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老师有事,提早下堂了。”范晟瑞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柳依依在马车上本来就睡得浅,听见有人说话,便从大林氏的怀里醒来,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看到了在一边的范晟瑞,一脸春风的对范晟瑞叫道:“大表哥。”
上世,当她在庙中苦苦挣扎的时候,这个世上,只有范晟瑞还记得她,这世,她在心中,对范晟瑞是十分信任与亲近的
范晟瑞见她从大林氏怀里醒来衣着和头发还有些乱,可是慵懒的样子,确是十分诱人的,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个表妹长大了,会引来多少的登徒子。
这心思若是被大林氏知道了,一定会笑这个大儿子古板,就算焦急也是柳依依的长辈们着急,哪里轮得到他这个表哥。
大林氏牵着柳依依下了马车,范晟瑞站在两人身边,柳依依身子尚小,矮了范晟瑞一截,她一边走一边偷偷的打量着范晟瑞。上世范嘉平是个爱笑温文的如玉公子,一出面,便将大家的眼光全部抢了去,而范晟瑞呢,虽然英俊,却十分冷漠的样子,让人退避三分。
范晟瑞是习武之人,第六感十分灵敏,他当然察觉到了身边这个粉嫩的小表妹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他走了几步,静了静,牵住了小表妹的手说:“怎么走的如此之慢?”
大林氏看到身边两个的举动,笑了笑,只当柳依依惹人怜爱,连冷清冷性的大儿子都喜欢她。其他的,她并没有往别处想,要知道,范晟瑞可比柳依依大了六岁,一个痴心习武尚未开窍,一个是黄毛小丫头,除了兄妹之情还能有什么?
同大林氏想的,还有柳依依,她的小手被范晟瑞握着,觉得十分的安心。
范晟瑞为了配合她的步子,特地放慢了步伐,柳依依知道大表哥虽然外面冷漠,却是个好人,便将身子的力气放到了范晟瑞手上,范晟瑞感受到手上一重,看了看笑的甜甜说自己走不动了的小表妹。便不动声色的将她引到了大堂。
“娘,大哥、表妹,你们都回来了?”巧的是,范嘉平今儿也放了课,他手中捧着几枝桃花,衬得他格外的俊逸。
他见母亲、大哥、柳依依都将眼神放到了他手上的桃花上,便笑着说:“我从东苑过来,发现桃花开得正好,便带了几枝过来。”
柳依依前世便十分喜欢桃花,见范嘉平手上的几枝桃花实在是开得好,一双眼睛便黏在范嘉平的手上不能离开了。
大林氏见柳依依的样子,笑着说:“原来依姐儿还是恋花人。”
柳依依身边的嚒麽连忙笑着说:“小姐在家时,便最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呢。”
“哦?平哥儿也喜欢呢。”大林氏点了点头,心中欣喜,越看柳依依和自己的小儿子越是一对璧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柳依依看到小表哥拿着桃花的模样,心中十分感叹,当年小表哥正是如此,见她寄宿在范府孤单,便对她十分关照,惹得她一片芳心错附。
不过到了今世,她是不会将这兄妹情误以为是旁的什么了。
柳依依接过桃花,灿烂的对范嘉平说道:“谢谢小表哥。”
范晟瑞感到一阵和煦的春风吹过,那大堂里丫鬟婆子们突然懂了的媒婆表情,再看了看那宛如一对金童玉女少年少女,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
范家有二郎,大郎习武,冷肃淡漠;二郎习文,如沐春风。大概小姑娘都会喜欢弟弟一些,不过他不悔,因为他要担起的可是范家的担子,如果他变强大了,能庇护的不止范家人,还有在家里被庶妹、庶弟欺负的小表妹吧。
范大人发现,自己的大儿越来越发奋努力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大儿。但是范大人一向对大儿都十分严厉,觉得大儿能自动奋起,也是十分好的。
范大人虽然严肃端方,但是也十分喜欢柳依依。他在年轻时因为大林氏的相貌十分不看重大林氏,但是日子久了,才品出了大林氏的好,将那些妾室都遣散了,安安心心的与大林氏过起了好日子。若说有什么遗憾的,范大人是觉得,若是有一个像大林氏那样的温柔贤良的女儿也不错,可惜大林氏连生了两个儿子之后,便再未有过喜了。如今,因为大林氏的缘故,范大人是将柳依依当自己半个女儿看的。
所以当大林氏隐约与他提到要讲柳依依与小儿配做一对的时候,他心中并无反感,柳依依家世不行又如何?娶妻娶贤,他们家中是不需要有家世的女子来加持的。
大林氏见范大人并不反对,心中喜悦,便去了信给小林氏,在信中先是说了柳依依冰雪可爱,让她与林公、林大人十分喜欢,又说了再过几月柳宗便要上京考核,只怕会留在京城;最后又隐约提了柳依依与范嘉平的事。小林氏一字一句,看得喜极而泣,让身边的嚒麽不断的宽慰。
小林氏少女时期貌美,又受家中众人疼宠,自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当年她瞧不起京中那些对她示好的公子,要么是长的像猪的,要么是绣花枕头的,要么是相貌才华都有但是却拉不下身价来哄她的。她挑来挑去,最后看上了游街的俊逸探花,长的好看又有才华,她原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却不料,落到如此地步。
小林氏的贴身陈嚒嚒看见自家夫人这个模样不由得深深叹息,小林氏这个模样简直是被林公疼宠歪了,少女时期不谙世事,心高气傲;而如今嫁了人,却在乎的是自己的丈夫到底喜欢不喜欢自己,失了丈夫的疼宠后,居然一蹶不振。若不上白家母女将柳依依欺负狠了,让柳依依大病一场,她只怕都不会醒过来。
小林氏早期性子高傲,但是到后期却因为丈夫的奚落而变得毫无自信,成了个没注意的,陈嚒嚒反而成了她的主心骨,她担心柳依依长成小林氏这样,便借着此机会劝小林氏将柳依依送到大林氏那儿,若是柳依依能得了大林氏的喜欢,再得到林公的疼宠,那么夫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陈嚒嚒这个主意本是天衣无缝的,可是她却担心柳依依成为这个变数,要知道以小林氏这样的情况,教养出来的柳依依怎么可能是聪明的?只是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陈嚒嚒才舒了一口气,小姐上次在白氏母女那里吃了亏,只怕是聪明了不少。她不知,她家的小姐哪儿是因为白氏母女吃了亏,明明是重活了一世,经历了雨雪风霜,才会如此。
白姨娘出身不高,不像小林氏一般,时时刻刻摆着高门闺女的派头,以贴心婢女一样讨好柳宗的老娘石氏,又对柳宗小意奉承,拿到了柳府的管家大权。
柳宗本只是个农妇的儿子,柳府树立起来的日子也不长,柳府中的奴婢都是半路买回来的,并不太懂规矩,林氏就算是贵女又如何?她的亲眷可都在京城里,而白氏的哥哥弟弟们,把持着柳府的重要经脉,下人们都是讨好着白氏的,而小林氏房里的,自然会有几个耳报神。
“什么?京城里来信了,她不是一个被家中厌弃的女子么?”白氏听到小丫鬟来汇报,皱了眉。小林氏貌美如花,她还能将小林氏与柳宗挑得形同路人,本就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可是她出身乡野,不知林府在京城的地位,只觉得小林氏在家中一定是不受重视的,不然这么久,哪个女子的娘家能如此不闻不问?
“呵,柳依依去了京城,这么晚才来信说明她也不是一个受重视的。”白氏身边的一名少女,长得白皙清秀,看起来楚楚动人,但是说起来的话却让人觉得十分的刻薄,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使人将柳依依推入湖中害的她大病一场的庶妹----柳蝶。
白氏在柳家地位超然,小林氏又整天沉浸在情爱世界里,自然没有心思将白氏的一双儿女拿捏在手上。柳蝶与她的弟弟柳皓都是在白氏膝下长大,柳蝶年纪小小,却在宅斗中颇有心计,她之前使人将柳依依推进湖里,便是憎恨的柳依依空有一张美貌的脸,占了嫡长女的位置而已。
小林氏将柳依依送回京城,她是不害怕的,以柳依依的那草包脑子,还能翻出什么天来?别弄到最后,和她母亲一般,喜欢上什么表哥之类的,就贻笑大方了。
柳蝶算了这么多,却不知道柳依依已经死了一次换了一副心肠,她只觉得这个姐姐好歹有些长进了,就算她认了外祖又如何?天高皇帝远的,小林氏的外祖家也不可能管到他们柳家。
柳蝶虽然颇有心计,但是毕竟是个小姑娘,再加上她母亲出身不高,获得的见识也不会太远,她完全没想到林家的地位,也没想过林家会下定决心将他们这一大家子给弄到京城去。
“陈嚒嚒,虽然姐姐在信上说父亲会想办法将柳家弄回京城,可是当年我已经伤透了父亲的心,又有何脸面见他呢?”小林氏将信看了又看,想起了当年不懂事时对父亲说,无论过得怎么样,都不会再入林家的门。
陈嚒嚒听到小林氏如此说,不由得摇了摇头,细声劝道:“您这就想错了,您身上有着林公的骨血,他怎么可能就真的与您断掉关系了呢?再说了,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姐想想啊,再过几年,她就要议亲了,您忍心就让她随便嫁到山野之林么?”
小林氏听到陈嚒嚒如此说,白了脸,她出身好,骨子里是清高的,若柳宗总是外放只做这么一个小吏的话,自己的女儿能嫁到什么人家中?想到与柳宗来往的小吏的太太们粗俗的模样,小林氏打了一个寒颤,连声对陈嚒嚒说:“你说的没错,就算不是为我自己打算,我也要为依姐儿打算一番的。”
为母则强,小林氏自从发现所嫁非人以后,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对柳府的事不闻不问,但是自从生了柳依依以后,她便不能对所有的事都袖手旁观了,她自己没活路不要紧,但是她女儿必须要有好的前程。
陈嚒嚒叫小丫鬟拿了笔研了墨,小林氏思索了一下,便给自己的姐姐回了信,以前她对回京城十分抗拒,她怕面对的不仅是自己的父亲,还有那些曾经交好过的却嫁得十分不错的姐妹们,但是如今,为了女儿,就算是龙潭虎穴,她都要拉着脸闯一闯了。
大林氏看到了妹妹的回信十分欣慰,以前小林氏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铁葫芦,如今也能软和着与自己说话了,可是这软和,是经过了多少的风吹雨打呢?大林氏想到此,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柳依依在大林氏的身边看到大林氏拿着自己母亲的信一脸感叹,便也有些迫切的伸着脖子去看,要知道,自她重生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了。
大林氏见柳依依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宠溺的笑了笑,她虽然在范府表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是离开母亲在心中一定还是思念的。
小林氏信中写的东西有些是不适合柳依依看的,大林氏便招手将柳依依叫过来,柔声说:“你母亲说了,再过几月便要来到京城,让你们一家人团聚呢。”
柳依依听到此,喜悦从心中划到到眉梢,“我有好久没见到母亲,心中甚是挂念呢。”说完,她又觉得似乎是对不起大林氏似的,一双眼睛偷偷的瞄了瞄大林氏。
大林氏知道柳依依所想,笑着将柳依依搂到怀里,”你还真是个小人精儿。“
柳依依嘻嘻一笑,在姨母的怀里打了一个滚。
上世她来到范府,心中又自卑又自负,对大林氏的感情也十分复杂,不知道是亲近好还是奉承好,不过一世过去,她对大林氏,倒是真心实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柳依依见林家的态度,心下大安,整个人在范府里都变得活泛起来,大林氏又疼宠她,什么好的都紧着她,让她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清新得很。
虽然范府的日子松闲,但是大林氏却不能让外甥女就这样不知事的过下去,她给柳依依挑选了不少好的女师傅,教柳依依琴棋书画、礼仪之类的东西。
上世,大林氏也是如此,柳依依聪颖,表面上皮毛的东西一学就会,学会了却不去进行深入的探究,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半桶水,而这世,柳依依不会浪费如此好时光。
大林氏见柳依依聪颖,怕柳依依玩妄自菲薄。却不料柳依依很是刻苦,虽然有的东西一听就懂,那并不妄进,让女师傅们都十分喜欢这位表姑娘。
只是让人好笑的是,柳依依在琴棋书画方面十分精进,而在刺绣方面简直是丢了大脸,无论如何,她秀出来的针线都是歪歪扭扭的。
教刺绣的女师傅是个十分严厉之人,认为这位娇娇小姐是因为害怕吃苦才故意将针线秀得歪歪扭扭,便加强了对柳依依的要求。
柳依依拿着针线有些欲哭无泪,她从上世起就对刺绣不拿手,就算重活了一世,这项技能仍是没有提高多少。她将针缓缓的穿进帕子有些胆战心惊的来回绣着,刺绣女师傅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那明明是正直清高的竹子,却被她绣得歪歪扭扭,难道这位小姐就真的没有刺绣的天分?
柳依依拿着手中的小荷包,左右看了看,见旁边的师傅一脸的严肃,便对身边的碧荷使了使眼色,而旁边的碧荷却对柳依依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奴婢真是爱莫能助啊。
一旁的女师傅见柳依依拿着荷包,一张小姐因为绣出如此歪的竹子而变得红彤彤的小脸蛋,不由得也起了一些怜爱之心,她走了过去将柳依依手中的荷包拿了过来,“小姐你需凝神静心,按着花样子绣便好。”
女师傅向柳依依示例绣了几针,柳依依连忙认真的点了点头,“师傅我会努力的。”说完,她便认真的绣起来,可是那花样子,仍是歪歪扭扭的让人不忍直视。
柳依依低着头,都不敢看旁人的神色。
碧荷是个忠心的,一直注视着柳依依的样子,见自己的小姐像是要崩溃了,便连忙走了出来讪笑着对针线女师傅说:“我们夫人说了,绣花有些伤眼睛,要小姐绣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呢。小姐绣了这么久了,要么我们便休息一会儿?”
刺绣的女师傅虽然严厉,但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请过来的,她见柳依依一副要崩溃的模样,便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今儿就学到这儿吧,小姐这几天还需多多练习才是。”
柳依依拿着绣花针一副解脱的模样,却还站起来对女师傅行了一个礼:“我一定会努力的。”以范家的地位与大林氏对柳依依的疼宠,请来的师傅都是京中有名的,柳依依对她们都十分尊重。
刺绣女师傅有些失望的看着柳依依那一双素手,明明是那么适合刺绣的手,怎么绣出来的东西就这么的上不了台面呢,可是看到柳依依那沮丧的模样,她又不由得安慰道:“你不用急,慢慢练着便好。”
“恩,谢谢师傅教导。”柳依依对刺绣女师傅展颜一笑,让刺绣女师傅不禁感叹这样殊色的少女以后将要嫁到谁家呢?不过柳依依地位尴尬,外祖家、姨母全是京城中的盛势,但是却有个不闻名的探花父亲,只怕以后要高不成低不就落。
刺绣女师傅想到此,又摇了摇头,呵,她居然还同情起表小姐来了,再怎么样,她的这一生都不会差,再不济,有林家顶着呢。
柳依依送走了刺绣女师傅,心中十分沮丧,她拿着手中的小荷包对碧荷以及身边的丫鬟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让我一个人走走。”
碧荷知道自己小姐在刺绣上受了打击,便体贴点了点头,笑着说:“春光灿烂,小姐一个人走走也挺好。”范家的花园十分大,平时都是被家丁们把手着,寻常的仆人与婆子不能进,让柳依依在花园里歇歇气,碧荷还是十分放心的。
春日阳光正好,花园中生机勃勃,微风吹过惹得小草小花儿们纷纷低腰,却和煦的景象却不能让柳依依的心情有丝毫的好转。
上世也好,这世也罢,柳依依最喜欢的便是范府里面的一棵老梨树,每当春天来临,这梨树便亭亭玉立,梨花如雪一般,十分茂盛。
柳依依走了几步,也不顾小姐的姿态,便坐到了梨树底下,看着手中的荷包发呆,她记得自己上世曾帮范嘉平做过一个荷包,那荷包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连她的手指也被绣花针扎的全是小洞,可是范嘉平却笑着将荷包退回给自己了。小表哥明明是不喜欢自己的,但是她是怎么一步又一步的着了魔了?
范晟瑞在在学堂下了学,想起父亲对自己说要派自己出去历练一番的消息,心中莫名的有一丝激动。范家是走武将的路子,总有一天,他是要上战场的,如今像小羊羔一般的养在家中,连他自己都觉得骨头有些痒痒。
他快步走着,想与自己的心腹说说今日父亲与他说的事。范家养了不少的家将,若是范家人要上战场,他们必定是要跟着的。而他们中杰出的后代,早已与范晟瑞一起学习一起练武,成为了范家未来家主的心腹。
范晟瑞走到一半,见一枝梨花从花园的墙里伸了出来,饶是他是个不懂赏花的武人,也被这满眼的白色繁华惊艳了眼。
莫名的,范晟瑞想到了上次自己弟弟为柳依依摘下那一枝桃花时,柳依依那一副欣喜的模样,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花园。
花园中花木开得正好,范晟瑞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梨树,却发现自己的小表妹穿着黄色的衣裳,头上扎着两个略显稚嫩的包包头,有些忧郁的坐在梨树下。
范晟瑞几步走上前,柳依依正低着头回忆沮丧,突然眼前一阴,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
“你这是怎么了?”范晟瑞有些探究的看着柳依依,她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露出一双怯怯的大眼睛,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小猫崽儿。下人们都是看碟下菜的,莫非她受了什么委屈不成?一想到这,范晟瑞的脸便变得有些冷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柳依依抬头,看着大表哥低头看着自己,双眼里满是探究,怕他误会,惹起大家担心,便连忙挥挥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后,柳依依又想起了自己手上那些歪歪扭扭的荷包,便有些便扭的将荷包偷偷的塞进了裙子边上。
范晟瑞看见小表妹的动作,心中有些纳闷,眼睛直勾勾的往柳依依的手上看去,大有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便不罢休的劲头。
上世大表哥简直是开了挂的文武双全、玉树兰芝的俊逸青年,但是却为人冷漠。柳依依一边仰望他,一边在心中对他有所胆怯,见着他,都是绕着道走的。她再庙里时,范晟瑞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理由来寻她回去,但是在她心中,都对范晟瑞默默的亲近了两三分。
范晟瑞看着这位小表妹将白嫩的小手缓缓的伸出来,一张小脸露出了粉色,看得他有些失神。他朝小表妹的手上看去,她手中拿着一个墨色的小荷包。他想起,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间歇性听母亲与身边的心腹丫鬟闲聊,这位小表妹最近在学习刺绣,貌似很是头疼的样子。
范晟瑞从柳依依的手中接过荷包,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来,这荷包的墨色料子是上好的,但是上面绣着的竹子确实长得歪歪扭扭,连细细的针线都是不平的,范晟瑞出身这么久,也收过不少丫鬟、小姐送的荷包,而这个,只怕是他见过的最“杰出”的了。
在柳依依的印象里,范晟瑞是个不苟言笑的俊美青年,而如今连他看到自己的荷包都笑出声,可见这她的手艺是多么的讨人嫌了。
“大表哥 ……”柳依依看着范晟瑞的模样,双手扭着帕子,差点沮丧的哭出来。
范晟瑞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便摸了摸小表妹的包包头说:“刺绣差就差点,这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你看看哪家的小姐出嫁以后还自己做针线活的?”
柳依依听到范晟瑞的话,小脸突然闪起光来,她挥了挥手说,“对呀,对呀,你看看我,手上都是被针杂扎出的小洞了呢。“
范晟瑞听了此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柳依依的双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既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便不要学了,以后有你姨母与我在,没人敢说你不好的。”
上世到最后便只有范晟瑞还记得自己,而这世范晟瑞对自己还是这般好,柳依依抬头看着范晟瑞有些感激的说:“大表哥,你真好。”
范晟瑞听见柳依依如此说,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越来越烈的日头说:“早点回房歇着吧,免得被晒着了。”
柳依依被范晟瑞安慰了,心情大好,便也想站起来回房,可是她是坐在地上的,在大表哥面前撑在地上站起来的话,似乎有些不雅…
范晟瑞见柳依依磨磨蹭蹭的模样,有些好笑,一个小姑娘也在乎站起来的姿势好看不好看?他走上一步,拉着柳依依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柳依依牵着范晟瑞的手一时没站好,不小心撞进了范晟瑞的怀里,她抬起头来大大对着范晟瑞傻笑,让范晟瑞有些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今日梨花开得好美,表哥帮我摘一些可好。”柳依依猛然发现了这个大表哥是面冷心热的,便大大咧咧的对范晟瑞提出了要求。
范晟瑞进花园本就是为柳依依摘几束梨花,如今柳依依开口了,他哪有不从的道理,“你自己看看,想要哪枝?”
娇滴滴的小姑娘抬着头,指着上面开得正旺的梨花说,“我要那枝。“
范晟瑞点了点头,用轻功将柳依依喜欢的那枝摘了下来,柳依依捧着梨花,如获至宝,一张小脸充满了喜悦。
范晟瑞替柳依依摘完了花,便说送她回去。一路上,柳依依捧着花在范晟瑞前面又蹦又跳,姣好的小脸蛋红彤彤的,让她看起来像一个花中小仙子。惹得小丫鬟们不断侧目。她们伺候了大少爷这么久,都知道他是冷静自制的,如今看见他如此温和的站在表小姐身后,还真有些奇怪。不过,大少爷没有亲生姐妹,大概是将这份情移到了表小姐身上也说不定吧。
大林氏知道范晟瑞要出去历练的消息,心中很是不舍,但是她也知道,大儿背负的是范府的荣光与希望,若是天天留在府里娇养着,那还有能有什么出息?她亲手为范晟瑞做了几双鞋,看着身边沉默且坚定的大儿,叹了口气说:“在外面要小心。”
范晟瑞断奶后就被范大人拉扯去了前院教养,并不像范嘉平那样,见到母亲撒娇爱笑,他只是接过了大林氏手中的鞋,沉稳的说道:“母亲,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大林氏心中有些难受,就算范家、林家能力再通天,大儿去了边关,她还是十分不放心的。可是她又想起林公对她说,大儿是难得的良才,不得将他拘在家里,必须要好好教导才是。想到此,她狠了狠心对大儿说:“你一定要好好历练。”说完,她又有些哽咽,当年大儿出生时,她与夫君并不和睦,丈夫为了培养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都没与她商量便将大儿抱去了外院。而虽然现在她与夫君的关系好了,那些逝去的时光却再也回不来了。
范晟瑞知道大林氏的心病,他也曾羡慕因为发烧就能给母亲守一整夜的弟弟,可是父亲与外祖父教他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他怎么可以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再说了,小林氏对他的心意,他还是能时刻感受到的。“我会写信回来的,母亲不必挂念我。”他缓缓的劝慰着大林氏。
大林氏是当家主母,也是经过大风浪的,不可能因为儿子要出去历练便总是恋恋不舍,她收拾了情绪,揉了揉眼睛,笑着说:“你看我倒越发越活回去了。”
范晟瑞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妹既然不擅长刺绣便别让她学了吧,我上次经过花园,看见她为了刺绣的事偷偷的在哭呢。。”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咦?还有此等事?”大林氏从要与大儿分开的离愁中走了出来,听见大儿说柳依依的这事,有些好笑,“看来她还是一个倔丫头呢。”
“我们家的女子,不需要做这些讨好男人的事。”范晟瑞淡淡的说道,“只要我们林家、范家立得正,还怕他们不疼我们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