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控制不住了,也会插两句,当然,会很小心,武将的闺女,懂点儿战场上的事情,也不算太过分。
说了好大一会儿,赵宝颖笑嘻嘻的跳进来:“在门口就听见你们说什么红衣大炮了,今儿不是玮堂哥举办的诗会吗?怎么你们都在讨论打仗的事情?若是不开诗会,那我们就去园子里玩耍了。”
宋玮一拍手:“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今儿说到这打仗了,不如,主题就是战场?大家觉得如何?”
杨世子很给面子,众人也都没别的意见。于是,诗会开始。赵宝颖拉了杨思慧,偷偷摸摸的嘀咕:“我还想着,会弄个什么风花雪月之类的主题呢,没想到是战场,这个我可不擅长,不如咱们俩去园子里玩耍?”
杨思慧会背战场上的诗,但不会自己做,所以,对于赵宝颖的提议,是举双手加双脚的表示赞同,两个人也没带丫鬟,只自己偷偷的就溜出了门。
园子里的梅花开的正好,红梅白梅交映成趣,一股股的幽香让人心旷神怡。赵宝颖是个活泼性子,走路也要蹦蹦跳跳,看见好看的枝桠就踮着脚尖想掰,只可惜,个子太矮够不到,又没带丫鬟,只好黯然叹息:“看来这梅花是和我无缘。”
“无缘就无缘呗,反正它长树上也挺好看的,你掰下来放花瓶里,倒是少了几分韵味了。”杨思慧笑眯眯的说道,拉了赵宝颖去另一边:“光看梅花也挺没意思的,咱们来玩游戏。”
赵宝颖侧头看她:“玩什么?”
“唔,不如投壶?”古代的小游戏,就这个她记得最清楚了,赵宝颖摇头:“不要,这个玩腻了,再说,就咱们两个,也不好玩儿啊,这个要人越多越好的。”
“那你说玩什么?”杨思慧问道,赵宝颖仰着脸想了一会儿,拍手:“有了,玩竹球,你等着,我去找几个丫鬟过来…”
“表姐,竹球不行啊,咱们穿的曲裾,不好踢球的。”杨思慧赶紧将人拽住,赵宝颖恍然大悟:“我没想到这点儿,还是表妹你细心。”两个人在这儿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游戏,只两个人玩儿,穿的衣服还正合适。
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然后,就听见前面有说话声:“东北雪灾,房屋倒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大冬天的,怕是不好过,皇上那里,可曾确定了赈灾事宜?”
另外一个声音叹口气:“赈灾是大事儿,只是,国库里没那么多银子,这事儿不太好办,现在看来,北疆那边,势必是要有一场战事的,今年春天,江南那边又有水患,国库已经出了一大半了,现下…”
好半天没声音,赵宝颖扒着树枝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给杨思慧报信儿:“一个是三伯,一个不认识,大约是朝堂上的官员。看着倒是年轻,长的也挺好看。”
杨思慧跟着探头探脑的看,然后就有些吃惊,果然是长的好看啊。从她穿越到现在,见过的男人虽说还没两个巴掌,但在现代她可是见过不少帅哥的,不管什么类型,肌肉的,小鲜肉的,温润的,不羁的,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
但眼前这个,还是让人惊艳了一把,看见他,就觉得,那人整个都在发光,边儿上还有什么人完全就注意不到了。
只是,难不成这种程度的在古代还很常见?怎么刚才宝颖的态度,就好像是有点儿好看,又不是特别让人震惊的那种?
“你不觉得,比所有的表哥都好看吗?”杨思慧疑惑的问道,赵宝颖摇头:“不觉得啊,长的虽然挺好看的,但男生女相,不是吉兆。一看就是特别弱,说不定走两步都要喘呢,命运多舛,不是好相貌。”
杨思慧忍不住张大嘴,还有这种说法?
“这也说不准吧,长什么样子,难不成不是父母决定的吗?像爹多一点儿还是像娘多一点儿什么的,又不是自己愿意长什么样子的。”杨思慧不太赞同的说道,赵宝颖摇头:“你还小,不明白,反正这种长相的男人,都是不太好的,你日后见了,要离的远远的才行。好了好了,三伯看来正在说正事儿呢,咱们别去打扰,走,继续逛园子去。”


第 18 章

逛了一会儿,赵宝颖有些累,就提议到亭子里坐一会儿,杨思慧自然没意见,这园子建的好,亭子也不少,有个梅园正中间的亭子,说是亭子,其实就是个小暖房,只不过上半部分是用的特别珍贵的透明琉璃。
两个人进去没多久,赵宝颖就有几分尴尬了:“我想去净手,咱们一起去吧?”
杨思慧忍不住笑,又不是小学生,连上个厕所都要成群结队,微微摇头,摆摆手:“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好不好?正好走累了,可以坐会儿。”
赵宝颖也没坚持,捂着肚子带着丫鬟匆匆的找净房去了。杨思慧托着腮帮子想心事儿,说起来,穿越到古代,有万般不好,但有一点儿是占便宜了,那就是年纪。
想想现代,她都混到二十七了,这古代,却只有十三。当然,整体算起来的话,其实也没沾光多少。现代的平均年龄是七十,古代可只有五六十,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那年头的,都成了精怪了。总梯度算下来,二十七的现代,估计就是十七八的古代了。好吧,还是占便宜了。
也不知道原主小姑娘,到了现代,能不能适应。至少,这边有亲人,自己有什么不懂的不明白的,他们能指点,能帮忙。可现代,朋友是有,却各有事业,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在一起的。唔,医院和派出所,说不定能遇上好心的?
老和尚说,自己和那小姑娘是同命的,那自己在这边安然无恙,那边的,也应当是平安无事的吧?
正想的入神,忽然听见脚步声,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身影,对上脸,刚才看见的大帅哥正在往这边走。大约是杨思慧眼神太热烈,那边略有察觉,停顿了一下,冲这边微微点头,就想转身走人了。
杨思慧眨眨眼,也没敢出声。等赵宝颖回来,没忍住,就好奇了一把:“那个长的挺好看的,到底是谁?”
“你竟然不知道?”赵宝颖也惊讶:“咱们京城出了名儿的,男生女相,命硬克亲,刚出生亲娘就难产过世了,他爹本来官途顺遂,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差事就办砸了,差点儿没削爵,周岁的时候他祖母也过世了,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妇儿,没过门媳妇儿就生病过世了,真是惨。”
杨思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是这一套啊。不过,杨思慧提醒:“到底是谁啊,你还没说呢。”
“以前是定国公世子,现在是定国公。”赵宝颖摸摸下巴,杨思慧揉了揉下巴:“他爹也过世了?”
“那倒没有,不过,身子不好,早早的就递了折子在家休养呢。”赵宝颖笑着说道,捏了一块儿点心塞嘴里,嚼完了看杨思慧:“好无聊,不如咱们也去看看诗会吧,不会吟诗总会赏诗是不是?说不定,他们那边的点心会更好吃。”
这样坐园子里确实是挺无聊的,于是姐妹俩手拉手的又回去了。正好屋子里正在争吵,宋玮的一首七言绝句,和宋琪的一首词放在一起,大家各有说法,分不出头名来了。
赵宝颖拉着杨思慧凑过来,宋玮的是描写战后场景,一片荒凉,宋琪的是描写站前准备,一片热血。从立意上来说,都是好的,从用词上来说,诗和词的比较也不同,从典故上来说,也各有优势。
“表妹,你说,哪个更好?”见杨思慧过来,宋琪先拉了杨思慧过来:“是不是玮表哥的更好?他写的诗,从战后的场景来衬托战争的残酷,呼吁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我很是佩服玮堂哥…”
宋玮摇头:“和堂弟的比起来,我甘拜下风,堂弟的这首词,描写了热血儿郎保家卫国…”
原来不是在争头名,而是在互相谦让。赵宝颖拎着两张纸晃了晃:“我说,你们也够了啊,文无第一,诗词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个评选标准,就好像描写梅花的,和描写菊花的,放在一起你们能说个一二三吗?我瞧着两个都是好的,不如两个并列第一?”
宋玮和宋琪没来得及说话,宋玒就点头拍手:“堂妹这个说法很对,文无第一嘛,你们两个再这样争持下去,倒像是在看不起我们几个了,显得我们几个没有高水平,来来来,咱们接下来换个题材的,堂妹刚才说到了梅花,那咱们今天就俗气一点儿,来个描写梅花的?”
女孩子倒是比较喜欢这个题材,赵宝倩和几个小公主小郡主立马应了下来,又有丫鬟太监过来替她们换纸张,赵宝颖耸耸肩,看杨思慧:“你要不要来试试?”
杨思慧干笑着摇头,抄袭她倒是会,可惜,这种没品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于是,她就充当监考官,在众人身后晃悠,看看这个的,再看看那个的。
鉴赏她是会的,只是,有些典故,她闻所未闻,最后发现,连鉴赏这个事儿,她都做不好,只好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了。
做了两首诗,众人又相约玩投壶,连诗,对对子,对不上的要表演节目,写一副字或者弹一首曲子什么的,在座的都是亲朋好友,倒也不用怕丢人。
闹腾了大半天,终于散场。杨思慧跟着杨世子一路出门,坐上马车回家。明和郡主正在屋子里做针线,看见他们兄妹进来,笑着问他们玩的可开心。
“我瞧着玒表哥和玮表哥有些不太对付,终归是有了些隔阂。”杨世子倒也没避讳杨思慧,杨思慧眨巴着眼睛,安静的在一边听。
“那有什么办法,位置只有那么一个,你三表舅能坐,四表舅就坐不上,你四表舅能坐,二表舅就要吃亏,总要有个人先退下去的。”明和郡主嘀嘀咕咕的说道,又问杨思慧:“可见了你玮表哥,觉得为人如何?”
“就是个书生,略有些固执的书生。”杨思慧想了一下说道,“不太喜欢说话,性子微微有些冷淡,但喜好作诗,谈吐也十分有意思,言之有物,现下是缺乏机会,若是得了机会,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记得剧本中,就是这位三王爷继承了皇位的。后来剧本也说,盛世繁荣,那这位三王爷,大抵还是个好的?宋玮是三王爷的儿子,不过不是嫡长子,而是嫡次子,若无意外,以后肯定是个王爷什么的。
唔,好像和继承皇位没什么关系。
杨思慧抿抿唇,笑着说道:“大家都挺好相处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在她的想象中,但凡聚会,不管是男人发起的,还是女人发起的,只要人数超过三个,总要有一点儿阴谋诡计,尔诈我虞的,不是这句话里给你埋个陷阱,就是那句话里排揎你,或者干脆就分了阵营,你来我往的打嘴仗。
地位越高,越是会如此。尤其是这样的皇子龙孙们聚在一起,因着大家争抢同一个位置,所以更是水火不容。恨不得对方全身上下都是缺点,一句话说出来就能戳对方一个血窟窿。
所以今儿过去,赵宝颖一说带她到外面去玩儿,她立马就应下来了。她初来乍到,连人都还认的不太全,万一被谁当枪使了,那是哭都没地方哭。
可等回去一看,好像这个聚会,挺平淡的啊,说是诗会,大家你来我往的,也都是谈论一些诗词之类的,闲话顶多是问问你爹娘好吗,你弟弟妹妹好吗,你上个月不是着凉了吗,完全没有杨思慧想象中的针锋相对。
等杨思慧将这些说出来,明和郡主忍不住哈哈笑:“你们那边的话本,也着实太有意思了,不过,也太夸张了些,其实这些也是有的,不过是要分场合的。就说今儿这诗会吧,大家都是同辈的,既然明说了是诗会,说其他的,倒是显得你自己心胸狭窄,立身不正了。大面儿上,又不是有杀父之仇什么的,你喊一声表哥,她喊一声堂哥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夹枪带棒了,不然,说出去也显得你没气量,心胸狭窄。”
明和郡主揉揉杨思慧的头发:“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只要没明明白白的撕破脸皮,大家都是要脸的,谁也不会傻乎乎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去暴露自己的敌意。”
杨思慧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揉了揉下巴:“倒是我想太多了,对了,娘亲可知道定国公?”
“你今天还见了定国公?”明和郡主更惊讶了,顿了顿,又说道:“京中传说,这位定国公命格极硬,连了然大师也说,命中带煞,这位定国公行事又一向只凭心情,阴晴不定的,你若是遇见了,要离的远点儿。”
顿了顿,又笑道:“不过,这命格一事,也有些说不准,了然大师也曾说过定国公前程远大呢,只是命中有劫,左右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多在意。”
若是别人说的,杨思慧还能不当回事儿,可了然大师,那就是个神棍,他说定国公命格极硬,这事儿,应该是十有八九的吧?

第 19 章

马上就要过年了,明和郡主也开始忙碌,杨家的近亲不多,杨开荣的亲娘也是个商户人家闺女,外祖家一直留在祖籍。因着之前杨开荣在杨家受罪的时候,外家也不曾出面,所以,明和郡主进门之后,也不过是逢年过节,让人送了节礼过去。
而老爷子这边,杨开荣不喜欢,明和郡主自然也不会热络,连个节礼都要再减掉三成。
杨家这边亲戚不多,但架不住明和郡主出身显赫,长公主那边,还有各个王爷家,还有先皇的兄弟侄子之类的,再有长公主的姐妹,堂姐妹,表姐妹,赵家的娘家外家,光是这份儿关系表,杨思慧都看的头疼。
原先明和郡主还说,要将杨思慧说的公司管理和现在的管家方法综合一下的,现在也没空了。每天带着杨思慧,也不是为了学管家,而是为了搞清楚这份儿关系。
拿着礼单,一一教导,谁家是什么关系,比较亲近还是比较疏远,除了年节,平常要不要来往,来往的多还是少,那边站队了没有,用不用避讳,送礼要送多少,贵重的还是一般般的,实用的还是面子上的。
老太太倒是提了两句,说大姑娘马上要嫁人了,这管家理事也该学起来了,让明和郡主带着一起。不过,明和郡主很硬气的拒绝了:“开荣这些天有些不太舒服,我一来要照顾开荣,还要带着思儿这丫头,着实没精力再另外照顾一个了,还请老太太见谅。”
说着,眼珠子转了转,看三太太:“再者,大姑娘若是想学管家理事,也不必非得跟着我,咱们这府里,以前吃穿住行,都是走的公中,我瞧着二姑娘和四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到了管家理事的时候了,不如,咱们…”
没等明和郡主说完,老太太脸色就变了,啪的摔了手里的茶杯:“你想都别想!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都别想分家!”
“老太太,看您说的,我可没想着分家,我啊,就是想了个主意,咱们三房,将账目分开,还是住在一起的,不过是吃穿方面,谁家想花多少花多少。”明和郡主笑眯眯的说道,其实各房都是有自己的补贴的,杨开荣没亲娘,但明和郡主嫁妆丰厚,杨开荣自己也本事,不光有俸禄,还有孝敬,一家子就算没公中那笔钱,日子过的也逍遥。
二房三房呢,是有老太太和老头子暗中补贴,手里也握着一些产业,私下里除了公中,再开个小灶啊,买些新衣服首饰啊,都是能办到的。
不过是想着沾沾光,有国公府这块儿牌子在,说出去他们就是国公府的。所以,才有个公中的账目在。
明和郡主现在提议账目分开,表面上看没分家,实际上,还是分家了。这点儿明和郡主能看明白,老太太一辈子为自己两个儿子谋划,自然也是能看明白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你倒是有主意,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分产不分家了?”
明和郡主也不尴尬,笑了两声:“老太太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只是,我也确实是没空带着几位姑娘学习,老太太还是另想办法吧。”
老太太脸色更不好看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你就不怕坏了三丫头的名声?同是杨家的姑娘,大姑娘二姑娘嫁出去,若是连管家理事都不懂,你觉得三丫头会有好名声?”
“这点儿就不劳老太太操心了,老太太只管安安心心的颐养天年就好。”明和郡主不在意的摆摆手:“就算我家姑娘什么都不会,也多的是人来求娶,不就是管家理事吗?回头请我娘带几天,这名头说出去更好听呢。”
说出去,那可就是长公主教导出来的姑娘了,比国公府姑娘这名头好听多了。
老太太气的脸色要发黑了,杨思慧坐在一边,颇有些害怕,万一晕倒了,虽说明和郡主手段高明,不会让传出来什么闲话来,可有二太太和三太太在,到底是不怎么好听。
正想着,门口就有小丫鬟通传,说是老太爷过来了。杨思慧也顾不上去想老太太会不会晕倒了,老太爷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存在,自己穿越过来有半年了,连一面都不曾见过的人啊。
之前说是去祭祖了,祭祖回来就说生病了,后来又说去温泉庄子上住了,这会儿,大约是过年了,所以从庄子上回来了?
杨思慧盯着门口,然后就见小丫鬟掀开门帘,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背着手慢悠悠的进来,所有人,包括明和郡主,都站起来行礼。老头脸上带着三分笑,摆手:“不用多礼,都坐吧,一家人,不用客气。”
老太太让了个位置,让老头在自己身边坐下,亲手捧了茶杯递给他:“刚回来?怎的没让人回来说一声,也好让人去迎你一下,这悄无声息的,也不怕被人赶出去,你还当着府里是你能当家做主呢?”
果然老太太不是凡人,一开口就开炮,直冲明和郡主。
老头大约心里有数,并不接话,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思慧,转头问道:“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转眼都这么大了,对了安康也十六了吧?大小伙儿了,他二叔在他这个年纪,都开始说亲了。”
明和郡主眼神立马和老头对上了,老头含笑点头:“你们这当父母的,心里可有主意?若是没有,我这当祖父的,倒是能给你们指条路。”
“不劳烦父亲了。”和老太太不一样,这老头是亲爹,哪怕杨开荣现在是皇帝,也得将老头给供起来。明和郡主在对待这老头的时候,态度也多了几分谨慎:“皇上当初曾说,会给安康指婚,圣命在上,我们这当爹娘的,也是有心无力,父亲也就不用操心了,您只要安享晚年,等着以后安康和安康媳妇儿孝顺您就行了。”
就是皇上没说过这话,等她日后瞧中了谁家的姑娘,请长公主到宫里求个圣旨,还是件儿挺容易的事情。
老头这话也不过是说说,当老太太却垂下眼帘,略有所思。
老头摸着胡子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安康这事儿成了,就该是凯诚了。虽说凯诚是二房的,但也叫开荣一声大伯,也是咱们杨家的小辈,安康也没什么亲兄弟,日后入朝为官,身边没个帮持的也不好走,你和开荣都是聪明人,这兄弟齐心,才能断金,你说是不是?”
杨思慧低了头,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默念了三遍。
二太太本来之前正想着管家的事儿,被老头这么一提醒,当即笑道:“爹说的是,还是爹看的长远,孩子他伯娘,日后我们家凯诚的亲事,可就有劳你了。”
明和郡主嘴角抽了抽,看老太太,老太太脸色有些复杂。平心而论,她是想自己出马的,自己找的,将来肯定和自己一条心,那可是自己亲孙子,将来若是向着别人,就白养活了这么些年。可老头说的够清楚,这国公府,终究是杨安康的,若是没有杨安康扶持,自家孙子的前程…
不对,自家孙子那么聪慧,读书好,长的好,将来难道不会自己赚前程吗!难不成非得巴结这大房这些没良心的?而且,依照大房那死抠的德行,若是出手帮了忙,日后还不得要回千百倍的酬劳?
想想光是住住这国公府的宅子,他们就要去了杨家多少产业,简直就是一家子蚂蝗!
“郡主太忙,整日里管家理事,连教导咱们家姑娘都还没空呢,你啊,惯会给人找差事。”老太太嗔了一句,转头对老头儿飞了个媚眼,杨思慧运气不好,凑巧看见,倒不是说太难看伤眼睛,就是太违和了。又不是十五六的少女,更不是二十五六的少妇,要么是青涩懵懂,要么是妩媚性感,就是四十五六,抛个媚眼也好看,但五十五六,脸上褶子都有无数个了,再来学小姑娘抛媚眼,就有点儿为老不尊的意思了。
但老爷子好像很享受,笑呵呵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你若是高兴,回头这家就让你管着?”
老太太灵机一动,忙摇头:“我一把年纪了,也没那个心力了,我的意思是,让老二媳妇儿,和老三媳妇儿帮帮忙,也好让老大媳妇儿腾出手来看看安康的婚事,虽说有皇上赐婚,但咱们私底下瞧瞧,也能合了咱们自己的心意,老大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明和郡主笑着点头:“是啊,我原先就在说这事儿呢,我太忙了,也管不过来,不如咱们就分开管,正好让二弟妹和三弟妹带着姑娘们学学管家,我这边儿呢,顾着思儿这丫头,拿我们自己院子里的事情试试手,二弟妹就带着二姑娘和四姑娘,三弟妹就专心的教导大姑娘,还有这婚前的一系列事情,三弟妹怕是也要忙的分不开身了。”
老太太脸色就僵了僵,转头看老太爷,老太爷摆手:“不用,你是嫡长媳,咱们到底是国公府,得有点儿规矩,哪儿有越过长嫂管家的?你若是太忙,安康的事情,就让老大自己看着,毕竟老大是男人,谁家有助力,谁家正当好,比你们女人家看的更清楚。”
杨思慧低下头,原先以为老头儿是个耳根子软的,被继妻吹两句就能忘了亲儿子,现在看来,老头还是个野心大的。

第 20 章

明和郡主不是个软包子,杨开荣也不是个愚孝的,老头儿和老太太虽然占着长辈的身份,但这国公府当家做主的毕竟是镇国公夫妻俩,老两口又不可能真的去衙门告这夫妻俩不孝,顶多是打打机锋,言语上占几分便宜。有时候明和郡主和镇国公得考虑一下名声,不好将家丑弄的人人都知道。
所以,大部分时候,镇国公和明和郡主是占上风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偶尔也会让让步,不会将老太太逼太紧,狗急乱咬人,老太太可不管什么名声,真要惹恼了她,全京城都该传他们夫妻无情无义不孝顺了。
虽说镇国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镇国公掌兵权,也是有不少人眼红的。朝堂之上,除了皇上,谁没几个政敌?就是皇上,也不是说每一道圣旨都是人人都愿意的。
万人之上,照样得和自己的臣子们打机锋,输输赢赢,都很正常。
杨思慧也不太管外面的事情,原主十来年的苦功,她半年时间当然是达不到的,只能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新年那会儿进宫,不要太丢人。于是,每天都是关在房间里,不是练字就是画画,不是画画就是做女红,两耳不闻窗外事,比上辈子的高三还要忙碌了。
有时候想起来,她甚至觉得,原主穿到现代,其实是沾光了的,因为不会再经历一次高三了。该考的证件,她都已经给考好了。当然,也会幸灾乐祸一会儿,因为光有证件没用啊,工作的时候要用计算机,出差的时候要讲英语,而且,现代社会,出门带证件,怕是原主光这些证件要弄明白都得花上一段时间了。
总之,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烦恼,想要过好日子,谁也不轻省。实际上,现代那边,压力更大,因为没父母,衣食住行水电费,哪样不要钱?
她在这古代,只要等爹娘将她嫁出去就行了,那现代,没钱寸步难行啊。
一转眼就是过年,皇上这家宴是大年三十晚上。不过,明和郡主不用参加,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长公主都不用参加呢,更不要说明和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