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陆母端着水果走来,惊喜地喊了一声:“安安。”
池安安将手里的礼品都给了阿姨,就走到陆母跟前,搀了她的臂弯就甜糯糯地叫:“陆奶奶,想我了吧,我可想死你了。”
“出国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现在嘴巴倒甜了!”陆母刮了刮池安安的鼻子,又对着陆父说:“也别说他们了,等陆臻他们明天回来了,让他们自个儿去管教。”
陆父看陆秦那副认罪样,也知道这么说他其实根本没在听,也不兴再管,就叫他自己上楼去。陆盟看见奶奶手里的水果,自然是不会走,迈着一双小腿走到陆母前头扒着她的裤子要水果。
池安安见到陆盟的样子实在是抵御无能,不自主就弯下腰把他抱起来:“是不是要吃水果?”
陆盟点点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也不认生,池安安真的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她要有这么个宝贝该多好。不过这事儿也有风险,万一真有了一个,整天像陆岩这么板着个脸,也不是个事儿。池安安一不留神就又开展了围绕着陆岩的种种幻想。
“饭吃了?”陆父开口,在沙发上坐下,陆母和池安安也跟着坐了。
池安安把陆盟抱在怀里,点了点头,说:“吃了,这不也不想麻烦你们么。就想着回国了,一定要来拜访一下。”
“你这么说我可不开心,我可把你当亲孙女养着的。”陆母摆出严肃的模样,池安安配合着笑,心想这个辈分终究是个问题。
要说陆家和池家的关系,最开始其实是池安安的爷爷和陆岩爸爸当年是称兄道弟的铁交情,只不过陆父差了池安安的爷爷十多岁。陆父婚结的也晚,所以陆岩虽和池安安名分差了一辈,但年纪却并不算悬殊。
后来池安安的爷爷过世,生意都由池父打理,便和陆父交情更深了些,池安安又日日缠着陆岩,自然往来最多。她父母遭变故时,也是陆岩带着她在陆家避了一段时间。可以说,陆家于池安安,有很大的恩。
加之陆父陆母膝下两个儿子,陆臻结婚后,又生了两个儿子,半个女丁没有,因而陆母见着池安安是十分欢喜的。
“这次回来,打算长住?”陆父开口。
“嗯。和朋友合伙开艺术工作室。许久没回来了,二老身体都还好吧?”
“都不错。”陆母点了点头,忽又问道:“安安,今年也二十四五了吧,男朋友有了没?”
“怎么我一回来你就问这个呀,连小叔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哪里轮得到我。”池安安笑着将话题引到了陆岩身上。
“你以为我不着急你小叔。费了多少的心啊,你是不知道,陈瑄那姑娘,条件背景都好,还是念心理学的,差点点就成了,实在可惜了。”
池安安笑了笑:“小叔你担心什么,我上次还看她带着女伴参加晚宴呢,说不定有进展?”
“我反正已经是不指望了。既然你回来了,他也和你挺亲的,你也帮着给我说说嘛。”
池安安微微一愣,随后才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一定多给他好好把关。”
之后在楼下又聊了会儿,直到陆盟在她怀里扭着说要找哥哥,池安安才把陆盟抱到楼上,进陆秦房间,见到他正在网上搜飞机模型,池安安瞟了眼价钱觉得还真不是个小数目。
陆盟脚一沾地就跑去缠着陆秦,陆秦嫌弃地让他站到边上,也不抬眼看池安安。
池安安扫到房间的装饰架上摆得齐整的模型,不经扬了扬唇角:“被骂了,没零花钱了吧。”
陆秦斜了池安安一眼:“要不是陆盟这个笨蛋说漏嘴告诉爷爷,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发现都发现了。”池安安切了一声:“不过,你要的模型,我可以帮你买。”
陆秦这才停下了手头的事,转过椅子认真地看向池安安:“刚一回来,就又想打什么坏主意了?”
人精,池安安想着白了他一眼,说:“我出国这几年,没少给你好处吧,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
“又是小叔的事儿?我有记忆起你就整天跟着他,我这都初中了…”
“要你废话多,模型还要不要了?”
陆秦此刻,朝着池安安露出了一种名为奸邪的笑容。而在一旁的陆盟,对两个人邪恶的拉钩行为完全没有了解,只扭着脑袋一会儿看看哥哥,一会儿看看姐姐,然后叫道:”我也要拉钩钩。”结果遭到两人的集体鄙视。
池安安在陆宅呆了快三个小时才出来。她至今都没学开车,或许对这一交通工具还存在着心理阴影,只坐在后座上也不是最自在。可汽车总是不可避免的交通工具,时间久了,也就没那么大反应了。
池安安顺路打包了外卖,刚回酒店手机就响了,她接起电话,却听见那边江哲的声线:“池安安,我等会儿要去见陆岩。如果必要,我可以揍他么?”
第七章
7
江哲揍人,池安安是见识过的。他一度在她巴黎的公寓里,把同样嗜酒如命的室友踹出去的场景,嗯,毕生难忘。他和陆岩是朋友,却又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江哲虽然脾气大,可有什么说什么,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宋暖是对的,如果感情可以完全用理智来处理,列出优缺点,进行数据化地比对分析,池安安应该选江哲,一个相处起来更轻松愉快,不用每每费尽心思去揣测的对象。
可偏偏感情不能这样做选择,池安安也曾经尝试过,在她以为陆岩彻底放弃她的时刻,在她脆弱崩溃的时刻,她选择依靠身边的江哲。可很快她发现,依赖和爱,是不同的。千好万好,如何都低不过一个情字,不公平吗?是不公平。
池安安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偏头夹住电话,一边拆外卖盒一边对电话那头说:“怎么,谁想把你们俩拉一块儿?”
“孟宗泽。他从n市回来,喊了我、陆岩还有叶江城碰头。”
“哦?他是想当和事老?那你何不借这个机会把这页给翻过去,拍地那事确实是你不地道。”
“我明人不做暗事,抬价就抬价了。陆岩表面上倒是大度,但可没少让下面的人给我添乱。”
“大叔,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个脾气的。”池安安顿了顿,又说:“能不能求你件事?”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江哲叼着烟靠在车边,紧紧拧着眉,下意识很不想听她接下来说的话,因为肯定和陆岩有关。
“能别告诉他我在法国的那些事儿么?”
“哪些?”陆岩将烟夹在指间,说:“酗酒的事,还是和我的事?”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小得意:“都别说。我自有打算。”
江哲此刻突然又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心软,想让她振作,而说了陆岩的事情。如果他狠到底,或许得到的不是个完整的池安安,却也还是能把她留在身边的。
池安安喜欢陆岩,在很早之前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即便陆岩始终不表态,她也追的乐此不疲。江哲一度嘲笑池安安的行为,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栽进了情网,对池安安这个丫头上了心。他开始也并不明了,潜意识里甚至不肯承认,因为或许在他的概念里,池安安不可能放弃陆岩,而陆岩是他兄弟,那他江哲也就没必要刻意挖出这感情闹得自己不痛快。池安安家遭大变,然后出国,她走得如此之远,江哲更不用费心。
但就在三年前,陆岩生日前夕,江哲一日和朋友夜里去酒吧,没料到撞上本应该在法国的池安安。他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可想到关于陆岩的传闻,又认出了她常带的项链,陆岩最终确定那是池安安。
她那天喝了很多酒,支着脑袋的手已经有些脱力了却还一杯接着一杯地问调酒师要酒,而一边坐着和她搭讪的男人趁她不注意,往杯里扔了药片。池安安自然没有察觉,拿了杯子仰头就要灌。
江哲箭步上去,从她手里夺了酒杯,她方喝了小半,其余的洒得到处都是。他也不等池安安反应,便要将她拉走,搭讪的男人立刻起身要阻止,江哲二话不说一个肘击,顺势扼着那人的脖颈按在吧台上,这一下那人便彻底懵了,再无还手打算,举了双手表示作罢。江哲却直接揪起那人的领子,膝盖一抬往其腹部一顶,这才松手。
池安安被他一路带出酒吧,司机的车停在门口,他便把池安安扔进车里,质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却迷迷蒙蒙地看着他,也不回答,一个劲傻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噼噼啪啪落下来,江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拼命抽了纸巾往她手里塞,她却不接,只一个劲地掉眼泪,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话。
江哲只好让司机开车回去,打算给她好好醒醒酒。一路上她一会儿拉着他要酒喝,一会儿又说好热要开窗,要换别人江哲真想一巴掌抽上去,但眼前的人怎么看都让他下不去手。
等终于到了公寓停车场,江哲把池安安拉下车,她却已经一点使不上力,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他于是把她背起来。等电梯的时候,她的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一直胡乱哼哼,或许是因为话就在耳边,他终于听清了,她在说:“我真傻啊,江哲,我真傻。”
原来,她知道他是谁。果然,她伤心是因为陆岩。
江哲这辈子最讨厌麻烦的东西,但喝醉酒的池安安是个天大的麻烦,完全不听话,让她去浴室洗个澡,她偏不去,跑到他的厨房翻箱倒柜找酒喝。最后江哲只好把她扛到浴室,结果人还没放下,池安安就吐了,他后背的衣服全遭殃了。
江哲进了浴室打开淋浴,直接将池安安扔进浴缸,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利落地脱了扔到一边。池安安却因为摔痛了又在那里乱哼哼,挣扎着要从浴缸爬出来。江哲三两步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吼:“安静点,把澡洗了。”
池安安被他的声响镇住,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然后,突然大哭了起来。江哲特别讨厌别人哭,更没见过池安安哭成那个样子,和刚才车里那种哭法还不一样,这一回是哭得撕心裂肺那一种哭,到后来甚至是上气接不了下气。
江哲看她像下一秒就要断气,只好去拍她的背,甚至笨拙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来。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药物,池安安的身体出奇地热,她抬手环住他的腰,滚烫的眼泪就落在他胸口,他的皮肤清楚感觉到那个温度,甚至连他的心脏都跟着加快了血液的输送速度。
他垂眉看她,想她失去父母,一个人孤身在外的滋味肯定是糟糕的。他当初就和陆岩提过,丫头父母去世没多久让她出去,未免太残忍一些,可陆岩坚持,池安安自己也答应,他就也再没话好说。如今看来,池安安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哭成这个样子他看得到吗?他会心疼吗?池安安你真是个白痴。”
那天晚上池安安就这么抱着他,哭累了,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他抬起她的脸,这张脸的轮廓已经越发艳丽,稚气渐褪。湿漉漉的衣裙黏在身上,将她的曲线暴露无遗,而她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睡在他怀里。气氛着实危险得要了命。
“池安安,你倒是有胆子睡。”他嗓子都有点哑,可对方自然是没有反应的。
对于半点没有反应的人,江哲当然也下不去手,虽然他当时很有那种冲动,可他不至卑鄙,只好窝着火冲了把冷水澡,再大半夜地叫阿姨过来给池安安收拾干净。
直折腾到后半夜,江哲躺床上也睡着,真觉得把池安安捡回来真特么不是个事儿。结果,更气人的是,第二天他起的晚,一起来池安安早就没了人影。字条没留,一句话没有,手机不接,邮件不回,彻底人间蒸发。
江哲一肚子火跑去签法国签证,等批下来都快一个月后。江哲已经有点想剁了池安安了。结果没料到他前脚到了法国,陆岩后脚也找来了。
不过出乎江哲的意料,陆岩找上门来的那天,池安安躲在江哲的身后,拉着他的袖口,说自己和他在一起了。自那一刻起,整个事情的走向都超乎了江哲的预料,包括陆岩之后的沉默和池安安的自贱自虐。
江哲根本没办法理解这两个人的脑回路。可他不爽陆岩是绝对的,这种不爽多少有点嫉妒的成分。所以他公报私仇了一次,也不觉得多愧疚。
陆岩挂了电话上楼赴宴,进包厢的时候,其余三个人已经到了。孟宗泽不知怎么当兵退役回来之后突然就像从良了一样,以前最爱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的,现在搞个碰头正正经经吃饭,倒一点调剂没有了。
“江哲你最晚,罚酒三杯。”孟宗泽一见江哲就开口。
江哲也无所谓,爽快地去倒了酒,三杯下肚也没见皱眉。陆岩坐在叶江城边上,和以前一样,没表情,很沉默,但谁都知道不好惹。
“酒喝了,咱们直切正题。”江哲放了酒杯,也不多废话。
“其实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兄弟,为了块地的事情,实在不值得。”孟宗泽朝叶江城递了个眼神。
叶江城便接口:“有钱一起赚,孟宗泽不在s市,城西那帮人已经挺乐呵。我们自己就别闹了。”
“我不过抬了次地价,后面的动作可一点没有。”江哲耸肩:“所以这事情不问我。”
于是目光便都集中在陆岩身上,陆岩抬眼,良久,淡淡地开口:“你和池安安怎么了?”
孟宗泽和叶江城听完皆是一怔,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情仇?
第八章
8
池安安其实并不担心江哲动手,应该说,这个饭局是她起意安排的。孟宗泽要回s市前,池安安给他打过电话。
孟宗泽比陆岩和江哲都要小上三岁,和池安安也少了一个代沟,当年孟宗泽在巴黎勾搭秀场模特的时候,还是池安安帮的忙。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孟宗泽听说陆岩和江哲在生意上的事,虽然是想凑顿饭局,但毕竟兄弟几个他是老小,正犹豫要不要挑头,池安安的电话就打过去了。
一来,池安安想探一探陆岩的心思;二来,有和事老,江哲也能顺水推舟,把生意上的过节弄明白了。
结果却没料到,她饭没吃完,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池安安拿了手机一看,孟宗泽的。
“出事儿了?”
“已经散了。”
“这么快?怎么了?”
“是你陆叔。池安安,我倒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也能当红颜祸水了?”
“说人话。”
“以我对陆岩的了解,就算你和江哲之间有什么事,也是不会影响到生意上的往来。结果今天陆岩就拿了你说事儿。他说你是陆家照顾的人,江哲要和你是真的,那就得过陆家的门。不平白给江哲降了一辈儿,是我我都毛,何况江哲的脾气。”
“陆岩真这么说?”池安安瞬间就来了精神。
“池安安,”电话那头的孟宗泽却一本正经了起来,“全世界人都知道你喜欢陆岩,他虽说前几年闹过订婚风波,可不是澄清了么,至今还是空窗。你怎么就又和江哲搅在一起了?说实话,闹兄弟们挺不开心的,你怎么想的呢?”
池安安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头的夜景,和多年前一样绚烂,却也比多年之前更繁华、更耀眼。
“那孟宗泽,你说,陆岩他心里有我吗?”
和孟宗泽结束通话后,池安安一宿没睡,次日清早,便出门了。她叫车去了郊外的公墓,在公墓门口的花店买了一大束鲜花。
天气并不算好,厚厚的一层云挡住了阳光,像是要下雨,却半滴也没落下。池安安觉得自己的步子很沉,心情也很糟糕。
她头两年,甚至都不愿意踏足这个地方,是陆岩坚持着带她来,她才极不情愿地来。或许在她意识里,不看见那块墓碑,就能假装她的父母还在,假装他们只是不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已经化成了灰,被埋在这阴冷的泥土里。
可这两年,她都是自己偷偷地飞回国,一个人来这里,就像今天一样,买一束花,摆在墓前。墓碑上的照片下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确实是一对般配的夫妻。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却在一场车祸里,一起离开了她。
她那时候刚考完高考,成年仅仅五个月,本该是最得意轻松的一个暑假,却成为了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出事那天,池安安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已经晚了。陆岩比她先到,他执意不让她进太平间,可她坚持一定要见到父母最后一面。而她见到的,是两具残破的冰冷的尸体,她甚至没办法认出眼前父亲的容貌,那张原先硬挺威严的面孔。还没踏出停尸间,她就昏了过去。
这一个场景在她的梦里无数次出现,让她夜不能寐。在之后的两个月里,她都没有办法闭上眼睛,只要一闭眼,就好像能看到血、看到破碎的面孔。吃不下,也不愿意说话,她那一段时间抱着父母的遗照,浑浑噩噩。贾甄便佯装好意将她迁往郊区别墅,派人守着,贾甄的心思是,只要池安安这个第一顺位的遗产继承人在两个月内不反馈,便是自动放弃遗产继承。
那段时间,带给她生命光亮的是陆岩。他找到她,带她出来,帮她拿到那些该属于她的东西,也说他永远会是她的帮手,永远不会不要她。他做出了承诺,给了池安安力量。
陆岩是她世上最亲也最信任的人,不只是一个爱慕的对象,而是家人一样的存在,是她失去了父母之后最大的依靠。她没有办法承担失去他的痛苦,那个痛苦太庞大,也太可怕。可后来呢?
池安安独自一个人在墓碑前站了许久,脑海中又不自主浮现起医院里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她展开自己微微出汗的手掌,苦笑地喃喃自语:
“爸爸妈妈,你们看,我比以前独立了,能干了,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了,可是啊,我还是不能习惯,没有你们的生活,我怎么可能习惯…”
“这几年,我真的,过得很不开心啊…”
从墓地回到工作室,已是下午,池安安在工作室旁的咖啡馆买了咖啡和色拉便带到画室去,起草新稿。如果这几年她真的学会了什么,那就是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了健康地发泄,尤其是在戒掉酒瘾之后。
le敲门进来,看到池安安画布上狰狞的人像时,摸了摸下巴,道:“心情很抑郁?”
池安安拿着笔在画中人的伤口上填补暗红的色调,目不斜视地回答:“嗯,去了趟墓地。”
“虽然这种深沉悲伤主题的画作是画评家喜欢的,我个人还是比较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连最坏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池安安放下笔,冲nicole粲然一笑。
le赶紧摆手:“chi,你别这样笑,让我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别乌鸦嘴。”池安安扯下工作围裙,走到一旁洗手,又问道:“画展布置得怎么样了?票卖得好吗?”
“情况不错,毕竟gloria名声在外。媒体也都联系得差不多了,我对下周的展览很有信心。”
池安安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正巧这时候有个电话打进来,池安安便接了电话。等她再度面向nicole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个灿烂到诡秘的笑容。她对他说:“nicole,看来我们可以搞一个乔迁party,预祝大展成功。”
“乔迁?你找到房子了?”
“对。”
三天后,池安安正式离开酒店,搬进了君御苑9号楼顶层。如果这个地址听上去有些熟悉,那是因为,池安安的隔壁邻居叫陆岩。
池安安起初并没期望能搬到9号楼,因为君御苑的房子楼层不高,一层也才两家住户,要租到本就不容易。却万万没想到9号顶层的房主因为工作变动要出国工作,房子一直空着也是空着,就打算租出去。光是地点就让池安安万分心动,而看到室内不俗的装潢品味,池安安毫不犹豫就签了租约。天赐良机,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池安安入住当晚就搬了一个盛大的party。环绕音响开到最大,啤酒饮料小食堆满了厨房。朋友带了朋友,屋子里谁是谁池安安也不甚明了,不过有什么关系,闹得越凶越好。
时近午夜,陆岩结束了饭局,有些疲累地回到公寓,岂料电梯门方一打开,就有嘈杂的乐声和吵闹声从他的对门传出。他记得从他入住到现在,他的邻居从来没有过今日这般的行为。
他还未挪步,对面的门已经开了,两个浓妆的外国女人醉醺醺地出来,还未拐进一旁的安全通道,两人的浪笑声和*声已经传来。
陆岩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物业电话。
十分钟后,负责人到了顶楼,按响了池安安家的门铃,可音乐震天地响,多半的人也都醉了,谁还能理会门铃声。直到保安上楼,三个人用了吃奶的力气拍门,里头才有人应声。
门一打开一股子酒气就扑面而来,保安吹着哨子,终于把池安安从里头吹出来。她一听是投诉扰民,倒也没半点纠缠,迅速就帮着保安将人清场,还态度极好地保证下不例外,让负责人都有些吃惊。
陆岩冲了澡,看了会儿杂志,到厨房倒水时注意到外头的吵闹声似乎停了。他放下水杯,打算去睡觉,门铃却响了。
他蹙眉走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奶油蛋糕以及一抹熟悉的笑。
“surprise!这是我的乔迁蛋糕,小叔。”
第九章
9
池安安似乎从小就很乐于给别人制造惊喜,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惊无喜。陆岩看着眼前的蛋糕,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丫头过去给他带来的种种意外惊喜。
他犹记得自己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在池安安的组织下,在郊区别墅办了场盛大的party。
十一点多,大家都已经开始喝上了兴头,但池安安这个组织者却一直没到。孟宗泽和江哲几个人笑话说,池安安作为将陆岩身边莺莺燕燕一扫而光的人,应当尊她为“陆嫂”。陆岩并没怎么理这几个人的玩笑,却当真多看了几眼腕表上的时间。
聚会一直到三点才结束,别墅底楼人都躺得横七竖八了,空酒瓶、散落的纸牌、外套、蛋糕残骸到处都是。陆岩薄醉,好不容易才跨过这一片狼藉,上楼往主卧走去。
拿出手机,没有新信息,也没未接电话,揉了揉眉心,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开房门,刚走进去两步,却突然被人勾住脖颈,“happybirthday!surprise!”,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她就跳到他身上,两条腿大咧咧地缠着他的腰,将他抱个结实。他赶忙托住怀里的人,唇角无意识漫开的笑停留了数秒才收起。
“我没来有没有很失落?”池安安一双皎洁的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他,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可他早就恢复到淡然自若的表情。她于是抬手捏他的脸:“什么嘛,我在房间里孤单单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就想给你个惊喜,你就这么回应人家的啊。”
“下来,别没大没小的。”
她闻言,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但还是乖顺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赤着脚站在地毯上。她彼时个子还不及他的肩膀,抬头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他当时无奈,抬手揉了揉她发顶:“行了,我很惊喜。”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收起一双泪眼,摊手伸到他跟前:“那我有什么奖励?我可是办了那么大那么成功的一个聚会诶。”
他对她这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不予置评。她叹了口气,摆摆手:“就知道你的笨脑袋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我都替你想好了。”
他挑眉,一副看她好戏的模样。
“头低下来,凑近点儿凑近点儿。”
他垂眉盯着她良久,她的自信就快在脸上消失时,他才俯下了身。
随即,他便觉得唇上一片柔软,她踮着脚,吻了他。完全不得章法,脸也涨得通红。对上他的视线,她立即慌乱地退开了步子,咳了一声。
“怎么样?”她仰着脑袋,嘴上还硬撑着,摆出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