上。
李恋出门时,才发现雪已经有十几厘米厚了。外面的环卫车正在洒盐铲雪,路过的人们也都穿着及膝长的防水靴。
天地一片详和与静美,可是李恋却无心欣赏这自然的大气磅礴。她请旅店老板代买一双雨靴,自己就站在门口想着心事。
没一会儿,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她以为是路远城,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来看,却是那个发微博的客户发来的。
对方许是因为婚事被搞砸,正在气头上,所以语气仍然很不友好。但又可能招架不住钱的诱惑,终于想通,发来了自己家的地址。
这个地址,正是索源市的另一个县。
李恋穿着雨靴,一刻也没停留,就去往汽车站买票。
大雪天路滑,车子很少,李恋等到中午,才好不容易等到一辆。上了省道之后,车子开得也极慢,似蜗牛爬行一般。
而当她终于赶到那位客户所居住的地方时,已经是当天的午后了。
见联城公司派了人来,客户显得十分激昂。他一直在反复强调这台电视机带给家人的伤害,并义正言辞要求赔偿。
李恋检查了电视,情况确如客户所说,偶尔能开一下机,放一些正常视频及丧事画面之后,便直接黑屏。
她将这个过程用手机录了下来,然后去安抚客户一家的情绪。
一家子吵吵闹闹,都嫌这台电视机晦气。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恨不得希望联城立即破产,方能解心头之恨。
李恋始终笑脸相迎,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说话,并承诺在查明原因之后,予以赔偿。
一桩喜事被一台电视机破坏,任谁也会生气。
李恋半句重话也没说,从头至尾都在和颜悦色地道歉。她是本地人,讲着一口地道的家乡话,劝慰了老半天,客户一家才慢慢平静下来,可是,他们仍然要求赔偿尽快到位,否则这事儿还没完。
李恋仍然在斡旋,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客户先删掉微博,以中止微博后续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
谈了一个多小时,李恋没有吃午饭,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眼见谈话即将到尾声之时,村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螺旋桨发动的声音。轰隆轰隆,由远及近。
李恋和客户都坐在一楼的堂屋中,听到这轰鸣声,均走到门口去看。
一抬头,一辆直升机清晰可见,就在屋外的半空中渐渐降落。
几分钟以后,从直升机里下来三个人,径直走向客户家。
彼时,客户一家情绪都已经稳定,而他们又是第一次见到直升机,觉得新奇,态度也好了不少。
李恋一眼看到那群人里,秘书室的Bella走在最前面。她穿着一身严肃的黑色长款羽绒袄,正偏着头和身边的西北区负责人吴经理说话。
他们两人后面还有一个提着工具箱的男子,看模样像是联城的技术人员。
Bella看起来很有气质,表情沉静,一身雷厉风行的样子,就连吴经理好像都对她十分尊敬。
李恋看到这一行人,欣喜地叫了声“Bella”。Bella一抬头,远远地看到李恋,眼底有抹奇怪情绪一闪而过。
待Bella走近,问的第一句话却是:“Lilian?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恋一愣,走到Bella身边去小声地汇报自己了解到的情况。Bella低头听了一会儿,然后和客户家人打过招呼,便请技术员和吴经理先去拆解电视。
客户一家三口也跟着去了房间,剩下Bella和李恋两人留在堂屋门边。
李恋本想谈一下网络转发及这次事件的负面/影响,哪知道Bella靠在门边,忽然开口:“你知道路总昨天去哪儿了么?”
李恋再次愣了一下,低着声音回答:“我哪知道啊。”
她其实是在掩饰自己与路远城的关系,可是Bella早就洞悉了她眼底的那抹伪装。
Bella冷笑了一声,继而好整以暇地转过身,脸上带着得意又居高临下的表情说:“Lilian,你知道么,昨天晚上,路总单独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话,李恋的心猛烈地往上一提,似卡在嗓子里,不得上下。
、29|第029章
看Bella的神情,李恋自然能猜出,她对自己和路远城的关系早有察觉。
几乎是在一念之间,李恋忽然想明白,在之前的工作里,Bella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两人倚着门框站立,Bella双手伸在羽绒袄的两边口袋里,神色倨傲。
李恋甚至从她眼里看到一抹轻蔑,虽一闪而过,但十分明显。
冷静了片刻之后,李恋镇定地开口:“Bella,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Bella微微转过脸,轻轻笑起来,薄唇轻启,说:“Lilian,不用装傻,我知道你勾引路总的那些事。”
此言一出,李恋更是觉得浑身发抖。
她的心又惊又颤,Bella所说的“勾引”二字,深深触动了她的神经。
“我没有…”
Bella还是笑,声音也显得漫不经心:“不用解释,反正想勾引路总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不止你一个。”
李恋抬起错愕的双眼,有些难以置信这些话竟然从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嘴里说出。
她不愿意被人误解,并且Bella自称昨晚和路远城单独在一起,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全都让她非常难受。
李恋深呼了几口冷气,努力平静一点,说:“Bella,你好像误会我了。”
“哦?”Bella转过身来,勾起一边唇角,“你不问问路总昨天和我在一起,都在做什么?”
说实话,李恋十分想知道。可是如果她贸然说出口,就势必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在她犹豫之时,Bella却主动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联城公司每一年腊月二十就开始放年假?因为每一年的这一天,路远城都要和我一起回家看望家人。”
李恋心里又是一紧,她是真的没想过,联城为什么不按照国家规定的日期放假,而是足足提前了十天,就让员工回家过节。
她也注意到,Bella的称呼由“路总”变成了“路远城”,以彰显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屋子外面寒风肆虐,光秃秃的树干随着北风来回摇摆。
雪已经化了一些,远处的田地里还像盖着棉被,近处的路面上印着一道道杂乱无章的车辙。
李恋的心就和那布满泥水的车辙一样,混沌不明。
她知道在谈判里,一方故意抛出对方的弱点,就是为了激将对方,从而主导谈判地位。
她也知道,Bella故意讲这些话给她听,就是为了让她心神紊乱,而对路远城产生怀疑。
可是,李恋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太狠,太猛,尽管她是谈判高手,尽管她心知对方目的,可还是不得不,一步一步走进对方设置好的圈套里。
看李恋不说话,Bella又回过头望着屋外绵延的白雪,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个聪明人,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不希望你太过难堪。你以为你大雪天气跑到这荒郊野岭来,解决这户人家的电视机问题,就能得到路远城的青睐?你费尽心思问到这位客户的地址,而我只需要通过吴经理,就能准确地找到这里来。你殚精竭虑拦到来这边的车辆,而我却能调用公司的直升机进山。小姑娘,你所做的这一切,对于路远城来说,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努力。他要的,不是你这样不动脑子的员工。你明白吗?”
Bella的话已经说到了绝境。
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让李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无用功。就连Bella来之前,她花精力去安抚客户一家人,都成了一个笑话。
李恋是不失气场的人,在严肃的谈判桌上都能游刃有余,可是遇上Bella这么强劲的对手,却还是乱了心智。
因为,Bella说的那些,都是实话啊。
李恋咬咬自己的下嘴唇,目光虚空地看着脚下的地面。
她的脑子里非常乱,路远城失联、Bella说的那话、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像一团一团被揉乱了的线头,让人毫无头绪。
静默了一会儿,Bella又起身站直,随意地掸了掸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换上了温柔和美的笑容。她说:“Lilian,你还太年轻,电视剧里的那种办公室恋情,真的不适合你。况且,这六年来,是我一直陪在路远城身边,不管他是落魄还是得意,身边的女人一直是我,也只会是我。如果你就此打住,我以后也不会为难你,但如果你执迷不悟,结果就只能是和前面那些女人一样了。”
Bella没有说明“前面那些女人”都是些什么人,但是李恋很清楚,无非就是进入秘书室后企图接近路远城、却又被Bella暗中遣走的人罢了。
李恋的脑回路走进了黑暗狭窄的巷道里。
她想起很久以后,她从绑匪手中救下悦悦的那一次,Bella曾经领了路远城的命而去替他们买衣服。Bella根本不问路远城的衣服尺寸,也不问他有什么讲究与喜好,就能买到刚好合他身称他意的套装。就好像一个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照顾自己的丈夫那样自然。
后来,路远城开Bella的车回去,他甚至不用看锁孔,就能够盲插汽车钥匙。
这样的默契,这样不经意的细节,现在回想起来,却真是如Bella所说,让人不寒而栗。
自始自终,都是Bella在主导这一场谈话。
这甚至都不能算做是一场较量,因为Bella摆出来的那些事实,都是锋利的刀子,刀刀暴击,砍得李恋鲜血淋漓。
到了这样的时候,李恋觉得,去向Bella解释自己和路远城六年前的短暂情缘与如今的真心相惜,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为她忽然认为,路远城的心像一汪深厚的大海一样,虽易沉溺,却难以探清。
李恋嚅动着被寒风冻得苍白的嘴唇,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她觉得沮丧又难堪,眼里噙满伤痛。
这一幕落到Bella眼里,Bella自是以为她前面那些话奏了效。她满意地点点头,慢步走过来,十分友好地拍了拍李恋的肩膀,像是前辈给后辈的鼓励。
李恋站在那儿,默默不说话,只看着眼前青色的地面,任由心中巨浪翻滚五味杂陈。
刚好这时候,吴经理带着技术员从房间里出来了。
吴经理一脸轻松,见到Bella时,像汇报工作一样说:“Bella小姐,问题找出来了,是软件的原因。这台电视在出店设置之后,被人恶意植入了病毒,不是我们电视机质量的问题。”
Bella点点头,问:“那黑屏是怎么回事?”
吴经理答:“这一带位于山里,电压不稳,而客户买的又是大屏大功率电视,所以当电压负荷一高,电视机内置的硬件保护就会自动断电。”
“那真是太好了。”Bella冷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有温度的笑意。为路远城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也由衷地开心。
李恋站在一边,看着吴经理和Bella两人。
她有一种错觉,总觉着吴经理对Bella那么恭敬,一定是他将她当成了未来的老板娘。
而能让一个西北区经理有此态度,那路远城和Bella的关系,得有多亲密才能做到?
李恋的心越来越寒冷,好似这山里的冬天,那么凛冽又薄情。寒风呼啸,冰天雪地,无一处能收藏她渐渐枯萎的心情。
吴经理说完情况,客户一家却不依了。
他们坚定地认为是电视机出现了问题,并要求联城公司赔偿。尤其是被破坏了婚礼的这个年轻男子,情绪格外激动。
Bella镇定自若地说:“你应该去搞清楚,是什么人会要破坏你的婚礼,而不是冲我们联城公司发火。当然,我们希望你能删除那条微博,并且写一个真实的情况说明。”
男子有些愤怒,答:“不赔钱,门儿都没有!”
Bella后退一步,冲吴经理笑笑,说:“吴经理,这边的情况就拜托你跟进了。情况查明之后,你看跟客户换台新的电视可以吗?”
Bella说得彬彬有礼,像在向吴经理申请一样。
换台电视这种小事,吴经理当然有权限作主,又见Bella这么谦虚的态度,连连点头。
李恋觉得身体不适,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简直多余,于是提出要先离开。
吴经理十分客气地邀请:“李小姐,我记得你就是本市人?要不乘我们的直升机离开?”
李恋摇头,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说:“隔得不远,我先走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吴经理与技术员的热情劝说,独自出了门。而Bella也只是抬眼看着,并未多说一句挽留的话。
李恋穿着一双高筒雨鞋,一步步走在山间的雪地里。
山里风大,道路崎岖,让李恋觉得举步维艰。她的一双脚藏在靴子里,早已冻得像铁一样冰冷。可是这冰冷和她的心比起来,又实在算不了什么。
她在想这个让自己忧伤的男人。
原以为,他们互相表明了心迹,前路必将一路平坦阳光顺畅。
可是,她却忽略了这六年来,他其实早已习惯身边有另一个女人的陪伴。
时间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人习惯一种感觉,而当这感觉真的成了习惯,那就将成为生活里的一部分,难以抹去。
或许,她真的拥有爱情,也拥有路远城的真心。
可是,时隔这么久,她要拿什么去战胜他与Bella之间浑然天成的默契?
李恋走得很快,风拂乱了她的头发,遮住了视线。
她用手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湿答答的,冰凉一片。
李恋胡乱地用袖子擦净眼泪,然后拿出手机来看时间。一打开手机,意外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而时间却显示着早上。
许是山里信号不佳,她没有接到这几通电话。可是现在,李恋丝毫没有兴趣是谁联系过她。
她现在只想知道,要去哪里,才能躲避这冰雪天的寒风呢?
、30|第030章
那一天走了多久的路,李恋已经记不清了。
而后来她是怎么走到车站,又是怎么坐上回家的车,她也不愿意再回忆。
只记得那天,她下了车往家走时,那透骨寒风哗啦啦吹动树枝的声音。到达自己家时,已近午夜,李恋茫然地将雨靴脱下,看着自己红肿的双脚,却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老房子久无人居,已逐渐荒凉。屋子里冷清清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大冬天的晚上,这房子里没有暖气,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颗凋零的心。
下午,她的手机又响过几次,而李恋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接陌生人的电话。她只想找一个温暖的去住,好好躲起来,奋力遗忘Bella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收拾好床铺之后,李恋烧了一壶热水来泡脚。
水很烫,泡了好一会儿,她的脚才慢慢回升温度。李恋披着一条被子,借由着这热水的温度,才感觉自己慢慢回到了现实里。
她从包里掏出路远城送的那个微型机器人,打开开关,对着它说:“路远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机器人立即回话:“路远城最爱恋恋了。”
若是平时,李恋听了这话,或许会欣喜欢笑。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听到这机器人的告白,她却愈发觉得心里寒凉。
李恋又问:“路远城,你和Bella…真的那么亲密么?”
小机器人停顿了一会儿,才答:“抱歉,搜索不到回答。”
在这个机器人的内置芯片里,有成千上万句路远城早就设置好的对话回答。可是这些句子里,却没有一句是和Bella有关的。
李恋泡着脚,手握那个机器人,迟迟没有再问出下一句话。
她想起那一天,她问路远城:“我们会这样好好的,一直走下去么。”路远城回答她,一切会如她所愿。
可是这“她所愿”里,并没有Bella这样一个女人啊。
泡完脚以后,李恋将父母的遗像拿出来摆在五屉柜上。她细细擦净了相框上的灰尘,絮叨说了会儿话,然后慢吞吞地回到床上去睡觉。
西北的后半夜,极尽寒冷。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如同冰窖。
李恋搬出了所有的被子,全部盖在身上,然后整个人躺在被子里,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蜷缩起来。
捂了好久,被子里渐渐有了温度,而李恋也终于浅浅地睡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中学时代,逢年假回家,母亲总会站在门口的山坡上等候。
母亲年龄不算很老,可是因为久经风霜,一张脸早已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那时候李恋曾发誓,待她学业有成经济独立之时,一定尽全力供奉母亲,不再让她操劳。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母亲竟然会走得那样早,早到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要独自一人承受这世间的寒冷与悲伤。
母亲虽然只是继母,可是这些年,李恋却常常梦到她。反倒是自己的父亲,却一次也没有梦到过。
李恋有时候也会幻想,自己那从未谋面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子呢?
尚且过得安好,还是早已不在人世?
只是父亲和继母从未提起过她的生母,她也就十分懂事地从不提及。她担心伤了他们的心,于是从不让自己的好奇心露面。
李恋睡得迷迷糊糊,待天大亮之时,她仍没有醒过来。
那种感觉十分奇怪,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唤她,希望将她唤醒;可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拽着她,像被深水里的水草拖扯着,让她的身体无法动弹。
她的意识已进入浅眠状态,可她就是睁不开双眼。
村子里已有人开始放鞭炮,她手机的铃声也持续响起。这些声响,全然没有将李恋解脱出来。
仿佛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一天,李恋才听到有人猛烈锤门的声音。
那人在门外大喊:“恋恋,恋恋!你在不在家?”
李恋嚅动嘴唇,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没过多久,外面的人终于破门而入。紧接着,有人冲进屋子里来,继续焦急地喊叫着李恋的名字。
李恋听出来,好像是江漓的声音。
而正是因为这熟悉的声音的出现,她似找到了心灵的依靠,心里的飘浮感也慢慢沉了下去。
一直处在浅眠焦虑状态的她,这才渐渐进入深层次的睡眠里。
而再醒来时,又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了。
李恋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眼光往下,她见到自己床顶挂着两只吊瓶,有药水从注射管里一滴一滴淌过,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她转动了一下头部,看到病房的另一张床上,正躺着一个熟悉的男孩。
他看起来很疲倦,和衣而睡,胡茬疯长。
“江漓…”李恋叫了一声,气若游丝。可是她声音这么小,江漓还是听到了。
江漓立即从那张床上坐起,然后朝李恋床边奔过来,紧张地问:“恋恋,你好些了没有?”
李恋疑惑地问:“我怎么了吗?”
江漓紧紧蹙着眉心,一脸担忧道:“你高烧到40度了,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恋恋,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你知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病房里很温暖,空调温度调得很高。李恋被江漓从冰天雪地里救回现实,又输了两天液,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润。
看到江漓如此紧张,李恋努力提高声线:“我就是上班太累了,想多睡几天。你怎么紧张成这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