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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智远游求学后就不知所踪,天枢阁也没有再记载下去,截止记载的时间是先皇当政的第二十七年。而瑞王身边这位客卿出现的时间是先皇当政二十八年,前后不过差了一年而已!”
这种巧合,这位客卿姓甚名谁,已经很明显了。
锦笙犹如醍醐灌顶,细密的冷针刺得她从足底沿着脊背上蹿起一股酥|麻,“因为在夺嫡之争中站错了队,押错了人,这位姓傅的客卿,全家人都被陛下使法子暗杀了,连他的稚子都未曾放过。那傅德是怎么……?”
“傅德那个时候不过是军营里的一个小人物而已,没有人知道他和傅智的关系。”云书翻到另一页示意她看,“如果陛下知道自己多年前暗杀的人和傅德还有这等关系,那他绝对不会放过傅德。”
虽然整个暗杀计划是当时作为第一任天枢阁阁主的安丘提出来的,也是由他一手策划,但终究受了陛下的命令。
其实夺嫡之争中互相来点儿阴损的招数都无可厚非,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决计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别人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阴损的招数。
傅德作为傅智的弟弟,肯定知道兄长带着妻儿去投靠瑞王这件事,也就能知道在兄长的帮助下,瑞王和陛下势均力敌,那么自然而然地也能猜到,兄长是怎么死的。
因此,要是陛下知道傅德是傅智的亲生弟弟,傅德必死。
可是这和李承运有什么关系呢?傅德刺杀李承运,难道恰好就和这件事有关?
“傅智一家死的时候,傅德还只是军中小人物,李承运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莫非李承运发现了傅德的秘密?”锦笙盘腿在软垫上坐好,撑着下巴思索道,“义父失踪后一直消息全无,今日突然给了我一个这么重要的暗示……”
“为了查安清予的事情,我们也派了人潜伏在傅家,至今还没有任何异常反馈回来。可是义父却能知道围猎刺杀这等隐秘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义父一直关注着傅家?比我们关注得还要密切?”
云书怔愣了片刻,缓缓点头,“你是觉得,义父和傅家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锦笙狐疑地蹙起眉,又撇开思绪道,“不管怎么说,围猎刺杀是大事,必须先告诉陛下,天枢阁也需要暗中布置一番,这几天派人守着李承运,保证他的安全。”
云书合上书,“我马上去安排。”
因着天色已晚,料想当皇帝的也应该睡了,锦笙便寻了次日晚膳之后才入的宫。
这次来接她的人依旧是路德忠,走的也是上次那条道,最后直接到了御书房。
令锦笙觉得欣慰的是,这么晚了陛下还在御书房里勤勉于政务,批改奏折,忧国忧民;令锦笙觉得绝望的是,这么晚了太子爷也在御书房里勤勉于政务,和陛下一起批改奏折,忧国忧民。
自打她跨进御书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脑袋上头有两道很有力度的视线,试图将她怼穿。
锦笙很惆怅,自从在陛下面前卖了太子爷一次,太子爷是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了。
“你的信朕已经看了。”对于自己手下一个臣子要刺杀另一个臣子这件事,皇帝陛下很淡定,“天枢阁有何举措?”
锦笙跪伏在地上,俯首恭顺道,“草民以为,要想知道事情始末,不如将计就计。若傅将军真有胆子在陛下围猎的时候行刺杀之事,那必然是勾结了江湖中人,这一股势力不除,也是一大忧患,将计就计的话,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况且,天枢阁暂时无法查清傅将军刺杀李大人的缘由。信中所言也只是草民的猜想罢了。”
她在信中猜测李承运多半是知道了傅德的身世,傅德才会杀他。
可这一切并没有依据,只是锦笙的猜测。
“要是直接问李大人,未免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便是围猎时抓住刺杀之人,交由天枢阁秘密拷问,验证刺杀是否真的是由傅将军组织,以及傅将军刺杀李大人的目的。”
御书房中静谧得能够听见九五之尊沉吟时的呼吸声,极其轻微。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笙跪得膝盖生疼,便轻轻挪了挪位置。
片刻后,锦笙听见茶盖与杯盏之间“砰”的一声脆响,有些涣散的神思瞬间被拉了回来,她向右边转头,稍抬头看向声源处,入目的首先是太子爷那一双干净修长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正凝睇着她,见她转头看过来后,轻挑动了长眉。
锦笙微微睁大双眼盯着他,蹙眉狐疑:?
君漓淡淡地收回眼。
又过了片刻,“没茶了。”
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偏生某人却状若无事,仿佛方才说“没茶了”三个字就只是自己顾影自怜时的一声自艾感慨而已。
不要说锦笙,就是景元帝都怔了一怔,有些讶然地转头去看尊贵的太子爷。
为了方便谈事,御书房中太监宫女都退避了,路德忠也不在。
也就是说偌大的御书房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很明显,这句话就是说给……但其实作为一个父亲给自己儿子倒个茶怎么了???
不都说父爱无疆的么。
锦笙从地上爬起来,驾轻就熟地提起茶壶走到君漓面前,乖顺地给他倒茶。那个模样简直只能用低眉顺眼来形容。
倒完茶之后,锦笙照例问了一句,“太子爷,倒这么多可以吗?”陡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紧接着太子爷瞥了一眼茶杯,轻飘飘就接了一句,“再倒。”
锦笙乖巧地点点头,又给茶盏中多倒了一丁点。
“再倒。”
又是一丁点。
“再倒。”
还是一丁点。
“再倒。”
再倒就溢出来了,锦笙犹豫了片刻,正准备倒,君漓忽然开口,“多了。”
“……”我还没倒。
“罢了,去那边坐着,笨手笨脚的。”
锦笙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道,“……是。”
她便麻溜儿地坐下了。
刚坐下,景元帝便清嗓子咳了一声,接着方才的话题道,“照你说的办。距离围猎尚有将近两月的时间,天枢阁那边好好部署,不要出什么岔子。”
“是。”锦笙长舒了一口气。
景元帝接着说,“朕方才听皇儿说了,霍奕一案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锦笙只懵了片刻便懂了,太子爷这是把功劳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状若无事淡淡喝茶的君漓,她才拱手施礼道,“此事多亏了殿下帮衬,草民不敢再要什么赏赐。”
“哦?那便更要赏你了。能让皇儿帮忙,也是你的本事。”景元帝笑,“你便说说想要什么,朕绝不吝啬。”
既然如此,锦笙也就不推脱了,但她还真不知道想要什么,光这么空想谁知道你们家有什么。要是能把国库的清单给她看着来,那不就好选多了吗。
君漓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眸子里不禁滑过一丝捉摸不到的笑意。
景元帝捏了捏鼻梁,挥手呼退,“回去慢慢想,此事既是皇儿负责的,要什么赏赐便问皇儿要吧。”
这是景元帝困了要送客的意思,锦笙明白,立马起身施礼告退。
君漓与她一同退出御书房。
脱离御书房一段距离后,锦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轻声道,“多谢太子爷。”
“谢我什么。”君漓头也没回,走在她前面淡声道。
“一是谢殿下在陛下面前为草民累功;二是谢殿下帮草民解决了霍奕贪污受贿一案;三是谢殿下方才赐座。”
“很好,条理清晰,逻辑通顺。”君漓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睨着她,挑眉淡声道,“那你要怎么谢?”
“……”
话还没有组织好,君漓又再次悠悠开口道,“锦阁主,你有胆子端茶迟到,还有胆子来谢我,嗯?”
“……”
恶劣的男人
宫墙之下, 明月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同样清透明亮的眸子, 倒映着光和对方。
锦笙望着他, 凉风一吹, 她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随即错开了眼神, 低声反抗了一句,“后来殿下不是罚了草民清扫书房么。”
“那是你第一日迟到的惩罚,满不满意都还另说, 你就妄图用来将第二日继续迟到的罪名抵消了?”
锦笙一脸生无可恋又不想去死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太子爷。
太子爷低眉把玩手中折扇,忽然抬眸毫不在意地接着说道,“会捏肩么?”
锦笙有一种十分敏锐的直觉, 如果说会的话, 她将为自己的多才多艺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不会。”
然而天真的她还是忽略了一点, 太子爷是个十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那就从明天端茶的时候开始慢慢摸索吧。”
想她堂堂天枢阁阁主, 要才华有才华, 要武功有武功, 要本事也有本事, 沦落到端茶倒水已经很心酸了,居然还想要她捏肩捶腿。
再怎么说她也是富贵堆里长大的,家中仆从侍者何其之多, 不要说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 从小到大她就是想在路边儿小摊上吃碗阳春面都无比艰难。
捏肩捶腿这么过分的事情,简直滑他个天下之大稽,这是尊严问题,锦笙想都不想,义正言辞,“草民拒绝。”
君漓一脸早就知道你要拒绝的表情,耷拉着眸子漫不经心地把玩折扇,“你说什么。”
“草民没空……”
“那就这么说定了。”君漓转身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气定神闲地问她,“锦阁主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吗?”
锦笙抿起唇,小心地试探道,“呃……可以……把这个赏赐换成不来端茶吗?”说完这句话后,她的整个世界都亮起了希望的曙光。
太子爷很爽快,掐灭了她眼睛里最后一丝火星,“可以。但你可要想好,不来端茶你还要来捏肩,这么浪费一个赏赐的机会,我觉得不划算。”
“……”真羡慕你年纪轻轻头脑如此豁达灵光的同时套路也这么迂回深沉。
君漓走在前面,自己都忍不住,嘴角抿起一丝弧度,眸中映出的月光也更加明亮璀璨。
片刻后,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人内心的失落和委屈,君漓难得地温柔轻问,“锦阁主想要什么赏赐,允许你说三个。”
此时此刻十分忧郁的锦阁主不想跟你说话并低下了她沉重的头颅。
因为她知道太子爷就算是允许她说十个,她也逃不过要端茶递水、捏肩捶腿的宿命。
纵横柳州一方多年一直稳操胜券的街霸头一回觉得人生和世道竟如此艰难。
走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人依旧没有回响,君漓渐渐缓了步伐。
步撵已经追了上来,一起跟随而来的还有路德忠,以及几名年纪轻轻的貌美宫女。
“太子爷,外面风大,您还是坐步撵出宫吧,老奴已经安排好了。”路德忠恭敬而又慈爱地说道。
君漓用折扇撩起步撵上挡风的帘子,提步坐了上去,透过帘影看向依旧神游天外的锦笙。
路德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锦笙,低声吩咐道,“锦阁主,请跟老奴走这边。”
锦笙回过神,一阵凉风吹来,她下意识将自己的衣裳裹紧了些,能不跟太子爷走一条道真是千恩万谢,她的眼神瞬间亮堂多了,“好,多谢路公公!”
看着某人忽然激昂的神情,君漓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方才还说感谢他,这会儿就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是不是除了在他面前是这幅小心翼翼伏低做小的样子,在别人面前都活泼放肆得很。
比如,在顾勰面前。
他耷拉着眼皮轻轻眯了眯眸子,语调比之方才意外的温柔已经冷了几个度,“跟着。”
静谧得只剩下风声的夜晚。
路德忠望着远去的步辇以及步辇旁边瑟缩跟着的锦笙,悠悠叹了口气,“这运气,是怎么着就得罪太子爷了呢。”
***
锦笙也惆怅,怎么就得罪太子爷了呢。
因着最喜欢说话的锦笙也犯了困不愿意跟太子爷闲聊攀谈,所以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步辇停了,接下来的路要换成坐马车。
连绵的春雨细细地抚过锦笙的脸,在两颊留住一小串儿水珠,她打了个哈欠,困倦的双眸沾染了点儿雾气,又被她用手揉掉。
君漓下步辇的时候瞧见她这模样,仿佛心口被软绵绵的东西嚯嚯地戳了一戳,不自觉就在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上来。”
太子爷大发慈悲,坐上马车后没有立刻关门,而是睨着在春雨中傻傻发愣的锦笙。
有马车不坐是傻的,麻溜儿地爬上去后,锦笙道了声谢。
刚坐稳,马车便起步而行,君漓抬眸看向她,忽然道,“说吧,你是如何知道傅德会在围猎时刺杀李承运的?”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让正处于困倦混沌之中的锦笙瞬间清醒了。
她在信中对陛下隐瞒了不少讯息。其中最为模糊的概念便是傅德刺杀李承运的这个消息究竟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
在别人看来,天枢阁想要查到这个消息不是难事,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怀疑消息得来的途径。
她确实是起了一点儿私心,不想将义父暴|露出来。刚来皇城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义父究竟犯了什么事,所以觉得公是公,私是私,要是义父犯了事她肯定不会包庇姑息。
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义父做的事情牵扯到很多,刺杀皇室、反叛君主、谋弑丞相,如今还逃匿得不知所踪。目前看来,条条都是死罪。
并不是说她现在就会包庇应天。只是她发现,比起先查清事实再将义父缉拿击毙看来,陛下更倾向于先将义父击毙再说别的。
如果锦笙是皇帝,那么她肯定也会这么做。
因为应天很危险,他曾握过天枢阁的势力,因此能左右逢源;又曾窥视过天枢阁内天下苍生的秘密,因此几乎无所不知;还曾帮陛下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最后一条才是重点,义父知道陛下曾经做过的所有腌臜事,却又不忠于陛下。换做是谁都会选择先把这种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杀了再说别的。
因此,锦笙想要将一切真相揭开之后再慢慢将义父暴|露于人前。万一那些刺杀暗杀、阴谋阳谋都是诬陷义父的,那岂不白白让义父背了锅?
安丘一手将义父培养长大,又一手将他送至权力的中心,最接近皇权的位置,得陛下重用多年。锦笙不相信从小教导自己孔孟圣贤的义父会是这等弑君弑父的人。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如今太子爷一眼就看出了信中端倪所在。
锦笙镇定了心神,恭顺道,“草民记得曾经向太子爷禀报过,赏花宴后草民选出了三位可能与安小姐失踪有关系的可疑人物,加上霍家,拢共四位。后来草民就派了人潜伏在这四人家中调查。潜伏过程中无意发现了傅家的秘密。”
蹲点儿蹲出点儿什么也无可厚非,但太子爷就是不信。
君漓挑起长眉,盯着她冷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她长本事了
说了实话不就相当于承认方才是在撒谎了么。
锦笙决定装傻充愣到底, “太子爷在说什么, 草民不明白。”
“长本事了。”君漓俯身, 随意将手搭在膝上, 挑眉睨她。
本不本事的这怎么说, 在您面前不都没什么用么。
下着春雨的夜晚冷风总是格外地多, 不晓得哪里吹来的风, 趁着马车因轻微颠簸而抖开的帘子进了车内。
那风将帘子缝隙扯拉得愈发大。
整个车内呼呼地灌着冷风,锦笙一个激灵,睫毛也不由地颤了颤, 随即她不满地抿紧唇眯着眼躲避冷风。
刚从困意中清醒过来,一双眸子还尚带着迷蒙,这么紧紧地眯起来, 又紧紧地蹙起眉、紧紧地抿唇, 甚至屏住了呼吸,雪白的小脸儿憋得晕开了红, 君漓看着就觉得很可爱。
这个小表情他以前经常在那小肉丸脸上看见。他甚至还会很恶趣味地朝小肉丸子脸上吹风, 然后看她紧紧把脸皱在一起的小模样, 或是看她被戏弄后严肃瞪着自己的样子。
每次他都想要端在手里把玩。
端在手里……
冷风呼啸而过, 帘子也终于合上, 锦笙缓缓睁开眼睛, 正想揉揉被冷意浸得有些发酸的鼻子,一只修长的手便朝她的脸边伸了过来。
君漓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下巴,单手掌心拖住她的下颌, 面无表情地端在手里, 漫不经心地打量起来。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怕不是大晚上的在跟她耍流|氓吧?!
锦笙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噗通噗通,心中乱撞的小鹿已经头破血流,她惊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刷白,不晓得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还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现在是一巴掌呼拉过去然后直接锒铛入狱的好,还是就这么先静止了时间杵会儿的好?
关键是……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太子爷,锦笙很没有出息地咽了一口带着猥|琐和垂涎的唾沫。
而对于捏住一个男孩子的脸这种事,太子爷表现得很淡定,清冷得仿佛面前的不是个人,只是个好看的物件,被自己端起来把玩观赏罢了。
他眼神中的疏离淡薄也将他的漫不经心体现得恰到好处。
只见他抬眸垂眸间已将她的脸不动声色地揉捏把玩了个遍,最后还能挑着眉毛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脸这么白,可冷着了?”
那毫不在意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跟她说——天色已晚,可吃饭了?
呼吸屏了太久,锦笙脑子一抽就答了一句,“吃了……”
君漓撩起耷拉的眼皮,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漾着片刻的讶然,以及一句大写的“你担怕不是个智障”。
但很离奇地,君漓一边捏住她的下巴,一边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抵在车壁上,借力轻轻撑住太阳穴,顺着她问,“吃的什么?”
这种问候就像是官场上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脸从容地问你——公干完了?
锦笙:“嗯,完了……”
君漓:“……你究竟在想什么?”
锦笙:“顾勰还欠我一坛酒……”
君漓:“想喝酒了?”
锦笙:“想跟顾勰出去玩儿……”
对视了片刻,君漓忽然放轻声音,紧紧捏了她的下巴一把,“我问你是不是冷着了。”
这一句话的温度明显比上一句低了不止一个冬天。
下巴上一疼,“嘶疼——刚才是有些冷……!”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后,锦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回答了些什么玩意儿。
君漓松开她的下巴,撩起车帘看向外边,再不去看她。
凉风陡然灌了进来,冷得锦笙缩了缩脖子,抬眸悄悄瞅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太子爷。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仅穿了两件单薄春衣的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且太子爷此时侧脸上推测出的神情便是,继方才问了她冷不冷之后,仿佛在说:冷你就多吹着冻会儿罢。
果然又是在整她玩儿的,锦笙裹紧衣裳讪讪地缩成一团,心中那头撞得头破血流的小鹿也在嘲笑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心念一动。
此时微妙尴尬的气氛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坐太子爷马车那时候。
不晓得马车走了多久,迷迷糊糊间锦笙靠着车壁就睡着了,外面的人忽然“吁”了一声,刹住了马,紧接着就传来青崖的声音,“殿下,天枢阁到了。”
君漓一边抿茶一边看了一眼倚在车壁边把自己裹成一堆、睡意正浓的锦笙。
帘子早就放了下来,马车内很暖和。
某人睡得也很安稳,君漓睨着锦笙,迟疑了片刻后,伸手揪住她的下巴,“起来了。”
锦笙在外面睡觉的时候睡得较浅,这么一捏,她就立即苏醒过来,然后用手揉下巴。
君漓撩起眼皮,“到了。”
锦笙拱手,“多谢太子爷相送。”
“要什么赏赐,想好了吗?”
锦笙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傅德刺杀李承运的事情,殿下若是猜到了什么,但求不要追究,也不要告诉陛下。草民自会处理得当。这便是草民想要的赏赐。”
居然跟他耍心眼,君漓看她的眼神里又多了那么一丝儿的笑意,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揪住抬起,淡声吓她,“这么说,方才果然是在撒谎?”
“既然已经赏赐了草民,那么太子爷已经不能过问了。”锦笙一本正经地回道,“还有,殿下在皇宫内说允许草民要三个赏赐的话还算不算数?”
怎么的,睡了一觉起来脑子灵光了不说,敲诈他的思路也通顺了?
他轻挑起左眉,示意她说。
“若是草民说了赏赐,殿下不愿意给的话……”锦笙拖长了声音,就着被捏住下巴的姿势抬眸去瞅君漓。
后者嘴角勾了勾,松开了她的下巴,瞬间逆反套路,“你待要如何?”
果然这一套对太子爷来说没用。
“那草民还是不说了。”锦笙讪讪地揉着发痛的下巴,转身就要下马车。
君漓倒是被勾起了好奇,“说。”
锦笙停住下马车的动作,转身的一瞬间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一把捏住君漓的下巴,狠狠揪了一下,趁君漓愣住的空隙,猛地冲出马车跳下地,撒欢似的就往天枢阁内跑,一边跑还一边大笑道,“哈哈哈,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站在马车外一边敞着风一边目睹了这一切的青崖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惊恐道,“殿下……她……?!”
时间和气氛一起静止了好半晌之后——
君漓淡定从容地自马车上走了下来,径直往天枢阁缓缓提步走去,“她长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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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 他居然能冒着绵绵小雨追过来;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居然玩儿脱了。
虽说这里不是柳州, 她也不再是街霸, 什么欺负了人撒腿就跑的习性不能往这里搬, 但在锦笙知道的所有戏文话本子里, 同样没有哪个太子爷是这种款式的。
打人她是能承受的, 骂人她是能接受的,捏下巴捏回来也是可以的,但说什么要在天枢阁睡下让她伺候梳洗外加床脚守夜的这种傻话是不是就过分了?
锦笙私心里以为, 这不大符合他作为一个太子爷该有的人设;更私心里以为,这不是上级下属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通俗一点就是以为……太子爷你一定是对我的性别有什么误会。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枢阁里养着的那一干春|心荡漾得没有边儿的少女们床都已经给他铺好了。
不要说什么铺床, 锦笙瞧着暖|床的都有了。
梳洗用的热水巾帕、崭新的床单被褥、沐浴用的香精膏胰, 简直一应俱全。
都是些不知道皇室和天枢阁关系的小婢们,能得见太子爷真颜, 都以为太子爷和自家阁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因此伺候得更加用心, 思虑得也愈加周全。
什么都被她们抢着做完了, 锦笙闲得只能跪在君漓脚边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把天枢阁内二八少女们的名册端过来让他睡前翻个牌子。
君漓站在锦笙的书案边, 抬眸观赏墙上高挂起的书画, 看见其中一幅画时,他的目光顿住了,画上只是曲折幽静的溪流清潭, 落款是重澈。
他沉吟了片刻, 开口问道,“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锦笙随意看了一眼,瞬间惊醒,强压住心中轰隆隆的惊雷,她低声回道,“草民也不太清楚,这是旧友在多年前赠与草民的画,瞧着好看便挂上了。”
君漓没有说话,也分不清脸上是什么神情。
但是锦笙知道他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