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不管自己是不是不够礼貌、不够干练、不够沉得住气，有些事总得早早问明白了才好。
“我知道你这些天来一定很困惑，我也不想跟你绕什么弯子，这样也没有意思。我知道你和你的小情人在做什么，深圳那件事做的虽然隐蔽，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裴成远的手指还在玩弄着那根竹筷，冰凉的竹身被暖的温热。
“你到底什么意思？”
自从上次在酒店的宴会厅上被裴成远撞见她和沈凌谦在一个房间，佟蔻就没想过再隐瞒他自己和沈凌谦在一起的事。这个男人的眼睛太尖，不管下药的人是不是他，这件事她都根本瞒不过。
可是她没有想到，连深圳的那件事裴成远也知道。他到底是已经查到了什么，还是只在诈自己？
第029章 他要合作
“蔻蔻，你不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裴成远的眸色比此时窗外的阳光还要温柔，声音清透，“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你的话吗，盛华的内部远远比你想象当中的复杂。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要小心，别到最后连你自己都赔进去，落得人财两空。”
不管她想要做什么…
提醒，还是警告？
佟蔻心头极为复杂，但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半分，眼眸微微垂着，神色看似依旧平静，淡淡地扬眉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裴成远也没打算听她说什么，继续笑着看她：“你放心，你做的事韩正德应该不可能知道的。若不是鼎远的母公司在香港，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查出来。”
佟蔻不可置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端起桌子上的水杯，轻轻咽了一小口。不管裴成远对她的计划清楚多少，既然他今天把自己叫出来，就没有要直接将她抖出来的意思。
“你的那个小情人，你对他的事知道多少？”说起沈凌谦的时候，佟蔻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裴成远的眼眸深处像是凝起了一片片的冰霜，寒彻入骨。
“你问这个做什么？”佟蔻脸色幽静而坦然，一点也不避讳他，“我还以为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难道你跟韩卓名的关系已经好到要为他出头了不成？”
“当然不是。你要跟什么人…”裴成远顿了顿，微微吐了口气，“我只想提醒你，不管你以为沈凌谦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若是你跟他之间有什么交易的话，你一定是选错了合作伙伴。”
“裴成远，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完全听不懂。”佟蔻忽然对上他的视线，一反刚才的躲闪，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眸色水光清透，“如果你确实想要为你的好哥儿们出气，大可以直接去找卓名和伯父，把我和沈凌谦的事告诉他们，何必来找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明白也罢，不明白也罢。”听了佟蔻完全否认的话，裴成远的眸里神色意味不明，“沈凌谦这个人绝对不值得你把全部赌注都压在他身上，就算你现在信他，也早晚有一天会明白。可万一是你错了，你想过后果吗？”
佟蔻这一次没有再继续否认，却也没说话，一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裴成远也没有在她面前卖关子，微笑着看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佟蔻怔望着他，脑袋稍稍往旁边侧了侧，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蔻蔻，我是问你，”与再遇后的前几次接触不同，佟蔻今天在他面前已经好几次不经意地表现出了八年前的神态，那时的她如果说谎的话不像其他人低着头不敢看人，而是会特意与人对视，那时的她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话就爱偏着头…裴成远心情极好，淡淡地弯了弯嘴角，“你觉得鼎远怎么样，够不够资格做你的合作伙伴？”
他的意思是----
佟蔻蹙了蹙眉，原本扣在桌面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敲击着，神色间颇为沉吟，裴成远此时话语中的含义由不得她不心动。
她和沈凌谦都只是盛华集团内部的人员，尽管也算是做到了高层，但离真正的核心圈却还有一定的距离。更何况，盛华这么大的集团，内部自然也有权力制衡。所以，他们做事的时候才不得不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会被人抓住。
如果真的能把鼎远也拉上他们的船，日后肯定会方便很多，对佟蔻早日完成最终的计划也会有很大帮助。
在佟蔻低头思考的时候，坐在对面的裴成远一直都在认真地打量着她。他看得清楚，在他提出帮忙后，佟蔻的眼神中分明有着犹豫和动容。
“你对沈凌谦都知道些什么？”佟蔻最后还是避开了裴成远的问话，接着他上一个问题反问道。
沈凌谦从来没有跟佟蔻讲过，佟蔻也不过问，毕竟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不过，在进韩家以前佟蔻就调查过他们全家人的情况，其中当然也包括韩卓名的这个表哥。
沈凌谦的母亲是韩卓名的姐姐，在二十几年前就嫁到了帝都沈家。据说沈家世代从政，如今也有不少人在政府里做事。只要打开电视的新闻，时常能看到沈家人的面孔。沈家在帝都的权势虽说比不上古代皇权制度下的王公大臣，但也算是炙手可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凌谦没有选择从政这条路，反而一个人跑到洛城从头打拼。
沈凌谦平常没事很少会到韩家去，但因着他是沈家人，平常都是方美玉主动上赶着去巴结他，也因此弄得韩卓名对他很不感冒。
“到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裴成远似乎也不想多说。
佟蔻默然。
尽管他许下的允诺看似很让人心动，但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点头应下裴成远什么，甚至连正面承认她对盛华集团有所图谋都不曾。
裴成远说沈凌谦这个人复杂，但在佟蔻的心里，他的危险程度却要把沈凌谦大多了。虽说人是会变的，但八年前他就已经那么聪明了，现在只会变得更厉害。如果他真的想要算计谁，恐怕对方根本没有赢得可能。如果换做是她，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从来到洛城之后，佟蔻就没有退缩害怕过一次，但如果对手是裴成远，她宁可不战而退。
看着佟蔻的身影离开，从不远处后厨的位置走出了一个人，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
“看她吃饭的样子，我也一下子饿了。”路一飞一边叫老板加多了一碗饭，一边问裴成远，“佟小姐刚才的话一直都语焉不详，很多东西你问到的时候她也都避而不谈，只一味的绕圈打转。虽然她的确有些值得怀疑的地方，但你真的能肯定深圳那件事是她的手笔吗？要不是你坚持，我可是怎么样都看不出来。”
虽然裴成远早就跟叶纪娅说过不让她再继续调查佟蔻，但实际上却又暗中让路一飞查过。裴成远和佟蔻之前一直在说的深圳那件事，就是沈凌谦上次去深圳签订的合约。
不久前，政府刚刚将深圳盐田区港口一块地的开发权外放出来。由于这个项目过大，任何一家公司都没办法吞下，主开发商就四处寻找合作伙伴，最后选中了盛华。
这个项目几乎可以断定一本万利，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盛华最后肯定会跟着赚的盆满钵满。不过，沈凌谦却在私下和主开发商商定了其他的条件，对方许他丰厚的利润，他把日后拆迁施工中可能会发生的纠纷问题和赔偿全都推在盛华头上。
韩正德远在洛城不知道深圳当地的情况，裴成远和路一飞却是心知肚明。最近深圳房地产业农民工雇佣中出现的问题很多，甚至还闹出过人命案子，港口这块地牵扯的利益相关方又太多，只怕开发建设途中不只是会出现问题，还会有不少。
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沈凌谦又心甘情愿的把盛华推出来，开发商那边为了保全自身也会帮着替他隐瞒，保证出事之后盛华查也查不出猫腻。
“她太谨慎，现在又不相信我，自然不会什么都告诉我。”裴成远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怎么样，她的目标和我应该是一样的。”
“老板，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跟佟小姐合作，你不是明明----”
第030章 她的目标
红色的雷克萨斯驾驶座上，痛苦耳机中突然传过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是老板来给路一飞上了一碗米饭。随即，她的耳机中变得一片嘶嘶拉拉。又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后，原本清楚的交谈声就消失不见了，过了许久都不再有声音传出来。
佟蔻的手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而后重重地将耳机从耳朵里扯下来丢在一边，皱着眉头将原本停在路边的车子再度发动起来。
在跟裴成远见面之前，佟蔻就猜到他不会一个人来，但在菜馆里裴成远选择的地方不是在包间里，整个大厅里也没有其他人。所以刚才在离开前，她趁机将一个小的窃听器放在了桌子下面，结果果然等到了路一飞的出现。
只可惜，她好像没放好，刚才的声响应该是窃听器掉到了地上，又恰好被来送饭的老板不经意间给踩毁了。路一飞刚才的那句话还没有说完，佟蔻明知道会有重要信息，却听不到了。
裴成远还说，自己和他的目标是一样的。
所以，他果然对盛华集团有所图谋。
佟蔻可以确定，他们的目标绝对不会一样。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跟她的目标一样。
八年前，佟蔻和裴成远分手后不久，她家里就出了事。她的父母一夕间都被人杀死，她当时也陷入昏迷。
等半年后她醒来的时候，整个案件已经尘埃落定，凶手被飞快地抓捕开庭定罪。在她清醒过来的前一周，凶手已经在监狱中被执行了死刑，佟蔻连质问凶手一句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在当时，这件案子也被闹得沸沸扬扬，毕竟这么快的处理速度之前可从未见过。可不管社会舆论有多大，外界却连一张凶手的照片都没有流传出来，司法机关也完全谢绝了任何媒体的采访。佟蔻最后唯一得到的只有凶手的名字而已，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佟蔻自然不肯甘心。她翻遍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包括父亲的书房和母亲的日记，最后把目光锁定到了洛城韩家。
韩正德和佟蔻的父亲佟思荣年轻的时候都喜欢她的母亲梁云佳，当时梁云佳还在盛华集团里工作，但梁云佳最后还是选择了佟思荣。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佟思荣和梁云佳开始躲避韩正德，甚至不惜为此跑到小村庄里住下来。只是，这段经历在梁云佳的日记里却语焉不详，佟蔻也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尽管躲开了韩正德，梁云佳却仿佛依旧不放心。在她的日记里，还有不少的篇幅是她对韩正德会对他们一家人做出什么疯狂事的担忧。这些担忧在日后果然一一得到了印证，梁云佳和佟思荣都死了。
从看过那些日记后，韩正德在佟蔻心里就变成了杀害她父母最大的嫌疑人。当时的盛华集团在毫无背景的小姑娘眼里不亚于一个庞然大物，如果韩正德真的杀了他们，以他的权势事后随便找个替罪羊也不是什么难事。
佟蔻决心要替父母查出真相，才会因此来到洛城进入盛华集团。她和梁云佳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韩正德或许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但他不点明，佟蔻也装作完全不清楚父辈三人的往事。不管他对梁云佳还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至少他对佟蔻算是不错。
方美玉也知道韩正德和梁云佳的事，因此对佟蔻更是深恶厌绝，可有韩正德在，她根本做不了什么主，除了不给佟蔻好脸色看外，连她儿子的婚事也阻止不了。
她似乎被韩正德警告过什么，很多次在佟蔻面前都是骂到一半戛然而止。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佟蔻也稍微摸到了一点痕迹。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似乎并不像自己以前认为的那样完美无瑕，梁云佳和韩正德也曾在一起过。
父辈们的事情她不好评论，但杀父杀母之仇她却一定要报。不久前，佟蔻终于能断定韩正德和当年她父母死亡的事绝对有联系。只是，她找不到证据，最后只好和曾经有过交易的沈凌谦提议再度合作。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计划还没开展起来就会遇到裴成远。
裴成远似乎也在布着什么局，这次鼎远决定融资盛华的事，绝对是他在暗中要给韩正德设套。但佟蔻不清楚他的目的究竟会是什么？
佟蔻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心里反复地思索着和裴成远每次见面的细节，想要从中间找出曾被她忽略的细节。不过，这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总觉得隐隐有什么不对，可想要仔细思考的时候却什么都抓不到。
在佟蔻开着车在路上飞奔而去的时候，家常菜馆里，路一飞用手从地上捡起刚刚被他踩碎的窃听器，口中啧啧有声：“你的话我信了，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用上。”
商场上虽然从来都不缺少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但能用上窃听器的时候却并不多。佟蔻一个女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毫不迟疑地摆了他一道。若不是裴成远提醒，恐怕他真就把什么秘密都和盘托出了。
“我早跟你说过，她是个谨慎的人。”佟蔻此举摆明了是不相信他，裴成远却丝毫都不以为意。
“不是吧老大，她在你身边装窃听器，你居然还这么护着她？！”路一飞瞪大了眼睛，他刚才那句话可没有半分要夸赞她的意思，裴成远眼下这语气中满满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我不护着她难道还要护着你？”裴成远斜睨了路一飞一眼，“你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就在她身后，却连她装了窃听器都没有发现，难道还想回去重来一遍？”
“不，不想。”路一飞被裴成远吓得立即缩了缩肩膀。
若是搁在平常，他肯定能发现佟蔻的小动作，但当时他完全被裴成远的温柔模样给吓傻了，才会看漏。不过，这种话他可不敢跟裴成远说。当初被丢进黑牢里，他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连身上的皮都被扒掉一层，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发颤。
好在裴成远也没理会他，“给我查这个窃听器的来源，如果是她自己弄来的也就算了，如果跟沈凌谦有关…你再通知我。”
“老大，你要真这么喜欢佟小姐，为什么不直接把她从盛华集团里捞出来？”这是在窃听器被拆下来之前路一飞就想问的事。更何况，现在的佟蔻身边不仅有韩卓名那个未婚夫，还有沈凌谦那个情人，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爱的女人天天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裴成远沉默许久才缓缓摇头：“韩家我会解决，她和韩卓名的婚约早晚都做不了数的。至于沈凌谦，如果蔻蔻真的喜欢他，我会帮她。”
“老大，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路一飞真想敲开裴成远的脑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就算大度也没有大度到这个份儿上的吧。
“蔻蔻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以后她还可以有幸福安静的生活，可是我们…”裴成远伸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喃喃，“一飞，像我们这样的人，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路一飞听到裴成远的话，也是默然无语，半响才叹息着说：“你可以把那件事告诉她，既然她也怀疑她父母的死跟韩正德有关，就一定会----”
“我不想让她知道。”裴成远断然的打断他，拧了拧眉。他心里有些烦躁，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来点上。
“接下来怎么做？”
“今天我贸然跟她说合作的事，还直接点明了深圳港口那块地的猫腻，她现在心里肯定有诸多防范。你以后继续跟她接触，一定要让她同意。”裴成远说完最后一句，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站起身大踏步的走出了菜馆。
佟蔻的小心谨慎是件好事，不然的话肯定早就会被精明的韩正德看出来。只是眼下她的这种谨慎放到了自己身上，却让裴成远做起事来变得有些棘手。她不肯在自己面前承认她对盛华集团有所图谋，裴成远又不能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最后也只能慢慢来了。
第031章 暗流涌动（一）
佟蔻一回到公司就遇到了沈凌谦。他似乎已经在她的办公室里等了很久。
“你怎么在我这里，这可是在公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佟蔻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和沈凌谦平常在公司里几乎没有什么交往，业务工作也没有交集，现在沈凌谦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还一连坐了好几个小时，若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猜测。
“你怎么才过来？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回。”
佟蔻拿出手机来才发现，沈凌谦的确给自己打过几个电话，不过他打电话的时机不对，恰好都在佟蔻用耳机听菜馆里动静的时候。
“今天裴成远约我。”佟蔻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凌谦。眼下她和沈凌谦毕竟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们结盟这么长时间以来，佟蔻背地里都做过哪些见不得光的事，沈凌谦几乎都一清二楚。尤其是当初设计韩卓名和他上、床的事，还是沈凌谦亲自替她召来了韩正德。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肯定比她眼下和裴成远之间更能彼此信任。
“又是他。”一听到裴成远的名字，沈凌谦的脸就拉了下来，神色也隐晦不明。
佟蔻却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有哪里不对劲，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因为裴成远今天突如其来的邀约，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连看见沈凌谦也忘了问他昨晚的事。
“鼎远和盛华的合作现在不是已经全部移交给融资部去管了吗，他还找你干什么？”
“也没什么，他有其他的事情要谈。”沈凌谦问起详情，佟蔻回答的有些含糊。裴成远的动机还没搞清楚之前，佟蔻也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
她的回答显然没有让沈凌谦满意，他冷嗤了一声：“你当我是什么，傻子吗？”
“你在闹什么脾气？”这一次，他语气中的不满终于被佟蔻接收到了，不过她一直担心会有其他人过来，对沈凌谦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敷衍。
“佟蔻！”沈凌谦大声喊了一句。
佟蔻立即吓得想要伸手去捂他的嘴巴：“我的祖宗，你小点声成吗？这可是在公司，你小心让别人听见。”
“哼，你是怕被韩卓名听见，还是怕被裴成远听见？”沈凌谦咬了咬牙。
佟蔻听他说的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他，轻笑了一声：“没个什么缘由的，你这又是在吃什么干醋？”
沈凌谦一滞，有些窘然的偏了偏头：“你还没告诉我，你跟裴成远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凌谦和裴成远都是男人，裴成远能知道沈凌谦是佟蔻的情人，沈凌谦也对裴成远看佟蔻的心思一清二楚。韩卓名对佟蔻虽然也能在表面上做做样子，但他毕竟厌恶佟蔻到了极点，根本就不会注意她，但沈凌谦不同。昨天晚上在夜总会，裴成远看佟蔻的眼神沈凌谦全都看在心里。若说裴成远和佟蔻他俩没有关系，他绝对不信。
谁成想，他在办公室里一连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见到佟蔻的人，她今天又被裴成远约出去了。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佟蔻却不知道沈凌谦心里已经绕了这么多道，“我能跟他有什么关系，鼎远的融资一开始是我负责的，我也就比你过见过他几次而已。”
“只见过几次？那他今天找你做什么？”沈凌谦不依不饶的追问。
佟蔻却有些不耐烦了，她办公室的门没有关，沈凌谦也在她这里呆太久了。伸手拉着他的手轻轻安抚了一遍，佟蔻尽力将声音放柔和些：“你先别在这里吵，等下班了我们一起吃饭，我再详细的告诉你好不好？”
沈凌谦也知道佟蔻顾忌的是什么，哼哼的应了两句算是同意了。
等把这尊大佛送走后，佟蔻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刚才沈凌谦问到的时候，佟蔻并没有把自己和裴成远八年前是两人的事情告诉他，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对沈凌谦有什么怀疑。裴成远在饭馆煞有介事的跟佟蔻提醒说沈凌谦这个人很复杂，佟蔻却并不在意。
韩正德是沈凌谦的亲舅舅，他却暗中图谋有心想要把盛华集团拿到手。韩卓名是他的表弟，他却跟佟蔻纠缠不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佟蔻当初从沈凌谦的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的影子，也因此才下决心要找他合作。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太冷漠了。不管裴成远说那些话是不是想要挑拨他们俩的关系，佟蔻都能肯定，沈凌谦是不会骗她的。
只不过，现在的这个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沈凌谦刚才已经在她办公室里发脾气了，要是她再火上浇油，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要是因此让韩正德觉察到些什么，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晚上下班后，佟蔻和沈凌谦前后脚到餐厅。不过，一直到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也没有人提起今天在办公室里的那些争执。到最后沈凌谦率先开口，却问的是跟裴成远完全无关的问题。
“小蔻，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嫁给韩卓名？”这个疑问已经憋在沈凌谦心里好长时间了。
“这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最后我们都会达成所愿。我会帮你把盛华集团交到你手上，你也要帮我就够了。”不是她不相信沈凌谦，而是杀人这种事她也不想让沈凌谦牵扯进去。万一最后她真的查到了真相，就一定要替父母报仇，到时候沈凌谦还是不知道的好。
沈凌谦心里的怒气再度被佟蔻撩拨起来，又气又怒：“你明知道韩卓名在外面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小情人，你明知道韩家上下根本没有一个把你当成是一家人，为什么还要自己上赶着去讨好他们？又不缺钱又不为权，你到底在作什么？”
“是我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现在说我作？”佟蔻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夺眶而出，啪嗒一声就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她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声音哽咽着说：“凌谦，我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你什么，甚至连退路都没有想过，如今你却对我说这样的话。”
“小蔻，你…对不起，我不知道…”沈凌谦见过佟蔻的许多种面目，不管是在韩家人面前的低眉顺目，在公司里的干练职业，还是参加宴会时的光彩夺目…但却从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不断掉眼泪的样子，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碰我，”沈凌谦小心翼翼地想要伸手去碰她的肩膀，佟蔻却猛地躲开。她的神色也在瞬间变得冷淡起来，反手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泪痕，“我作什么不关你的事。”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好歹也要先吃饭。”沈凌谦低声下气的安慰着她，将自己的椅子也往她那边移了移，强硬的把佟蔻揽进自己的怀里，口中反复急促的重复着说，“对不起，是我不该说这种混账话。我知道你也一定受了很多苦，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对佟蔻的动机很好奇，但以前的确从来没有问过，今天也不过是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之前有一个韩卓名当佟蔻的未婚夫，他心里就有些膈应，现在又来了个裴成远。
佟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也不再跟他继续争吵：“这件事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但你相信我，我也都是为了你好。我这次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你替我查一查裴成远，看他到洛城来究竟想干什么？又为什么主动跟盛华接触？”
“你怀疑他跟我们的计划有冲突？难道他也想要对盛华下手？”沈凌谦拧了拧眉，除了佟蔻怎么还有人对韩家图谋不轨，自己这个舅舅怎么到处树敌。可是，裴成远的年纪看上去跟他也差不多大，跟韩正德应该不会有什么陈年旧怨，看韩正德的样子以前应该也没听说过裴成远才对。
佟蔻实话实说，“裴成远说他想跟我们一起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