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道,“寒虎家中有事,要离开一些日子,所以这些日子就让墨染跟着我。”

“原来如此。”沈仁昌对着墨染笑道,“日后还要麻烦舒姑娘了。”

墨染急忙行礼,“大人折煞小人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沈仁昌看她的眼神有些冷。
“大人!沈大人!”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怒火冲天的声音,这个声音墨染是忘不了的。

叶羽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仁昌道,“现在冲到府衙来,是不是昨日没有谈妥?”

沈仁昌脸色沉了沉,道,“宋都尉爱女如命,宋柳絮被审押,他这般激动自然难免。”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了微微的讽刺,“昨日都尉确实上门求情,但此案叶先生全程在侧,罪行也是叶先生定下的,本官自然不能说什么,因此等叶先生在的时候,再做定夺。”

墨染总算是明白了叶羽所说的不同是什么,一般的幕府是佐官,而他这个幕府还带着监视的意思,知州大人会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宋贺然很快就冲到偏厅,看见叶羽时眼睛能喷出火来,破口骂道,“你一个小小的幕府,竟然占着远世子的名号,为一个女人滥用职权,该当何罪!”

“宋都尉!”沈仁昌喝道,“你一个都尉,这样成何体统!”

宋贺然怒道,“沈大仁,我宋贺然自认在职期间格尽职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女儿滥用私刑是不对,但三十大板,关押三年是不是太重了!”

沈仁昌叹口气,对叶羽道,“叶先生,本官也觉得判的有些重了,柳絮虽然滥用私刑,但是舒姑娘也已经安然救出来了,”说到这里,看了看他身后的墨染,意味深长的道,“判的这样重,恐会落人话柄。”

宋贺然这才注意到叶羽身后的墨染,瞪着她的眼中满是杀气,墨染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低头看着叶羽,心中暖暖的,原来他为她出气了呢,但是,那个确实有点太重了……

叶羽抬眼看向宋贺然,笑道,“我依法判刑会落人话柄,宋都尉纵女行凶还能据理指责,不觉得好笑么?”

“依法判刑?”宋贺然怒火攻心,终于失了理智,指着叶羽骂道,“区区一个贱人,值得我儿为她坐三年牢?哪一条律法有这样重的刑罚?你还不承认是为了一个女人徇私枉法?”他越骂越气,又指着墨染骂道,“听说你娘好手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哄男人的那一套下流手段……”

墨染被骂的云里雾里,实在是很不明白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过,为什么这些人就会知道她有个“好手段”的娘……

“啪!”一声清响,截住了宋贺然的叫骂。

叶羽从手边破碎的茶杯上收回手来,曼斯条理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才站起来走到宋贺然面前,淡淡的笑,“既然宋都尉觉得我徇私枉法,不如我就公正的判一判。”

宋贺然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叶羽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崭新的册子,翻开道,“前年六月,西区老妪张氏状告宋柳絮指示下人当街行凶,将她唯一的儿子打断了腿。不过结案是张宝走路不慎,跌到在宋柳絮身旁,想要借机敲诈,被判杖刑一百,监押五年,结果因腿伤未愈,杖刑当场气绝身亡。”

读到这里,叶羽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沈仁昌,“这个刑罚比起我判的来,可重的多了。”

沈仁昌心下一惊,就听叶羽接着道,“同年十月,城南李员外状告宋柳絮滥用私刑,至他儿李承半瘫……结案是,李承爱慕宋柳絮,宋柳絮不从便欲□,结果不慎跌下山坡致残。事后竟然诬告,被判十年监禁……”

“去年三月……”

“去年五月……”

墨染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那样娇弱的女子如此残暴,不禁觉得叶羽判的太轻了。

叶羽越念,沈仁昌和宋贺然的脸色就越难看,大概念了十几条,叶羽终于合上册子,对着沈仁昌道,“忽然发现,比起这些来,这桩案子大人判的太轻了,跟这些比起来,宋柳絮滥用私刑企图谋杀,怎么也得杖责一百,监禁十年。”

沈仁昌脸色难看之极,“没想到叶先生竟然查了往年备案。”

叶羽道,“远世子重托,这些都是应该的。”说到这里,看向宋贺然道,“令媛还真是可怜呐,一年里至少要扯上三四件案子,那些加害人非死即残,看起来那样一个娇弱的女子,不知道想起那些人的脸来,会不会做噩梦。”

“你少在这里放屁!”宋贺然这次是被吓着了,语无伦次的骂,“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行凶又栽赃吗?都是那些混蛋找我女儿的麻烦,他们罪有应得!”

“行凶又栽赃?这话可是宋都尉说的。”叶羽眯了眯眼睛,语气骤然凌厉,“宋都尉,事实如何大家心里一清二楚,我若不是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宋柳絮定然是死刑!而你……纵女行凶,最少也是革职查办!”

宋贺然在他凌厉的目光下膝盖发软,不由色厉内荏道,“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办案要讲证据!你说我纵女行凶,证据何在!”

叶羽没说话,却是沈仁昌喝道,“还不退下!本官自有论断!”

宋贺然看着沈仁昌,最终还是白着一张脸退下。

偏厅终于安静,沈仁昌看着一言不发的叶羽,想到他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整理的卷宗,只觉得心惊肉跳,若真查起来,宋柳絮的案子牵扯到的不只是宋贺然,他断然也是逃不掉的!虽然不知他为什么包庇自己,但总算是逃过一劫。

最后宋柳絮被判杖责一百,监押三年。因怕她身子弱,禁不起一百杖责罚,因此每日二十五杖,分四天执行。这对宋柳絮来说,也许是比死还要痛苦的刑罚,整整四日,百姓围在刑场周围看热闹,时不时还丢个鸡蛋烂菜,大呼痛快,即使她三年后出狱,她这辈子也算毁了。

墨染站在刑场外看着狼狈的宋柳絮,心下恻然,“虽说她罪有应得,但还真是凄惨。”

“觉得我判重了?”一旁的叶羽道。

“怎么会?”墨染惊讶,“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判的比这更轻,做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若不重惩,怎么能以儆效尤。”

“不愧是土匪,心狠手辣。”叶羽笑道,“我喜欢。”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飞快
了瞥了墨染一眼,只觉得有些坐不住。

墨染自然当他是讽刺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的喜好还真奇怪。”

叶羽悄悄松了口气,但是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很傻,心情十分复杂。

墨染见他突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俯身凑近他疑惑的问道,“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

叶羽嫌弃的将她的脑袋推开,没好气的道,“别凑过来。”

“干什么啊?”墨染站起来,十分困惑的抓了抓脑袋,“莫名其妙,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来了,好累……

 


亲近亲近

【四十七章】

宋柳絮案件之后,除了宋都尉因为爱女受刑,精神萎靡,暂时休职在家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墨染死缠烂打的攻心计划也没有多少进展,不是她不努力,是她实在没什么时间,案件之后,她除了学习外还被要求看卷宗,晚上一直要看到很晚,只能在零碎的时间里调戏调戏叶羽,这样下去,不知何时他才能习惯她的存在,与她亲近。

想到这里,墨染不禁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旁边的人,却见他极快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卷宗,是错觉吗?他好像是在看她吧?那为什么又躲开了?墨染疑惑的歪了歪头,继续低头翻书,却不怎么能看进去,不一会儿似乎觉得旁边有两道视线射过来,抬头却见叶羽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除了脸上多了些可疑的红晕,尽管这样,墨染还是直觉他刚刚在看她,好可疑……

墨染低下头装作看卷宗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飞快的抬头,没什么不一样。又低头,又抬头……
如是几次之后,再抬头终于迎上叶羽带笑的眸子,得意的质问道,“抓到了,你看我干什么?”

“你抽搐似的不停的扭脖子,我不看才奇怪吧?”叶羽笑道,“你怎么了?脖子不舒服么?”
墨染一滞,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不由一阵懊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的眼眸深了深,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取笑她,只是淡然的将视线放回卷宗上。

又来了!墨染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的心思真是十分难猜,明明感觉有些亲近的时候,他又摆出一副淡漠的表情,果然难攻啊!

“你这样缠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叶羽忽然开口,“丁香苑的那几个人跟你说了什么?”
墨染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心中一惊,这个人果然不能小看,面上却是笑道,“你说什么呢?夫人只是教育我,作为学生应该尊重师长,以前我不懂事,老是与监察你闹脾气,现在就像将功补过,多与你亲近亲近。”

“亲近亲近?”叶羽侧眼看着她,忽然笑了,“过来。”

墨染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妄动,叶羽看着她迟疑的样子,嘲讽的道,“怎么?才说这要与我亲近,现在就退缩了?”

“谁说我退缩了?”墨染怒,站起来两步就站到他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我过来了,有什么事?”

叶羽也转过身子面向她,慢慢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轻柔的把玩,墨染没想到他会突然有这样亲昵的动作,只觉一阵酥麻感从他握着的地方蔓延开来,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你所指的亲近,是这样吗?”叶羽看着她的反应温和的笑。

明明他的语气温文无害无害,墨染却直觉危险,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拉扯,跌坐在叶羽的腿上,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叶羽揽住她的腰,俯首缓缓靠近,直到他挺直的鼻梁轻轻碰上她的,才轻轻的开口,“还是指这样……”

他鼻息温热,声音暗哑,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墨染忽然间想起她第一天来时,书房里的那个吻,不知为何,身体有些热,明明有些害怕,却又莫名的期待着什么。

这样僵持半晌,尽管叶羽极力控制,他的呼吸还是稍稍急促起来,忽然低咒一声“该死!”墨染的眼睛毫无预兆的被捂住,紧接着就觉得一片柔软落在脖颈上,轻轻的摩挲,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痒痒的,却有些舒服,墨染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不由开口轻唤,“叶羽……”

颈窝处的动作忽然停住,紧接着被握着的手上忽然一痛,眼睛上的手也移开,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狠狠的按到叶羽怀里,墨染郁闷的挣扎,“你干嘛咬我!很痛知不知道!”

叶羽将她的脑袋按在肩膀上,声音哑的厉害,“活该!”

“喂!你不要欺人太甚!”墨染气愤的扭头,张口就咬住了他的耳朵。

叶羽一惊,手上不由一松,墨染趁机跳开,气愤的指着叶羽正要开骂,却见他脸上一片潮红,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无措,到了嘴边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叶羽忽的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罢径直往外走去。

墨染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号,困扰的挠了挠头,急忙抬脚跟了出去。

回到府邸的时候,叶澜和尹定柔她们照例在等他们吃饭,整个过程无论叶澜他们如何挑衅,他都一言不发,墨染也因为他的沉闷和刚刚奇怪的气氛不太敢瞎凑热闹,算是乖乖的吃完了晚饭。

饭后,叶澜照例邀请墨染去丁香苑小坐,一般情况下,叶羽都是不管的,今日却一把提着她的后领道,“你好像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玩儿吧?快去做今天的功课。”这样说着,把她给拖走了。

叶澜望着两人的背影,疑惑的道,“他今天的反常是为何?”

尹定柔道,“是生气了?”

碧千舞道,“是高兴也说不定。”

一旁的尹一诺忽然道,“其实,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他在害羞……”

三人同时低头看向他,脸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些惊讶,叶澜笑道,“果然是皇家的孩子,常人没法比啊……”

**

南区另一桩大宅,偌大的书房中只点着两只蜡烛。影影绰绰的看得见三个人的轮廓。

右下首的男人开口道,“之前毫无预兆,忽然间就把宋贺然处理了,从他的手段来看,似乎已经掌握了知州府的不少情况,可是却又没有深究,让人弄不清是敌是友。”半张映着烛光的脸赫然是沈仁昌。

坐在他对面的也是个中年男人,昏黄的烛光清晰的映着他一双带笑的眼睛,开口时似乎也带着温和的笑意,“难道不是在给你下马威么?这么短的时间他绝对不可能掌握那些罪证,只不过是在你面前将可以的案件一条条罗列,一开始定的罪并不只是引诱宋贺然上钩的诱饵吧,不也是在顺便警告你么?至于说他没有深究,也许是想握着你的把柄,让你言听计从?”

“呵呵,他要真敢这样想,我会立刻让他知道他有多么天真。”沈仁昌虽然在笑,语气中确满是寒意。

坐在上首一直没有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别小看那个男人……”他整个人坐在烛光的暗影中,仅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身形倒是很匀称。

左下首的人笑道,“侯爷还是一样的谨慎呢。”

“虎父无犬子,何况他还有一个不亚于父亲的母亲。”上首的男人缓缓的道。

“不过,只要他是一个人,应该就难不倒侯爷吧。”沈仁昌笑道,“侯爷打算怎么办?”

“确实是个出色的年轻人,”被称作侯爷的人语气中含着赞赏,“这样的人做敌人就太可惜了。”

左下首的男人本就带笑的眼睛弯得更厉害了,“嗯,确实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

自从那次古怪的气氛之后,叶羽更加的难以捉摸,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离墨染远远的,但却总是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连书房也又搬回原来的地方和墨染一起。用他的话说,课程现在也需要他来教,卷宗也要一起看,跑来跑去挺麻烦。

墨染的时间就异常紧张起来,除了跟着叶羽去府衙之外,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和叶羽窝在书房里,不是学习就是看卷宗,总之,连跟碧夫人她们聊天的时间几乎都没有了。

这天叶羽和墨染从府衙回来之后,照例要直接去书房,却听管家来报,“杨小姐已经在客厅恭候多时了。”

“杨小姐?”叶羽皱眉,一副思考的表情。

管家见状补充道,“之前邀您游湖的侯府大小姐杨衾书。”

叶羽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瞥了一眼墨染。

他在心虚什么?墨染莫名,仔细辨认了一下,嗯,确实是她看错了,那目光是怎么都不能说成心虚的,可是,他到底在失望什么?

好在对于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墨染早已司空见惯,也懒得再猜,倒是很开心他能去会客,她正好可以去见见好多天没有见到的碧夫人她们。

“杨姑娘这么晚来找你,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墨染道,“监察还是赶紧去看看吧,今天的课程也已经差不多完了,剩下的习题我自己也可以完成。”

叶羽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墨染瘪了瘪嘴对着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这位少爷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真是难为您了。”

老管家轻咳一声,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他还是觉得羽少爷比较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咔咔,叶羽快忍不住了……

 


喜欢的人

【四十八章】

墨染到丁香苑的时候,尹定柔和碧千舞两个人正兴高采烈的试衣服,尹定柔看见墨染开心的道,

“你来的正好,正打算去叫你呢。”

“什么事?这么开心。”墨染环顾一下四周问道,“碧夫人和小诺呢。”

“我娘在教小诺功课。”尹定柔道,“因为后天要出去玩一整天,所以这两天的课业要赶一赶。”

“后天?要去哪里?”墨染双眼发亮,她也好想出去玩。

碧千舞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放心吧,后天叶羽那个家伙一定会放你出去的,因为后天是七夕乞巧节嘛,少女们的节日哦。”

“听说辉洲的乞巧节格外热闹,真是令人期待。”尹定柔比着纱裙兴奋的道。

“嗯,确实很热闹。”墨染也兴奋起来,“白天有庙会,晚上会在洞晴湖上放灯,而且洞晴湖与定情湖谐音,传说七夕那天在湖上放灯定情的人,可以一辈子白头偕老,所以七夕晚上的洞晴湖十分漂亮。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呢,我都快忘了。”

“定情湖?”尹定柔道,“听起来不错。”说到这里,尹定柔贼兮兮的靠近墨染道,“你准备约谁去?”

碧千舞也神秘兮兮的靠近,“当然是喜欢的人啦,小墨染,你喜欢谁?”

墨染一愣,说实话,她还真没想过喜欢谁,以前都是和寨子里的大伙儿一块儿去凑热闹的,不过碧千舞这么一问,墨染倒是认真的思考起来,“喜欢谁……我喜欢书生,最好是气质儒雅,精明强干,最好能长的养眼一些……”这样想着,眼前忽然浮现出叶羽的身影来,墨染吓了一跳,急忙甩甩头,本来她是喜欢云砚那个类型的,但是经过各种各样的事情之后,好像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墨染重新思考:书生……儒雅……精明……最后出现的竟然又是叶羽。

墨染有些抓狂,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尹定柔奇怪的看着她纠结的表情道,“你喜欢的人很奇怪么?这是什么表情?”

墨染哭丧着脸道,“喜欢的人没想出来,想出来的人确实很奇怪……”

“想出来的人是谁?”碧千舞好奇的问道。

“不说,打死也不说!”墨染瘪瘪嘴,直觉这个是不可以说的。

“不会是叶羽吧?”尹定柔用肩膀碰碰她,笑的不怀好意。

“啊,我得赶紧去做功课了。”墨染忽然道,“明天再来找你们。”说罢匆匆跑了。

碧千舞看着她的背影,好笑的道,“喂,墨染,你的衣服还没试呢!”

“明天吧!”墨染头也没回的挥挥手,很快就消失在丁香苑的门口。

尹定柔笑的开怀,“还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碧千舞看着她那与叶澜相似的笑容,兴奋的道,“看来七夕会很热闹呢。”

**

墨染正顽强的和脑中不像话的想法作斗争,胳膊忽然被拉住,紧接着旁边就响起叶羽的声音,“想什么呢?怎么不看路?”

正被脑中叶羽纠缠的墨染突然间看到活的叶羽,受了惊吓般挣开他的手,往前跳去,然后“砰”的一声……

叶羽看着突然撞向前面梧桐树的墨染忍不住笑起来,“本来还想着你应该是在想着什么没看路,原来你是在练武啊,金钟罩,还是铁布衫?”

墨染捂着撞疼的额头,憋屈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在招待杨小姐么?”

“我的话,事情已经都说完了。”杨衾书忽然从叶羽背后出来,“舒姑娘和在书院的时候不太一样呢。”

墨染看见杨衾书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规矩的站好道,“你也应该知道叶监察实在没什么口德,即使我也会被逼疯,让杨姑娘见笑了。”

杨衾书掩嘴轻笑,“看来在叶监察身边挺有趣呢。”

墨染心中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有毛病么?哪里有趣了?不过面上还是要做样子的,于是敷衍的跟着笑了笑道,“还是杨姑娘风趣,找叶监察有什么事么?”

杨衾书忽然就矜持起来,眼中带着几分羞意飞快的瞄了叶羽一眼道,“呵呵,我是来给叶监察递请帖的。”

“请帖?”墨染好奇道,“要参加什么宴会吗?”

杨衾书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告辞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不然爹爹会担心。”

墨染疑惑的望向叶羽,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但叶羽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去做功课。”说罢领着杨衾书一起往前院走去,墨染看着他们的背影,白袍绿裙,儒雅娇媚,明明十分美好的画面,在她看来却不知为何有些刺眼。

墨染到书房的时候,见绿芜正捧着一片粉色的什么东西皱眉,墨染好奇的靠近,不由赞叹道,“好漂亮的莲花瓣!”

绿芜一惊,想要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墨染趴在她的肩膀上兴奋的道,“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压干么?上面还有字耶。”

“哦,这请帖做的还真是漂亮,足见用了心思。”叶澜也忽然推门进来,走到绿芜面前将那莲花瓣抽走,念道:“云骈渡鹊桥,月下诚乞巧,定情湖上游,但愿陪君度。”

“这哪里是请帖,这明明是情诗嘛……”叶澜啧啧称奇,“杨姑娘文采还真是不错,话说,叶羽答应了?”叶澜问绿芜。

绿芜看了墨染一眼,慢慢的点了点头。

墨染只觉得胸口一滞,没来由生出一股烦闷,转身走向书桌笑的勉强,“看来七夕我确实可以解放了,功课要赶紧做一做。”

叶澜看着书桌后捧着书一动不动的墨染,嘴角缓缓的弯起……

七夕这天一大早,墨染心情十分不爽,叶羽那个家伙,自从收到杨衾书的请帖,就没有再理过她,就连昨天她说不想去府衙他都什么都不问的准许了。哼!见色忘义的家伙!

直到尹定柔她们来找她,墨染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尹定柔见她只是将新衣穿在身上,不由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不管怎样,这种日子应该好好打扮一下吧。”

墨染低头扯了扯裙子道,“这件衣服就很漂亮了啊?还要怎么打扮?”

尹定柔她们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左一右拉着她往丁香苑走去,两刻钟后,墨染看着银镜中精致的女子,嘿嘿傻笑,“碧柔你手真巧!”

“你呀,差不多也该学学化妆了,这可是女人的一项利器!”尹定柔敲了敲她的脑袋道。

“平时总是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这样一打扮,果然是个清秀小佳人呢。”碧千舞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叶澜已经带着尹一诺等在门口,见她们出来,尹一诺欢快的跑过来,跑到跟前的时候做了一个夸张的急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一般惊叹:“哇!三位是仙女姐姐吗?”

三人都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碧千舞敲敲他的脑袋笑骂,“小鬼!”

尹一诺忽然整了整仪容,躬身尔雅的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邀三位仙女姐姐共游。”

墨染憋住笑,矜持的回了一礼,道,“能与公子共游,是墨染的福气。”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

“一大早很精神嘛。”淡淡的语气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怒气。

尹一诺看着墨染身后,委屈道,“羽叔叔你瞪我干嘛?”

墨染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待扭头看到来人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叶羽显然也是精心收拾过,淡青色的长袍,同色的玉冠将头发束在头顶,顾盼之间尽显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