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向唐唐抛出橄榄枝的公司,规模要大许多,在业界口碑良好。只是公司口碑,从一定程度上只能表明公司福利、平均薪资水平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一份真正好的工作,决定性因素还在于所要加入的团队,这个东西却是几次面试很难了解清楚的。
幸好公关这个行业圈子不太大,容易打听。姜一在和唐唐谈话间发了微信给朋友询问招唐唐的那个奢侈品组的情况,反馈是那个组不是该公司的重点业务组,客户虽然还可以,但是负责这个组的领导口碑不好,组里情况复杂。
姜一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唐唐,建议她婉拒掉这份新工作。毕竟比较下来,即使工资上有所提升,新团队是个坑的可能性很大,且发展前景并不好,还不如唐唐现在的公司。6月份近在眼前,唐唐在现公司手里捏着重要客户,想谈个工资涨幅不算难事。
当然,姜一告诉她,新的机会还是可以看,看的重点就是团队、客户、薪资福利。有需要的,她可以帮忙打听。
这样一顿饭吃下来,半点没有午休的感觉,说得姜一口干舌燥。唐一则是频频点头,恨不能抱住姜一喊亲人,买单时当然自告奋勇,还一副姜一不让她付她就要怒了的架势。看得姜一实在哭笑不得。
走出饭店,唐一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对了,你和赵正怎么样了?”
“就那样。”姜一正在看品牌公关发的微信,回得有些敷衍。
唐一拧眉:“不是吧,上次你生日他没什么表示?我以为你们很有机会的。”
姜一闻言了然,难怪赵正猜测姜一不爱过生日,她的生日是从唐唐这里流出去的。
“谢谢你的帮忙。”姜一笑,放下手机说,“我们目前处得挺好。”
“诶?!”唐一眼睛都亮了,“所以是在一起了?!”
姜一淡笑不答,坐扶手梯下楼,唐唐叽叽喳喳地在她身边不断问,统统被沉默以对。姜一把她送到路边,给她拦了车打开门:“小姐,再不回去可就迟到了。”
“就透露一丢丢给我嘛。看在我这样关心你们的份上。”
“倒不是不想告诉你,可是你看你情路这样坎坷,不想说出来伤害你。”姜一温言软语,手却毫不含糊把唐一塞进车里,顺势关上车门。
唐一拉下车窗,努着嘴:“我一定会搞定陈锴给你看的!”
她信誓旦旦的嗓音随着出租车远去,姜一见车尾消失,收起脸上的笑意。
活得像唐唐其实也挺好,带着点孩子气,带着点不现实的冲劲。不成熟有不成熟的乐趣。
姜一拿出手机,给赵正发了条微信。
「7点见?」
待她回到办公室,收到回复,一个字:「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比较少,姜一觉得这天下午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总是在注意电脑右下角时间的时候,发现数字离19还有距离。
幸好今天所有客户没在下班前给她出什么幺蛾子紧急事件,姜一得以在7点关电脑下楼。她这连续两天的准时下班行动引起整组人的私下热议,前脚刚离开座位后脚他们就互递眼色交头接耳,姜一没兴趣理睬或解释,顾自下楼。
未出办公楼,隔着玻璃她便寻到男人欣长的身影。一袭黑衣,更显得他冷峻。姜一加快步子走过去,到他跟前笑语嫣然地问:“去吃饭?”
赵正似乎原在慌神,瞧见她后表情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嗯。你定。”
两人往附近的百货公司去,赵正比姜一要落下半步,且步子格外沉,过去的一路上不说话,始终若有所思的样子。姜一并未急着打扰他,待到进饭馆坐下,姜一点完菜,这才起了话题。
“有心事?”她问,两手交错支在桌上,洗耳恭听的模样。
赵正人坐的笔挺,气息却有点颓丧,他欲言又止。沉吟稍许后,说:“有个战友走了。”
他的神情让这个“走”的意思不言自明。姜一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立时垮下脸来,也不说话了。
赵正见她表情骤变,抱歉道:“不好意思,想见你,却把你这顿饭的兴致搅没了。”
“你说这话才让我不高兴。太生分。”她横眉。
赵正不在状态,听了她的话,自知失言,说:“是。不该分你我。”
姜一见他还在情绪里,不同他咬文嚼字,也不追问。她懂得沉默的陪伴。
上菜后,她给他夹菜,接着安静地吃饭。饭后,她主动牵住他的手,两个人往他家的方向走。
她柔软的手向他粗粝的手掌传递一股暖意,赵正与她十指相扣。风徐徐,吹得树叶发出簌簌声响,时不时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飘来几个无意义的断句。
快到小区门口,两个人停在斑马线前,红灯亮的出奇。赵正盯着那红色的圆,说:“我没想过自己能活到今天。”
姜一惊诧地望向他,夜色照着他的侧脸,刚毅,又有些陌生。
他对她的目光仿若未觉:“写过不知道多少封遗书,痛觉很久前就失灵了,生、死,早都有觉悟。”
“可没来得及轮到我,路就断了。”
红灯转绿,赵正站在原地不动。
“今天知道走的那个还比我小了四岁,有次训练从三米高跳板跌下来,忍着巨痛照样跑。我今天不停想起这个画面,我在想如果我还在,是不是就保护得了他。”
姜一握着他的手收紧,她微张这嘴,可找不到话。
“但我清楚,我帮不了他。帮不了任何人。”他紧绷的脸色像是出现了一个裂口,被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侵蚀。
姜一站到他身前,扣住他的后颈将他视线从信号灯上拉过来。
明眸皓齿,她是深潭里一抹摇曳的亮。
她从手机里调出一首歌,将耳机塞进他耳朵里,于是他听见李宗盛那有些沧桑,又有些顽皮的嗓音唱起《凡人歌》。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问你何时曾看见/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她仰头,在歌声里轻吻他的眼角。
他屈身,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双臂拥住她。
谁是大树,谁又是浮木?
谁将我温柔拥抱,谁懂我今生迷惘?
第三十七章
37和平年代
露台,重新将昨夜那瓶没喝完的麦卡伦拿出来,照旧两只酒杯,一人一边地坐下。
征用了客厅的蓝牙音响,姜一拉出自己的歌单,将音量调到恰好,打开露台的门,让这低低的背景音能流淌出来。
赵正静默地眺望着这安宁祥和的城市,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姜一听着音乐,有时跟着低哼两句,有时看看他的侧脸。
他的难过她安慰不了。她自认是个多灾多难的人,所以更明白有些痛苦无法感同身受,不该自诩理解地告诉对方,你懂得这种苦难。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陪伴。
她此刻有点意识到赵正过去当的这个兵,是踩在生命线上的兵。
“把痛苦留给我们,让她自由。”
“知道失去的必然和死亡的可避免。”
“允许自己难过和消极。然后,站着,走着,活着。”
她忽然懂得他为何能说出这些他曾经劝慰她的话,如何知道该怎么做出放弃生命的选择则。她开始猜测是他说出口时是如何沉郁的心境,他过去遇到的是怎样难以想象的生死场景。
音响里开始播放《end of the world(世界末日)》,有年数的歌,独特的略带杂质的音乐rdavis空灵的歌声徐徐飘散…
“shining
shore
'wit'doftheworld
're”
姜一有时候会循环播放这首歌,一是为旋律,二是这歌词写得实在贴切。
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见太阳照常升起,鸟儿照常歌唱,忍不住就想,我的世界末日来了,而你们却不知道吗?
可人不过是一粒沙,一片叶,姜一总拿这提醒自己,那帮助她跨过了很多的坎。
姜一倒酒,麦卡伦见了底,她把那点发财酒滴进了赵正杯子里。
赵正注意到她的动作,表情有些微松动。
姜一把杯中的酒再度饮尽后起身,问了今晚到他家后的第一句话。“我去拿酒,哪瓶能动?”
“随你。”
她闻言从移门的缝里侧身出去,赵正望着她翩然而去,才收回视线。
姜一将他的酒柜上上下下好好注视了一番,他可真藏了不少好酒。心里有了个主意,姜一便先去厨房翻找柠檬和细盐,准备妥当,她才反身去就酒柜里挑出一瓶普通的龙舌兰。
赵正在露台等了七八分钟后姜一才回来。一只手拖着小圆盘,上头摆着切成几瓣的柠檬和小碟细盐,另一手拿着两只小酒杯,龙舌兰则被夹在怀里。
她一样样地摆好东西,把彼此空了的威士忌酒杯推到一边。打开龙舌兰酒瓶,满上,接着捏起小撮盐洒在自己虎口处,冲赵正甩了个眼色,赵正便也伸出手来,任她将盐往他虎口上撒。
她望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
于是两人几乎做了同样的动作。拇指和食指握一小杯纯龙舌兰酒,再用无名指和中指夹一片柠檬片。迅速舔一口虎口上的盐巴,接著把酒一饮而尽,再咬一口柠檬片,一气呵成。
一言不发,连干了三个shots。
放下酒杯,姜一欲倒第四轮,被赵正阻止。他说:“今天可照顾不了你。”
姜一挑眉:“刚才那半瓶威士忌我满打满算就喝了一杯。怎么说今天也是我照顾你。”
赵正思虑了一下,点头:“在理。那我也到此为止吧。”
姜一连登时拉了老长:“别呀!给我个机会照顾照顾你多好。两个人在一起不就为了相互照应嘛!”
赵正笑笑,拿了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那我再喝一杯。”他说完,没吃盐也没嘬柠檬,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行了。这下你打算怎么照顾我?”他双眼微微眯起,一副勾人的样子倒真像是有了点醉意。
姜一凑近了他,仔仔细细地看,最后下了结论:“我判断你还有很好的民事行为能力,不需要我费心。”
“有没有能力,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的语气冷淡如常,可这话却是不能更邪气了。
姜一大概猜到他这路数了,既然他愿意化悲愤为别的东西,她自然也是奉陪。
有时候我们无能为力,那就醉生梦死一把。
她起身,过去坐到他的腿上,单手勾住他的颈。他黯黑而明亮的眸子紧盯着她的脸孔,她将长发往后拨,视线往下落在他唇上,随即低眉含住。
她细细勾勒他的唇,舔舐、啃咬,一点点地挑.逗,手在他的身上游走着点火。他的身体在她的柔软下一寸寸坚硬,手有力地将她托起,让她的双腿盘住他的窄腰,他抱着她进到客厅。
移门在她身后猛力合上,昏暗的光线,她脊背贴着冰凉的玻璃。他的吻狂热近乎粗暴,酒精在他们身上燃烧。情绪和欲.望纠缠得难解难分,他的吻流连蔓延,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或深或浅地作祟。
他将她放下,她双脚方沾到地面,一条腿便又被他托了起来,架在他手臂上,另一只脚踮着。姜一眸色极深,她口干舌燥,咽了口口水,双臂牢牢环住他。
“赵正。”她这一声仿佛邀约,柔媚入骨。
他与她对视,一秒、两秒、三秒,就在她快按捺不住时,被他顷刻填满。
姜一仰起头,这一刻她忘记呼吸。极不安稳的姿势,却是最安稳的结合。
赵正比昨夜更强势,姜一全然无法听见播放着的音乐,耳边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从自己喉咙里溢出来的声响。她的心神都被撞得七零八落,她只能攀援着他,像是唯一的支撑。她一遍又一遍低念他的名字,辗转地、动情的、入骨的。

从浴室出来,姜一换上了真丝浴袍,大小合适。音乐已经停了,她走到客厅,隔着玻璃见到男人倚着扶栏的背影,他也已洗漱完,换上了居家的衣服。
姜一在玻璃的这端凝视他,情潮退去,孤独与无助再度追上了他们。她不知道是否要去推开那扇门。
这样各有所思地过了几分钟,赵正回身灭烟,发现了屋内杵着看自己的姜一。他按掉烟头,打开移门进屋。
“为什么傻站着?”他问,手指抚摸她的脸颊。
她抿嘴,须臾,回答:“想不出该和你说些什么。”
“你不需要说。”他的唇代替手触碰她的眉心眼角,“你在这里就好。”
“想睡了吗?”她问。
“好。”他答。
双人床,姜一侧身关掉床头灯,赵正从身后将她拥住。
“我那些被人叫做青春的时间都留在了部队里。”他深沉的音色在黑暗中响起,她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静静聆听。
“起初争强好胜,才要去当兵,想证明给别人看,所有训练规矩都凭气性扛下来。后来,真的进了精英部队,才明白最开始的想法多可笑。任务、荣誉,都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训练的苦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保住别人和自己的命。”
“我们死,家里人只能收到一张通知书,具体为什么,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有时候全尸也没有一个。家里人说这太苦了。但是当你救到了人,你看到战友为了任务牺牲,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边上倒下,这些所有的东西让你根本不容多想。”
“我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完。”他在她腰上的手不自主地收紧。
她转身,面对他,手揉着他的耳垂脖颈。
“你问过我,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一个人。四年前我还是站在生死线上的人,时时战备状态,家人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而且姜一,我救过人命,也放弃过人命,甚至,我亲手夺走过人命。”他语气骤然冰冷起来,“你身处和平年代,能理解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吗?”
姜一摩挲着他皮肤的手顿住,他抛出了一个姜一从未考虑到的事,他手上沾过血。
她的沉默让空气里的温暖褪尽,赵正收回摆在她腰间的手,可姜一攥住了他的手臂。
“可是我的和平年代,是像你这样的人保卫的,不是吗?”她说,“我无知地享受着你们的成果,有什么资格评判?”
“虽然我当初想搭讪你的时候,没想得太复杂。”姜一有些自嘲的说,“可说真的,到你刚才说话的这一刻,我才确认,遇见你,我真是中了彩票。”
“我一直觉得老天爷和我有仇,或者是老话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我,于是各种折磨我。讲不定,我觉得,是老天要降你给我,才在前二十五年这么折磨我…”
“等等。”赵正本听得颇为感动,但突然抓住了个其他的重点,“你今年二十五?”
“二十六。怎么了?”
“我比你大七岁?”
“听你这个语气,是觉得我看上去年纪不止二十六咯?”
“…”
“那你以为我多少?二十八?二十九?难不成三十?!”姜一说到最后一个数字几乎要坐起来,被赵正按住。
“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说,到底以为我几岁。”
“二十…七八吧。主要你化妆啊打扮的比较成熟。你最近不化妆的时候,我是觉得你年纪看着小了点,一度怀疑。”
姜一冷哼了一声。
“…是我不对。”
姜一闻言不出声,赵正有点慌。女人的年龄是大忌,他是一时情急马失前蹄。毕竟他没想到差了七岁…
“我年纪比你小,你是不是不满意了?”姜一又捏着嗓子问。
“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有种自己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赵正这话让姜一瞬间破功,她笑:“老牛,哈哈。可不逗你了。我是因为工作关系,怕年纪显太小客户不拿我当回事,所以打扮上都比较老成。我知道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
“所以你是在逗我?”赵正一下声音就冷下来了。
姜一抬腿缠住他,声音软得不行:“我可喜欢你了,你知道吧?”
“…”赵正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她搅和,还真是没法阴郁到底了…
第三十八章
38不作死就不会死
两个人各有各的烦恼,这夜都睡得不安稳。姜一在赵正怀里,不好意思频繁地翻身,愣是闭着眼睛数羊。赵正同样睡不着,却能做到一动不动。
姜一大约数了一千只羊,都数糊涂了,才入睡。赵正黑暗里注视她的睡颜,这样温热的呼吸,柔软的与他截然不同的身体,是他从前不曾想象的。
张野说了无数次,赵正你怎么不开窍,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之一。赵正对此不以为然。
他从不觉得爱情必不可少,如果他死,他不遗憾自己没有获得过爱情,因为他不曾苛求,没有欲.望。他死时只会恨自己过去失误的判断导致他再握不了枪,完成不了他奋斗了如此多年的志愿。
他恪守着自己的生活轨迹,是他的心没有回来,他不愿意回来。
张野拉着他做生意,兄弟们一起为生活打拼,人间烟火、油盐酱醋,这些琐碎的东西让他开始接受现实,可是他没找到过意义。
姜一与他过去曾相遇的女人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赵正似乎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她好看、独立、能言善辩、背景复杂,可这些特质也能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到。
然而,别人没有走近他,没有勾起他从未有过的欲.望,没有让他回到这繁华的都市,没有找到存活的羁绊。
姜一做到了,她让他渴望,让他感性,让他发现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原来必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你有了这个人之后,爱情才不可或缺。
她带他走上了一条美好的路,他只希望这条路,可以走得久一些,越久越好。
晨曦微露,姜一醒来,与赵正相对。他合着眼,眉目俊朗。
浅白的光从窗前的缝隙挤进来,在被子上落下一道细长的印记。
这样的早晨无比安详,没有邻里的吵闹,没有窗外的自行车铃响。
她将手放在他的胸口,掌心下,他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一下、两下、三下…
她肆无忌惮地欣赏他的睡容,他笔直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他的唇线,他的胡渣。
他说他夺走过别人的命,她是否该害怕?
不,她不怕,甚至,她觉得这再好不过。只有这样的他才能理解她,理解她的家庭,理解她的母亲,理解那种逼不得已的无奈。
她几乎想要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他会懂得的,对吧?
“早。”他忽然睁开眼睛,神色清明地说。
姜一震愣,只望着他。偷看被抓包了啊…
“好看吗?”他问。
“明知故问。”姜一放在他胸口的手推了他一把。
赵正低笑,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
“你一直这么诚实吗?”他言语间,亲吻她的唇角,一点点地挪,最终吮住她的唇。薄茧的手掌顺着后腰向下探寻。
她本还未苏醒的身体在他的撩拨下骤然觉醒。姜一又是欢喜又是难耐,鱼水之乐固然好,只怕从此真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晨事代替了晨跑,姜一和赵正表示今晚可不能再和他同住了,劳逸结合很重要,且最近诸事烦扰她的公众号更新的频率骤降,米分丝也跟着掉,是得放回点心思。另一边,赵正要和张野他们碰个头,走的那个孩子他们几个几乎都认识,众人心情沉郁怕也是要喝大酒的节奏,于是和姜一一拍即合,各忙各的。
姜一继续着自己的年中总结,时不时应付着客户发来的各种邮件。姜一这组手里有四个客户,两个总部和联络人都在国外。
姜一本科念英文系,这个专业也是她当年凭着自己有限的认知选的,她的人生里父母无法充当导师,一切全凭她自己。选一个语言专业,初衷也不过是想有一技傍身,毕竟在她故乡那个小县城里,英文好的人必定称得上人才。
她现在眼界开阔,当然晓得学经济金融这样的专业或许更容易攀上高枝。只是她也无甚后悔,她当年可能是全系最穷的人之一,也是全系最用功的那一个,现在刻苦给了她回报,她要求得不多,体面得过完这一辈子,不再遭受小时候所遭受得那些,仅此而已。
临走,审核了一份品牌联名合作企划案后发给maggie,姜一八点和nic几个人一同从公司离开。她今日没人来接,不介意与人同行。
几人正商量着去哪里吃喝,姜一忽被人叫住。
不容她多想,来人已经进了她的视野,离她两步之遥,离她的同事们自然也十分接近。
他朝那几位同事微笑地打了招呼,一个赛一个的人精们立马交头接耳地散了,还频频说:“不打扰两位,不打扰两位。”
只余下姜一与他两人时,他的笑容更为亲密:“好久不见。”
他刻意忽视姜一肃杀冷硬的表情,姜一就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她绕过男人,大步向前走去。他没拉住她,只是跟上去。
姜一一路走,他一路跟。
二世祖耍赖劲儿真一点没变,姜一自知甩不掉他,于是七拐八弯地走进小巷子里,他跟着转弯进去,却迎面撞上突然转身的姜一飞来的拳头,他堪堪躲过,眼睛张得老大。
“你疯了?!”
姜一冷眼看他,在国外吃了几年洋快餐,越没有正型:“我说过,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会对你客气。”
“我承认,那时候是我怂,我对不起你,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也够独立了,而且我忘不了你。”说着他就要来牵姜一的手,被姜一避开。
“程珂。”姜一退开两步,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们的事早就翻篇了。你当你的富二代,别再来纠缠我。”
程珂一双桃花眼此刻拧出好一抹楚楚可怜:“可弱水三千,我独独爱你。你可不知道我在国外的日子,多想你。”
“想我?”姜一嗤笑,“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想我?真够不要脸的。”
程珂薄唇挑起,十足俊俏:“你关注我了,对不对?”
不可理喻。姜一更加确定自己当年是瞎了眼喜欢上这样的二世祖,更加鄙夷自己当年还为此人受情伤,一度关注他的微博动向,为他交了新女友而伤神。更可恨的是,他曾让她怀疑自己,差点一蹶不振。
程珂是姜一过去幼稚爱情幻想的象征,幻想最终是要破灭的。姜一好不容易迈过了这道坎,走向成熟之路,现在瞧见他卷土重来,只想一巴掌将这妖怪拍死。
“不对。”姜一坚定地否认,“但是我相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听。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出现,想怎么样?”
“当然是和你复合。”程珂毫不思考,脱口而出,“我知道当年我爸妈和我都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但是三年多过去了,我们都有了改变。我已经告诉我爸妈了,我还是得把你追回来。真的,姜一,我…”
姜一抬起食指:“打住。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复合。二,我现在有男朋友,并且我们在一起很好。劝你别妄图当小三。”
“男朋友?”程珂此刻终于收起笑,严肃地问,“你的男朋友和我一样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
姜一冷笑:“你永远找不到事情的重点。”
“你说不出口吧?你也知道但凡是正常的家庭都没办法接受,所以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当时的一时退缩?为什么要再去经历一次明摆着的失败?你男朋友接受不了你,我可以。”
姜一怒极反笑:“你可真是够伟大,谢谢你的抬举。但我还真不稀罕。你打定主意非得跟着我是吧?行,那你就跟着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继续低头走路,不再关注程珂。拿着手机,她迅速打字,问吴浩然是否在店里。
约莫过了五分钟,她收到吴浩然激动的回复:「在的在的!正哥他们都在!你要来吗?」
「十分钟到」
收到姜一秒速回复的吴浩然拿着手机献宝似地冲到人堆里,冲着赵正说:“正哥,一姐说她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