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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笙睁大双眼,拉了下衣襟,低头清了清嗓子,“咳,不用了。”
君漓挑眉,说实话,他还没想到那儿去,只是忽然想起前几天落雨,她肩膀下面、胸口上面那一处刀伤还没痊愈,沾了水之后应是化脓了,这才提出这么一茬。
原本没有带丝毫情|欲的真切关心,被她这么一拒绝,就带上了不可言说的暧|昧。原本打算单纯上个药然后抱着她睡觉的太子爷此时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要我伺候你脱?”君漓眸底蕴着笑,声音却格外地平淡。
锦笙脸色微微一红,强自镇定道,“不用。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有必要罢了……”
君漓垂眸掩住笑意,拾起瓷瓶继续往手帕上倒药|粉,漫不经心道,“脱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好的差不多了,我才能放心。”
“……”锦笙的脸慢慢热起来,不管太子爷是有意逗她还是真切关心,她都无所适从。紧张、害怕,在心底升起,渐渐地,强烈的慌乱情绪占据了整个心房!
欺君之罪,她担不起,如果太子爷知道她不是男子,继而怒了怎么办?太子爷说男女不论性别随她,可万一太子爷就是个实打实的断袖怎么办?
如果太子爷追根究底,问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她该怎么说?他又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倘若以后他有了更喜欢的女子,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当作笑谈随意告诉别人去?
这么多不确定性归咎在一起,锦笙的心越跳越快,脑子越想越糟,最后成了一团乱麻。不能脱!
锦笙红着脸,羞愤道,“太子殿下,您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又不尊重我!你咬我脸的时候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亲我的时候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把我抱回太子府还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现在又来强迫我脱衣?”
“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是不必事事经过我的同意,但您要是打算什么都用强的,就不要说什么心意不心意的,就不要说您有多深情,就不要逼我承认也对您有意思,您不如从现在开始直接命令我做什么,我配合就是了。”
演起戏来自己都服了。
锦笙在心中甩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话都敢胡诌。但愿太子爷听完能忽略她嚣张的气焰,明白她实际的意思,不要强迫她脱衣服……
太子爷岂止是明白她实际的意思:羞愤之情再演得决绝一点儿他就全然信了。
他耷拉着眼帘气定神闲地凝视她,而她就这么拉着衣襟一脸被折辱了的凛然正义。
守房梁上不小心听到墙根儿的青崖和墨竹纷纷表示从没见过如此蹬鼻子上脸厚颜无耻之人,竟敢跟太子爷说什么尊重不尊重,怕不是个傻子。
屋内,烛火跳动,灯光幽黄。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好半晌,室内的气氛可以说是诡异得可怕。
终于,君漓叹了口气,微微俯身,凑到她的耳边,用了一种生怕吓着她的、十分小心翼翼的、轻柔到没有半点脾气的语调和声音,缓缓道,“我……都知道。”
“!!!”
锦笙震惊得张开嘴,瞳孔骤然紧缩:他……他说什么?!知道什么???
君漓一边缓缓退开她的耳畔,一边伸手在她腰间……解了系带。
太子爷害羞了
一件外衣, 一件里衣。
柔软的系带绕在指尖, 轻轻一扯就散了, 君漓端详着她的脸, 视线游移至她的锁骨, 然后松开捏着系带的那只手, 转而捏住她的衣襟, 将锁骨处那一块儿拉开。
入目是一片几乎毫无瑕疵的雪白。与雪白的滑腻不同的是那清晰分明的锁骨,正中间一个小小的骨窝,顺着骨窝向下, 是——
被素白色裹|胸带束住的玲珑的起伏,中间有淡淡的一条沟渠。只是因为被紧紧束住,并不明显, 但也正因被束住, 可想而知那雪白有多柔软。
君漓的眸色逐渐变深。
这个时候,感受到胸前忽然变凉, 锦笙才从震惊中猛地回神, 只低头看了一眼, 脸上的血色便褪得干干净净, 额间冷汗顿生。
她突然握住了君漓捏在她衣襟上的那只手, 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眸中满是害怕和无措,“太子爷……”
她的脸色惨白,眼神无助又可怜, 眸底想要使劲压住的恐慌还是抑制不住如泉眼处的泉水般冒出来, 委屈和羞愤一起席卷而来,连带着她的眼眶也红了一圈。
她握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柔胰温凉柔软,此时正几不可见地颤抖,那是一种无地自容和惊慌失措的颤抖。
虽然只喊出了“太子爷”这三个字,但足以听出她语气中的乞求。
不晓得她想到哪里去了,君漓挑眉,眸中含笑,嘴角也微微一挽,“嗯,怎么?”瞧把她给吓得,委屈成这样。
“我、草民……不……”锦笙抖得更厉害,她已经顾不得去想他为什么会知道,此时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她方才想的很糟糕的一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君漓见她神色愈加慌张,抖得话都说不清楚,想要逗她的心思又敛了回来,生怕吓着她,他翻过手,想要反过来抓住那只柔胰。
被抓住的那一刻锦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主动伸爪子去抓君漓的行为有多么大不敬!
她倏地缩回手,往床榻后疾退了好几步,然后跪在榻上颤声道,“太、太子爷在上!草民……草民知错!欺君罔上其罪当诛!草民甘愿受罚但是……但是……”
“但是”了好久,锦笙急得满头大汗,什么也说不出来,平日里插科打诨、伶牙俐齿的劲儿全都被狗吃了。
君漓却极有耐心,坐在床边凝视着埋头求饶的锦笙,在她说不下去的时候,插了一句,“你要不要先喝点儿水再说?”
锦笙心中打腾儿,什么都听不进去,涨红着脸硬生生接上方才的话,“但求太子爷不要……不要……上报陛下!”
“嗯。”君漓转身,果真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又坐回来,见她离自己的距离略远,便自己先抿了一口水,继而不疾不徐地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上报他这些做什么。”
锦笙依旧听不进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顺着依稀可以称为思路的一团乱麻接着抖道:
“倘若以后太子爷有了别的心仪之人,娶了太子妃,对草民没有半点情谊了,也恳请太子爷……不是……求求太子爷,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问草民为何要如此……草民感激不尽!以后做牛做马任劳任怨!不敢有半点……有半点……”
一时词穷,锦笙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君漓静默了三个弹指,“推辞。”
“……是、是!绝对不敢有半点推辞!太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草民必然、必然……不、不会有半句怨言!”
锦笙终于磕磕绊绊说完一整段话,已然抖如筛糠,全身都是冷汗,浸透了敞开的衣衫。
原本君漓还不曾注意,她这么跪在他面前,身子前倾,衣衫大敞,雪白起伏间那浅浅的沟壑也就毕露无疑。
他一时间觉得口有些干,移开视线低眸抿了一口水。
君漓好半晌没有说话,锦笙也不敢起来,就这么跪着,同样未曾意识到自己露了便宜。
直到她实在忍不住,抬眸战战兢兢地去望君漓,正好对上了君漓的视线。
气氛沉默了几个弹指过后,尊贵的太子爷站起身,单膝跪上榻,微微旋身在她身边坐下,然后侧身两手绕过她的腋下,将她拎起来,抱在自己怀里。
锦笙既羞窘又恐慌,一边抖一边挣扎,“太子爷!”
“方才还说做什么都不推辞。”君漓淡淡抬眸看她。
她便怂得只敢在他怀里抖。
如今的姿势便是,君漓坐在床中央,长腿微曲,抵住床框,一手绕过锦笙的腰,让她稳当地侧坐在他腿上。由于她坐在他身上的缘故,他的视线只需稍稍垂下一点便刚好能看见她被束住的雪白起伏。
下一刻,假装自己是正人君子的太子爷不为所动地将视线移开,转而落到了锦笙的脸上,面无表情地问道,“束得这么紧,勒着不疼吗?”
锦笙脑中“轰”地一声炸响,脸色瞬间爆红,下意识绕在君漓颈间下方的手捏紧了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抬起来掩住了脸,她带着哭腔继续抖,“习惯了就好了……”
难为她怕成这样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太子爷能面不改色地问出这种问题?!
显然她是低估了太子爷的无耻程度,太子爷不光能面无表情地问出这种问题,还能面无表情地用一指掰开她的裹|胸带在边缘摩挲,“以后束得松些吧,看着挺勒人的。”
虽说他的手摩挲的是裹|胸带的边缘,而不是她的身体,虽说他的手指并没有将裹|胸带挑开,而是伸进裹|胸带中让她的白软软和勒得过于紧的带子隔出一指的距离,但……
还是很羞|耻!
锦笙哭丧着脸,抱紧自己的双臂,“太子爷……不要……”
听她那语调浑然要哭给他看的样子,君漓只好哄她,哄她的话到了嘴边,他又情不自禁想逗她,“不要什么?”
不要什么?锦笙一时间怔愣住,她的潜意识里,竟然觉得太子爷会对她一个一时的玩意儿做那种事?
见她没说话,他便起了顽劣的心思。
手指的指背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白软,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他好奇地垂眸顺着束带缝隙看了一眼,仅窥得三分,太子爷的耳尖竟然红了。
他松开手,还不忘哄她,“只是想给你的伤处擦药而已,别怕了。”顿了一下,生怕她不信,他又补了一句,“你看我像是那种为所欲为的人么。”
“……”锦笙抱着双臂,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不就是么。
但太子爷的声音具有天生的蛊惑力,清冷疏离时拒人于千里,温柔低磁时直攻人心防,教谁也无法抵抗,也极为安抚人心。
说着,他就拿起床边沾了药|粉的手帕,垂眸给她的伤处擦药。
整个上药的过程中,太子爷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但……究竟有没有斜视,只有他自己知道。
锦笙还是忍不住地抖,尽管情绪已经平息不少,可还是免不了浑身发抖,君漓看在眼里,深知她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是碰了她的白软软一下,就怕成这幅样子,以后要她的时候岂不是会留下阴影?
这个问题很有建设性,太子爷一时好奇,就气定神闲地问出了口,“倘若让你今晚服侍我,你肯不肯?”
逛过无数花街柳巷的锦笙自然不会单纯到以为这里的“服侍”就是伺候他擦把脸洗个澡,然后铺好床被哄他睡觉。
但这个时候懂也要装作不懂,“草民从小到大没做过几回家务,不会伺候人。”
那就是不肯的意思了。大家都是聪明人。
君漓别有深意地耍流氓,“我教你。”
锦笙便抖得更厉害了,悬泪未泣的一双眸子就这么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敢劳烦太子爷千金之躯行如此劳神之事,府中不是有下人么?”
君漓耷拉着眼帘睨她,神色端得是一片淡然。
看了片刻,他忽然轻声道,“小气。”
擦完药,君漓让人打了热水来,她有伤便不能沐浴,只能擦一擦身子。
梳洗毕了,两人躺在榻上,君漓侧身看她,“你睡觉的时候也不拆束带吗?”
“……今晚就不了。”锦笙闭上眼,转过身背对着君漓。
沉默了片刻,君漓道,“拆了吧,勒着睡不舒服。我不看。”
锦笙没有再应声,只当自己睡着了。
君漓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揽回来,容不得她惊呼反抗,一手绕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襟里,勾起束带的结,轻轻扯了。
锦笙羞|耻地感觉到束缚松开,再次吓得浑身抖了起来,她的双手捏紧了君漓的衣服,直把上好的丝绸揉皱,她缩着身体,把头往被子里埋。
君漓的手却扶在她的腰上,将她拎了起来,“冷的话,靠我近一些。”
害怕的时候锦笙的乖巧程度总是难以让人置信,她一边抖一边靠着君漓近了些许,直到身体相贴。
感受到什么软软的贴在自己的胸膛,君漓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紧接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耳尖开始,滚烫且诡异的红色一直蔓延到了他的侧脸。
纵然坐怀已乱,他依旧面无表情,甚至不忘耍流|氓,“阿笙好软。”
看似稳如狗
自从尝到了为她解开束带抱着她睡的甜头, 太子爷恬不知耻地流氓了她一个多月, 锦笙则是战战兢兢地被流氓了一个多月。
兴致好了, 太子爷亲自上天枢阁来, 死乞白赖与她同枕而眠;兴致不好, 太子爷差人去天枢阁唤她来府上, 威逼利诱与她同枕而眠。
长这么大, 除开喝醉酒了和顾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就算是小时候,锦笙也只和云书睡过那么几次, 何曾这么亲近地跟什么男人相拥而眠。
尚未拆穿女儿身的时候,锦笙或许还能心大地睡过去,拆穿女儿身之后, 锦笙睡起来就不踏实了, 失眠,多梦, 头昏, 脑胀。
时常深更半夜醒过来, 想要坐起来惆怅一会儿都不行, 太子爷的手把她圈得太紧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 她再次深更半夜醒来, 因为太热想要掀被子,手绕不开太子爷的怀抱,只得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钻来钻去, 头顶竟幽幽传来一声略带沉重的喘息。
太子爷眼皮都没掀,哑声问她,“怎么了,动什么?”
锦笙老实地低声回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这么睡太热了,我睡不着。”
沉默了片刻,太子爷道,“总要习惯的。”
“可是现在没有习惯啊。”锦笙下意识顶嘴。
君漓再次眼皮都没掀,将她的腰搂紧,直到她的大腿贴上他的下|腹,在她感受到滚烫的热意之后,他哑声说道,“现在睡得着了么,睡不着我们就来做点别的。”
“……”锦笙看似稳如老狗,其实慌得一逼,“睡得着了。”
她心说大哥你这样真的没问题、真的能睡得着么???
太子爷无下限无节操,锦笙只有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既要防天枢阁众人的泱泱之口,又要防着被天天往太子府里奔的钟望舒、隔三差五往太子府里奔的顾勰撞见。
好在小澈每日来找太子爷都是在书房,并不敢私闯卧室。
然而缘总是如此妙不可言,太子爷的卧室与书房竟然只有一门之隔,每日抱着被子躺在床榻上竖起耳朵还能听见小澈和太子爷谈话的内容,这让锦笙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刺激感。
谁能想到此时衣冠楚楚的太子爷半个时辰前还衣衫不整地与她相拥而眠。和小澈谈话时清冷的语调简直跟他在床|上时判若两人。
话说回来,也正因为她每日都有得墙角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锦笙已将项城的进展了解得清清楚楚。
那日被太子爷包围封锁的私宅牵连出的不是朝中某一位官员,而是一众官员。原本锦笙以为勘察的目标是一个人,因此勘察范围缩小至了朝中所有猥|琐多金的官员。
如今却是一群人,那么勘察范围自然要扩大,毕竟一座宅院分摊下来还是挺便宜的。
根据小澈连续十天的审问结果来看,这群凑银子买私宅的官员们与黑市背后势力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委托了黑市中人帮他们拐凑美人和幼童。
重点是,如今并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当了中间人,这群官员是如何联系到远在项城的黑市的?
那些被缉拿的私宅下人们并不知道内幕,这个锦笙很相信。毕竟没什么给他们说的必要。后来小澈将那名徐婆子押出来单独审问,却问出了一些东西。
据说,这个私宅已经建成五年,五年前,私宅的主人是一名大约三十岁的年轻男子,特点是有钱,每隔一个月、间或两个月才来这里住一次,却雇了一大堆人打理此处。
那时候徐婆子还是云安春风阁的老|鸨,每次男子回云安,都会派人去春风阁里挑些姑娘去伺候。那些伺候过男子的姑娘都被杀了,而徐婆子每次也只是把人送过去后就回阁中,门都不会让她进,因此对他的长相并不清楚。
这座宅子处在竹林之中,依山傍水,清雅幽静,不少达官贵人来询问过,最后却无功而返。想来这名男子并非什么普通人,不畏权势、不缺金银。
一直到一年多前,年轻男子自己将私宅卖了出去,买的人便是如今这群朝中官员。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名男子与黑市中间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是在这件事上,徐婆子也无能为力,只说那名男子将私宅卖出去之前,将春风阁的人唤来,杀了几乎所有春风阁中伺候过他的姑娘。自己因为害怕,也急忙将春风阁盘给了别人。
后来因着和一位大人有些交情,便去了私宅中当差。倒是没有怕过什么,毕竟花街柳巷中干的也是这种勾当。
小澈回禀时说,他当时问了徐婆子,为何说那名男子“杀了几乎所有”春风阁中伺候过他的姑娘?还有活下来的?
徐婆子便说隐约记得有一个叫做银月的姑娘,深得那名男子欢心,从发现银月这位姑娘后,每次回云安私宅都会点她去伺候,最后也只放过了她一人。
不过,银月那张俏生生的脸是被男子亲手毁了后才被放走的。
徐婆子不曾看见那一幕,她当时迫于势将这些姑娘送到私宅后便站在大门口待命。
听见里面尖叫声此起彼伏,徐婆子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后来又听说所有送来的姑娘还有银月活着,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人说,银月已经被人从后门送走了,送走的时候已经疯了,脸上拢共挨了二十多刀,。
令人印象最深的是,银月嘴角那一块儿几乎被刺穿,血肉模糊。
小澈暂时不能找到这名男子与黑市的联系,只能将这些事记下来禀告君漓,再做定夺。
再来说黑市那张单子,太子爷替她接下这个押送任务后,便将他手底下一等一的高手也一起安插在了送货人之中。
既然是运送货物,那么必然免不了被搜查,黑市的人知道天枢阁能操纵不少朝中大臣,想要过个城门搜检简直再简单不过,因此找上了天枢阁帮忙。
太子爷派手底下的人去和黑市之人谈条件时,明确在单子上协议,每平安通过一次搜检,就要立刻叫人奉上两万两雪花银,拢共五次,共十万两,等过了项城的城门槛儿时,尾款必须结完。
原本锦笙不是很明白为何非要如此协议。
但在过了第一次搜检后不到半个时辰天枢阁就收到了万两白银的那一刻,锦笙才知道,太子爷真是英明。
她专门跑去问过太子爷这么做的深刻用意,太子爷却说这么协议的英明之处并不在此,让她等着收钱和陛下的赏赐就是。
锦笙承认,那一瞬间,她有一种傍上太子爷就抱了金大腿的感觉。不过理智和云书告诉她,这些并不长久,只当是与太子爷相好一场的好处罢了,万万不要太过当真计较,更不要沉沦进去了。
话说回来。太子爷是个做事情讲究一针见血的人。锦笙原本想利用这次押送货物的机会将计就计直捣黄龙,可是纠结于事情的可行性,一直犹疑不决。
太子爷便换了策略。在将计就计和直捣黄龙中加了一项扼杀反攻,具体计划锦笙还未可知,不过从小澈和太子爷的交谈中能听出来,目前进展得不错。
要等结果出来,多半得再过两个多月。
一个多月过去,太子爷怕是琢磨着她这墙角也听得差不多了,去参加小清予生辰宴的前一天晚上还特意询问了一番她于朝中官员私自买下宅院豢养良家子一事上的看法。
锦笙表示,原本朝中大臣三两结队聚众喝酒、厮混玩耍并没有什么,她甚至可以理解这群官员私下豢养美人娈|童,一起亵|玩取乐的无耻行径。
毕竟朝廷为了整治风气,将官员狎|妓一事看管得十分严格,一经发现,要么被罚款,钱归了朝廷;要么被勒索,钱归了监察官员。
已娶妻且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官员尚且挨得过去,但要那些初入官场既没捞到几分油水又没娶妻的单身官员可怎么办?
一干穷得只剩下一块儿刻有“公正廉明”牌匾的单身官员们痛心疾首地表示他们能怎么办?
嫖,就纯等于钱。
并不是人人都像顾世子那般有大把的金钱挥霍,还不用怕被太子爷和监察官员给逮住。
因此,已经成家的官员为了帮助没有成家的官员体会世间美好,没有成家的官员为了感谢已经成家的官员仗义出手,两边一合计,借用友人的名义,平摊价钱买下一座隐蔽的宅院,养些年轻貌美的女子,酒肉池林,风花雪月,逍遥无比。
逻辑通顺,合乎情理,完全可以理解。
凑巧的是,太子爷也表示自己和她睡了一个多月之后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作为,尤其能够理解那些没有尝过滋味的男子想要一开先河的想法。
生怕话题跑偏,锦笙咳了一声,话锋一转。
纵然私下取乐的行径可以理解,但拐卖良家女子和幼小男童的行为却不容饶恕。这群官员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沾惹了良家子,还与黑市的人勾结在一起。
倘若和他们把酒风月的人是风|尘女子,那么这个行为顶多被称为狎|妓,可如今扯上黑市这桩大案,又扯上拐卖人口、私养良家子、亵|玩幼童……朝中如霍奕一般深得帝心的人能有几个?他们怕是性命堪虞。
“那么,那名年轻男子,你如何看?”太子爷询问她的意见。
锦笙撇了撇唇,嘴角的梨涡微旋,“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名男子确实是最可疑的对象。可是想要知道他是谁并找到他的几率怕是微乎其微。”
她顿了顿,抿唇时嘴角的梨窝更明显了些,“毕竟是心狠手辣到伺候过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的人,那些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料想已经被杀干净了吧。如果能找到银月就好了,就算是疯了,慢慢引导,也会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主要是得知那名男子的样貌与特征。”
君漓的目光从她开始说话起便一直落在她嘴角的梨涡上,越看越觉得可爱,等她说完后,他伸手摸上她的嘴角,俯身在她唇角的梨涡处落下一吻,“听你的。”
生辰宴
次日是安小姐的生辰宴, 丞相府中大摆筵席, 热闹不已。
据说天不亮的时候, 整个丞相府就已经灯火通明。后厨忙活着捯饬新鲜美味的午膳, 丫鬟嬷嬷忙活着拾掇桌椅板凳, 小厮忙活着清扫后院凉亭。
安夫人今日起得格外早, 穿了一身芙蓉色的锦裳, 肘腕处一袭银色浪纹披帛,端庄却俏丽的妆容也精致得恰到好处。平日里诵经念佛的冷清安详全都消失不见,今日的林娴玉, 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明媚鲜活的猰貐。
到底来说,她也不过三十五岁,不是什么年老色衰的妇人, 只应当比出嫁之前待字闺中时多了几分成熟风|韵罢了。
不该像是已经历经沧桑, 年华至末那般,每日吃斋念佛, 青灯木鱼。林娴玉身边伺候的尹嬷嬷如是感慨。
她还记得小姐出嫁前活泼好动、聪慧机敏的样子, 以往的模样记得越清楚, 如今这个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的模样就越是惹她心疼。
好在每年小清予的生辰日, 安夫人都会一改寻常作风, 放肆张扬, 甚至大摆筵席宴请官家女眷前来赴宴。安夫人的人缘极好,夫人小姐们都愿意前来,且都会惯例随上一份生辰礼。
不过大家都知道, 这份礼只会落在小清予的房间内生灰, 并不会被拆开。
年复一年的堆积,小清予的房间里几乎被这些生辰礼占满,有些存在安夫人为她准备的小仓库里,拿一把小金锁锁住。说是等小清予回来了后一件一件地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