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为了取悦我……”叶羽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墨染为接下来的要听的话做着防御。
“也用不着投怀送抱吧?”
啊?墨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跌在地板上,而是趴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这情景有些熟悉。
“我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的想我。”略带调侃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墨染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十分的近,一抬头就望进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那里仿佛有星辰闪烁一般,墨染觉得又一阵眩晕袭来,而同时袭来的,还有脚下又一波的抽痛。
“疼,疼疼……”墨染忍不住叫着,这一歇,跳得麻木的神经完全苏醒,不仅仅是脚,小腿、大腿一直到腰,全都叫嚣着嚷酸嚷疼。
叶羽眉头微蹙,俯身将她放在地上,伸手去撩她的裙摆,一旁的绿芜正要阻止她家少爷的失礼行为,姑娘家的脚是不能随便给男人看的,可是在看见那一双肿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脚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止是脚,她真的想知道她是如何在一双脚肿成这样的情况下还把一双腿跳的肿胀青紫的
话说回来……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绿芜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罪恶感来。
“这就是你的觉悟?”叶羽一贯嘲讽的语气中带着些冷意。
本来打死也不愿在他面前低头,可是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生气墨染不由觉得委屈,“你指的觉悟是什么程度?要跳断才行么?啊——痛!你干什么!”
听到她呼痛,叶羽捏着她小腿的手不由一松,皱着眉头也不抬的道,“你觉得你拖着这双腿能跳出《凤凰来仪》么?”
墨染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本来让他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就心情不爽,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更加烦躁,不由气道,“放心,即使腿断了我也会跳的,不会让少爷您输的!”
“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就放心了。”叶羽听了她的话面无表情的道,“希望你不是光嘴上说说的,只是断腿的《凤凰来仪》恐怕惨不忍睹,不能入眼。”
“你!”墨染气得抓狂,“那你要我怎样?”
“是你自己打的赌吧?问我做什么。”叶羽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淡摸样,堵得墨染无法开口。
“绿芜,你看着处理一下。”叶羽对着绿芜吩咐了下,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墨染对着叶羽的背影呲牙咧嘴的挥着拳头泄愤,叶羽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头看她,他真的生气了,猜不透原因,却让墨染觉得胸口发闷。
这个人一向嚣张冷漠,下这样的功夫训练她,也不过是因为无聊,又或者利用她罢了,她全都清楚,可是还是忍不住觉得烦躁,对着他的背影气道:“喂!你不打算让我跳了么?”
叶羽没有回答她,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墨染看着自己一双不争气的腿,气得一个巴掌拍上去,腿上的神经立刻用尖锐的疼痛回应,疼的她哇哇大叫。
“舒姑娘,你干什么?”绿芜急忙上前查看,虽然刚刚已经看到了,但此刻近距离的查看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心想,对自己这样狠,应该说是坚强呢?还是狠毒呢。
没有得到叶羽的回答,墨染生气之余更多的却是失落,以后他再也不会理她了吧?那不是很好么?反正他们两个人相看两厌……可是,她的胸口为什么会这么烦乱……
“啊!不跳就不跳了!”搞不清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墨染干脆躺在地上,自暴自弃的叫道,头陀山寨的事情她也不管了,反正又神通广大的三爹在,她何必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
正揉着她的腿的绿芜听墨染这样说,不由开口道,“舒姑娘你误会我们家少爷了。他是生气你把
腿弄伤,《凤凰来仪》那么难的舞蹈,就是状态绝佳跳起来都相当吃力,别说有一点小伤小痛了。”
“唉……”绿芜见墨染沉默,接着道,“我们家少爷虽然嘴巴坏了点,其实人还是很温柔的。虽然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但绝对不会害人的。说起来,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我错把你当天才,不知道你这么好强……竟然这样苦练。”
绿芜揉到墨染肿得如同苹果一般的脚踝,不由发愁道,“这伤可怎么办啊?就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别说练习了,若不用珍贵的药材恐怕养好都是问题。要是有九清露就好了,即使是这样的伤势最多两天也能恢复如初,只是九清露的调配很复杂,药材都很珍贵,尤其是雪莲这一味,很难找的……舒姑娘?”
绿芜抬头看着已经熟睡的墨染不由挫败的叹了口气,“敢情我这半天都是在自言自语么?”
故技重施
【第二十二章】
虽然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墨染睡的很沉,但偶尔腿上传来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还是会将她弄醒,因为实在太困,她懒得睁眼,等刺痛过去之后接着入睡。就这样醒醒睡睡,不知是第几次痛醒的时候,感觉到有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腿,那只手所到之处带来一阵十分舒服的凉意,疼痛很神奇的消失了大半。
“少爷,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绿芜来吧。”绿芜的声音响起。
腿上的这只手竟然是叶羽么?本来准备睁开的眼睛在听到绿芜这句话时不由停住了动作,此时对上会觉得尴尬吧?想到他很有可能会马上起身离开,墨染不由选择了继续装睡,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考虑太多了,”叶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她离女人还差一段距离。”
这个混蛋!竟然说她不算女人!墨染心中暗骂,正准备发作,却听绿芜开口,“少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调配这九清露又极耗神,您还是先去休息吧。”
“也好。”叶羽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点疲惫。
墨染感觉到腿上的手离开,不一会儿明显换了一只细嫩的小手,动作虽然也算的上轻柔却不及之前的那只舒适。
“力道有些重了,”叶羽开口,“再轻些她会好过一点。”
“哦。”绿芜应着,力道稍微轻了些,墨染果然感觉到舒服了很多。
“说吧,又想问什么?”叶羽淡淡的开口,墨染闭着眼睛,猜测可能绿芜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吧?
“这九清露的药材都挺贵重的,而且雪莲不是很难找吗?您这么短的时间从哪里弄来的。”绿芜问道。
“爷是谁?这点事情算什么。”叶羽十分欠扁的回答。墨染即使闭着眼也能猜到绿芜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抑郁表情。
似乎因为看到绿芜郁闷的表情叶羽心情好了些,接着说道,“这次御巡礼派了远世子来辉洲分院,他不知道为什么提前来了。”
“不是吧!您打劫了远世子!”绿芜只顾着惊讶手下的力道不由重了,墨染不禁疼的闷哼一声,绿芜立刻噤声,叶羽也住了口。等了半晌,只见墨染的呼吸又渐渐平稳起来,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绿芜松了口气,道,“看来真是累坏了。都怪我……”
“行了,她逞强装天才,你这么笨也不怪你看不出来。”叶羽放低声音,“你照顾了她这么久也累了,上完药之后就去睡吧,之后才是关键.”
“少爷放心,这次绿芜一定会完美的完成任务。”绿芜认真的忠心表白换来的却是叶羽的一声嗤笑,“完美这种事情放在你身上不太合适。”
“少爷……”绿芜哀怨的开口。
叶羽没说话,只是轻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绿芜上完药也关门出去,门关上的刹那,躺在床上的墨然也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一片黑暗,是晚上么……腿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她却再无睡意……叶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月黑风高,已至深夜,竹院偏房中还亮着灯光,淋淋的撩水声从房中传出来,这情景何其熟悉,没错,时隔半个月后,墨染又本着同一个目的打算做同样一件事情。
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她觉得那天闹的有点僵,事到如今让她放弃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就这样腆着脸再过去,叶羽那妖孽一定会对她百般嘲弄,若是暂时的也就罢了,但依她对他的了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打算故技重施,想来叶羽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会再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二来就是……嘿嘿,墨染摸了摸怀中的字条,多亏某人上次的提醒,这次她可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个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似乎已经看到了叶羽吃瘪的表情,墨染咧嘴偷笑。
一阵漾水声传来,可见沐浴中的人沉到了水下,就是现在!墨染抱着铁桶飞快的撞向窗户……
“嘭!”
“啊——痛痛……”墨染捂着额头上鼓起的大包蹲在地上痛得呲牙,手中的铁桶也早就滚至一旁。
“谁?”屋里响起一阵水声,很快门就被打开,叶羽只穿着一件单衣出来,一头黑发还滴着水,看见蹲在地上的墨染先是一愣,随即似讽似叹道,“你还真是本性难改啊……”
墨染捂着额头站起来,恨恨的看着他道,“你一个大男人,洗澡锁什么窗!”
她还真问的出,叶羽挑了挑眉,“当然是防贼了,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在一个地方摔倒的笨蛋么?”这句话显然让他想起了上次的耻辱,视线移到滚在一旁的铁桶上,忽然眯起眼睛笑了。
墨染看着那笑脸,终于反应过来事情搞砸了,转身就想跑,然而叶羽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淡淡的出声,“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墨染迈出去的脚就这样不听使唤的收了回来,不是她不想逃了,而是本能告诉她,如果现在跑的话,下场会比较凄惨。
扭过头来对着叶羽讪讪的笑,“不逃的话,能从轻发落么……”
叶羽弯着眼睛笑的十分和煦,语气异常和善:“你觉得呢?”
既然逃和不逃没区别的话,还是要挣扎一下的吧?墨染坚定的转身,但叶羽的速度要快的多,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领已经被提住。
“我只是听见好像有野猫的声音,想转身看一下而已。”墨染被提着后领急忙亡羊补牢。
“嗯,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它抓住了。”叶羽很体谅的回答。
墨染:……
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吼道,“你才是野猫!”
回答她的是叶羽的一声轻笑,以及关门声……
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
墨染恨恨的看着床上睡的香甜的某人,又看了看擦的手腕发酸才半干的头发,恨不得全都揪下来,腿上传来肿胀的微热感,墨染干脆坐在地上伸直了双腿,看来刚刚一番动作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不过那什么九清露还真是灵丹妙药,只一天的功夫,肿成那样的腿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起来,他是真的累坏了吧,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睡的这样毫无防备,不知是不是因为烛光的缘故,叶羽的睡颜十分柔和无害,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弧形优美的下巴,即使深知这个人的恶劣,面对这孩子般纯净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下不了手。墨染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擦起来,谁叫她欠了他人情呢,若因为没擦干头发而头痛的话恐怕她也会过意不去,话说回来,老天对这个家伙偏爱也要有个度吧?这一头乌发黑亮顺滑,比女人的还要好,真是没天理了!
等等!他刚刚只是说让她擦干吧?墨染眼珠子转了转,贼贼的笑了……
***
“睡得可好?”低沉清雅的声音仿佛情人一般温柔的在耳边呢喃。
被耳边温热的气息弄的痒痒的墨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觉得颊边丝滑的触感十分舒服,忍不住又蹭了两下。
“舒服么?”依然是刚刚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舒……”墨染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与自己的脸仅有两指之隔状似云淡风轻的笑脸,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压着揉成一堆的乱发,心下一惊,急忙松开。
记忆一瞬间回笼,昨天晚上好像擦完头发之后觉得他的头发滑的不得了,不由得用脸在上面蹭了蹭,难不成蹭着蹭着就这样趴在床边睡了吗?目光小心的移到床上那乱七八糟揉在一起的黑发上,答案似乎明了,虽然这是她要的结果,但直接被抓现行好像就不太妙了……尤其直接对上那双看似平淡却寒得彻骨的桃花眸。
压着的头发被松开,叶羽慢慢的坐起来靠在床边,随意的把玩着被揉成一堆的青丝开口,“说起来你很喜欢铁桶对吧?尤其是喜欢听它被敲击的声音,是么?”
完了!开始了!墨染急忙正襟危坐,小心的考虑着措辞,“不,不是很喜欢。”
“嗯?”叶羽斜眼睨过来,那双桃花眼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在强大的压迫感之下,
墨染很没出息的开口,“喜,喜欢,是很喜欢……”
“喜欢就好。”叶羽满意的点点头,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被迫的回答,朝门口抬了抬下巴施恩一般的道,“去把它捡回来吧。”
墨染身体一僵,朝着叶羽嘿嘿的傻笑。叶羽淡淡的笑道,“你不是很喜欢么?还不快点拿回来?”
墨染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窝囊过,一个人只一个表情就让她无力反抗。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个时候来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本能的挣扎,“监察,您看时候不早了,您先洗漱,我要去上课了。”说罢站起来准备离开,“当然,铁桶我也会捡回去的。”
“今天是休假日。”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墨染动作一顿,僵硬的扭过头来,表情有点扭曲:“你说什么?”
“你睡了两天,今天是休假日。”叶羽微微勾起唇角,拿着卷屈的惨不忍睹的发梢晃了晃:“不过洗漱倒是需要的,先去把桶捡回来吧。”
已经不需要预感,墨染已经无比清晰的知道了自己所要面临的凄惨境地,不过,除此之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
跌宕起伏的早晨
【第二十三章】
“掉一根敲两下,觉得痛了敲一下。”叶羽看着胸前的一团“乱麻”笑的很温和,“相信你一定会很愉快。”说到这里,他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竟然用你喜欢的方式来惩罚你,本少爷实在是太善良了……”
这个混蛋……墨染捏紧拳头,强忍着挥拳的欲望,以尽量讨好的语气说道,“监察,您看这罩着铁桶我什么都看不见,就这样为您梳头的话……”
“没关系。”叶羽很爽快的打断了她的话,“谁叫爷我善良呢,你要响听声响就尽管拽下来或者弄疼我就好了。”说罢举起铁勺在桶上敲了一下。
差点被气的吐血的墨染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响弄的头昏脑胀,耳朵里嗡嗡的回想让她十分难受。她悲痛的回想,当时她在他脑袋上敲了几下来着?三下还是四下?反正今天她要承受的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甚至完全有翻倍的可能……一手拿着木梳,一手捧着乱发,墨染欲哭无泪……
当铁桶从脑袋上摘下来的时候,墨染已经完全没有想法了,此刻她的脑袋里只有铁桶的震响声不停的回旋,头昏眼花正是她目前的状态。混沌之中,脑中忽然一闪,终于想起那被她忽略的事情是什么了,今天是休假日,她却没有回去!
上次休假为了练舞她只匆忙的回去了一趟,当晚就又返回来了,昨天没有回去,寨子里的大家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想到这里,墨染顾不得其他,匆忙往外跑去,“对不起,我要回去一趟,下午一定会到舞室!”
也不知道是她跑的快来不及出声还是头发已经梳通打算暂时放过她,叶羽竟没有阻止她。
上次回去她只说御巡礼马上要开始了,学生们都在加紧复习功课便匆匆离开,众人都坚信不疑,当然幸亏三爹霍青仁不在,若他在一定是糊弄不过去的,想着现在的境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才好,如果说实话,恐怕三爹会找其他办法解决假冒头陀山寨的事情,那么也不会留她继续在书院冒险。
眼前浮现出叶羽那张目中无人的俊脸,墨染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离开,当初决定留下来,一半原因就像叶羽说的,这里方便调查,而另外一半的原因则是因为不想输给他。比她强大,给她压迫感,今天输给他的一切,她一定要讨回来才行,总有一天,要让他哑口无言。
“染儿?”低沉温和的声音。
“三爹?石头?”墨染看着书院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以及他身后俊朗的年轻人,“你们怎么来了?”
“应该我们问你为什么没回去吧?”宋淙鸣黑着一张脸开口。
“呵呵,昨天读书太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这不,我正准备回去呢。”墨染嘻嘻的笑道。
宋淙鸣没有说话,算是相信了她的话,霍青仁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疑惑的开口,“读书?”
果然三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在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墨染忍不住要说实话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逃得过三爹的眼睛,而她也从来没有欺骗或者隐瞒过他什么。可是……墨染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还不能离开这里,不仅仅是因为一场不能逃避的赌局,还有一个需要战胜的人……
墨染正有些不知所措,却见霍青仁的目光移向了她的身后,眼睛一瞬间睁大,情不自禁的惊讶出声:“那是……”
“什么?”宋淙鸣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不由呆了呆。
能让三爹如此失态的事情就墨染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惊讶之余急忙好奇的转身,这一转身不要紧,几乎让她有拔腿逃跑的冲动。
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院中缓缓走来,闲散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贵气,一身白袍衬的他身姿俊雅,因为她恶作剧的缘故,他的头发虽然梳通了,但依然卷曲,正因为如此,一向喜欢随意披散着的发用一支玉簪松松垮垮的挽起,让他那雕刻一般完美的俊颜完全凸显,虽然已经看惯了这张脸,但以不同往常的姿态出现的时候墨染还是像第一次见他一样心跳不停。
当然,这心跳很快就变成了拔腿逃跑的冲动,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这个人和三爹碰上,否则她就真的要离开了。
但是不管她怎么想,现实终归是现实,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碰上是不可能的。然而也正因为现实终归是现实,所以她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叶羽走近的时候,霍青仁之前的震惊仿佛是墨染之前眼花一般看错一般。此刻的他正像对待初次见面的夫子那般,恭敬的招呼,“这位公子难道是新来的夫子么?”
叶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紧张万分的墨染,淡淡的开口,“正牌的土匪头子?”
墨染一惊,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一道青影闪过,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宋淙鸣已经把剑架在了叶羽的脖子上。墨染的第一个反应是,宋淙鸣刚刚的身法似乎比她要快?
“淙鸣,不得放肆!”霍青仁一惊,严肃的出声。
叶羽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性命被架在剑尖上,甚至没有回头看了宋淙鸣一眼,只是低头看了看青亮的剑身,淡淡的开口:“‘青辉’,这是当年威远将军舒刚的佩剑,没想到竟落在了贼匪手上。”
叶羽的话让墨染心惊肉跳,好不容易才让他相信她,现在又冒出个将军佩剑来,焦急的她没等宋淙鸣反应,敏捷的跃至他身后,极快的勾住他拿剑的胳膊,反手一扭,宋淙鸣就这样被压制住。
“舒霸儿!你干什么!”宋淙鸣没想到墨染会对他下手,气的脸色铁青,“你就这么护着他?”
“三爹和我谁都没有说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做主了!”墨染也气的不轻,护着他?那个妖孽压倒性的强大她可是深有体会,就算他的身法真的比她快(潜意识中还是不想承认宋淙鸣比她强),对上叶羽也是徒劳,即使拿剑的人是宋淙鸣,墨染这怒气腾腾一吼,还真有几分当家小姐的架势。宋淙鸣一顿,立刻闭了嘴,但是很显然,他不是被墨染的气势压倒,而是赌气的成分居多。
墨染忐忑的看向叶羽,不知该怎么解释佩剑的事情,这件事情她可真是不知道,那把佩剑她记得是宋淙鸣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三爹送给他的,但是叶羽却说那是威远将军舒刚的佩剑……墨染扭头看向霍青仁,多多少少有些慌张。
霍青仁倒是不紧不慢的道歉,“霍某御下不严,还请夫子见谅。至于你所说的‘青辉’,是霍某三年前在城中的铁铺中买来送给淙鸣的生辰礼物,并不知其有何来历。”
“舒将军早已在八年前的剿匪中战死,他的佩剑落到哪里都不奇怪。”叶羽说着,似笑非笑的看向墨染,“你那么紧张,难道是做贼心虚。”
一口气还没松出来,就被叶羽紧接着的这句话给噎了一下,这一出接一出的意外实在是让她无法招架。
叶羽看着她急于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心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既说信你,断没有再怀疑的道理,你胡思乱想什么。”
“你相信我?!”墨染惊讶的看着他,想到他没有怀疑她,脸上不由绽出了笑容,一旁的霍青仁看着她若有所思……
“舒霸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淙鸣看着她因着叶羽而慌乱,又因着他而开心的样子,只觉得怒从心起,她一向傲气逼人,就算做错事也总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何曾有过这种低人一等的姿态。
墨染又看向霍青仁,她这一个早上还真是跌宕起伏,看来她是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和盘说出,但是说出之后她能留在这里的几率基本上为零,也许现在要考虑如何说服三爹让她留在这里。
她还没想好说辞,却见霍青仁慈爱的对着她道:“看样子,御巡礼准备确实挺忙,既然如此,墨染你就好好跟着夫子练习,我们就先回寨子,不打扰你了。”
“三当家!”宋淙鸣惊讶的看着霍青仁,语气之中饱含着担忧的不赞同。
霍青仁仿佛没有听见宋淙鸣的质问,而是对着叶羽恭敬的抱拳:“小女顽劣,还请夫子多多管教,若不听劝,可任由夫子处置,在下绝无二话。”
“不听话就任由处置?”叶羽挑了挑眉,看向墨染。
墨染很神奇的读懂了他的心思,这句话就这样断章取义的挑出来,她日后可就没法活了啊!也顾不上再想他三爹为何不过问此时的原因,急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霍青仁皱起眉头,瞪了她一眼,“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可是……”墨染灵机一动,道,“他不是夫子!”
“不是夫子?”霍青仁疑惑的看向他,“那是什么?”
“监察!”墨染道,“他是虞城总院派来的监察,不是什么夫子。”
“原来是监察大人。”霍青仁一惊,然后一把拽过旁边的墨染道,“霍某在此郑重将小女交托给监察大人,还请您严厉督促,霍某感激不尽。”
墨染眼看着他三爹要将她送入虎口,激烈的挣扎,“都说了他是监察,不是夫子,凭什么让他管我?”
“闭嘴!”霍青仁板起脸,“监察不就是监督像你这样的顽劣学生么?把你交给他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