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往前一带,千舞不由的抬脚跨上一个阶梯,正躲过冷修杰的伸过来的手。为什么他的手怎么冷!千舞一惊抬起头来,才看见姜银的脸上血色正在渐渐消褪。原来刚刚冷修杰是在说他!
“少爷!”千舞一急,顾不得其他,拉着姜银往楼上走去。
“也太没出息了点吧,一听冷公子的名字,主仆俩的脸色都白了。”章纹看着他们略显狼狈的身影,想着他们刚刚的脸色,抑郁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
冷修杰怔怔的望着小厮的背影,脸上是让人难懂的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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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第六章
千舞对医术不是很懂,但是这冰凉皮肤下紊乱的脉博却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原来他并不懂医术,只是恰好中了和她一样的寒毒,那些药丸想来也是他分给她的
吧?不过那些药丸真的很管用,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毒发了。
可是,是不是太巧了点,千舞不由的皱起眉头,要知道她身上重的可不是一般的寒毒,能一摸一样几乎不可能,就好像他把她的寒毒引到了自己身上一般。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且不说他这样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家伙,一般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谁会将致死的寒毒引到自己身上。
姜银微微睁开眼睛坐起来,将床上所有的被子都拢过来,然后对着千舞道,“不要打扰爷休息。”
千舞同情的看着被点了睡穴一无所觉的姑娘,无奈的叹气,想着明天要不要给她抓副风寒药。
“公子,在下可以进来吗?”清越的声音像一记惊雷,千舞刚刚掏出来的瓷瓶摔落在地,药丸滚的到处都是。
床上的人仿若睡着了般没有动静,千舞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两种寒毒相撞,相渗,相绞,无法想象的痛苦,千舞忽然觉得好笑,“生前”就凭着着那样一丝卑微的幻想,自欺欺人的以为他的心里留有她的位置,就可以将一切都忍耐下来。而现在,幻想破灭,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的时候却变得无比懦弱,连个人都保护不了哦,她火刺鸟怎么能如此无能。
“不好意思,冷公子,我家少爷旅途劳顿,已经歇下了。”千舞开门,不再以卑微的姿态,老天赐予她的新生怎能用来继续“前生”?
“舞儿……”冷修杰的语气中透着惊喜,“果然是你……”
“什么舞儿?”千舞疑惑的看他,“小的不太明白,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我家少爷确实已经歇下,明日定当上门向冷公子赔罪。”说着就要关门。
“舞儿!”冷修杰急忙伸手准备抓她的手,他知道千舞体寒,手常年冰凉,那是一般人不会有的寒气,是不是千舞一握便知。
千舞一惊,没料到一向彬彬有礼的他竟然会不顾礼数破门而入,眼看就要被抓住却忽然间跌进一个怀里,冰冷,可是莫名的安心。
“你不知道爷和诗缘姑娘都累坏了吗?让你伺候着,怎么跑到门口来吵!”醇厚的声音微微透着不悦。
“对,对,对不起!”千舞急忙站直身体状似害怕道,“冷公子突然来访,小的,小的……”
“原来是冷公子!”姜银好似刚刚看见对面的冷修杰,微微笑道,“这个时候来访,难道是清梦姑娘不和公子口味?要不把诗缘让给公子?这诗缘虽然相貌不及清梦,不过这刚刚……咳……很销魂呐……”说着低头对着千舞道,“是吧?”
那表情逼真的,再加上胡乱披着的里衣和大片□的胸膛,如果不是一直在一起,连千舞也要相信这个人刚刚跟诗缘销魂的那啥了。
“很销魂,小的全都看见了,真的很销魂哪~~~~”无比猥亵的说出口,千舞很想哭,原来她竟是这样猥琐的女人吗?
“是在下唐突了。”冷修杰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公子好生休息,冷某告辞。”
冷修杰一离开,姜银就直直的倒下来,千舞擦着他嘴边渗出的血丝,骂道,“你真是不要命了!”
“你要是再这么丢人,爷就不要你了。”姜银靠在她肩上轻声说道,冰冷的气息喷在她脖颈间,可是却让她觉得温暖。
反正她命不久矣,这多出的日子还是捡来的,总该做些有意义的事,千舞自嘲的笑笑,将已经昏迷的姜银扶起,不知道这次引入寒毒之后她的这一生是不是就算真正结束了。
十年前,她沈家满门被灭,她本来也身中玄冰掌难逃一死,可是恒叔将一身功力全部传授与她,虽然不能逼出寒毒,总算能压制住,活个四五十岁也是没问题的。虽然满园的横尸根本没有让她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但是她不能丢下因她而功力全无的恒叔,想着等为恒叔送了终,再一起去见爹娘也不错。
恒叔死的时候她却爱上了冷修杰,她舍不得离他而去。后来,冷修杰中了天寒影,来不及找解药,她瞒着他将毒引到了自己身上。她以为反正都是寒毒,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了。可是毒发的时间越来越短,发作时的寒意也越来越透骨,江湖神医说即使她靠深厚的内功压制,再配上药物也活不过二十岁。
寒气源源不断从手上传过来,在丹田处聚集,千舞的思绪开始有些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舞姐姐,我给你送药来了。”冷云堡后崖的石洞里,莺啼般的声音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头也不回的冷冷道,“我劝你最好能滚多远滚多远,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哟,舞姐姐,你怎么还是学不乖啊,”女子掩嘴娇笑,“你忘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吗?”
“寻若依,你两天不开染坊你活不下去是不是?”她不爽的扭头,盯着她将拳头捏的嘎嘎响,“怎么,要我给你点颜色?”
她怎么可能忘了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面壁思过全拜眼前这两面三刀的女人所赐。
“啊!”寻若依看着摔在地上的碗,状似惊慌道,“舞姐姐,你看你把我吓的,药都撒了这可怎么办?”
“你!”她看着地上的药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掐住她的脖子,“寻若依,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不要得意,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会让冷修杰娶你进门!”
“好大的口气,我冷云堡何时成了你当家?若本少爷说我一定要娶她呢?”清越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待走进洞看见里面的情景时脸色大变,“沈千舞!你干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掌风已然直袭她的胸口,喉头立刻涌上一股腥甜,紧接着,丹田处的寒气汹涌而出,窜向她的四肢百骸。没一会儿,她整个人就像是寒冬腊月从冰窟窿中爬出来一般,骨头都要冻裂的疼痛。本来还要两天才发作的寒毒被那一掌激了出来,而压制寒毒的药已经被寻若依倒掉,这次,老天爷真的要接她走了吧?
“依儿,你怎么样?还好吧?”男人紧张的抱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女人细细的查看。
“杰哥!”寻若依柔弱的靠在冷修杰怀里,泪流满面还不忘替她求情,“舞姐姐……咳,不是故意的……”
她看着那个在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一掌之后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的男人,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她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不管他还爱不爱她,这短暂的人生充满痛苦,至少,她想幸福的离开。
每天数着日子等死期,就剩两年,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她这样想,可是她忘了,老天爷向来不太待见她,不等寒毒来,那个她称之为夫君的男人就迫不及待的夺了她的性命。
每次寒毒发作时痛不欲生,可是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不管多痛苦,她都想活下去,哪怕一天也好,让她还可以看见他的笑脸。
“舞儿,你又调皮。”在她拿着笔准备在他脸上恶作剧的时候,他依然闭着眼,却准确的抓住她的手,一瞬间,她的心随着他嘴角的梨涡浅浅的荡漾起来。
“你呀,真是让人不省心。”她在后山抓鸟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他接住她,责备的话语却满含宠溺。
“舞儿,我最喜欢抱着你了。”
“舞儿,我完了,你一天不缠着我,我就浑身不自在。”
“舞儿,……”
“……”
这世上最锋利的他的温柔,轻而易举的钻进她的心,明明小心的不让这世上任何人和事牵绊住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任性了一次。
这样也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沿着嘴角蜿蜒而下。胸口似乎在疼,五脏六腑冷到几乎被冻结,可是她却没有多大感觉,因为有一个地方似乎比这里更疼,那是被这个男人亲手斩断的眷恋,撕心裂肺,鲜血淋漓……
“沈千舞,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真的是冷云堡的少奶奶,你要是……”男人终于转过身来。
视线模糊之前,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惊恐,这是她第二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第一次是在洞房花烛夜,他刚揭开她的盖头,她寒毒发作,冻的全身颤抖,他眼中曾经露出过这样的惊恐,他将浑身冰冷的她抱进怀里,就在她以为他对她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时候,若依的丫鬟来报,寻小姐寒症突发。他立刻起身,随口吩咐了下人好好照顾她以后急匆匆的离开……
沈千舞,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个你爱惨了的人从来不曾在乎过你,他娶你也只是迫不得已。
沈千舞,别傻了,偶尔的错觉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眼前着那张曾经让她无比眷恋的脸渐渐变的模糊,她忽然笑起来,看吧,即使她要死了,那个人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而已。
是谁说过,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她以为她短暂的生命里输赢根本不重要,可是她没想到,她就这样惨烈的输掉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不会爱你,绝对不会……”她一步步的挪向崖边,没有犹豫的跳下去,即使死她也不要葬在他家的墓地里。有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似乎听见一声绝望的呼喊:“不!舞儿!!!……”
“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只自由的雄鹰,无牵无挂,潇洒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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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第七章 “不要欺负鸟儿,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红叶宴的拜帖?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清脆的女声兴奋的道,“我还想着怎么弄一张呢?”
“那是冷修杰给我的,我只能带一个小厮去。”姜银的声音。
“我才不要当你的小厮。”女子不悦道。
“我的小厮本来就不是你。”姜银的声音微微透着些无奈。
“我带着你去。”女子霸道的说。
“都说了这是冷修杰给我的。”姜银解释。
“娘说长幼有序,你要听我的。”女子道。
“娘说,大的要让小的。”姜银道。
“娘还说男人要让着女人呢!”女子道。
“娘还说女人要听男人的。”姜银
“娘说……”
他们的娘好矛盾啊,千舞被吵的睡不着,慢慢的睁开眼睛,正看见小四缓缓的往怀里放什么东西。
“小四,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啊?”叶柔满脸关怀的慢慢走过来,伸手想要摸他的额头。
“没什么,你想多了。”小四敏捷的躲过,靠在墙边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手里的那张烫金请帖晃得嚣张了些。
叶柔一击没有得逞,改变战术,劝说道,“十二岁以下是不能参加红叶宴的,你拿了也没有用。”
“我十五岁了。”小四看都没看她,低头将请帖放进怀里,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看着火大。
“十一岁的小屁孩还真是贪心不足。”叶柔终于耐心告罄,直接扑过去,“加一岁不就正好,一下子加了四岁,你想造反啊!”
“没有,你想多了。”小四嘴里酷酷的说着,脚下却也不闲着,往门口逃去。
千舞看着屋里一追一逃的两个人,耳边的尖叫吵闹声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温暖。发现姜银在不远处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谢谢你救我一命。”
姜银慢慢的走过来,一如既往笑得春风和煦,“醒了就好,今天还没有吃饭。”
“……”
她果然对他还是喜欢不起来。
“我和鸟儿去。”某人优哉游哉的开口。
一追一跑的两个人顿住,“鸟儿?是谁?”
千舞看着眼前的指尖,第一反应是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他们有一个小厮叫鸟儿,阎王爷没收她,借尸还魂到他身上了?名字是怪了点,但是以这仨姐弟的性格,也是极有可能的。
“啊!不见了!”小四摸着胸口惊讶的叫道。
“你没事吧?”叶柔慢慢的走过来,将手伸向姜银的额头,“这明明是迅雷。”
“我想了想,她本来就够逊的了,再叫迅雷这个名字会更逊,所以想让她飞一下会比较好。”姜银左跨一步躲过她的手,身体再顺势向后一仰躲过小四的爪子,将不知何时到手的请帖放进怀里,轻轻拍了拍笑道,“娘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想去就自己想办法。不要告诉我,你连张请帖也弄不到手。”
“当然能弄到,也不看本姑娘是谁。”对某人来说,激将是最好的招。
“我不要叫鸟儿!”千舞终于忍不住抗议。虽然这个名字和她的梦想挂那么钩,但是不得不说,感觉上真的是差远了……
“那你想叫什么。”姜银缓声问道,终于有了丝对待病人的感觉。
“灵鹰”虽然栽在这个人手上她自由的梦想算是已经破灭,但是在名字至少可以靠近一点。
“哼!”小四冷笑一声道,“苍蝇还差不多。”
千舞真的很想抽他。
“那么笨,还灵鹰。”叶柔也嘲笑道。
“不要欺负鸟儿,”姜银不赞成的扫了小四和叶柔一眼道,“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听着语气,她能想叫什么叫什么吗?千舞无语问苍天,她到底栽在什么样的人手上了啊!
“姜公子,好巧。”水洛霞出现的时候千舞,不,鸟儿正把剥好的虾放在她家少爷的碗里。虽然一早就有认知,但是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还是败下阵来,现在只能默默的接受并习惯这个名字。
鸟儿剥虾的时候顺便瞟见了叶柔看见水洛霞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怪不得出门之前专门易了容,看来是早有准备。
“水姑娘,幸会。”姜银优雅的起身相迎。
“叶少爷,叶姑娘。”水洛霞顺势走进包厢自然的打招呼。
“谁啊?”小四彻底的贯彻着不记人名的习惯,不出意料的看见水洛霞僵硬的脸色。不知道她的大名?算了,无知稚子而已;再见面不认得她?算了,脑瓜不好而已;第三次见面还不认得就叫人有点无法忍受了,除非他是傻子,否则就是故意的。
小四当然不是傻子,所以水洛霞很明确的认定这个孩子是故意的,至于为什么,她看了看亲昵的往姜公子碗里夹菜的某女,心下明了。
姜银看着叶柔夹过来的豆腐不由皱眉,娘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是盗,尤其是这个家伙的殷勤,一定要小心为妙,虽然是亲姐弟,但是下手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的。
而水洛霞显然会错了意,掩嘴娇笑,“叶姐姐,姜公子怕是吃不惯豆腐。看来你还不太了解啊!”
“你不爱吃啊!”叶柔有点惊慌的看着姜银碗里的豆腐,怯怯的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姜银还不太清楚叶柔想干什么,但是已经确定她是在打水洛霞的主意,也就配合起来。
“水姑娘也还没有吃饭吧,”鸟儿机灵的站起来拿了把椅子放在小四旁边道,“如果不嫌弃的话坐下尝尝吧,这些据说都是虞城的特色。”
小四看了看鸟儿,又看了看叶柔,发现他姐没反应,也就无所谓的往千舞这边挪了挪,默默的吃起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水洛霞大大方方的坐下笑道,“说实话,第一次来虞城,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还真是有些不安。”
“水二姑娘多虑了,”姜银笑道,“姑娘如此美丽聪慧,想来想要结交的人一定不会少。”
“姜公子真会说笑,”水洛霞娇羞一笑, “女子行商之人本就少,这次商业联会来的更是屈指可数,而且你也知道,商人之间说话极是费神,呆在虞城的这段时间难免寂寞。”
“唉……”叶柔悠悠一叹,深情的道,“同是天涯寂寞人啊,我在虞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此次跟随银儿前来虞城,虽热闹的紧,但是跟谁也说不上话,那种感觉,我想水妹妹是懂得。”
鸟儿一根青菜没夹住掉在盘子里,虽然不明显,但她还是看见小四轻轻哆嗦了一下。
水洛霞认真的点头深表理解,扭头对着姜银问道,“姜大哥来虞城干什么?”
“我们是出来培养感情的。”叶柔话一出口,小四一口米饭喷出来,瞪着叶柔剧烈的咳嗽,鸟儿强忍着笑意慌乱的帮他擦嘴。
“上个月娘亲带我到姑妈家小住,我……”叶柔万分娇羞的看了姜银一眼,轻咬下唇道,“我对银儿一见钟情,可是银儿……”说道这里的时候叶柔又幽怨的看了姜银一眼,继续道,“只把我当姐姐。后来娘亲告诉我,我们两个本就指腹为婚的,这次她就是和姑姑来商量婚事的。得知银儿的心思后,姑妈就让他带我出来走走,培养培养感情,以免婚后不幸。若是银儿依然对我无意,我自然,自然……”后面的话,叶柔用那痛苦的表情表达的很清楚。
指腹为婚,亏她能编出来,鸟儿想着这俩双胞胎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商量着以后结婚的情景不禁觉得好笑。
“难不成指腹为婚还能取消?”水洛霞皱着眉头说道,看着姜银的眼睛里却水意盈盈。
“家父家母一向开明,”姜银笑道,“而且向来疼我,我的终身幸福当然不会拘泥于指腹为婚。”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看着叶柔的语气里分明含着些情意,仿佛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真的培养起感情来一样。
接下来叶柔和水洛霞闲话家常,姜银仿佛觉得她一路上闷坏了一般纵容着她东拉西扯,也不嫌她话多,不过也接到不少水洛霞暗送的含蓄秋波。
半个时辰后,几人在同福客栈门口分手,叶柔兴奋的从怀里掏出红叶宴的烫金请帖笑的开怀。
“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小四看着水洛霞的背影摇头感叹,那小样儿十分欠扁。
“你没有资格说人家!”叶柔敲他。
“啊!”小四惊叫一声。
“怎么了?”鸟儿急道,不会是叶柔下手重了吧?
“我想起来她是谁了!”小四说道,“清源镇的客栈女。”
“……”
“……”
“……”
以上为鸟儿等三人的心声。
商业联会是惠嘉帝五年前举行召开的富贾集会,虽然十几年前清国就鼓励行商,但是百年来重农抑商的思想根深蒂固,商业也没有什么大的发展。五年前惠嘉帝向各地知府传达公文,邀请各地排名前五的富贾来虞城参加商业联会,一是了解各地商业情况,二是制定调整一些不合理的税款及政策。
商人也能够面圣,于是除了仕途一法,想要出人头地,商途也成了选择,于是这些年从商的人也渐渐多起来,而原来各地每年轻而易举就能决定的上京人选也开始变得难以抉择,于是每年商业联会之前各地知府都要根据商贾们的纳税情况来排名,时间久了,各地都有了富贾排行榜,商人们也分出了三六九等。
商业联会要开三天,前两天各地富贾同户部官员商讨正事,最后一天则是摆宴庆功,此间商贾们都在孤云书院留宿。商业联会之后两天便是虞城一年一度的红叶宴。
红叶宴是每年夏末秋皇家在红叶山举办的盛宴,每当这个时候所有在虞城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公子相公都会收到拜帖,而且每人还有邀请一人的权限,其隆重程度和江湖上的武林大会也差不了多少。从五年前惠嘉帝召开商业联会之后富商豪贾们也能收到拜帖。这就是为什么叶柔会把主意打到水洛霞身上的缘故。
自从鸟儿醒来之后,除了那天叶柔蓄谋出去骗水洛霞的请帖,这三天,几人都乖乖的呆在客栈里没有出去,姜银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账本,每天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鸟儿扫了一眼,鬼画符一样,什么都看不懂。
叶柔悠闲的靠在榻上,旁边的桌上摞着厚厚的几堆纸,她一边嗑瓜子,一边一张一张的翻看,然后随手一扔,不一会儿就散落一地。鸟儿上前收拾的时候瞄见那内容的时候一惊,抬头看向姜银,他们这样不避讳她,是因为相信她呢,还是自信她无法逃开。
小四从一堆账本中抬起头来,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姜银道,“算完了?把这里的几本也拿去看一下。”
小四利落的站起来闪身出了门外,“柔姐,我去看一下你的莲子羹好了没。”
叶柔看着桌上已经空了的汤碗道,“老娘早八辈子就喝完了,臭小鬼,让他给跑了。”
“你也累了吧,”姜银笑道,“难得回一次虞城,出去玩玩儿吧。”
叶柔将手上的资料一扔,兴奋的道,“可闷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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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第八章 碧疆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鸟儿站在虞城街道中间仰天长叹,不愧是天子脚下,就是繁华,人就是多啊!眨个眼也能把人跟丢了,伸长脖子望穿秋水也没有望见三个人的身影,摸了摸身上的银子,鸟儿嘿嘿一笑,她对着虞城人生地不熟的,走散了,丢了也是正常吧……
摸了摸肚子,也该是去吃饭的时候了,虞城最大的酒楼很醒目,怀里银子不必说,还有在清源镇耍章二公子剩下的金子呢,鸟儿不禁摇头,那几个败家的少爷小姐哟,她不在还指不定怎么挥霍呢,那影星门也不知道咋想的,让这么几个招摇的人来扮商人。
站在金玉楼前想了想,鸟儿转身离开,跟据她的了解,那仨妖孽一定在这儿。
第一酒楼去不了,就去第二,总不能亏待了身上的银子。甫一坐下鸟儿张嘴就是清炒豆腐,油焖虾,点完了菜就笑,真是,下人当久了,都快忘了当大侠的滋味了,唉,她不在,也不知道谁给那妖孽剥虾吃。
不行不行,鸟儿甩甩头,她火刺鸟怎能如此没出息,今天一定要重温一把做爷的旧梦。
“小二,要一间包厢。”
没错,是一句话,但是有两个音。
“真对不住了,就剩下一个包厢了。”小二赔礼。
鸟儿的好心情立刻被拍到了九霄云外,还真是冤家路窄!扭头循着那令人讨厌的声音望过去,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一对璧人甜甜蜜蜜的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寻若依看见她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惊道,“沈千舞!”很肯定的语气而且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看来她确实挺恨她的。
鸟儿看了看寻若依,又看了看一脸温柔的冷修杰,忽然间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以为那些拼上性命付出的感情,哪怕一点点,能换会一丝回报,然而她“尸骨未寒”他就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带着别人逍遥,是谁说过,爱的背后不是恨,而是遗忘。她忽然间能够体会,恨到无力的时候,就只能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