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什么好事?春兰和夏荷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
隔天莫少恒就来到了莫玥的院子,在轻佻的调戏了门口一个小丫鬟后,其他丫鬟都躲得远远的,又在侍书上茶的时候,趁机摸了她的手,顺便抛了一个媚眼,吓得侍书侍画赶紧离开,整个内室,丫鬟们躲得一个都没有。莫玥被他那副轻佻样逗得直笑。莫少恒却脸色铁青,“这个张氏!总有一天,我……”
莫玥见他脸色不对,急忙安抚道,“她心不好,手段却算不上高明,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等你高中,那时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自己也被自己气死了,还用你动手。”
莫少恒恨道,“你不知道那个张梁,京师有名的色鬼,最喜流连花街柳巷,偏家底不丰,他娘的嫁妆花光之后,背着债务到处风流……”
莫玥忍不住扶额,这张氏真的是太歹毒了……
莫少恒见她脸色不好,安慰道,“你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这种人,不学无术,对付他轻而易举。”
莫玥想了想道,“在他们还没有明确定亲苗头的时候,你先不要动,我正好清一清我身边的人。”说着把自己的想法跟莫少恒说了,莫少恒听了忍不住笑道,“真是个促狭鬼,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莫玥道,“外面的事情我相信哥哥能办好,内院的事情我还是应付得来的,你不要乱担心。说起来,院试的事情怎么样了?你和她说了没?”
莫少恒想起张氏表情,心情好了些,“你不知道我兴高采烈的告诉她我中了举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我看她忍了好一阵子才将脸色压下来,我就趁机提出要用五百两买院试试题,她脸色就好了很多,痛快的应了,还嘱咐我不要告诉父亲我中举的事情,害怕父亲知道之后阻止我胡闹……”
莫玥有些担心的道,“我真的担心这件事情瞒不住,毕竟是解元,官场上的人应该都比较关注吧?”
莫少恒也觉得有些疑惑,“不太清楚,很多人在讨论乡试,但是解元的名字却没人提及,说是横空出世的天才,很是神秘。”
莫玥上下打量了莫少恒横一番,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他们说的倒也不错。”
莫少恒被她的模样逗笑,点点她的额头道,“事情确实有点蹊跷,但却对我们有利。”
莫玥也觉得奇怪,然而却没什么头绪,也不再多想,嘱咐莫少恒道,“离春闱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大哥还是好好读书吧。”
“嗯,”莫少恒点头道,“我准备置个小宅子,你身边要清人的话,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些人进来,你也十四岁了,女工、厨艺,还有教养嬷嬷……”
莫玥听的头疼,“这些东西现在学也来不及了,大哥还是好好读书吧。”
莫少恒严肃的道,“女工、厨艺和规矩是必须学的,否则怎么能找到好人家?以你的聪慧,一年的功夫应该能学得有些样子,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再说!”
这严厉的模样,和小时候管教她如出一辙,莫玥有些感慨,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拗不过他的,也就不再劝了。
没过几天,春兰和夏荷就明白了莫玥所说的好事是什么意思,侍书和侍画两人开始积极奔走,要调离莫玥身边,那些安插在莫玥身边的眼线也听到了风声,因为莫玥说无论如何舍不得她们,就算侍书和侍画调走了,也要提身边的小丫鬟上来,整个莫宅都差不多知道张梁的事情,于是纷纷走门路,请求离开。
从禹城莫宅离开时,张氏就遣了不少下人,莫海扬根基较浅,家生子还不算多,所以带来的人手并不是很够,而且,莫玥多年的装傻卖呆让侍书和侍画很久没有有用的信息报告,张梁的事情马上就要成为定局,张氏对她不再防范,因此轻易的将她身边得用的人手调离,准备买新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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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学规矩
靠近皇宫的御前街齐府,老夫人正在和一个年轻男子聊天,“这几天和莫少恒在一起,觉得他怎么样?”
“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孟正涛道,“为人风趣幽默,胸襟气度极其不凡,难得的是才华横溢,却无一丝恃才傲物的心性,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不知姑奶奶让我去接触他是何用意?”
老夫人笑眯眯的道,“你觉得意儿配他如何?”
孟正涛一愣,迟疑的道,“母亲确实一直在为意儿的事情发愁,小时候惯得厉害,让她同我们一起读书,养坏了脾气,书读得多了,让她屈居后院有些难,但我们这样的人家,稍有不慎,难免落得个牝鸡司晨名声,恐被夫家不喜。可是莫少恒的家世……”
“若他三元及第呢?”老夫人笑道,“三元及第可不算辱没意儿,而且那个孩子并不反感女子论政。”说到这里,似有感慨道,“你们男人啊,不要小看女人,若一个女人有眼界的话,对夫家的帮助是极大的,意儿的性子,也是因为她胸中自由沟壑的缘故,以她的才华,配错了人可就可惜了……” ”“
孟正涛听着,就有些动心,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那泼辣又极有主意的妹子被困后宅之中,对丈夫言听计从,与后院小妾争斗的场面。
老夫人接着道,“莫少恒因为家中继母的缘故,行走极为不便,但若他三元及第,皇上定会赐下状元府,加上意儿的身份,她的继母和父亲都不足为虑,你回去同你母亲好好商量一下,做好准备,否则等到他三元及第之时,变故就多了。”
孟正涛听了老夫人的分析,这几天又和莫少恒多有接触,心中已有几分愿意,当下道,“我这就回去和母亲商量,若是能行,到时候少不得要姑奶奶去找皇后,请皇上给赐个婚。”
老夫人笑道,“皇上最爱给状元郎赐婚了,他中了会元我就进宫去打招呼!”老夫人又问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昨天央我打听教养嬷嬷和绣娘,说是家中人手不够,要买人,他母亲对京城也不是太熟,他也帮着打听打听。”孟正涛有些疑惑,“据说张氏是礼部尚书张大人的庶女,应该不会缺人脉吧?”
老夫人道,“后宅之事你们男人家不懂,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过几天我给你送个人去,你给他就是。”
“姑奶奶……”孟正涛有些疑惑,“您说和莫少恒有些渊源,到底是什么事?您怎么这么照顾他?”
老夫人笑眯眯的道,“这是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
孟正涛看着小孩子一般的老夫人,不由失笑,遂不再问。
孟正涛走后,老夫人身边的方妈妈道,“您这样给她铺路,那孩子真的那么好么?听您说,她还和哥哥讨论时事政治,虽说胸襟豁达,但若嫁到侯府来,她小小年纪,难免会被迷了眼,女人家野心太大的话……”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皓儿的婚事,这次一定要慎重,之前因为他年纪大了,我有些心急,想黄氏毕竟也是侯府出身,平日里也听人说精明强干,应该差不了,也没多想,就把婚事定了下来,谁知她终究心胸却窄了些,皓儿虽不多话,但也受了不少累,齐家是外戚,后宅女人绝对不能对政事一无所知……至于那个孩子,我当然还是要考虑一番的,厚待莫少恒虽说是为那孩子铺路,但他本身若真的三元及第,对威盛侯来说,也是一门好亲。去请李嬷嬷来吧……”
莫府最近在采买小丫鬟,莫玥这里除了春兰和夏荷还有几个粗使丫头之外,全部都换了新的,拨给她的,还有一个叫做李嬷嬷的妇人。李嬷嬷看起来四十来岁,穿着朴素,说话时温温和和的,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莫玥六岁时,张氏寻了由头将她的奶嬷嬷赶了出去,莫玥身边就再没有有经验的嬷嬷,不知道莫少恒和张氏说了什么,张氏竟然买了李嬷嬷来放在她身边说是要教她女工规矩。
不过接下来的安排,莫玥多多少少知道了张氏的心思,李嬷嬷与其说是给她的,不如说是给李妙和莫珠的,然而莫珠毕竟是嫡次女、李妙不是莫家人,两人身边已经有了嬷嬷,若再将人拨给两人,把她这个莫府嫡女晾在一边就太不像话了,而李嬷嬷又是宫里出来的,张氏舍不得推了,所以李嬷嬷虽然拨给她了,李妙和莫珠却天天过来,跟着她一起学规矩。一般情况,李嬷嬷只教一上午,因为莫玥比较“笨”,下午的时间多半是在练习,李妙就和莫珠离开了。
如此学了将近一个月之后,莫玥发现李嬷嬷实在是个妙人,她似乎通过这一个月了解了她在家里的处境,上午的教学就敷衍了些,让李妙和莫珠都觉得十分容易,学完就立刻走人,下午莫玥却是实实在在的苦练,她那些藏拙的小伎俩根本瞒不了嬷嬷,有一次李嬷嬷甚至直言道,“老身是从宫里出来的,别的不敢说,这双眼睛可是看多了女人争斗。你身在官宦之家,规矩是立身的根本,一定要好好学。”
莫玥被狠狠的震惊了,第一次见识到了古代女人的本事,遂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好在李嬷嬷似乎对她没有恶意,甚至有时颇多维护,让莫玥心下十分感激,也知道嬷嬷说的有理,因此开始苦练规矩,李嬷嬷却发现,一改木讷面目的姑娘实在让人不敢小看,虽然学规矩晚了些,却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端庄大气,若加以磨练,绝不逊色于公卿之家的小姐们。
如此半个月后,李嬷嬷开始偷偷教莫玥女工,莫玥前世时爱好十分广泛,尤其喜欢设计类的东西,服装、发型、小饰品……家里也有条件让她折腾,因此除却技巧之外,在配色和花样的设计上,莫玥颇有天赋,李嬷嬷赞不绝口,说京城第一绣娘是她的老姐妹,有机会一定要介绍给她认识。
此时已经到了冬天,张梁来得越发勤快,若不是李嬷嬷以规矩为由挡了张氏,莫玥估计会不停的被叫去应酬。张氏的意图很是明显,莫玥虽然知道大哥会帮她安排好,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一天,张梁的母亲,也就是张氏胞弟弟媳上门大哭一场,言道张梁的婚事另有打算,不劳张氏操心。马氏走后,据说张氏气得砸了一套茶具。后来听小丫鬟春枝打听到说,张梁被人打折了腿,他昏迷过去之前,隐约听见对方说是莫家惹了事,他既然要做莫家女婿,见一次打一次。
莫玥听了之后,心中暗笑,终于放下心来,张氏因为张梁的事情,暂时没有办法,又因为年关将近,她忙的无法顾忌,莫少恒虽然依然不着家,但想着他买院试试题的事情,张氏也不打算在他身上多费功夫,因此后院暂时消停下来,莫少恒在外面置的宅子里安心苦读,莫玥则规规矩矩的跟着李嬷嬷学规矩,学女工,日子过的还算安宁,如果没有李妙天天在耳边聒噪的话。
话说自从见过安宁侯齐紫皓之后,李妙春心萌动,到了京城天天打听有关安宁侯的消息,莫府中和她适龄的女孩子有三个,虽然她自持聪慧美貌,对她们三人十分看不起,但莫玥身份总是高些,加上木讷不多言,完全沦为了她的垃圾桶,到让莫玥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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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高中会元
这一天李妙要出门,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跑来跟莫玥道,“今日我要去庙里上香,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件事情早几天就在准备了,听说今天安宁侯要带着老夫人去圣雪庙,莫玥看着打扮的如同娇花一般的李妙,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半个月前安宁侯在路上遇到了甘肃指挥佥事秦大人的女眷,秦大人的嫡女秦溪所座车驾的马忽然受惊,秦溪没抓稳被甩下来,安宁侯离得最近,情急之中拉了一把。之后满京城都在议论,说秦溪闺誉已毁,安宁侯肯定得为秦溪负责,李妙恨得撕烂了好几块帕子,前几天的时候,听说两家已经定下来了,安宁侯要纳秦溪为妾。李妙虽恨,却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马上就开始神神秘秘的准备着什么,如今看来,她的打算真是显而易见,她会跟她去才有鬼呢!张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莫玥不信她看不出来李妙的不正常?想到张氏让李妙跟着李嬷嬷学规矩……难不成张氏也认为李妙能攀上安宁侯?莫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妙走后,莫玥难得有了空闲,坐在窗边的大炕上和李嬷嬷学针线,李嬷嬷看了半天,忽然道,“表小姐这次出去定然要出事。” ”“
莫玥抬头看了她一眼,好笑道,“我这双肉眼凡胎都看出来了,何况嬷嬷的火眼金睛。”
“姑娘怎么想?”李嬷嬷问道,“最近齐府的老夫人四处宴请,听说在为侯爷挑续弦。”
“什么怎么想?”莫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安宁侯挑续弦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想那没用的干嘛?至于李妙……”莫玥不由叹了口气,“只能说人各有志吧,自己选的路自己走。”
“其实也不算远。”李嬷嬷分析道,“老爷虽是四品,却也有礼部尚书为岳家,若明年春闱大少爷高中状元,肯定能攀上一门好姻亲,娶个侯府嫡女也是可能的,你的背景也就厚起来了,以小姐的品貌才情,老身说句逾矩的话,做安宁侯夫人完全不逊色。”
“安宁侯夫人?”莫玥被李嬷嬷的天马行空给逗笑了,伸手摸了摸李嬷嬷的额头道,“嬷嬷莫不是生病了?”
李嬷嬷拉下莫玥的手,继续道,“姑娘若做了安宁侯夫人,对大少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行啦行啦,”莫玥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李嬷嬷挺喜欢yy的,“嬷嬷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就像您说的,哥哥十六岁中状元已是太年轻,之后还是顺其自然的发展比较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并不是好事,人活一辈子,不能光顾着眼前,安宁侯夫人可不是好做的,我倒是宁愿找个一般的人家过日子呢。”说到这里,想了想,长叹一声,“况且安宁侯府啊……它最大的危机在五年以后……”
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再没说话。
齐府后宅
“她说齐府最大的危机,在五年以后?”老夫人的脸色很是严肃。
对面的妇人点点头,“是这么说的。”赫然正是李嬷嬷。
老夫人想了想,问道,“规矩学的怎么样了?”
李嬷嬷道,“确实十分聪慧,又肯学,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老夫人吩咐道,“听说她身边一直都没有有经验的嬷嬷,你多尽心,下面的丫头们也好好□□。”
李嬷嬷听着心中一喜,恭敬的道,“老奴明白。”看来安宁侯夫人是定下来了,那么自己这个最早跟着莫玥的嬷嬷前途自是一片光明,回去对莫玥愈加恭敬。
方妈妈疑惑的看着老夫人,“齐府做为外戚虽然要处处小心,但为什么五年以后会有大危机?”
老夫人没有说话,内心却震惊无比,皇后生大公主时伤了身,虽然皇上不想乱了嫡庶之别,一直不让后妃怀孕,但皇后调养了四年,仍不见起色,皇上顶不住太后和众臣的压力,让皇贵妃生了皇长子,然而皇长子出生不久,皇后就有了身孕,有不少人说皇长子是大叶朝福星,给皇后带来的皇子,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但毕竟是这么多年来皇上第一个皇子,皇后又确实怀了孩子,皇上并没有多追究。好在隔年皇后生下了嫡子后,皇上对嫡次子极其宠爱,皇后恩宠不衰,隔了一年又有了身孕,又生下一个皇子……
如今,皇长子十岁、嫡次子九岁、嫡五子七岁……皇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加上又是世家出身,势力不小,这些年来两家一直在斗,但毕竟皇后这边占了嫡字,只要小心谨慎,不会有太大的危机。五年之后却不一样,那时皇子们都大了……会明显涉及储位,那时,齐府势大会被皇上猜忌,势小会让皇贵妃钻了空子,确实面对最大的危机……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被一个小小的姑娘看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心胸宽阔了,这样高瞻远瞩的眼界,却是拥有军师之才,这样的女子才跟得上儿子的深谋远虑,两人若配合默契,齐府的胜算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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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妙那天确实出了事,却没如愿以偿,在安宁侯府的车驾前不慎摔下,却是被跟在安宁侯身边的六品侍卫所救,众目睽睽之下,为了李妙的闺誉,莫府的脸面,对方很快就来提亲,李妙虽不愿意,但涉及到莫府的脸面,也由不得张氏乱来,莫海扬亲自发了话,婚事就定了下来,张氏又开始忙李妙的婚事,前前后后又是两个月,李妙的婚期定在了四月。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李妙闭门绣嫁妆,莫玥的耳朵总算是清净下来,不过李嬷嬷却对她更加严厉,莫玥终于体会到了大家闺秀的悲哀,衣食住行,处处都是礼仪,古代中国礼仪之邦的称号可真是名副其实。而且李嬷嬷精力旺盛,那些才买来不久的小丫头们都被折磨的不轻,不过效果显而易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张氏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的手已经伸不到莫玥的院子来了。
忙忙碌碌中过完正月,京城中慢慢聚集了越来越多前来赶考的学子,莫少恒来看莫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而且基本上每次都是拿了策论的命题过来和她讨论。莫少恒确实十分聪明,学问很不错,莫玥写不了文章,但是总归多活一世,能提出不少新的观点和视角,莫少恒稍加研究,写出来的文章十分出彩。
平静充实的日子过的飞快,这一天,张氏在花厅处理琐事,莫海扬恰逢休沐,正在书房考较莫少忪的功课,噼里啪啦的鞭炮随着报喜的衙役停在莫府门口,陶管家连滚带爬的跑进书房,结结巴巴的道,“老,老爷……大少爷他,他……”
莫海扬一听,蹭的一下站起来,怒道,“这个逆子又闯了什么祸!”说着就疾步走了出去。
陶管家阻止不及,连忙跟了出去,莫海扬满脸的怒容在看到前院中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时变成了震惊,那个穿着浅绿锦袍的公子明明是威盛侯的三公子,还有那个紫袍的公子,不是镇北侯家的世子么,还有……什么时候恒哥儿竟然结交了这么多贵胄公子?
管家见他家老爷惊住,总算找回了心理平衡,老爷都惊住了,我一个管家,失态也是情有可原。
衙役上前报喜,“恭喜莫大人,大少爷此次院试高中会元!”
莫海扬盯着莫少恒半天反应不过来,他家恒哥儿不是个纨绔样儿么?这个身姿挺拔,笑容和煦的公子是谁?
那衙役见莫海扬愣住,也不着恼,毕竟高中会元,父亲高兴的发愣也情有可原,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还是管家反应快,急忙拿了银子打点,隔壁的宅子的同僚听见声响,过来道贺,李大人拍着莫海扬的肩膀道,“莫大人太不谦虚了,这么个优秀的儿子藏什么呢?听说大少爷乡试便高中解元,如今又是会元,说不定会是咱们大叶朝第二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呢!”
莫海扬浑浑噩噩的看着周围人的笑脸,他实在不明白,那个整天走鸡斗狗,不学无术的儿子怎么就突然高中会元了呢?而且,那站在一起的那一帮子公子看起来都非富即贵,他平时连话都搭不上的……
与前院热闹的情形相反,后院前来恭贺的女眷们陷入一片尴尬,会元的嫡母张氏捏着茶杯脸色铁青,面对一群官夫人怎么也笑不出来,还说了一句,“我从没见过他读书,整天不着家,不是走鸡斗狗就是调戏丫鬟,怎么可能考中会元?他说拿了五百两银子去买试题,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在场的女眷们面面相觑,都看出蹊跷来,这位继母竟然连面子功夫也不做,可见平时多么刻薄,这样的婆婆,让那些本来还想打探口风,看能不能说亲的女眷都歇了心思,很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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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求娶莫玥
前院的人终于散尽,莫海扬回到后院,觉得气氛不对,进屋发现张氏躺在床上,脸色发黑,见了他就道,“老爷,恒哥儿不可能中会元,他之前找我要了二百两银子买了乡试试题中了举人,之后又要了五百两银子去买会试试题,竟然中了会元!老爷,你一定要阻止他殿试,若是被皇上发现他不学无术,定是要定罪的!”说到这里,张氏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来,“对,他一定会连累老爷的,您一定要阻止他……”
莫海扬这才找到一丝真实感,觉得张氏口中胆大包天的莫少恒才是他的儿子,他盯着张氏隐隐期盼的脸色,终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问道,“他找你要了二百两银子买乡试试题?”
张氏连忙点头。
莫海扬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问道,“中了解元之后,他又找你要了五百两银子买会试试题?”
张氏继续点头,急忙道:“我不知道他中了解元,要是知道,我定不会让他这样胡闹,他这样大的胆子,迟早会给老爷惹来祸患的。”
莫海扬只觉得胸口发闷,定定的盯着张氏问道,“你知道这样会为我引来祸患为什么还要给他银子?” ”“
张氏看着莫海扬黑沉沉的眼睛,失去的理智稍稍回笼,就见莫海扬继续问道,“你既然知道这样会引来祸患为何没有告诉我?”
张氏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求助的望向胡妈妈……
莫海扬猛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走到前院惘然四顾,满院的红纸屑提醒着刚刚的喜庆,那个穿着一身蓝色织锦,玉树临风、温文如玉的年轻人是他的儿子,他明明那么出色,即使站在王孙公侯的公子哥儿里也丝毫不逊色,这些年,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莫管家见他家老爷站在院中怔怔的出神,小心翼翼的上前道,“老爷,大少爷去了大小姐的院子。”
莫海扬回过神来,想去找人,却发现,他并不知道大小姐的院子在哪里,一些被忽视的东西像是被碰触了什么机关,一幕幕的翻滚出来:那个孩子小时候明明聪慧可爱,小小年纪口齿及其伶俐,他念一遍的诗,她就可以背出来,怎么会变得木讷呢?
“来人,带我去小姐的院子。”莫海扬指了一个小丫鬟,沉声道。
明明是嫡长女,却住着偏僻的院子,莫海扬越走越愧疚,刚刚踏进院门,就听见一个清脆的笑声,银铃一般,“哥哥你太棒了!”
抬手阻止了要通报的丫鬟,慢慢向门口走去,那个总是带着轻浮的声音,如今却如朗朗清风一般,从容舒缓:“等哥哥中了状元,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嘿嘿,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欺负我了!”女孩子活泼的声音传来,语气最后却带着哽咽,“哥哥,这些年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我就你这一个妹妹,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受苦,我最近认识了不少人,给你挑个好夫婿,再也没有人能将你胡乱配人了!”
“说什么呢!你还是先管你自己吧,听说今天后院来恭贺的女眷们很尴尬呢,唉……考试已经阻止不了了,但是你的婚事怎么办?”女孩子本来有些黯然的声音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的道,“听说皇上一般会为状元郎当场赐婚呢,要是那样的话谁也阻止不了了!对了,我有个东西送你!你等一下!”
莫海扬来不及躲避,猝然撞上了挑帘子出来的少女,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喜悦,那样的灵动活泼,这样的眼睛,怎么会属于一个木讷的女子呢……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莫玥看见莫海扬呆了一下,赶紧行礼,“父亲。”
莫少恒听见动静走了出来,也跟着行礼。
莫海扬点点头,进了屋,兄妹俩跟在后面,相继落座,然后,相对无言。这么多年,彼此之间陌生无比,作为父亲,对儿子非打即骂,对女儿不闻不问,作为儿女,都掩藏了真性情小心翼翼生活,连父亲也要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