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错误,原以为这章能写到母女相认呢,木想到还要一章~~


第20章
进了门,别说是去看上面的长公主长什么样子了,秋霜头都不敢抬,连屋子里的摆设都没看清楚。只听上面有个很好听的声音问道:“你刚才唱的那首诗,是在哪儿听来的?说实话,我会派人去查的,若你说谎,本宫自有法子罚你。”
秋霜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长公主饶命啊,长公主饶命啊,长公主饶命啊!”
“闭嘴!”上面长公主没说话,旁边的妈妈低声呵斥道:“长公主问你什么,你只管回答就是了,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长公主不仅不罚你,还会有赏赐,你只管说就是了。”
“长公主真的不会罚奴婢?”秋霜小心翼翼的看那妈妈,那个妈妈点点头:“那是自然,长公主说话一言九鼎,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长公主的话就是了。”
“那也不会罚奴婢的姑娘?”秋霜又问道,那个妈妈明显有些不耐烦:“不会,等会儿长公主还会赏赐你们家姑娘的。”
“这首诗其实不是奴婢听人念的,而是我们家姑娘捡了个帕子,觉得上面的诗写的挺好听,就念了两遍,然后奴婢就记住了。”秋霜缩着脖子小声说道:“但是那帕子是捡来的,姑娘就让奴婢给扔了,奴婢瞧着那帕子挺好的,没舍得,这不…”
说着,从自己袖子里拽出来一个帕子递给旁边的妈妈:“奴婢随身带着呢,那首诗就在帕子上绣着。”
之前杨怀瑾要想办法让自家娘亲一眼就能看见自己认出自己,所以就特意绣了个手帕,不光上面的诗是她做的,只她和娘亲两个人知道,就是帕子上的花儿,也有明显的特点儿——她做的绣活儿,结尾处都要绣个圆圈来收尾。
那个妈妈也没敢仔细瞧那帕子,只低着头急走两步将帕子递给了长公主。长公主只看了一眼就猛的坐了起来:“这帕子是哪儿来的?”
秋霜吓的一哆嗦:“捡,捡的…”
“在哪儿捡的?”长公主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站在秋霜跟前急切的问道,秋霜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不,奴婢,奴婢不知道…”
长公主这会儿已经没多大耐心了,只瞧了一眼旁边的妈妈,那妈妈连忙上前将秋霜给拽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家的丫鬟?我们长公主想见见你们家姑娘, 你别担心,我们公主是喜欢那个帕子,想要和你们姑娘说一声,将这个帕子买过来,再问问看是谁绣出了这样的帕子,说不准你们家姑娘还能得了我们长公主的青 眼,被夸赞几句呢。”
京城里的千金闺秀,被身份高的夫人夸奖几句,那身价可是会上涨不少的。而这身份高的,除了皇后就是长公主,甚至,皇后都比不过长公主。能被长公主夸几句,就是说亲都要提高一个档次了。
秋霜眼睛一亮,忙说道:“我们家姑娘是杨家的,我们家老爷是太常寺少卿杨大人。”
那个妈妈点点头,笑眯眯的套话:“太常寺少卿杨大人?哎呀,我老婆子年纪大了,都不太记得事情来,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不过,说不定你们家姑娘的名字我就听说过,你们姑娘叫什么来着?”
“我们姑娘叫怀瑾,杨怀瑾。”秋霜也笑,只是刚咧开嘴,就听见身后嘭的一声响,一转身就见长公主正靠在屏风上,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那个妈妈也顾不上和秋霜再说什么了,飞奔过去扶了长公主:“公主,您怎么样?快,李妈妈呢?拿公主的药过来!”
长公主摆摆手,极力镇定下来,还不太确定,若是自己表现的太激动,万一是真的,那就更不能让人发现了:“只是跪的时间久了,有点儿头晕,我瞧着这小丫鬟不是个多机灵的,你先去将那姑娘叫过来我看看。”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公主您别急。”说完,看李妈妈过来了,也顾不上再和秋霜客气,拽了人就往外跑,秋霜一边跑还要一边战战兢兢的问:“妈妈,我们姑娘不会是做错了什么吧?长公主不会是生气了吧?她会不会生我们姑娘的气?”
“不会不会,要是你们家姑娘是个聪明的,是个好的,指不定就要被长公主看上带到身边了呢。”那个妈妈敷衍的回道,连连催促秋霜。
能跟着长公主出来,并且代替长公主问话的婆子,绝对是长公主的心腹。杨怀瑾看着远处小跑着过来的两个人,微微笑了一下,来的是娘亲的奶娘柳妈妈,自打娘亲出生就跟在娘亲身边的,若是这人长公主都信不过,身边也就没有可靠的人了。
“这位是杨家姑娘?”柳妈妈跑到跟前,轻喘了两下,调整好气息,微微行了个礼:“老婆子是长公主身边的妈妈,我们长公主想见见杨姑娘,杨姑娘这会儿若是有空,还请跟着老婆子走一趟?”
杨怀慧听见动静,脸色微微白了一下,忙上前将杨怀瑾护在身后:“这位妈妈,不知道长公主叫我妹妹过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并不认识长公主…”
柳妈妈忙摆手:“不用担心,我们长公主不过是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姑娘,一会儿工夫就好了,这位姑娘也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杨怀瑾有些不安,捏着衣袖看了看柳妈妈,将杨怀慧拽到一边:“四姐,这位妈妈不像是有坏心思的,长公主高高在上,也定然不会特意为难我一个小丫头,您不用太担心,这会儿估计前面讲经也要结束了,你先回去找了十伯娘,我去长公主那儿,说不定一会儿也回去了。”
杨怀慧有些犹豫,想了想又上前一步,对柳妈妈行了个礼:“家妹年幼,不太会说话,这位妈妈,我能不能陪着家妹一块儿过去?长公主若是有话要问,我比家妹说的更清楚。”
柳妈妈笑眯眯的摆手:“哎,不用了,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们公主瞧见这丫鬟身上的帕子,对这位姑娘的绣活儿很感兴趣,这才要问两句话,这位姑娘就放心吧,一会儿我保准将令妹全须全尾的送回去,一根头发都不会掉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杨怀慧再不答应,倒是像怀疑长公主要借机害人一样,杨怀慧自己都有些尴尬,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好行了礼,眼睁睁的看着那妈妈将杨怀瑾带走。她自己一转身,先回去等十婶娘了,这事情现在她解决不了,只能找长辈。
杨怀瑾接近那扇门的时候,一颗心激动的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柳妈妈先绕过屏风给长公主禀报,随后杨怀瑾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瞧见自己的亲娘,长公主正站在她面前打量她。
杨怀瑾深吸一口气,俯身下拜:“杨氏怀瑾,见过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
“你叫杨怀瑾?”长公主嘴唇抖了两下,声音略有些颤抖,杨怀瑾点头:“是,我叫杨怀瑾,是八月十六辰时末出生的。”
长公主一哆嗦,重复了一遍:“八月十六辰时末?”
杨怀瑾点点头,长公主伸手将人拉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不像,只说长相的话,和自己的萱阳一点儿都不像。可是,那眼神,那神态,却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握拳的时候,简直和萱阳一模一样——都是将中指压在拇指上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臭习惯,也不嫌别扭!
“柳妈妈,你先代我去安抚一下杨家的人,就说我很是喜欢怀瑾这丫头,了,留她说会儿话。”长公主激动之下也没忘记清场,转头将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连秋霜都被柳妈妈给拽出去了。
“娘!”屋子里一没了别人,杨怀瑾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压不住了,扑过去抱了长公主的腰,一张嘴就哭了出来:“娘!娘!”
虽然早有猜测,长公主还是愣了半天,这才伸手按住杨怀瑾的肩膀,将人推开一点儿:“你真的是怀瑾?我的萱阳?”
“娘,我若不是萱阳,怎么敢找上门?”杨怀瑾一边哭,一边忍不住笑:“娘,我五岁的时候,因为丹阳在我面前炫耀淳王妃亲手给她做了衣服,回去就闹着让您给我做,您不会针线活儿,连了大半年,给我做了件儿内衣,结果袖子一个长一个短…”
长公主嘴角抽了抽,杨怀瑾继续回忆:“我七岁那会儿,有一次生病,大冬天非得想吃西瓜,府里的冰窖里没有,您就一家家去问,等您问回来,我病早就好了。 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来初潮,心里吓的要命,总是疑神疑鬼的,晚上非得和您睡觉,结果因为是第一次,还弄脏了您的床,那床上铺的还是浅蓝色印黄色缠枝莲的 褥子,您平日里最喜欢那个褥子了…”
杨怀瑾说的越多,长公主的眼圈越红。杨怀瑾的声音逐渐多了几分哽咽,长公主的眼泪也终于掉下来了,伸手就将人搂在了怀里:“你个讨债的!你生来就是为了让我伤心的!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将娘一个人扔下?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怀瑾,我的怀瑾,娘想死你了!”


第21章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外面的妈妈们虽然奇怪,但没听见长公主的召唤,也不敢进去,只在外面敲着门问怎么了,长公主对外吩咐了两句,这才收了眼泪,拉了杨 怀瑾在自己身边坐下:“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之前那一年,你都是在哪儿过的?过的如何?可有人欺负你?你…”
长公主脸上神色有些奇怪,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你现在的爹娘是谁?他们对你好不好?”
“娘,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天我不是去给寄琴贺生吗?因为去的都是些女孩子,王家并没有大办宴席,大概就十来个人,都是平日里玩的挺好的手帕 交。”杨怀瑾皱着眉说之前发生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寄琴拿出了两坛子果酒,我喝了两杯之后,觉得有些发热,就想到外面走走。”
长公主眉头皱的更紧:“那天不是红缨和红络跟着你去的吗?她们没跟在你身边?”
“娘您先听我说嘛。”杨怀瑾抱着长公主的胳膊晃了晃,长公主这会儿是失而复得了自己最最宝贵的女儿,哪儿会驳了闺女的意思?忙点头说道:“好好好,你说,你刚才说,你想出门走走。”
“嗯,可是走了半路,忽然撞上了个小丫鬟,那小丫鬟手里端着粥,全撒在我身上了,我就让红缨去拿衣服给我换。”她平日里出门,身边是要带一个妈妈,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的。而王家比较特殊,她和王寄琴关系好,用膳的时候,就不好让丫鬟婆子们围在身边了。
想想,你在别人家做客,用膳的时候,你身后站着四五个你自己带过来的丫鬟,那主人家要不要让人伺候你?要的话,那人站哪儿?不要的话,主人家也太失礼了点儿。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族的姑娘们出门,带的人虽然不少,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的,顶多了也就两三个。
四个小丫鬟,有两个是在马车上等着,两个是在内院门口等着。一个妈妈,是在专门的茶室里等着。剩下的两个大丫鬟,才是紧跟在姑娘身边的。
“红络原是跟在我身后的,只是我衣服脏了,总得找点儿什么东西遮掩一下,就让红络去拿个披风过来,我在不远处等着她。”再者,王家又不是别的地方,因着王寄琴的关系,她一个月都能去王家两三次,王家的内院,她也熟悉的很,所以也不觉得会出事情。
可是没想到,还真是出了意外。
“走了没几步,就觉得昏昏沉沉的有些累,看见湖边有个亭子,就想过去坐坐。”杨怀瑾脸色白了白,长公主心疼的将人搂在怀里:“别害怕,不管是谁,娘总会给你报仇的,现在已经过去了,别害怕了。”
杨怀瑾摇摇头:“娘,我没害怕,我只是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会是谁害了我,我刚走到湖边,就被人推了下去,原就有些昏沉,落水之后,一张口就被灌了满肚子水,连喊都喊不出来,浑身的力气也被抽干了,这才没等人红缨她们找过来。”
两个人将那天去参加王寄琴生辰宴的人都扒拉了一遍,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害了杨怀瑾。杨怀瑾虽然身份贵重,但性子很好,长公主也明白杨怀瑾没个兄弟扶持,对她虽然娇宠却不放纵,杨怀瑾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人。
“我总觉得,王家很有问题,你在他们府上出了事儿,他们却半点儿线索都查不出来,要么这凶手是王家的人,要么是他们认识这凶手,还不得不包庇这个凶手。”
长公主沉着脸说道:“当初我就应该求了你舅舅,直接将长安侯府的人都下了大牢!”
“娘,别着急,下大牢有什么意思?不光是吃了牢饭再来个砍头。再者,长安侯现在还得用,舅舅暂时也没人手替了他,咱们自己也没证据,倒是不好将事情闹僵。”
杨怀瑾忙安抚道:“只要咱们找到凶手,折腾人的手段还会少吗?我和王寄琴到底是做了几年手帕交,不好随随便便就冤枉了王家,所以,这事情不着急,咱们慢慢查找凶手。”
说是不好冤枉了人,但实际上,娘儿俩都觉得,凶手要么就是王家的人,要么就是王家不得不保护的。反正,和王家是绝对脱不了关系的。
“你说的对,那我们就先慢慢的找证据。对了,你还没说,你这一年过的如何呢。”长公主忙问道,杨怀瑾笑着点点头:“还不错,我刚在这个身体上醒过来的时 候,差点儿吓死,后来在佛堂念了几天经才缓过来。我现在是平州城杨家三房第四支的嫡女,这个身子的娘亲,前年过世了,爹爹是去年过世了…”
将自己这一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就是这样,我先前听说娘病重,身体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儿,娘可有让御医看了?现下如何?娘,你看我现在都成了孤女了,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谁来护着我?”
杨家崔家赵家的人再亲近,那都是隔着一层的,唯独长公主才是她最信任的人。
长公主眼圈又红了:“若不是你这个没良心,我的病重吗?你且放心,现下我见了你,这病也就好了一大半了,回去我就让御医到咱们府上住着,早点儿将身体调理好了,就能早点儿将你接过去了。”
“娘也别着急,我都已经在京城了,咱们母女团聚的时候还会少吗?”杨怀瑾忙安慰道:“杨家的人规矩还是挺好的,老太太也是也明理的,我在杨家过的很好,再者,我既是占了小怀瑾的身子,自是要替小怀瑾照看好杨家的,还要替她守孝,所以娘别心急。”
“长公主,杨家派了妈妈过来。”柳妈妈又在外面唤道,长公主皱了眉,杨怀瑾忙笑道:“娘,你看,杨家的人对我还不错吧,明知道你是长公主,身份高贵,还是叫了人过来看我,您就放心吧。”
长公主这才微微缓和了脸色,亲自到旁边拿了帕子给杨怀瑾擦脸,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刚才两个人抱头痛哭,这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瞧了,皱巴巴的一 团。整理了两下,再看看杨怀瑾红肿的眼睛,长公主对外吩咐道:“柳妈妈,叫何妈妈陪着人先在外面坐着,你打些热水进来。”
但是两个人都哭的狠了,就是用热布巾敷了,一时半会儿的,眼睛也还是红肿着。长公主也不介意,将布巾扔到水盆里,让柳妈妈请了杨家的妈妈进来,来的是十太太的奶娘小郑妈妈。
杨怀瑾忙上前挽了小郑妈妈的胳膊:“小郑妈妈,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十伯娘想我了?我正打算一会儿回去呢。”
小郑妈妈仔细打量了一番杨怀瑾的神色,又赶紧给长公主行礼:“老奴扰了长公主清净,还请长公主恕罪,只是我们家太太担心十二姑娘,眼瞧着这午膳时间就要过了,我们家十二姑娘一向身子弱,若是错过了饭点儿,怕是会不舒服…”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挑眉:“难不成本公主会少了你家姑娘一口饭?”她这会儿心里复杂的很,很是感激杨家,又有些小郁闷——杨家将自己的闺女照顾的很好,但闺女这会儿是属于杨家的了。
小郑妈妈赶紧跪下:“老奴说错话了,还请长公主恕罪,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长公主很没意思的摆摆手:“行了,起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之前我听你们家姑娘的丫鬟念了一首诗,和我那过世的萱阳曾经做过的一首诗相应相合,所以我才叫了你们家姑娘过来问两句。”
长公主什么人啊?除了皇上,她何曾给别人解释过什么?可这会儿为了杨怀瑾,还得费尽心机将事情给抹平:“后来听说了你家姑娘的名字,又问了她的八字,一时想起来我的萱阳罢了。”
小郑妈妈瞬间明白,长公主想到亡女定是要哭一场的,十二姑娘年纪小,心肠软,又不曾见过公主,就有点儿吓着了,跟着哭一场也是正常的。
“说起来,你们家姑娘,和我的萱阳可真是有缘。”长公主依依不舍的摸了摸杨怀瑾的头发,杨怀瑾低着头做出害羞不知所措的样子来,小郑妈妈是个机灵的,忙笑道:“是我们十二姑娘好福气,沾了萱阳郡主的光,长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日后就让我们十二姑娘陪您说说话。”
长公主矜持的点点头,杨家来要人了,但是她舍不得放杨怀瑾回去,顿了顿就又说道:“我之前在佛前许愿,要在法华寺住几天,你回去和你们家太太说一声,就让怀瑾留下来陪我几天,过几日我回府了,自是会将人给你们平平安安的送回去的。”
小郑妈妈十分欣喜:“长公主愿让我们家姑娘陪伴,是我们家姑娘天大的福分!只是我们姑娘刚到京城,京城的吃食穿衣多有不惯,老奴想着,也就几天功夫,不敢劳动长公主另外准备,不如先请我们家姑娘回去带几套衣服?”
萱阳郡主过世的时候是十八岁,十二姑娘杨怀瑾今年十一岁,两个人身量差远了,再者,长公主来上香,怎么会带萱阳郡主的衣服过来?所以杨怀瑾若是要陪着长公主住几天,是必须得回去打包衣服的。
更何况,十二姑娘年幼,长公主的忌讳,十太太还得交代一番呢。


第22章
杨家能想到的事情,长公主不可能想不到,虽然这会儿她恨不得将自己的闺女装在荷包里一直挂在自己身上,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她表现的越是心急,对杨怀瑾越是不利。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一般人想不到,但也不是绝对没人能想的到的。
对自己来说,自家的闺女能多一次生命,能重回自己的身边,那是佛祖赏赐的福缘。可是对杨家,崔家和赵家来说,杨怀瑾就是占据了他们亲人身体的孤魂野鬼, 是杀死了他们亲人的入侵者,是理应被烧死的妖孽。哪怕是碍于长公主的地位和皇家的权势,他们三家就是知道也要装作不做到,但世人谁敢让自家进个孤魂野鬼? 就不怕这孤魂野鬼将来看中了谁的身体,再来一次夺舍吗?
所以,要是这事情有一丁点儿的泄露,别说是杨怀瑾以后没办法嫁人了,就是现在,怕是也没人愿意让杨怀瑾再进自己的家门了,她会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对她畏惧难忍。就是明面上不敢做什么,暗地里也会偷偷的用各种手段驱逐这个恶鬼。
而且,怀瑾这会儿年纪还小,她能护住她十年二十年,能护她三十年四十年吗?而且,她最大的依仗——皇家,会看护她这个长公主,但是会容忍一个孤魂野鬼 吗?就是皇上,怕也是会担心有外来的鬼魂占据别人的身体吧?这样的事情,一旦有实例存在,那些想谋朝篡位的,更是会想尽办法的将怀瑾给抓走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长公主就是舍不得和闺女分开,这会儿也强装着笑容点头:“是我疏忽了,我这里,也是没有怀瑾要穿的衣服的,那你就带她回去收拾一些行礼吧。怀瑾这孩子,和我的萱阳着实想象,若非是年龄差着些,我都以为她是我的萱阳的转世了。”
说着,眼圈微红,杨怀瑾忙有些手足无措:“长公主…”
小郑妈妈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的运气来了,可真是挡也挡不住。自家十二姑娘不光是名字和那位萱阳郡主的一模一样,就是出生的月份和时辰,竟也是一模一样的。刚才听柳妈妈的话,自家姑娘的一举一动,也颇有些那位萱阳郡主的风采。
当然了,自家姑娘说话的时候带着平州城那边的口音,吃食上也更是偏向平州城那边的口味,对杨家的事情更是十分清楚,对赵家太太和崔家太太的亲近也是真实 的,真和那位萱阳郡主没半点儿关系。世界上凑巧的事情多了去了,前段时间又正好是萱阳郡主的祭日,怕是长公主想念萱阳郡主了,这才逮住一个有些相似的小姑 娘缅怀一番。
不光是小郑妈妈这么想的,杨家的人全都是这么想的。
“怀瑾从平州城回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个妈妈,还有两个大丫鬟吗?你去叫了那奶娘和妈妈过来。”只是,到底是要询问一番,太凑巧了,难免让人生疑。怀瑾前段时间,总是在打听长公主的事情,万一是怀瑾起了什么心思,自家也的早些有应对之法才是。
能巴结上长公主是好事儿,但就怕怀瑾年纪小,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不光是坏了她自己的前途,还连累了杨家。
五太太忙让人去叫,一会儿工夫,陈妈妈就过来了。
老太太让人搬了绣墩,慢吞吞的问道:“你们姑娘在平州城的时候,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我们姑娘平日里也就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陈妈妈也知道自家姑娘这会儿陪在长公主身边的事情,出口的话是掂量了又掂量:“以前,我们家老爷说,我们杨 家有钱,并不用姑娘自己动手做衣服鞋袜,姑娘不爱学女红,那就不学了,不过我们姑娘孝顺,想亲自给老爷做一套衣衫,就跟着绣娘学了苏绣,老爷没过世之前, 姑娘就已经做了一半,可是没想到…”
陈妈妈眼圈红了红,忙行礼:“老奴失礼了,还请老太太恕罪。”
“无妨。”老太太摇摇头,陈妈妈坐回去又说道:“老爷没福气,但姑娘也没丢下针线,去年一直在做针线,不光是将那身衣服做好了,还另做了三身,春夏秋冬四 套衣服,还有给我们家太太也做了四身,现下针线功夫练出来了,做出来的活计也能看了。说起这衣服,老奴还得求老太太帮忙呢,这衣服得送到寺里,求高僧供奉 了,我们姑娘准备等老爷太太祭日的时候烧给老爷太太呢。”
说着,还让人去拿了衣服过来,一共八身,老太太眼神毒的很,一眼就瞧出来,之前的针线有些生涩,做的不太好看,但慢慢的在熟练,做的也就很不错了。能看出来,从前到后,都是一个人的手艺。
“我听说,你们老爷过世那会儿,你们姑娘大病了一场?”老太太又问道,陈妈妈点头:“是,姑娘身子本来就不太好,伤了心就病了一段时间,家里的几位太太都是心善的,每日里都去探望我们姑娘,陪着我们姑娘说说话解解闷儿,我们姑娘这才好的快了些。”
“那会儿你们姑娘可曾提起长公主和萱阳郡主?”老太太又问道,陈妈妈迷茫的摇头:“并不曾,我们姑娘平日里除了做针线,就是念经祈福,并不爱打听事情, 就是长公主和萱阳郡主,也是赵太太和崔太太去的时候,崔表姑娘和赵表姑娘提起来的,我们姑娘当时就好奇问了一两句,叹了两句长公主可怜,并不曾打听。”
老太太点点头,祖宅的侄媳妇们都不是傻瓜,一个人若是变了,一时半会儿的的伪装定是有破绽的,既然连她们都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那杨家杨怀瑾就还是杨怀瑾。不是鬼神之事,怀瑾也不曾听说过长公主,更不曾仔细打探过萱阳郡主,也就不是刻意模仿了。
看来,确实是怀瑾和长公主投缘了。老太太有些疲惫,等怀瑾回来,还得好好问问,若真是有什么,她小小年纪想不到,自己还得给她收拾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