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鞑靼暴兵。
“不怕。”宋楚宜扬了扬手里的信,好整以暇的交给青桃:“你再去找到之前的那个百户,叫他务必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把这封信交到叶景川手里。”
宋楚宜向来是有主意的,且极少出错,青桃见她气定神闲,心里的不安先去了一半,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接过信去找那个军士了。
徐嬷嬷恰好进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太吓人了,那些暴兵简直毫无人性,若不是陈家下人拼死护主,只怕陈小姐跟陈少爷要遭殃了。”
“人安顿好了?”宋楚宜问了一声,又招手把徐嬷嬷唤至身前:“嬷嬷,我有件事要让您去办,这事儿出不得差错,您可得办好了。”
听宋楚宜说的这样郑重其事,徐嬷嬷哪里敢放松,忙屏气凝神的听。
“现在是大白天,谅那些暴兵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袭击。您跟张叔多带些人,带足十七个护卫,再带二三十个长工帮佣,一同去陈家还有附近比较大的别庄走一趟,将他们值钱的东西通通用大板车运回来。”
徐嬷嬷听的有些发愣,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用大板车运?会不会太招摇了?这样岂不是叫大家都知道咱们去帮她们转移财产了?”
而且人家也未必就肯把别庄里积蓄的金银珠宝拿出来呀,再说别庄里收成还有麦子粮食、番薯鸡鸭,这些东西又怎么运?
徐嬷嬷不禁想要摇头,现在这样危急的情况,能用自己的人手救人就好了,还管他们的财产作甚?


第八十五章 打狗
“就是要大家都知道都看见才好。”宋楚宜笑的颇有些像是前几日张叔刚猎回家的小狐狸,眉眼弯弯的偏头去看徐嬷嬷:“反正人手带足一点,动静闹大一点,能带多少东西就带多少东西回来。”
不知从何时起,宋楚宜的话基本上就不会出错,徐嬷嬷虽然仍旧有些不解,却并没有生出反对的心思,抿了抿唇退下去找张叔商量了。
徐嬷嬷办事是靠得住的,宋楚宜暂时把这头的事放下,专心致志的沾了墨用心的写一封信。
不知道现在京城里的李氏在做什么?
是已经收到了鞑靼暴兵的消息在冷笑着等自己死,还是准备派人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趁机然自己死在‘暴兵’手里?
李如橚在朝中经营多年,桃李满天下,想要套出点内幕消息是极为轻松的,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的女儿透露一点呢?
她想起李老太太不怀好意的挑拨,逢年过节的刻意冷落跟打压,又想起宋琰每每受伤的眼神还有难堪的笑意,唇抿的死紧。
信写好了,她仔细的再三检查之后,才用蜡封了口。
青桃已经办完事回来,带着些忐忑告诉宋楚宜那个百户已经即刻就动身去找叶景川了。然后她一眼就瞥见宋楚宜手里还有一封信,有些惊讶的问:“小姐是还要送信回家吗?”
不,当然不。
她是要送信回家,却不是回宋家,而是崔家。
想到外祖母跟舅舅舅母,宋楚宜脸上紧绷的神情放松些许,甚至还好心情的弯了弯嘴角:“不是,这封信还要劳烦你父亲。”
青桃微愣,不自觉的重复一遍:“我父亲?”
宋楚宜上前几步握住青桃的手,言辞恳切神色肃穆:“青桃,我身边现在可信任的人也就张叔跟你父亲,可是张叔是庄头不能走开,所以这件事只能由你父亲来做......”
可是现在兵荒马乱的,可能出个门就能碰见鞑靼暴兵。
青桃骇的脸色发白,心神大乱的看着宋楚宜直摇头:“小姐,我还有祖母弟妹,若是我父亲出了什么事......家可就散了。”
“放心。”宋楚宜盯着她的眼睛:“我既然会叫你父亲去,当然不能叫他孤身一人。我会向叶景川借十个士兵给他,给他足够的盘缠。”
若是身边有这些兵士陪着,那还又好一些,青桃脸色好看了一些,还是有些犹豫:“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好,我并不是不想帮您......”
“等今夜过了以后再走。”宋楚宜拍拍她的肩膀:“今夜过后,通州以西的鞑靼暴兵都被杀以后再走。”
宋楚宜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青桃明白再拒绝已然不可能,咬着牙狠着心肠点了点头,又问宋楚宜:“您是想把信送去晋中吗?”
“是。”宋楚宜点头,神色肃然:“这封信极为要紧,所以不能有失。你父亲只要办好这件事,崔家不会亏待他,我也不会。”
青桃已经大概猜到信的内容,知道这封信对宋楚宜来说有多要紧,郑重应是:“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叫父亲拼死将这封信保护好。”
宋楚宜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再怎么样,也不能威逼着人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有青桃出面去劝,想必她的父母会答应的。
未时,徐嬷嬷领着大队人马招摇过市,将明晃晃的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的最后一队大板车运进了别庄。
人手骤然减去了一半,金银财宝却又多了不少,明摆着是放在案板上等人宰割的肥肉了,伯府的护卫忧心不已。
天边最后一点夕阳落尽,火烧云也渐渐被乌云掩盖,夜幕渐渐降临,不仅连府里巡查的护卫心中不安,连外头围守的士兵们也都有些人心惶惶。
徐嬷嬷伴着宋楚宜坐在大厅里,心里的弦绷得紧紧地。
“熄灯。”宋楚宜一声令下,府里悬挂的大小灯笼通通熄灭,厅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昏黄的烛火下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
亥时时分,外头终于出现不寻常的动静。
“小姐!”徐嬷嬷立即蹦了起来,拉住宋楚宜的手:“您快往房间里去避一避......”
宋楚宜却半点不慌张,甚至还有空低低的笑了一声,这笑声带着从容又带着些许的得意。
“佩服佩服。”叶景川领着几个人从偏厅转出来,也带来久违的光明------他手下都打着明晃晃的火把。
“亮灯吧。”宋楚宜笑意悠闲,等四处的灯都被点亮了,才脚步轻快的走到窗边一把将窗子推开。
那些从后山溜进来的几十名鞑靼人此刻正在存放财宝的粮仓中央横冲直撞,试图突围出来。
可惜叶景川带了足够多的人手,围成一圈估计踩都能踩死他们,他们被困在中央,就如同是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
叶景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观战,脸上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忽然叹了一声:“你若是个男子......”
鞑靼暴兵体力还是要比大周的士兵好一些,且他们意志力极强,背对背围成一个圈左突右挡,大周士兵一时竟不能奈何他们。
“这些人怕不是一时兴起才跑来咱们这里烧杀抢掠的。”宋楚宜看着场中情景,头也不回的道:“明明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啊。”
叶景川浑身一震,看向宋楚宜的神情更带几分震惊。
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明白宋楚宜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他带着几分心虚几分茫然的问道:“二者有区别?”
“紫荆关的守将少说也要被参一个守城不力的罪名,若是严重.....”宋楚宜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若是严重些,还可能被人指责成与鞑靼有勾结,意图不轨......”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想着不要惊动上面的原因,叶景川此时已经彻底服气,不自在的咳嗽一声:“那依你看,若是想要逃脱这个罪名的话,可有办法?”
他又不傻,虽然可能真的没有眼前这个小姑娘聪明,但是也能听出她话中有话。


第八十六章 大胆
“要是没有办法,我也就不开这个口了。”宋楚宜冷眼看着那些鞑靼兵拼死抵抗,目光没有松动一分,接下来的话说的又快又急:“只是我帮了世兄这么大一个忙,世兄又用什么来回报我?”
这真的是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叶景川瞪大眼睛,他自己也才是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平日里虽然嚷嚷着要继承父亲衣钵上阵打仗杀敌,却仍旧有些少年习气跟少年天真。可眼前这个本该衣食无忧,本该跟京城所有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一样无忧无虑、最担心的事可能也就是打翻了祖母的茶杯,偷戴了母亲的首饰的伯府小姐,居然已经张口就是朝廷大事。
可是她目光坚定,吐出来的话也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女孩的玩笑,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竟与他母亲相差不了多少。
长宁伯府是把每个女孩儿都当成未来的贵妃在养吗?他鬼使神差的想,偷偷的用余光瞄了站着一动不动的宋楚宜一眼,咳嗽几声不知道该不该下决定。
宋楚宜等了许久没等到叶景川回答,转头定定的看他一眼,又笑了:“世兄是不是想等到你的门客来了以后再做决定?不知道当时你偷偷溜进通州的时候,他有没有给你好的建议呢?”
是的,这场祸事是叶景川自己惹出来的。
镇南王熬不过他的死缠烂打,将他扔去了紫荆关跟着自己的舅舅磨练磨练,可是他天天瞅着机会就喜欢带着人马往外跑,时不时的惹几个鞑靼兵玩玩。
这一玩就玩出了事,有一股鞑靼暴兵趁着冲破已经破了的一段城墙冲进紫荆关,一路蹿进了通州。
所以叶景川带着人来收拾残局,还指望这件事能在不惊动长辈的情况下完成。
这个小女孩真是聪明的有些可怕,叶景川皱紧眉头瞪着她,颇有些不服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像能掐会算似地。”
都是托了重活一世的福,宋楚宜已经洗脸的很皮厚了,也不好说自己是未卜先知,只笑着摇了摇头:“你提前就守在了通州,又死活不肯惊动朝廷上报兵部,甚至连镇南王那里也不肯禀报,我综合这几件事猜,就猜中了。”
屋外情形还是没有转变,战况仍旧在僵持。虽然叶景川带的人多,但是那些鞑靼兵却很凶悍坚持,竟坚持了奖金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溃败。
“上弓箭手。”宋楚宜一声令下,粮仓周围所有房间的窗子都被推开,一把把弓箭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没等叶景川再做出什么反应,宋楚宜已经挥手下令:“放!”
十七名护卫毫不犹豫的张弓拉箭,一支支利箭飞快的放出,稳准狠的射、进鞑靼人的身体里。
情形又瞬间逆转了,叶景川的人举起盾牌纷纷死命对那些鞑靼兵乱砍乱打。
上次皇觉寺事件之后,秦川就特意领着府里的护卫都练了弓箭,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现在看来我想不听你的建议都不大可能了。”叶景川瞥了一眼窗外,终于彻底收了轻视玩笑之心:“只是不知道你要我帮的是什么忙。”
“不难。”似乎就已经等他这句话等了很久,宋楚宜立即开腔:“只是想向世兄借些人手,帮我做两件事。”
这个小姑娘这么奇怪,估计要做的事也不会很简单。可是转念一想这回惹的麻烦也真是足够大,叶景川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要看看宋楚宜给的建议值不值:“那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跟舅舅都置身事外?”
“司礼监的兴福已经找你舅舅麻烦很多次了吧?”宋楚宜微笑看向他,一双眼睛光彩流动熠熠生辉,竟叫人不敢直视:“不如把麻烦推给他怎么样?”
兴福这个人,收了端王不少好处,而且平生只干坏事不做好事,也真是难得。
袁虹因为出任紫荆关守将,好几次进京城办事都被兴福敲诈银子,袁虹脾气暴躁,每次都差点当场暴打兴福一顿,还是镇南王在其中周旋才没出事。
要是能把麻烦推给兴福,让兴福吃亏,那自然是极大的好事。叶景川想着就兴奋,随即又有些失望:“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这个老狐狸极得圣上信任,且现在大权在握,还能总督三大营,连我父王看见他都要笑脸相迎。”
“不,事情就有这么简单。”宋楚宜凝神看向叶景川,神色严肃:“只要世兄听我的,我保证能叫兴福栽个大跟头,不说永远爬不起来,至少也要几年恢复不了元气。”
叶景川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听一个小女孩说的这些话,可是又直觉宋楚宜没有说大话,是真的有办法。
“反正事情也不会更糟了。”宋楚宜看出他的犹豫:“这件事若是闹出来,王爷也很难保得住你跟你舅舅两个人,你们一定有一个人是要被推出来的。兴福这个老狐狸跟王爷关系向来不怎么好,若是他再做些手脚,别说你能不能去福建打倭寇,就算是想活着也是难的。”
真知道踩着人的痛脚劝,叶景川有些抱怨的看宋楚宜一眼,憋气把自己的脸涨成一个大包子脸,想了半天终究一拍桌子答应了。
反正他又不吃亏,宋楚宜再厉害还能让他帮忙摘天上的太阳不成?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被兴福那个死太监整死更吃亏啊。
“你说吧,只要不叫我去杀人放火,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他拍着自己的胸脯答应:“不过你也别骗我,不然我虽然我好糊弄,我父兄可不好糊弄的!”
是啊,差点忘了这只纯真少年还有个狐狸一样的驸马兄长,宋楚宜失笑,伸手踮脚跟叶景川击掌为誓:“一言为定。我保管叫兴福背了这个黑锅。”
外头的战况已经明显了,鞑靼人大多被打死,少数几个被反剪了双手用绳子绑的死死地扔在地上做了俘虏。
今天又晚了很多,跟大家道歉。第二更大概在晚上*点了。还是那句话,会晚一点但是两更是不会变的,大后天还要去医院复查好忐忑啊。


第八十七章 驸马
定福庄里的鞑靼兵士应该都是聚在这里了,可是这里的清光了,别的地方的却还未必。
叶景川提及这个话题目光有些冷:“这些都是我的过错,其实就算是被剐了,我也不冤的。”
这些鞑靼暴兵根本不把大周人当人,烧杀抢劫无恶不作,仅仅是豆各庄跟定福庄,就至少死了四五十人了。
宋楚宜点了点头。
这些人本来不用死的,若不是叶景川少年心性,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这场祸事本可以避免。
不过因为自己重生了的缘故,幸好这一世不至于再酿成上一世的惨祸。
当然,真正该被揪出来的那个该死的人也不能幸免,他该出来为这些死难的百姓赎罪。
叶景川没料到宋楚宜连句劝慰的话不说就直接点头,不由气结。可是他随即就叹了一声气,没有人会觉得他是没错的,何况他本来也铸成了大错。
“好了,世兄也不必在这里长吁短叹了。错已经造成了,只能尽力去挽回。”宋楚宜看出他的心思,阖上了窗子冷静的盯着他瞧:“现在咱们该商量商量买卖了。”
叶景川点头,瞧了瞧屋子里的人,朝宋楚宜耸了耸眉毛:“这些人都能听?”
“我的都能。”宋楚宜将人过了一遍,转头看他:“你的最好不要。”
好大的口气,偏偏叶景川还就是吃这一套,他张了张嘴,挥手叫自己的人都退出去了。
“世兄,第一件事是要劳烦你帮我劫个人。”宋楚宜说出李氏的庄子地点,又再三叮嘱:“一定不能出错,一定不能伤到她。最好今晚就动手。”
夜长梦多,自己来了通州,难保李氏跟李老太太那么多疑的人不会再心血来潮的查查自己的庄子。
在其他人都被卖去了贵州的情况下,涟漪是她唯一的证据跟证人,绝对不能丢。
叶景川没想到宋楚宜会叫自己去帮她抢人,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不是,小妹妹你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啊?你们伯府要抢个人还难吗?”
“有附加条件。”宋楚宜不理会他的调笑:“就是不能叫我家里知道,一个字都不行。”
叶景川看了看满屋子的下人,有点夸张的笑了两声。
不能叫她们家里知道,不就是不能叫伯府知道?可是这些下人难道不会去跟长辈说吗?
他笑完就察觉不对,这些人应当是早就被宋楚宜收服了的自己人。看他们一个个目不转睛,眼观鼻鼻观心的木偶模样。这个小姑娘不仅聪明,连御人也有一套啊。
“好吧,第一条我应了。待会儿就派人去,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的帮你带回来。”叶景川摸了摸鼻子看着她:“那第二条呢?”
“借我十几个人用大约一个月。我要他们陪着我的人去一趟晋中。”宋楚宜特意强调:“一定要你信得过的心腹,功夫一定要好,嘴巴一定要紧。”
晋中不是博陵崔氏如今的郡望?小姑娘是要去外祖家找外援吗?
叶景川晓得问了也没用,想了想这两个条件都很简单,立即答应了。
“可你现在该发动脑筋想想怎么帮我脱罪了。”叶景川提醒她:“不然我可随时可以反悔的。”
房门忽然被敲响,张叔汗淋淋的脸出现在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叶少爷、小姐,驸马爷跟咱们大老爷来了。”
叶景宽跟宋毅。
“可以做主的来了。”宋楚宜微笑出声,看向叶景川笑的很有些狡黠:“我会把主意同你大哥说的,保证你没事。你现在快点去帮我办事吧,不然到时候你大哥盯得紧,你可不好动手呀。”
小狐狸!
叶景川这才反应过来宋楚宜从来没想过直接跟他交易,只是想借他帮个忙而已,顿时升腾起被看扁的怒意来,可是转头一想他又知道宋楚宜考虑的有道理。
能做主的还真是他大哥。
不过想到昨晚宋楚宜一直劝他回去找大人,他的眸色又有些深了。这个小丫头该不是昨天就已经打了这个主意了吧?她既然那么早就猜到祸事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宋毅急匆匆的进门来,先上下把宋楚宜打量了一遍,见她好端端的才松了一口气。
“没受惊吓吧?”他顾不得喝上一口茶,就道:“接到消息了以后就想出城,可是被绊住了,到下午才动身,紧赶慢赶才到的。你大哥他去外头清点人数了。”
宋珏也来了?
宋程濡,或者说是宋家现在真的是把她看的挺重的啊。
宋楚宜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却很快就又调整过来,一一回了宋毅的话,末了又有些担忧:“咱们这里是没事,可是不远处的豆各庄听说又开始死人了......不知道兵部有没有想出应对措施来?”
有倒是有,兵部尚书当天就决定派神机营过来,可是被兴福给否决了,建议圣上从河北掉备操军来。
这简直就是舍近求远!
宋毅颇有些愤怒:“你祖父跟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都已经答应了,可是兴福......”
果然是这样。
毕竟兴福可收了人家不少的钱,怎么好意思把人给斩尽杀绝呢?
屋外又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宋毅正想派人出去问,就见宋珏抹着汗进来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宋毅跟宋楚宜:“太孙殿下来了。”
宋毅愣在了当场。
通州这么多鞑靼人,正是局势不稳的时候,怎么这位祖宗偏偏来了?!
这位太孙殿下也真是个妙人,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凑啊?
叶景宽教训叶景川教训到一半就听说太孙来了,登时也没功夫教训弟弟了,挥挥手叫他滚蛋,自己整装过来寻宋毅商量。
叶景川倒是很高兴,挨骂只挨了一半就不用继续了,还是很值得开心的。虽然叶景宽说以后再收拾他,可反正现在没有什么损失,他思来想去觉得没事,拍拍屁股去给宋楚宜跑腿了。反正事情办好了之后,叶景宽未必真的会收拾他。


第八十八章 成仇
玉兰拿了剪子去剪烛花,火光微微闪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惊得人忍不住回过了神。
“鞑靼人居然胆子这么大,直接冲进紫荆关进了通州城!”宋老太太声音低沉,带着担忧与忐忑:“这件事又被小宜撞上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她说的撞上不是指撞上鞑靼人,而是撞上了带兵去的叶景川。
宋程濡比她镇定许多,拈着胡子想了想反而有心情笑了笑:“不管要怎么收场,总之不会牵连到咱们家。”
他倒是有些期待这件事到最后会怎么收场了。
尤其是接到信说宋楚宜抽空救了陈阁老的孙子孙女之余,竟还设计收拾了豆各庄定福庄一带流窜的鞑靼暴兵。
这下陈阁老不仅欠了宋家一个人情,连镇南王也欠了宋家人情了。
说话间大夫人并二夫人一同进来给宋老太太请安,并商量起了宴会的事情。
宋老太太蹙了蹙眉,朝宋老太爷看了一眼,叹气道:“这宴席最近还是别办了。”
通州的事情闹出来以后说不定就有言官抓着这场宴会吐口水,还是免了的好。况且现在宋楚宜还在通州,虽然知道她人聪明身边又有叶景川,可到底是不放心。
大夫人也早有预感,闻言就收起了礼单跟名册,点头道:“既是这样,幸好帖子还未发出去。那媳妇就先把东西都收起来。”
李氏闻言却明显有些惶惑,早就已经订好了的宴会,怎么说不办就不办?
可是她又知道这事不是她好开口问的,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转头说起别的事来:“老太爷老太太,有件事儿媳想同您二位讨个主意。”
她对宋琰上心的很,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连带着宋老太太对她的观感又变得好了一些,闻言就问:“什么事情?”
“琰哥儿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媳妇想着二老爷不在,就想给他找个先生......”李氏见宋程濡同宋老太太都看过来,就更加谨慎的斟酌着道:“正巧我父亲有个同年最近辞官了,我就想着不如请他来给琰哥儿开蒙?”
李如橚是国子监祭酒,他都说好的人,那自然是好的。宋老太太犹豫半响要点头,却听宋程濡道:“不用了,琰哥儿的事我自有打算。”
李氏没料到铺垫了半日竟得到这样的结果,登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老太爷......”李氏挣扎着想替自己解释:“我父亲也说那位先生学识很好......”
“他们几个兄弟的学业我心里都有打算。”宋程濡挥手打断她,皱眉道:“你就不用管了。”
李氏揣着一颗惴惴不安又万分屈辱的心含着眼泪回了房,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连人选都是母亲托了父亲亲自去定的,可是就这么被宋程濡三言两语的打发了。
她不甘心,隐忍许久的不满终于又再次爆发出来,狠狠地把刚摆上来的水晶摆盘拂落在地,摆盘里的龙眼落了一地。
于妈妈叹着气劝她,死命的拉着才算叫她安静下来。
只是才安静下来,外头素知就面带难色的掀了帘子道:“小姐来了。”
李氏听了宋楚宁来了,立即就先把眼角的眼泪擦干,带着哭腔指使小丫头:“快把地上的这些东西都弄干净!”
对这个亲生女儿现在她是怕大过于爱,生怕会被自己女儿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的那种眼光看着。
宋楚宁却已经进了门,一眼就把满地狼藉收入眼底。
不知道又是什么惹了李氏生气,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并没有带出别的情绪来,反而是冷静至极的看着李氏道:“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六姐姐去了哪里?”
李氏微怔,她前日才知道宋楚宜出了门,但是去了哪里却还真的没顾上。对于她来说,一个已经抓不住了的宋楚宜当然不如一个抓得住宋琰来的实在。
现在听宋楚宁这么问,她就本能的反问:“去了哪?”
她没觉得宋楚宁的称呼有些不对,不知道从何时起,宋楚宁已经不再称呼她母亲,而改为称呼她夫人。
宋楚宁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先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盯着她看了半响,才道:“之前我叫夫人做的事,夫人都不信我。可是我希望夫人这一回无论如何最好听我一回,否则像今日被老太爷老太太打脸的事,以后是免不了的。”
李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宋楚宁不看她的脸色,盯着自己的脚尖道:“她去了通州。而现在正好通州出事了。”
“出事了?”李氏的声音猛然拔高:“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