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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醒来以后,两人有条不紊的洗漱穿衣吃饭,直到收拾好包袱要出发了,邵元松都没告诉年若邵家的底牌是什么。
每每对年若向他投去的疑惑目光,他便回她一个暗含暧昧的笑容,气的年若想打他。
年若决定,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她都不准备理这个骗子了。
黄掌柜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补给,年若继续把自己化成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两人没有再从大门走,毕竟这还是一片鬼屋,活人进来的基本上只进不出。
一行人七拐八拐的穿过几个院子,然后在一个看起来最破烂的院子里中一间最破烂的柴房后面进入了暗道。
几米的逼仄之后,暗道就宽敞起来,不仅仅是路面,还有两边,竟然盖有不少青砖垒起的房间,看起来十分坚固,均是铁门把守,除非用钥匙,否则不管是撬锁还是毁铁门,都不会非常容易,而且这些房间建在地下,若强行破坏,很可能被埋在这里。
年若意识到,这也许就是邵元松所说的底牌。
果然,邵元松拿出一串钥匙在年若面前晃着逗她,“不理我了?不理我可就不给看了啊,正好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嘶!”
年若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抬腿踢了邵元松一脚,从他手中抢过钥匙。
这里至少有十个房间,年若也不可能拿着钥匙一个一个去尝试,因此递给黄掌柜道,“黄掌柜,打开看看。”
黄掌柜被柔弱的三奶奶彪悍的一面吓了一跳,此时接过钥匙下意识的看向邵元松,见他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龇牙咧嘴显然也是为了给三奶奶看的,就知道了东家的意思,一面想着三爷真是宠爱三奶奶,一面拿了钥匙去开门。
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年若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不由愣了一下,只见房间里摞满了粮食,整整齐齐的都挨到了房顶。
如果是在太平的时候,年若也许不会这么震惊,可是外面饿殍遍地,一墙之隔的地方却屯着如此多的粮食,粗略估计一下,这些也许够整个冬青镇的百姓吃上一年半载了……
这只是冬青镇而已,听邵元松的意思,应该遍布邵家产业的地方都存有这样的“粮仓”,在朝廷都国库空虚的时候,这确实是能够导致南黎灭亡的底牌……
一行人从暗道出来,已经是冬青镇外一座不起眼的私人土山,因为知道前路会愈发混乱,两人仍然用了一匹马赶路。
自从看到地下的粮仓后,年若再没说过一句话,邵元松一开始是想让她自己思考一下,见她一直不说话又有些不安,“水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年若问,“你不怕我要求你救济那些流民么?”
“你会么?”邵元松反问,语气中带着循循善诱,“你想怎么做?”
“我能做什么呢?”年若情绪不高,也没听出邵元松的语气,“那些粮食,且不说你不能直接拿出来救济,就是拿出来了,大半也都会落在朝廷或者大世家的手里,而百姓呢,他们因此也许能多撑上一两年,之后依然要重蹈如今的覆辙……”不过是多受两年罪而已。
邵元松本来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教导她,却没想到她自己就想的这么透彻了,亲眼见过那些流民的惨状后,没有几个人能保持她这样的理智,上辈子他亲眼看着有人因为一点善意而被流民抢杀,看见他们为了一点吃的而自相残害,才渐渐明白其中的可怖。
可年若短短时间就想明白了。邵元松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和自豪,这就是他的妻子,虽然年纪小,还曾被困在小小的后院之中,可是却拥有着广阔的胸怀和格局,未来的她不知会成长为多么出色的模样。
“你想的很对。”邵元松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这些年,南黎有一半的地方在遭遇各种天灾人祸,粮食储备本来就有限,又因为太子和英王的不作为而变本加厉,粮食越来越少,而能看清形势的人必然要早作准备,他们有权利有渠道还不缺银子,所以最后遭殃的还会是百姓。如今的情形,不是我贡献出粮食就可以解决的。”
“相反,如果把市场上大部分的粮食捏在手里,连世家大族都缺少粮食的时候,利益就无法达成共赢,朝政会更加混乱,而混乱能加快南黎的灭亡。”邵元松道,“如今的南黎朝廷就像一颗长在百姓身上的毒瘤,要彻底除掉避免不了彻骨的疼痛和牺牲,但除的越晚百姓们的痛苦会拉的很长,此时若是不忍心,拖拉着等到除掉它的时候,百姓们也许已经虚弱到无法挽救了……”那时会死掉更多的人。
“邵家拥有可以敌国的财富,所以我们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邵元松道,“想知道我是怎么做的么?”
邵元松并不等年若回答,继续道,“南黎朝一直不重视商业经济,南黎先皇地处繁盛的苏南,又靠着丰盈的国库,一开始没有为银子发过愁,又一直因为内斗消耗着真正的人才,所以他们不知道商业经济的崩溃会给国家带来怎样的灾难……”
年若此时反应过来,邵元松竟然是在教她,商业经济以及国家大事……
经济崩溃会给国家带来怎样的灾难,她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过,但金融危机的可怕她可是学过的。
邵家作为前黎朝的首富,有着在这个时代堪称庞大的业务链,涉及到各行各业,而这个链条一旦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年若忽然就明白了之前邵元松说的,太子或英王不抄家还好,若是抄家,以邵家遍布各地的产业,苏南和京都等仅有的太平之地也会混乱起来……
显然,太子确实如邵元松所说,不懂商业经济,在给邵家扣上反贼叛逃的帽子后,一边压榨着其他商户,一边又便迫不及待的查抄着邵家的产业。
英王见了,担心太子全部拿走,也加入了查抄的大军,谁让邵家产业太多,太子一个人顾不过来呢?在没有抓到邵元松之前,这些东西就像是无主之物,谁抢到就是谁的。
可惜邵元松早有准备,邵家的产业下成百上千的掌柜和伙计们飞快的消失离开,财物自然也随着不见,朝廷本来就没有多余的人手去抓捕,英王和太子害怕对方先找到人得到财宝互相拖着后腿。
结果就是,邵家的产业以飞快的速度关闭消失,而其他商人被英王和太子控制,并没有余力去发展自己的势力。
短短时间之内,京都物价飞涨,没有了邵家粮库供应,粮食供不应求;邵家桑园和染坊的关闭,让衣料绸缎都紧张起来;邵家大型纸坊的查抄让文人墨客们的纸张都降低了档次,虽然因此崛起了几个小作坊,但依然捉襟见肘……
飞涨的物价让老百姓们把消费全都集中在主要的粮食上,再没有余力去娱乐、消遣、改善生活,一时间京都除了当铺之外,酒楼茶肆、青楼赌坊、金楼布店、书店银庄纷纷关闭,街上肉眼可见的萧条起来。
除了底蕴深厚的大世家还能暂时支撑,四品以下的官员们家中都拮据起来……
这下不仅英王和太子,整个朝廷的人都着急了,利益前所未有的一致:一定要抓住邵元松!
第73章 腹背受敌
“……所以,南黎朝廷是要焦头烂额了,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也要惹上大麻烦了吧!”年若面无表情的道。
这是他们离开冬青镇的第三天,他们刚刚躲开一波流民的对峙,找了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吃东西。
“啧啧,我们夫妻一体,怎么能说是我呢,”邵元松笑嘻嘻的道,“明明是我们。”
年若用咬了一口的馒头堵住了他的嘴。
这三天,年若觉得把一辈子的见识都涨完了。
他们中间在一个县城补过一次,那县城不大,却井然有序,县城的守卫严格把守,将流民拦在城外,虽然摩擦不断,但并没有大的矛盾,当时邵元松就说,此地县令是个能人。
年若他们因为穿着相对得体,还有一匹马,顺利入城,就见城内百姓确实比他们沿路所见强得多,虽然也都面黄肌瘦,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城内商铺大部分都已经关门,但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可见邵元松说得不错。
赶路枯燥,邵元松有空就跟她分析原因,途中遇到大规模的战场他们就避开,不可避免的遭遇了数不清的小规模冲突,有地痞之间争地盘的;有朝廷和流民对峙的;也有流民之间因为一点吃用自相残杀的。
当然,也有打他们主意的,这样的基本上都被邵元松雷霆手段重伤,震慑不小,虽然他没有直接杀人,但在这种情况下重伤,根本就活不长,也许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年若已经在这过程中磨练出了一点铁石心肠,再加上邵元松每次都会耐心的跟她解释原因,分析情况,结合着南黎朝廷的整体格局和走向,很多在年若心中只是概念和轮廓的东西渐渐融会贯通起来。
怪不得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年若觉得受益匪浅的同时,又对邵元松有了新的认识,这家伙虽然总是摆出一副文盲的嘴脸,但胸中却自有沟壑,让人觉得非常的可靠和……心动。
尤其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深邃的目光后隐藏的勃勃雄心,让她忍不住心悸,明明她只是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人,可是却莫名其妙的开始想让这片土地上没有战争,让百姓们都过上可以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像她上辈子的家乡一样……
可惜,在这个男权时代,她似乎没有这样的机会。
“看来三奶奶果然神机妙算。”邵元松忽然把手中的馒头全部塞进嘴里,一把扶着年若的腰举她上马,自己紧跟着飞身上来,一夹马腹飞快的冲了出去,“我们的大麻烦来了!驾!”
年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竟然是刚刚避开的流民中的一小支队伍,想来是打算偷偷靠近他们的,结果被时刻警戒着的邵元松发现了,索性不再掩饰,直接冲了过来,那利落的奔跑姿态,显然不是普通的流民。
“太子他们追上来了?”年若问道。
“嗯。”邵元松揽紧她的腰道,“也应该追上来了,边军不比朝廷,训练有素,而且既然猜出我们要往北黎,只要在靠近边城的几个地方守株待兔就行。”
所以可以暂时避开,但最终还是要正面杠上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年若道,“邵恩他们应该都提前到了吧?”
“嗯,快马还有半天的路程我们就能跟他们汇合。”邵元松朝后看了一眼,又甩了一下马鞭道,“驾!希望能顺利。”
身后的人已经换了马追了上来,邵元松和年若两人共乘决计逃不脱。邵元松骑着马往前方大批流民休息的地方奔去,然后在靠近的时候扔了几个馒头在马路中间,立刻遭遇了疯狂的哄抢,阻了后面人追来的脚步。
邵元松和年若趁机逃离,飞快的进了前方的黑石城。
“奶奶的,那小子真的是个商户?怎么这么警觉?”为首的男人正是第一天追击的队长王大志,“给我跟紧了,如今这可是块肥肉,全都盯着呢,咱们最先发现的,可别叫别人抢走了……”
黑石城是靠近浮北边缘的一处军政要地,但此时已经被民间的白巾军占领,白巾军不同于一般的农民起义军,他的组织者是一个当地的世家白家,非常受人的敬重。
本来一开始白家只是发善心收留安顿流民,后来为了保护本地流民不受侵犯,渐渐发展成了一支义军。
额间绑着白布条,寓意悼念亡人,在如今横尸遍野的浮北之地收编了不少人,再加上世家子的谋略比泥腿子们强得不是一点半点,不知不觉间成了民间最成气候的一支义军,然后有越来越多的义军和流民前来投靠。
被朝廷不由分说的打成叛党后,为了百姓们,也为了自己,白巾军也只能跟前来镇压的朝廷军硬抗了。
年若对这支所谓的“仁义之军”不置可否,若白家真的没有想法,怎么可能在这种粮食短缺的时候拿出那么多粮草来收编流民?朝廷对于这些民间义军的第一个手段就是招安,要真是迫不得已,完全可以被招安。
如今城中已经建立了一些基本的制度,百姓们的生活状态也比别处的强多了,因为打着“仁义之师”的名头,所以来投奔的人很多,基本上来者不拒,邵元松和年若也轻而易举的混了进来。
因为接下来可能就是全力的奔逃,邵元松打算换两匹好马,好和邵恩他们快速汇合。
而且到了这里,北虎营和这些民间的起义军已经有过一次交锋,接下来显然还会再打几次,精力互相牵制着,他可利用和操作的地方比较多。
邵元松以江湖游侠的身份,花高价换了一匹马,顺便拒绝了对方的招揽,江湖游侠不受拘束,到处游荡,这个身份显然很适合他们。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年若开口,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大家都在紧张备战,只有他们悠闲的缘故,但那种如影随心的窥视感不像是好奇,倒像是监视。
邵元松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对这种视线更加敏感,表情自然得小声道,“看来是跟着进来了,速度挺快。”
“这里是白巾军的地盘,虽然人杂,但他们作为朝廷军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跟着我!”邵元松拉着年若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走,对方见他们发觉竟然放弃跟踪直接追了上来,看那架势仿佛是要速战速决的模样。
邵元松直觉不对,但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拉着年若就往白巾军帅府的方向跑,就算这些追兵艺高人胆大,也不可能在敌方的大本营暴露自己。
那边的守卫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状,手持□□迎了过来,“什么人?”
邵元松叫道,“兄弟救命!后面是朝廷军的探子!被我发现了要杀人灭口!”
那一队守卫果然冲了过来,虽然只是民间的义军,但也穿着一身铠甲,配着腰刀军靴,跑起来也颇有军人的样子了……
不对!白巾军只是民间义军,即便是门口守卫也不应该有这样精良的装备。如果他们不是朝廷军,那就是白巾军最精锐的部队,而什么情况下,白巾军的守门需要用精锐部队了呢?
一瞬间寒气爬上邵元松的脊背,感谢上辈子锻炼出来的危机感,邵元松身体快于脑子,飞快的抽出腰间的长刀……
“叮!”刀剑相击的金石之声伴随着邵元松的怒吼,拼着受伤砍翻了对面的一排人,拉着年若拐进侧面的巷子。
年若已经惊住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巾军的人竟然放弃闯入城中的朝廷军而首要抓捕邵元松!
“上马!”邵元松抢了一匹骏马,自己先飞身上去,然后几乎是提着年若的腰带将人一把拎上马,也来不及等她坐稳就快速的冲了出去!
“站住!前面的,拦住他们!”后面的追兵由一波变成了两波。
邵元松不敢怠慢,拼了命的往前冲。
好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情况,但后面的两波人目标一致,利益却是冲突的,都不想邵元松落在对方手里,给他争取了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邵元松挥舞着长刀砍劈着迎面拦截的人,年若横趴在马上觉得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巅出来了,但是她不敢乱动,即使看不见,她也能听到对面的人数,而邵元松只有一个人。
终于有温热的液体喷了她满脸,甚至溅进她的嘴里,浓重的铁锈腥味摧残着她的味觉和嗅觉。
仿佛过了很漫长的时光,她觉得身体一轻,动作快于思考,自发的摆好姿势,正常的跨坐在了马上。
邵元松把年若罩在怀里,疯狂的甩着马鞭,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驾!驾!”
所过之处,他的长刀留下满目的血色。
后面互相阻碍的人谁也没料到邵元松一个商户拥有如此的身手,虽然那些义军都是流氓里面筛出来的,身手一般,但那么多人一拥而上都没能让他的脚步慢一点。
“关城门,不要放他出去,关闭城门!”后面追击的白巾军怒吼。
而王大志的队伍对视一眼,瞬间默契的达成了共识,不能让他们关上城门。
城门一关,邵元松必然落入对方手里不说,他们也会被瓮中捉鳖,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当然不能让发生!
第74章 弱点逆鳞
要在城门关上之前冲出去!有了这个目标,邵元松就像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披着一身血色毫不停顿的剖开阻碍,往前冲去。
传话的人被他甩在身后,虽然占着声音快速的传播速度将命令传达到,但城门的守卫反应不如真正训练有素的士兵不说,业务也不太熟练,沉重的城门吱呀吱呀的嘲笑着对方微小的力气,用非常缓慢的速度闭合。
身后忽然传来无差别的箭雨攻击,邵元松舞着长刀挥落,但关城门的人并没有那么好运,当场被射死两个,另外两个因为手臂中箭显然也无法再完成任务。
“可恶!”后面的白巾军首领惊怒,因着首要任务是抓邵元松,腾不出手来收拾自己的仇敌,只能一边骂着一边分出一个小队去阻止王大治等人,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人快速挥着马鞭朝邵元松追去,以期快点抓住对方,然后再腾出手来收拾这些自己送上门来的朝廷军。
后方追击的两波人互相算计着,却没想到邵元松的身手远超想象,即使城门只剩一匹马身的缝隙,他依然驾着飞驰的骏马,速度都没减,几乎是擦着城门四蹄腾空的飞了出去。
身后矮个子里拔出的将军组成的义军精兵显然没有这样的水平,除了一马当先的两个朝廷军紧跟着追了出去,后面跟着的一个白巾军连人带马撞在城门上,顺便把后面的人堵了个严实,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什么叫做人仰马翻。
场面滑稽又凄惨,不过这些邵元松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事情非常不妙了。
常如峰!除了他,邵元松想不出谁会这么毫无顾忌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天才的想法让人无法揣度。
就比如常如峰,即使邵元松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知道他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但依然没想到他会将他的消息透给义军这边。要知道,如果让义军得到邵家的财富,整个朝廷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可事实上,常如峰就是这么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即使邵元松重活一世还是跌入了他设的陷阱。导致如今在南黎的地界上,他几乎成了所有人要抓捕的对象……
想来是上次朝廷军没能抓到他,惹恼了常如峰。
邵元松气的咬牙切齿,他受上一世影响,只想着常如峰会帮助英王得到皇位,然后再反捅一刀支持太子上位,却忘了那个人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忠君爱国,他喜欢的不过是别人胜券在握时跌落谷底的张皇失措,那么对方是皇子还是百姓,还是他邵元松,根本就没有区别,所以他根本没有原则和顾忌!
黑石城可以说是义军的大本营,如今举目四望周围不管是出任务的还是前来投奔的义军,数量都不少,只是不知道常如峰怎么传的,知道他的人又有多少。
邵元松不敢再抱一点侥幸,毕竟常如峰那么丧心病狂的家伙,上次的出其不意没能抓住他,这次肯定会变本加厉。
邵元松很快就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答案,经历了人仰马翻局面的白巾军眼看着是追不上邵元松了,还很有可能会落到朝廷军手里,赶紧发动白巾军的影响力,大声号召道,“给我拦住前面的朝廷军,白帅重重有赏!”
朝廷的十几个人见状不妙,直接选择了互相伤害,“别被他们骗了,前面是邵元松,抓住他你们就不用费劲心思求白巾军收留,还寄人篱下了!”
“邵元松?”
“竟然是邵元松?”
“是那个邵元松吗?”
“哇!是邵元松!”
……
不知道常如峰给他加了什么光环,邵元松瞬间感受到了无数目光朝他看过来,近处的一些人即使只是快速掠过也能感受到其中放出的光芒,仿佛是看到一座行走的宝藏。
前方的人不需要组织,已经自发的朝着邵元松他们的方向聚过来,连邵元松长刀带起的两颗脑袋都没震慑住他们的脚步。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冲啊,得邵元松者得天下!”
然后紧跟着就有人喊了起来,“得邵元松者的天下!”
邵元松和年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时间不对,这话能够他俩笑一年。可在这群穷的发疯,快要走投无路,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面前,这不但不是个笑话,还成为了一个坚定的信念……
信念显然是无法震慑的,邵元松身手再好,单枪匹马也没有毁灭人信念的本事,只能密密护住身前的年若,拼尽全力往前冲。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一点,王大志喊道,“攻击他怀中的人,那是他的弱点。”从他宁愿引起怀疑也不愿意和妻子分开就可以看出他自己妻子的重视。
王大志喊出后,很多人下意识的去集中攻击邵元松前面,王大志趁机提枪去刺,果然轻易得手,对方护着人的动作甚至没有因为这几乎要穿透肩膀的一击动摇分毫。
幸好他们是想要活的邵元松,攻击都有顾忌,再加上多方心思,都不想让他落在别人手中,让邵元松在这浑潭中得以坚持,但同样也寸步难行……
四月末的天气不算寒冷,年若清晰的感受到了背后衣服上飞速氤氲的温热液体……
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咬紧牙关,在被刀剑划伤时不吭声,以防邵元松分神。
邵元松背后的伤口一直在增加,可他一直没有倒下,他的双眼已经杀红,仿佛尸山血海中爬起来的修罗。王大志心中动容,不由升起一丝怀疑,这样一个人会是贪得无厌的叛国贼?
在年若手臂上被划了一刀后,邵元松喘/息着道,“这样不行。”
年若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想摇头又觉得自己确实是他的弱点,如果没有她拖累,他说不定能跑出去……
“一会儿你跑,我拦着他们。”邵元松气息有些断断续续,“去找邵恩,让他们来接应。”
邵元松连看年若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但却清楚的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如果想要我的财富,就不会杀我,别担心,顶多遭一些罪。”
“乖,别哭。”邵元松自嘲的扯出个笑来,“就当是我偿还你当年受过的苦了,等我出去就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行么?”
年若咬紧牙关,飞快的点头,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想,生死关头,只要能活下来,其他的坎没有什么迈不过的,只要能活下来……
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年若开口道,“好!”声音不可避免带着哭腔。
“乖,别哭……”邵元松依然没有看她,又将一个人砍倒。
脚下已经是厚厚的一摞尸体,本来就不是团结一心的人不可避免的生出怯意,凭什么是他死,让别人捡便宜呢?
邵元松毁不掉他们的信念,但先摧毁了他们的胆量,为两人争取了一丝生机。
普通的义军已经不敢再上前,那一开始追击的白巾军头领冲了过来,他觉得邵元松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凭借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将对方拿下。
他手中的长/qiang直指邵元松怀中的年若而来,年若甚至能看清冷锐的qiang/头上闪烁的寒光,那一瞬间很长似乎有很短,她的头脑一片空白,闭上眼再睁开时只看见长/qiang已经被抓在邵元松手中,她的脸几乎要贴在qiang身上。
邵元松手臂肌肉鼓起,口中发出一声怒吼,那白巾军头领就被邵元松连qiang带人挑上半空,然后被邵元松另一只手上的长刀猛然劈过,他飞起来的头颅上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在无头的尸体落下后掉在了邵元松的马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