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兄妹在南宫公主府呆了好一会儿才坐着马车回到了林家。
林大人见到两兄妹从南宫公主府中回来,面上有着止不住的笑容与憧憬,心中不由得有些隐忧,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与南宫公主真正成婚的原因的话,只怕会…
林大人不忍扫儿女的兴,便将这些藏在心中,他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在祭奠去世的夫人的小佛堂里呆了几个小时。
他以为自己不娶就能赎当年的心中的内疚,可是他并没有看到一双儿女心中的孤寂啊。
南宫公主与林大人的亲事按部就班,林大人虽然获赠了公主府旁边的大宅邸,但他却不敢真的认为这宅邸就是他的。
他与来访的公主府管家谦虚了一番,言称自己府中并无管事之人,这宅邸的修葺还希望公主能够帮忙一二。就算以后两人和离,这宅邸也能物归原主了。
南宫公主听了林大人的意思并没有说话,她虽然与林大人多年不见,但却将林大人这等文人的喜好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日日召见那负责修葺宅邸的管家,将此事颇为放在心上。
李嬷嬷在一旁看了,心中讶异,就连公主当年大婚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用心过,而到了今日,公主却是如此上心,说明林大人是真的走入了公主的心中。
南宫公主虽然忙着修葺驸马的府邸,但却也不能不管宫中的事。
任婷作为未来太子妃去皇家寺庙中为元后祭祀一事,最终还是落在了南宫公主的头上。
南宫公主如今心并不在朝野,但对圣上迟迟不立后宫之主一事也有些不满,贤妃虽然在宫中处事不错,但遇见了太子与元后的事,却如泥鳅似的滑手,三次有两次要推脱到别人身上。
林锦初在庙中祭奠母亲一事极为好安排,只要将她安排在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庙中清修几天就是,而任婷祭奠的是元后,自然要在皇家的寺庙中盛大祭奠。
南宫公主先将林锦初的事安排好了,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任婷祭祀元后身上,好在任婷是大家出身,对许多事都有自己的安排,南宫公主主要辅助着进行就好,倒是让她松了不少的力。
林锦初在宫中听林贵妃说起南宫公主在为任婷祭祀元后一事忙碌,她有些不安的揽了揽肩,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任婷是在这个时候去世的…
如今宫中太子与任婷之间的佳话被传得沸沸扬扬。
因太子太过于忙碌,林锦初与他许久没有见过。再加上有任婷的关系,她也不好再往太子面前凑趣了。
“任小姐在皇家寺庙中祭祀,会不会有危险?”林锦初装作担心的模样对林贵妃说道。
“怎么会?”林贵妃有些感叹自己的这个侄女儿的笨,“那寺庙是皇家的,来往的都是皇家的侍卫队,谁不长眼跑去那儿闹事?”
“可是…”林锦初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林贵妃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你放心吧,如今任婷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就算谁看她不顺眼,也不至于在元后的忌日皇家的寺庙里对她下手。”
可是上世,就是有人这么做了。林锦初有些头疼,却又不知道怎么与自己的姑姑说,她支吾了半天,却被林贵妃一口一个不可能被打了回来。
自己只是一个从江南水乡过来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见识,姑姑怎么可能会信自己。
林锦初心中有些抑郁,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林贵妃说道:“姑姑,我觉得有些热,要出去走一走。”
“诶,你这孩子怎么了?”林贵妃不大明白林锦初突然而来的低落情绪,她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摸了摸林锦初的额头道:“难道是发烧了不成?”
“哪儿有,姑姑,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听说御花园的红梅开得很美,我想去看看。”林锦初笑着说道。
林贵妃仔细从上到小将林锦初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面上并无异色,便摸了摸她的头道:“外边风大,穿厚一些。”
说完,又叮嘱了思铃等人一定要紧跟在林锦初的身后,思铃等人连忙点头保证了。
林锦初才带着一行人走出了锦绣宫。
外边的风有些大,一股脑儿的窜入了林锦初的头上,林锦初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袍显得与天地一色。
太子对她如此好,她是一定要救到任婷的。
可是要如何救到任婷呢?她一个小姑娘,并无方法。林锦初想到此,心中有些纷乱,她走到一片红梅前。
那些红梅傲然挺立在天寒地冻里,花的颜色似朝霞,有着冰清玉洁的雅致,美丽极了。
林锦初有些痴迷的往前走了两步,思铃与后边的人连忙跟上了。
林锦初喜欢红梅的清丽,并不大喜欢后边一堆人跟着她去看梅,便转身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我进去看看就来。”
“郡主…这…”思铃的面上有些迟疑。
“放心吧。”林锦初笑道。
圣上的后宫中,林贵妃一人独大,在这宫中,不长眼愿意冲撞林贵妃的侄女儿的人应该没几个,再加上这大寒的天里,极少有人来御花园。思铃迟疑了片刻,对林锦初说道:“郡主…您快些。”
林锦初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梅林,刚踏入梅林,她便闻到一片清逸幽雅的梅香。
重生以后,她独爱梅花,它们倚戏冬雪,笑傲寒风,显得比任何都要坚强。
林锦初脑中存着事,往梅林深处走去。任婷去皇家寺庙祭奠一事是由南宫公主负责的,若是要破解此事,只怕还是要从南宫公主下手。自己若是与南宫公主说噩梦到任婷之死,不知道南宫公主会不会答应。
梅林的深处有一颗大的梅花树,此梅花树枝干极粗,若是有人在这树下私语,只怕是无人能发现的。
林锦初不料自己已走到了这么深,她自嘲的一笑,正准备转身,却听到了那梅树下有人在说话,“三郎,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三郎?林锦初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一跳,她停了步伐,条件反射般的对那梅树下看去。
“为什么不能?”一句轻轻的话传到了林锦初的耳内,让她浑身都要颤抖起来。
这么久了,她在宫中,小心翼翼的不要对上那个人,而如今,却这样撞上了?
“你,你知道的,我明年就要成亲了。”女人的声音有些隐忍的难过。
林锦初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能就要大婚还能出入宫闱的贵女,只怕没有几个。林锦初心中慢慢的浮现了一个名字,却又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她?
“放弃掉那些,跟我走好不好?”男子的声音十分深情,但是只有林锦初知道,那其中暗藏的丝丝危险。
“三郎,不可能的,我家中将所有的希望都集聚在了我的身上。”女子开始抽泣起来,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
林锦初越来越能猜出,这梅林内说话的男女是谁了,她惊骇得不敢动,微微往后一步,却踩到了一根树枝。
树枝发出了声音,梅书内的男子发出了警觉的声音:“是谁?”
林锦初吓得往后一退,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林锦初想叫出声,却紧紧的抿住了自己的嘴。
她身后的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宽袖内暗香四溢。“别说话,初姐儿。”
很神奇的,就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林锦初从无限的绝望中走了出来,她有些脱力的靠在了身后的怀中,不敢再说话。
第48章
“三郎。”女人柔软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恐惧。她被面前的温情所吸引,但如今她的身份经不起任何的闪失。
林锦初浑身无力,靠在太子怀中,太子揽着她的肩,轻巧的一转,躲在一颗大的梅树下,他与林锦初一般,穿着月白色的袍子,两人在躲在另一颗大梅树并不打眼。
那叫三郎的男人只是漫不经心的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真心为那女人保守秘密的意思。
他见四下无人,又陪在了那女人身边了。
只不过女人受了惊吓,不大愿意再与自己的三郎呆在一起,没过一会儿,两人便从梅树那儿分开,各走各路了。
林锦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太子的怀中,她如一只小动物受了惊吓,一直在瑟瑟发抖。
太子见两人走了,才摸了摸她的额头道:“这是怎么了?难道着凉了?”
林锦初抬头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太子,以太子的聪敏,怎么可能没有猜出那梅林里的两人是谁,可他仍是那么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太子见披着小毡子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如梦如幻的看着自己,里面尽是忧愁,知道只怕是她吓坏了。
也是,这并不是深宫出生的小姑娘,怎么经得起这些?
太子不由得用手遮住了那双纯净的眼睛道:“不要怕。”
林锦初想从太子身上站起来,却又有些发软的靠在梅树后道:“我不怕的。”
刹那间,林锦初眼前的黑暗突然有了光明,她睁开了双眼,见到的是太子那清淡的笑容,“我会护着你的。”
自己的未婚妻与三皇子搞在了一起,太子居然不生气?林锦初满心的疑问,却不好说出口。
林锦初心下定了些,她准备从梅树上站起来,可站到一半,她有脱力靠了回去。
见小姑娘这幅受惊的模样,太子微微一笑,将她抱在怀中,径直从梅林里走了出来。
闻着太子身上那如清逸的梅花香,林锦初只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一片梅花花瓣落在了太子肩上的黑发间,林锦初将那梅花花瓣攥在了手间,莫名的,她便只想将这花瓣藏在书见好好珍藏。
思铃与内侍们站在梅林前,见林锦初好久不来,几人心中都有些忐忑,正当他们准备去梅林寻找林锦初的时候,却见太子抱着林锦初走了出来。
“太子…”思铃最是害怕太子的,她还没来得及太子抱着自家郡主的不妥,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这样没用的丫鬟,要着有什么用?太子双眼一寒。
在太子怀中的林锦初敏感的发现了太子对思铃的不喜,她连忙出声解释道:“我在梅林里扭了脚,无法动弹,正好遇见了太子殿下…”
这谎言虽然有些拙劣,但跟着林锦初的人身家性命荣辱都在林锦初身上,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思铃一颗脑子更是简单,“郡主,你受伤了?要不找一个大夫来看看?”
面前自己小丫鬟那心无旁骛的关心,林锦初的小脸僵硬了一下,若是真的请了大夫来看,她的谎言可是被戳穿了。
“你们郡主只是微微扭了一下脚,休息一下便是。”太子将林锦初放到了地上,扶着她的手臂,淡淡的解释道。
在这些人心中,自然是太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们面上显出了了然,思铃敏感的发现就算自家郡主年纪再小,但也不能与太子距离如此之近,她连忙走了出来,对太子笑着说道:“太子,我来扶郡主吧。”
太子听了,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异议。
林锦初有满腹的话语太子说,但却碍于众人不好说出口,只好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太子。
太子见她一副担忧的模样,便走上前拍了拍她的头道:“只是扭了一个脚而已,值得这么担心么?放心吧,不会误了你去庙中为你母亲祈福的事。”
林锦初根本没有想到那么的远,只不过太子的这轻轻一拍,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她收拾好了心中的万千思绪,笑道:“还要请太子殿下为我多在南宫公主面前美言几句啦。”
小姑娘的话糯糯的,听在众人耳边是丝丝的甜,太子虽然并没有表现什么,但微微点了点头,让思铃叫来了软轿,将林锦初抬到了锦绣宫。
林贵妃早就听灵活的小内侍说了,林锦初为了看梅花扭着脚的事了。
林锦初进了锦秀宫时,林贵妃不由得有些嗔怪:“若你在我这儿不好了,现在不仅是你父亲,就连南宫公主也要找我算账了。”
林锦初听了,小脸有些发红,“是侄女儿孟浪了。”
“哪儿关你的事,是那些梅花不好。”林贵妃有些干脆,“你这么喜欢梅花,可以与南宫公主说,在新宅子里,她定会种上的。”
林锦初如今并不大喜欢将自己的喜好显在面上,她微微摇了摇头,与林贵妃撒娇,将事说到了别的地方。
林贵妃转移了注意力,与林锦初说了好一阵儿,两人又说到了三皇子,林锦初才小心翼翼的开启了话头:“不知道其他几位皇子与表哥的关系如何…”
林锦初进宫这么久,从来没有问过其他皇子的事,如今突如其来的问了,让林贵妃有些侧目,“面上是好的,只不过么,这心中各有各的主意。”
林锦初差点将三皇子问出口,但又狠狠的吞了下去。
林贵妃以为她是为了儿子才问这些,便仔细解释道:“这些面上都看着是兄友弟恭的,但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离着远些。若不是太子压着,只怕要反了天去呢。”
说罢,林贵妃警觉道:“你是不是在梅林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不然以侄女儿的性子,不应该出事才是。
若是其他事,林锦初一定会与林贵妃细细道来。可是此事牵涉到了太子的脸面,林锦初不好乱说,只摇了摇头说没有。
林贵妃仔细端详了林锦初一番,见她没有别的什么,才又与她絮絮叨叨说起了林锦晨进国子监的事来,事关哥哥,林锦初自然会认真的听,两人聊了良久才做休。
太子将林锦初送上了软轿,转身便去了书房。
吴内侍见自己的主子看上去心情有些微妙,便小心翼翼的一步不落的跟在主子的身后。
“主子,您吩咐我的事已经办好了。”吴内侍努力的想转移自己主子的注意力,“只要任家小姐去祭祀元后,便会出现异相,接下来…”接下来任家小姐与太子再合八字,便会出现八字不和的命理了。
“不用这么做了。”太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沉默了几秒,对吴内侍道。
不用这么做了?怎么就不用了呢?吴内侍二丈摸不清头脑头脑,加快了步伐跟在了太子身后。
“你觉得我三弟如何?”莫名的,太子突然问吴内侍道。
三皇子?“三皇子为人柔和,虽然不像五皇子那么跳脱,但是对您还是尊重的。”吴内侍轻声说道,除了对将太子真正当哥哥的五皇子之外,比起私下小动作不断的二皇子与四皇子来,三皇子可以算得上是模范弟弟了。
“尊重?”太子玩味的将这个词含在了嘴中,细细的品了品,突然笑道:“他对我确实尊重。”
吴内侍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会没头没脑的说起这个,但有的事并不是他能深挖的,他只拍了拍头转移了话题:“太子您在梅林遇见了荣华郡主?”
太子最近心绪不佳,他无意看到了荣华郡主正在赏梅,太子听了,便去梅林中找寻荣华郡主。却不料太子见着了荣华郡主,但身上的气压却似乎更低了。
“遇见了。”太子突的转过身来,他长袖微扬,风吹过他的发丝,他的肩上似乎还有小姑娘轻轻捏起梅花花瓣的温度,“我在梅林里遇见荣华县主的事,你不要与第二人说。”
太子名义是荣华郡主的师傅,两人偶遇了又如何?吴内侍不明白太子的用意,却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他有些犹豫的对太子道:“为元后祭祀那事真的不做了么?”
太子微微摇了摇头,面上闪过了一丝沉思之色,“她若要为我母后磕头,那便让她去吧。”
林锦初回去了,对任婷的认识突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上世她以为她是云端上的人物,天生丽质出身豪门且身系着太子一生的宠爱,而如今她仔细看了,却觉得并不是如此,难道上世任婷就与三皇子有了首尾?她的去世到底是与谁有关系?是太子动的手亦或是三皇子还是其他人?
林锦初一颗心如在火上烤,她在宫外,也不好与太子联系说起此事,只能看着任婷祭祀的日子一天一天临近。
世上只怕只有她一人知道任婷即将身死,若她不说的话,只怕任婷便按照命运的长河消失在人世间,而若她说了,任婷能被救一命,但是她肯定不会是上世那个人人皆赞叹的早逝女子了。
第49章
林锦初几度思量,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去送死。
她只期期艾艾的到了南宫公主面前,请南宫公主加强对皇家寺庙的保卫。
南宫公主听到林锦初的请求,有些讶异,她笑着对林锦初道:“这等保卫的事不归我管。”
林锦初自然知道,但她不好与南宫公主说太多,只支支吾吾说任婷作为未来的太子妃,只怕有不少人盯着。
林锦初心思浅薄,南宫公主与她交集这么久,知道她是个不大管宫中纷扰的,如今她跑过来突然对自己说这个,只怕必有些内情。
可是林锦初能从哪儿得知什么内情呢?林贵妃哪儿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难道是太子?
南宫公主想到了太子与林锦初那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她拉住林锦初的手有些严肃的说道:“你是不是从太子哪儿知道了什么?”
太子?林锦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游移了片刻,犹豫的点了点头:“具体的事我不好说,还请公主小心为上。”
扯上太子这面大旗似乎要管用得多,林锦初压下了内心对太子的内疚,对南宫公主说道。
果真是太子?南宫公主迟疑了片刻,她这个侄儿向来是风淡云轻的,连亲生母亲去世之时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她虽然自誉站在这个侄儿那边,有时候却也无法弄懂那个侄儿心中在想什么。
“放心吧,我会去与守卫说。”任家小姐在皇家寺庙若是出了事,只怕她这个负责安排的主使者也难以脱责吧。只不过若是太子知道自己未来妻子有危险,为什么不自己筹谋来保护,还让林锦初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来找她?难道太子一开始就不满意自己的这位未来太子妃,便将她□□裸的暴露在危险之下,任人…无论如何,任家小姐不能折在她手上。
南宫公主心下稍定,若不是初姐儿的话…她以前只觉得林锦初天真娇憨,但少了一丝精明,如今却不好这么看她了。
林锦初不知道南宫公主的九转心思,她只觉得终于将事情办好了,若是任婷不去世的话,便说明以后众人的命运也能改变吧。
不仅是林锦初担忧任婷的命运,任婷也有些担忧自己的,她看了看自己梳妆台上的那封信,咬了咬形状优美的嘴唇,拍案道“他真的好大的胆子,我已是贵极太子妃,为什么还要为他做这个,太子去世了他做太子甚至皇帝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是就算如此,那个人在信中说了若是自己当了圣上的话,以后后宫中只有她一人。
谁不会为这个所迷惑?与其在宫中与其他人争来斗去,不如一个人在宫中受尽宠爱。再聪慧的女子,也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小青在一旁听任珊的自言自语,只敢低着头一动不动,自从小姐遇见了那个人以后,就开始变得偏执疯狂了起来。小姐如今什么都有了,太子虽然冷漠了些,但不一定不会对小姐不好,但那位呢,就难说了。
只不过如今任婷迷了心窍,她这个做贴身丫鬟的,也只能咬着牙陪她一路走到黑了。
任珊沉默良久,明明知道是错,但仍忍不住在信上写上了几句话,她将信放入了信封,一双眸子沉甸甸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道:“若是此事泄露了,你们全家都活不成了。”
听了这话,小青心中一沉,只连忙对任珊说道:“小姐您放心,此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任珊那美丽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有些疯狂,她将信递到了小青手中,“你去吧。”
小青怀揣着那封信,如同揣着一块烧红了的铁,她轻轻走到院子里,颤抖地将信放到了一块石头下。
知道这么紧要的东西,不管暴露与暴露,只怕她全家都会没有命了。
小青对着一颗柳树,人们都说柳树性阴,里面似藏着什么。她看着那冬天里没有了生机的柳树,只小声喃喃道:“小姐让我将信放在院子里的石头下,这是做什么?她只是写诗,但是信中的内容全在史记中能查到,我们这些下人是不懂她的境界了。”
说完这句话后,小青默默的转过了身子,离开了那棵柳树。她从小便是接受的不能背叛主子的教育,可是到了如今,她自己死也就罢了,何必又拖上全家呢。
第二日,任婷亲手下厨炖了一碗鸡汤给太子。她的手有些微微的抖,谁都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断断续续送给太子的东西之中,里面有不少相生相克之物,若是太子只吃一点点,都能造成他的身子虚弱,然后不日…而亡…
今日便是她与太子做的最后一道菜了。
任婷的母亲从小便想教导她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家主母,这其中有一项便是要抓住男人的胃,可是她只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教女儿的这些,将成为太子或任家的催命符。
任婷将一样样中药全部放入了水中,她的面色温柔如春,似乎她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子,正在为心上人炖煮冬日的一碗鸡汤而已。
太子再高傲又如何?他不会知道自己的高傲将成为一道道挡住她走往他心门的墙,然后让她下定了某个决心…
鸡汤终于炖好了。任婷在清水中洗了洗手,亲自将鸡汤装到了小碗中,这薄薄的一碗,用小火炖着,花费了她大半个上午的时候。
下人小心的将这鸡汤装进了保暖的物什里。
小青紧跟着任婷,任婷姿态优雅的走进了自己的闺房,对小青轻飘飘的道:“今儿我要穿那件桃色的儒衫。”
她极为会看男人的爱好,太子只怕是喜欢素淡一些的,只不过如今她并没有了讨好太子的心思,反而愿意随着自己的心意穿这些。
天气极冷,外面下着丝丝的小雪。任婷带着下人上了马车,用令牌进了宫内。
宫内的侍卫见到任婷无一不敬,谁也不想得罪以后这宫内的女主人。
任婷坐着马车径直的进了宫中,只留下那雪上的一排马车印记。
任婷到了太子的树林门口,她遇见了吴内侍,她原以为吴内侍会如从前一般,用各种理由拦住她入内,却不料吴内侍这次却是笑眯眯的将她迎了进去。
太子的竹林是宫中许多人的禁地。任婷一直想走进这里,让大家明白,她才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可是这竹林除了荣华县主能自由出入之外,其他家的闺秀都是被拦在外的。
想到荣华县主那一张晶莹秀丽的脸,任婷更是有些咬牙,太子为什么无视自己,却愿意为她挡风?难道太子在等她长大,她会成为另外一个林贵妃?
想到此间种种,任婷的手在袖中微微握了握,除了太子之外,哪个男子不被她握在鼓掌之中?若是太子…她有信心能让三郎对她神魂颠倒。
雪一直簌簌的下,风吹得竹林嗖嗖的响。任婷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中,却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小青一脸的复杂。
任婷走入了太子的书房,发现与她想象的温暖不同,太子的书房似乎与外边的温度一样,冻得很。
任婷那美丽的笑容似乎都被冻裂了,她扬了扬有些脱力的唇角,笑道:“太子,我为你炖了些鸡汤。”
“哦?”太子的音色似乎与这房中一般的冰冷,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一双没有温度的茶色眸子看向了任婷。
元后是当年京城中最美貌的女子,太子也继承到了她的优势,随意的披着的大衣遮盖不了他的俊美绝伦,价值连城的白玉只被他随意的扎着发,只有从小便是用过世上最好的东西的人,才会如此的雍容华贵。
三郎是好看,但这好看中总带着丝丝的平庸,女子么,征服太子这样的男子才算是美妙。任婷的一颗心微微的动了动,但她却很快将这些甩在脑后。“您要不要趁热喝?”
太子破天荒的从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任婷面前。
书房内很安静,但太子却如一直优雅的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