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大闹
“我管你定过什么守则,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跟我说实话,为什么?!”即便知道那菲进入过地下王宫、看到了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东西,拉美西斯的话题核心还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打转,那菲愤怒了,她拧紧双拳怒目瞪着拉美西斯。
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之火也熄灭了,现在的那菲,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畏惧害怕的了,唯一能够伤到她的,只有拉美西斯那遮遮掩掩不肯明说的态度,还有对于那菲塔莉忠贞不二却无视自己的感情。
就在那菲怒视敛下眸子的拉美西斯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侍从的声音在门外边响了起来:“法老陛下,赫梯的图德哈里亚王子正在王宫门外大闹,他嚷着要…”
“他嚷着要干什么?!”侍从的出现给了拉美西斯一个转移怒火的绝佳机会,他“嚯”地拉开门,让因为害怕而几乎缩成一团的侍从当面禀报。
“图、图德王子现在在宫外,嚷着要找法老陛下算账,还、还说要带走哈图莎公主…”侍从颤抖着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小命会因为法老的怒火而不保的时候,拉美西斯却一扫先前满脸的戾气,平心静气地淡声吩咐道:“将图德王子迎到我的书房去,我要亲自见他。”
“是、是…”侍从长吁一口气,一叠声地应着,飞速退下去传令,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心情愈加纠结
“图德…”那菲满腔的怒火因为这个熟悉的名字而有所削弱,她疑惑地念着他的名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到埃及来,而且就挑在自己和拉美西斯爆发冲突的时候出现。
“既然他提到了你,那你也跟我一起去书房吧。”拉美西斯看出了那菲的疑惑,他复杂地看着那菲一眼,抬脚走出了寝殿。
那菲的心情因为图德的突然出现而愈加纠结复杂起来,她不发一语地跟在拉美西斯后面朝书房走去,心里暗暗祈祷图德的出现,会成为一个转机。
拉美西斯前脚迈进书房,在自己的金椅上坐了下来,那菲后脚就跟了进去,她站在自己以前批阅奏章文书的桌边,迟迟不愿落座。
“图德哈里亚王子求见——”没过多久,书房门口的守卫扬声通报道,话音刚落,身穿赫梯王子服的图德就气势汹汹地迈步进入书房,原本冷冽的深棕色眸子在看到站立在书房之中的那菲时,乍现出惊喜的神采:“哈图莎,你脸上的伤治好了?!”
“嗯!”那菲点点头,原本因为和拉美西斯争吵而阴郁的脸色在看到风尘仆仆的图德满脸关切的神情之后,脸色有了一点缓和。
“飞飞?”那菲的余光注意到停歇在图德肩头熟悉的白鸟,有些不敢相信地叫着它的名字,颤抖着朝它伸出手去。
“啾啾…”飞飞转动着洁白的小脑袋,在看清是那菲之后,它扇动翅膀飞到那菲身边,乖顺地停在了那菲的手臂上,欢快地叫嚷着。
强有力的证据
那菲正想开口询问为什么飞飞会和图德在一起时,图德却大步上前,眸中惊喜的神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用愤怒和怨恨的眼神盯着拉美西斯:“法老陛下,虽然您是长辈,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您,赫梯将哈图莎公主送来埃及,是抱着最大的诚意与法老陛下联姻,让她享受到尊重和爱护,而不是被法老陛下肆意践踏、侮辱的!”
“图德!”那菲抬头瞥见拉美西斯阴沉的脸色,惊叫一声,面对图德这样赤裸裸的挑衅,拉美西斯会有什么反应呢?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践踏、侮辱了哈图莎?”出乎那菲的意料,拉美西斯面对图德的态度相当平和,平和得甚至有几分诡异。
“哈图莎借助飞飞向我传了纸条,她跟我诉苦,在您这儿,她遭遇到了很不好的待遇!”图德伸手从怀中摸出贴身携带的纸莎草条,“啪”地一声按在了拉美西斯的书桌上,以此作为强有力的证据。
“天,你怎么会拿到那张纸条的?”第一眼看到飞飞的时候,那菲心里就隐隐有了一种感觉,可是当图德真正把纸条甩在拉美西斯面前时,还是让那菲震惊了,“图德,那是我——”
那菲很想将那张纸条是自己冲动之下写出来、并不能说明自己真正想法的实情告诉图德,可在此时拉美西斯却倏地抬起头来,无比专注地盯着她,那菲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一点,还在和拉美西斯怄气的她不愿将详情告诉拉美西斯,宁愿就这样让他误会。
那菲不再言语,拉美西斯也不多言,伸手将桌上的纸莎草条拿起来,低头专注地看着纸条上的内容。
纸条上的内容
“飞飞半个月之前突然飞回了哈图萨斯的王宫,它回来的时候脚上就绑着这张纸条,我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好,立刻从赫梯往埃及赶,日夜兼程来到底比斯,就是希望能缩短你忍受折磨的时间。”图德走到那菲身边,目光贪恋地在她细嫩柔滑的面颊上游移着,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图德,我…”那菲看着满是沙尘、神情兴奋却掩不住疲惫的图德,心里涌上了阵阵感动,但是碍于拉美西斯在场,让她不能毫无顾忌地和图德说话。
“来人,带图德哈里亚王子到驿馆去,好好侍奉着。”拉美西斯草草看完了纸条,目光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沉,他抬眼看着站得极近的那菲和图德,心里突然生出一阵不悦,扬声叫来侍从。
“图德王子,这边请。”侍从依吩咐走入书房,恭恭敬敬地为图德引路,图德依依不舍地看着那菲,在那菲保证会去驿馆看他之后,他才不情不愿地招手唤回飞飞,跟着侍从走出了书房。
图德出去之后,侍从关紧了书房的房门,现下书房之中只有那菲和拉美西斯两个人,两人之间弥漫着古怪的气氛,拉美西斯用一种像是惋惜又像是怨愤的目光盯着那菲,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图德:拉美西斯已经不认识我了,而且还一再地打击伤害我为了和他相认而做出的努力…我为了回到埃及而承受的痛苦,在他决绝的否认中变得不名一文,我好想你,我好想回赫梯。”拉美西斯盯着那菲看了好半晌,突然他将纸莎草条抓在手中,朗声念出了纸条上面的内容。
真心话
话音一落,拉美西斯的目光旋即又落在了那菲身上,声音中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心里,真的是这样看待我的?真的这么想回赫梯?最可笑的是,纸条最后的落款是‘那菲’——哼,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向他人宣扬自己名字和身份的机会啊!”
“在你心里,那菲塔莉的位置一直是最重要的,就算现在的她只是一具毫无知觉的冰冷尸体,跟你没有任何的交流和接触,也远胜过真真实实站在你面前,能说能笑的我,既然这样,那么不管我是不是那菲,对你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名字?!”那菲敛下眸子,遮掩住自己羽睫下盈盈闪动的泪光,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一定要冷静,不能让拉美西斯看轻了自己。
“没错,不管你告诉多少人你是那菲,在我心里,你就是比不上那菲塔莉。”那菲泫然欲泣的模样对拉美西斯没有任何的影响,他的表情还是一径冷漠,话语更是毫不留情,仿佛和他同床共枕数月的那菲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甲。
“法老陛下,您终于说出您的真心话了。”伤心到了极致,哪怕流出一滴泪,也显得奢侈,再多的痛楚,那菲都感觉不到了,她抬起眸子直视着拉美西斯,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毫不隐瞒地告诉您——纸条上所写的全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真的很想回到赫梯。”
轻描淡写的“出访”
“很好,那我就成全你的心愿。”拉美西斯手握成拳,那张那菲含泪写下的纸莎草条被他捏成了一团,他咬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我允许你以赫梯公主的身份,随图德哈里亚回赫梯去,你在埃及的这几个月,就当是到别国出访吧,访问结束,你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国家。”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拉美西斯说出让她离开埃及这种绝情的话时,那菲的错愕和震惊还是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全部。
出访?她历尽辛苦回到埃及,最后得到的,只不过是“出访”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字眼?
那菲怔怔地看着坐在金椅上,面无表情盯着她的拉美西斯,脑海中思绪翻飞——
她第一次来到埃及,和拉美西斯形影不离生活的幸福三年,随着一场意外的难产而宣告终结;
当她弄清楚个中缘由,下定决心再次回到埃及时,受到的却是他冷漠和粗暴的对待;
就在一切终于要步上正轨、幸福在望的时候,接二连三的事情却再次将她的心碾得粉碎,心血早已流干,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弥合拉美西斯带给她的创伤…

以前对于未来的幸福生活的种种设想,现在全部都因为拉美西斯的绝情和那菲的无望而彻底推翻,那菲眸光闪烁,她以为自己会痛哭出来,但是她看着拉美西斯眼中沉郁的绝情,眼中的泪水流转着,却始终无法滴落。
最后的心里话
“我知道法老陛下的意思了,我会照做的。”那菲看着面色始终平静如常的拉美西斯,无法窥探他内心的想法,但是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低声下气地哀求拉美西斯让自己留在埃及,她傲然地抬起头,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离开书房的每一步都有如千斤重,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远胜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只需要再迈出一步,那菲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的心压抑和难受的地方,但是,郁积在心里很久的情绪像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一样越来越高涨炽烈,让那菲有了不吐不快的感觉。
“拉美西斯,你曾经说过,你的王后需要有美貌、智慧和高贵的身份,我脸上的伤疤已经治好了,辅政的能力从未退步过,为了配得上你高贵的身份,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比贵族庶女更高贵的公主身份,可这一切依然无法让你认出我来。”那菲的一只手按在门边,唇畔扬起一个悲戚的笑容,“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无力也不能再向你证明和坦白什么了,反正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我会如你所愿,跟着图德回到赫梯,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来烦扰你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当那菲说完这些肺腑之言后,拉美西斯的黑眸更加幽深起来,声音寒冽入骨,“既然你不愿再留在埃及,那么就尽快启程回赫梯吧,让图德在驿馆休息一夜,明天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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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转圜的余地
在拉美西斯说过那么多伤人的话之后,那菲居然还奇迹般地用自身最后仅剩的一点力量,恍恍惚惚地走出了书房,走出了王宫,从底比斯王宫的大门在她背后关紧的那一刻开始,随着“砰”的关门声,如同那扇门一样,那菲曾经向拉美西斯敞开的心门也紧紧关闭起来,再也不会有打开的可能了。
那菲步行回了哈克什的府邸,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小侍女的帮助之下,开始默默收拾起东西来。
那菲被拉美西斯驱逐出埃及的消息没有多久就从王宫中传出,以最快速度传遍了整座府邸,一直在房间中足不出户的蕾莉尔听说了这件事,带着侍女到了那菲的房间。
“哈图莎…”一些日子不见,原本就娇小的蕾莉尔似乎更加纤弱了,她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房中四散堆积、正在打包的物品,脸上露出了几分焦急,“咳咳,你真的要回赫梯吗?”
“是的。”那菲转头看向房门口,蕾莉尔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风吹即倒的纤细身体,都让她打心眼里心疼,那菲走到门边,轻轻地将蕾莉尔扶进了房间,让她坐下休息。
“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蕾莉尔紧张地抓着那菲的衣袖,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菲,局促不安地问。
“法老已经下令要求我离开了,怎么还会有转圜的余地呢?”那菲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将心思围在拉美西斯身上转。
感伤
“可是法老陛下明明对你很有好感、你们的感情不是突飞猛进了吗?”蕾莉尔并不相信那菲的说辞,“以前你脸上的伤疤还没有治好的时候,法老陛下都对你关照有加,现在你都这么漂亮了,为什么他反而要赶你走呢?”
“蕾莉尔,你从小生长在皇室,你怎么会不明白‘君心难测’这个道理呢?”那菲看着纯真的蕾莉尔,自己的思绪却通过她在思念莫叶塔蒙,虽然昨夜还见过她,但是那菲的心里已经开始不可抑止地思念她了,“莉尔,我明天就要离开埃及了,你以后如果有空,麻烦你有空就进宫去陪陪莫叶塔蒙,好吗?”
“嗯,我答应你!”蕾莉尔伸手揽住了那菲的腰,声音里有了一丝哽咽,“阿慕哥哥最近好忙,几乎都抽不出时间来陪我,现在你又要回赫梯,以后我只会更加孤独…”
“你别这么想,很快你就要阿慕成婚了,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子妃,阿慕可以天天陪着你的!”那菲反手抱住蕾莉尔,安抚地说道。
“阿慕哥哥事情那么多,我才不好意思打扰他呢,咳咳——”蕾莉尔害羞地从那菲怀中挣脱开来,脸颊涨得通红,就在她继续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却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蕾莉尔的小脸因为这阵剧烈的咳嗽而张得通红,那菲一边轻轻拍抚着蕾莉尔的背部,让她尽快缓过气来。
送行
“莉尔,你的身体还好吗?”蕾莉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脸色渐渐恢复如常,那菲印象中蕾莉尔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无不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的身体状况有点不稳定,不过只要静心休养,还是没问题的。”蕾莉尔抿嘴笑笑,试着安慰那菲,“你不用担心我了,如果你决心要回去,那么就尽快动身吧,说不定你一离开之后,法老陛下就后悔了,会主动去把你追回来呢!”
“呵…”那菲看着蕾莉尔满脸憧憬的模样,凄然地扬唇一笑,对于蕾莉尔所预言的事情,她实在不敢有所期待——就连她身在埃及时,拉美西斯都能如此决绝无情,等她回到赫梯之后,她和拉美西斯之间还会产生交集吗?也许终老一生,和拉美西斯相守都只会是一个奢侈的梦想吧…
第二天大清早,图德乘着马车到了哈克什府邸门口来接那菲,哈克什府邸中无论老少,全部都出来为那菲送行,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一整个院子。
知晓了那菲要离开的消息,这些天一直呆在军队属地没有回府邸的哈克什连夜赶了回来,彻夜未眠的那菲眼睛微红,她分别拥抱了哈克什和哭得鼻头通红的蕾莉尔,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那菲强迫自己保持微笑。
玛利亚被侍女生拉硬拽地到府邸门口为那菲送行,虽然她板着一张脸强装平静,但是眉眼之间那掩藏不住的得意还是将她心底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泄露了出来。
图德的奇怪举动
“大家再见了…”在图德不耐的催促之下,那菲依依不舍地登上了马车,最后和大家道别一次,然后图德才指挥着下人将马车调转车头,向着尼罗河边的码头驶去。
“快、快,用最快速度行驶!”那菲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车厢里,坐在她对面的图德脸色凝重,不停地掀开车厢前面的布幔往外看,不耐地催促着。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尼罗河边,图德先跳下马车,环视四周的环境,然后才小心地扶着那菲下了马车,带她登上了停靠在尼罗河边的一只大船上。
今天图德的一举一动都很是奇怪,一路上那菲一直在观察着图德,直到登上了大船,她才将注意力转向这只将会把她带离埃及的大船上——这条船和拉美西斯御用的王船差不多大,船身外表描绘着精致细作的图画,船共有两层,每一层只有两间厢房,图德安排那菲住进了底层左面的厢房中。
那菲走进厢房后才发现那里面的陈设布置相当地奢华——铺着彩色软垫的柔软大床,做工精细的宽大书桌,厢房靠墙的位置还有一个堆满了各种纸莎草书的书架,连通厢房的小房间是浴室,摆设着一个巨大的粉色花岗岩浴盆,周围用白色的纱幔遮挡着,地上还摆着净身用的香精盒和香料瓶。
“那菲,这是派来服侍你的侍女,有事可以吩咐她们去做。”图德领着几名蒙面的小侍女走进房间,要她们给那菲行礼。
冷酷的命令
“图德,谢谢你,你费心了。”那菲看着这足以媲美王宫的陈设,心里并没有怀疑这一切是从何而来,只是转头对图德投以感激的一笑,她缓步走出了厢房,手扶围栏站在甲板上,她的目光依然不舍地投向了底比斯市中心——王宫所在的方向。
“那菲,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图德走到那菲身边,顺着那菲的目光看过去,关切地问道。
“我想见莫叶塔蒙,我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她了。”一想到那个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最近因为意外落水而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而自己却无法陪在她身边,那菲的目光有些黯然。
“…那菲,其实,法老陛下下了命令,不准你再见莫叶塔蒙公主。”图德看着那菲情绪低落的模样,他无意打击她,但是他必须让她知道实情,“法老陛下不愿你再和莫叶塔蒙公主接触,以免让她受到伤害。”
受到伤害——听到这个可笑的理由,那菲几乎要冷笑出声了,面对莫叶塔蒙,那菲宁愿自伤,也不会忍心伤害她分毫。
“既然这样,那我们出发吧!”那菲出神地眺望着底比斯王宫所在的方向,在心里将自己和莫叶塔蒙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边,难过的泪水渐渐涌上了眼眶,在泪水滴落的前一秒,那菲倏地收回目光,沉声建议开船。
“…好。”图德看着那菲强忍悲伤的模样,他深深地看着那菲半晌,然后才应了下来,将开船的命令传达给侍从。
沉默期
那菲和图德乘坐的大船缓缓扬帆启航,从底比斯出发向北驶去,顺着尼罗河的主干道到了尼罗河河口,横渡大绿海抵达赫梯的国土之后,在陆地上改乘马车,经过一个月的辛苦奔波,那菲在图德的带领下回到了久违的哈图萨斯。
当脸上的伤痕早已痊愈的那菲再次出现在哈图萨斯的王宫之中时,她的出现震惊了王宫中所有的人,很多人对她突然回来有着深深的好奇,但在图德的授意和叮嘱之下,没有人在那菲面前提有关于她在埃及发生了什么事的问题,以免勾起那菲伤心的回忆。
普度希帕对于那菲的归来抱着欢迎的态度,她让那菲住回了她以前住过一段时间的房间,在外人看来,普度希帕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善待那菲,但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和交流,却是十分平等的。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个月,这期间那菲进入了长久的沉默期,她除了偶尔响应普度希帕的召见,走出房间去参加一些宴会之外,平日里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间之中,靠着看书写字打发时间。
虽然那菲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定下来、适应和习惯在赫梯的生活,但是不知是心情原因还是闭门太久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每天在床榻上至少要安睡十几个小时,不过对于现下找不到什么事情可做的那菲来说,这也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的方法。
酸涩的葡萄
这天中午,那菲正在床榻上午睡,昏沉间,她听见有人在轻叩房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侍女声音响了起来:“哈图莎公主,普度希帕王后召您去宴会厅见她。”
那菲从住回赫梯王宫之后,虽然图德拨了两个侍女服侍她,但是平日里的饮食起居,全都是那菲自行打理的,她手下的侍女只负责传递消息,几乎不曾在她面前出现。
“我知道了。”那菲坐起身来,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看书而有些酸胀的眼睛,缓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门外站着普度希帕的贴身侍女,刚刚通知那菲让她去宴会厅的侍女不见了踪影,那菲也没多想,在普度希帕贴身侍女的引领下,步行到了王宫正中的宴会厅。
宴会厅外不断有仆从穿梭进出,那菲走进宴会厅,看到普度希帕正指挥着那些仆从将东西放在指定的位置上,忙得不亦乐乎。
“普度希帕,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那菲看着一只又一只雕刻纹饰精美的大木箱被抬进宴会厅里,不明白普度希帕为什么找她到这儿来。
“那菲,我知道你喜欢吃葡萄,这儿有刚刚摘下的新鲜葡萄,你快来尝尝!”普度希帕对身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立刻端上来一盘翠绿欲滴的葡萄,毕恭毕敬地送到了那菲眼前。
那菲看了看盘中虽然颜色鲜艳、但是外表微微有些起皱,不算太新鲜的葡萄,不知道普度希帕为什么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而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叫来,不过她还是伸手撷起一小串,捻下一颗放进嘴里,顿时一股奇异的酸涩味道就涌入了口中,让那菲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剧烈的反应
“这种葡萄最甜最好吃了,怎么,你不喜欢吗?”普度希帕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这种葡萄的美味,但当她在看到那菲皱起的小脸时,语气倏地一转。
“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个味道有点怪…”那菲勉为其难地将口中无比酸涩的葡萄咽下,为了尝出这种葡萄到底有多甜,她伸手又摘了一颗放入口中,可是味道还是一样地酸。
那菲不止口中泛酸,就连刚刚好不容易咽下的葡萄也开始作怪,喉间突然涌上一阵恶心感,胃也翻搅起来,且一阵强过一阵,无论怎样都压不下去。
那菲用手捂住嘴,眼睛迅速地瞄向宴会厅的角落,在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她迈开脚步继续奔向角落放置的铜盆,将口中的葡萄吐了出来,还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菲,你还好吧?”普度希帕见状况不对,加紧几步跟在那菲身边,当那菲弯腰干呕的时候,她伸手轻轻拍抚着那菲的背部,试图让她舒服一点儿。
“我、我没事…”干呕了好一阵,那菲才抑制住了自己喉间的恶心感,在普度希帕的搀扶下,她坐在了铺着柔软靠枕的座椅上,试着缓和无比苍白的脸色。
“那菲,你该不会是…”这是普度希帕第二次看到那菲如此汹涌剧烈地干呕,她的心里隐隐浮出了一种感觉。
“会是什么?”那菲曾经经历过好几个月类似这样的干呕,熟悉得让她几乎立刻就能认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可是在没有确认之前,她还是不愿意承认。
安胎药
“你上次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普度希帕扬手挥退了在宴会厅中穿梭不停的侍从,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普度希帕也不遮掩,直白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普度希帕,你别问了…”普度希帕的问题让那菲无法再回避自身的问题,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不愿回想那些她极力忘记的事情。
之前和拉美西斯几个月亲密的同床共枕,那菲犹记得莫叶塔蒙落水的那天晚上,拉美西斯从黑牢审问过萨琳娜公主之后,将自己拉回寝宫,他一次又一次狂猛的需索,让那菲毫无招架之力,而自那之后,那菲的月事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三个月了。
“好吧,我不问了,本来今天叫你过来是让你挑选一些进贡的东西的,不过现在不同了,我要叫御医来为你看诊,帮你做一些安胎的工作,伙食上也要比先前更加丰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