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温琼华听见,转头喊了一声,摇摇头:“她毕竟是主子,也是长辈。从今儿起,妈妈得谨言慎行,毕竟,这会儿可没人护着我们了。”
张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老奴真是见识短浅,姑娘说的是,老奴日后必定会管好自己的这张嘴的。”
温琼华低头给温思华擦了擦嘴边的米粒:“妈妈,今非昔比,这侯府的当家人,再也不是我的爹爹了。”
张妈妈很是懊恼,但她又嘴笨舌拙,慌的什么似的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倒是徐妈妈,在一边笑道:“姑娘,您可别说丧气话,这爵位,原本就是少爷的,二房再怎么炫耀,将来若是少爷争气,他们就必须将爵位给还回来。”
张妈妈眼睛一亮,赶忙点头,温琼华有些吃惊:“爵位还能要回来?”
徐妈妈点头笑道:“原本就是因为少爷年纪小,所以这爵位才落到二房,等少爷长大成家了,他是长房嫡子,这爵位,只能是少爷的。”
温琼华皱了皱眉,看看自己身边仰着小脸的温思华,心里一阵阵发寒,若爵位真的是必须还回来的,那思华岂不是危险了?现在二房肯定不会对思华动手,毕竟,长房夫妻刚过世,若是连温思华这个嫡子也出了意外,那二房就彻底摆不脱嫌疑了。
可是,日后,二房必定是会将思华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的。
若是二房还顾念着思华是长房唯一的血脉,那可能就只是将思华给养废了。可是二房连长兄都不放过,那心肺指不定就黑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可能会放过思华吗?
“姐?”温思华伸手拉了一下温琼华的袖子:“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继承爵位的,然后为爹娘报仇!”
温琼华吓了一跳立马伸手捂住温思华的嘴巴,皱眉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温思华抿抿唇,偷偷看了一眼徐妈妈,低头不说话。温琼华转头看徐妈妈,徐妈妈赶忙笑道:“姑娘,都是老奴管教不严,下头小丫鬟们胡乱嚼舌根的,等回去老奴一定好好管教她们!”
温琼华看了徐妈妈一会儿,看的徐妈妈手足无措了,才拿了帕子给温思华擦拭:“可吃饱了?”
温思华摸摸小肚子,点头。温琼华起身,将他也拉下来:“既然吃饱了,咱们也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张妈妈赶忙张罗着去外面吩咐了婆子抬了轿子过来,侯府地方大,老太太是住在嘉庆堂,距离长房住的荣安堂也不算近,再加上温琼华体弱,温思华年幼,若是用走的,估计半路就能趴下了。
温琼华半搂着温思华,看徐妈妈和张妈妈都落在了后面,才轻声问道:“思华,你告诉姐姐,之前那些话,是不是徐妈妈对你说的?”
温思华有些诧异,想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徐妈妈说了一些,院子里的小厮丫鬟们也说了一些。”
“思华,你记住,那样的话,你以后绝对不能说,知不知道?”温琼华盯着温思华的眼睛说道,温思华有些不乐意,推温琼华的胳膊:“姐,为什么?二叔父他们害死了爹娘…”
“思华!”温琼华低喝了一声,吓的温思华小小的身子都哆嗦了一下。温琼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若是还想平安的长大,还想日后好好的和姐姐在一起,那些话,就绝对不能再说了,知道吗?”
没想到,二房下手倒是快,长房夫妻下葬还不到三天吧?

4、祖母

因着路上不太好说话,温琼华只威吓了温思华,让他无论如何都不准再说那样的话。只是没想到,温思华年纪小,脾气倒是倔的很,等终于答应下来,已经是到了嘉庆堂。
过了垂花门,又从花厅穿过,这才到了嘉庆堂正房。刘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站在门口瞧见了轿子,赶忙迎了上来:“大姑娘,四少爷,你们过来了。”
温琼华点了点头,扶着张妈妈的手,踩着凳子下来:“刘妈妈,老太太身子如何?”
“多谢大姑娘惦记着,老太太这两天…”刘妈妈只说一句话,眼圈就红了,温琼华脑袋里瞬间出现自家亲爸妈的样子,不用酝酿就直接投入了状态:“都是孙女儿不孝,这几日只顾着自己伤心,竟没来给老太太请安,实在是不孝…”
“大姑娘可别这么说,”刘妈妈赶紧拿帕子擦擦眼角:“您前几日也是伤心狠了,几日不吃不喝,都晕在灵堂里了,您一片孝心,现在谁提起来不说您是纯孝之人?”
温琼华泪珠子滑下:“我宁愿当个不孝之人,只要让我爹娘回来…”
温思华也扯着温琼华的衣摆哭,刘妈妈少不得劝几句:“看老奴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又惹得大姑娘和四少爷伤心了,快别哭了,老太太若是知道,还不得拔了我的皮?”
“快进去吧,老太太等着呢。”等温琼华姐弟好不容易收了泪珠子,刘妈妈赶紧弯腰要抱温思华进去,温思华摆摆手:“妈妈,我长大了,以后要自己走。”
刘妈妈拿帕子揉眼,一个劲儿点头:“好,好,四少爷长大了。”
到了门口,小丫鬟打了帘子,温琼华和温思华在刘妈妈的带领下,穿过抱厦,进了正堂,又绕过屏风,进了套间,总算是见到了倚在床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石青色对襟大褂,一见温琼华姐弟,眼泪就下来了,朝温琼华姐弟的方向探出手:“我可怜的孙女儿孙子呀,你们的爹娘就这么的狠心,他们就是在我心头扎刀子啊…”
“老太太!”温琼华扑过去,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开始大哭,老太太顺势将温思华搂在怀里:“他们狠得下心扔下我老婆子就算了,怎么就狠得下心扔下我的孙子孙女哟…”
“那没良心的人,怎么就那么狠心啊…”老太太一边哭一边喊,温思华张嘴大哭,温琼华也抹眼泪,一时之间,暖阁里是哭声连天。
刘妈妈领着两个大丫鬟在边上绕圈子:“老太太,可别伤心了,您可得顾着大姑娘和四少爷呢,之前御医说了,大姑娘体弱,若是一直这么哭下去,大姑娘的身子可就熬坏了。”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没将你老娘带走啊…”老太太不管不顾,一会儿给温琼华擦擦眼泪,一会儿给温思华擦擦眼泪:“我苦命的儿啊,怎么死的就不是别人啊,张老道明明说我儿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啊,他怎么就没了呢?我的孩子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
“老太太,您快收收眼泪,四少爷年纪还小,您得照顾着四少爷呢,日后将四少爷拉扯长大,侯爷在天之灵,也是高兴的。”刘妈妈也擦眼泪,两个丫鬟哭哭啼啼的找布巾给老太太擦脸。
这哭了小半个时辰,老太太又差一点儿晕过去,刘妈妈赶紧拿了个瓶子,拔开塞子在老太太鼻子下面熏了一会儿,老太太才算是恢复了点儿精神气儿。
伸手摩挲着温思华的脑袋,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问道:“琼华,这几日身子可有不舒服?”
温琼华含泪摇摇头,接过刘妈妈手里的参茶递给老太太:“孙女儿不孝,让老太太担心了,孙女儿身子已经大好了,老太太也别担心孙女儿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孙女儿已经没了爹娘,日后还要老太太为孙女儿做主呢。”
老太太伸手摸摸温琼华的脸颊:“你说的是,我那狠心的儿子不管你们,我却不能不管,不如你和思华搬过来住,嘉庆堂地方多的是,有我老太婆在一日,就不会缺了你们姐弟俩一口饭吃。”
温琼华原本还盘算着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却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自己提出来了,愣了一会儿,略有些担忧:“不会打扰老太太歇息吧?”
心下也颇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些羞愧,她之前想着老太太自打得知她爹的死讯就再也没见过她们姐弟俩,还以为老太太是因为老年丧子,对她和温思华也有了迁怒之意,生怕见了她和温思华就想到亡故的儿子,这才不见的。
经了刚才那一出,温琼华就有些了然了,怕是老太太之前,真的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一病不起了。对他们姐弟俩,老太太也还是很疼爱的,并没有迁怒。
“不会。”老太太摇摇头,拍了拍温琼华的胳膊,又拿帕子揉揉眼角:“你们住这儿,我反而会放心。你爹就剩思华这一个血脉了,我老太婆怎么也得看着他长大才行。”
“多谢老太太,若不是老太太,琼华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温琼华赶忙点头,温思华也跟着作揖:“多谢老太太,思华长大了,一定会孝敬老太太的。”
老太太又掉泪,将温思华揽在怀里:“我也不要你多孝顺,你只要平安的长大了,让我老太婆看着你娶妻生子了,我就能安心的合眼了。”
说着,又要开始哭,刘妈妈赶紧上来劝解:“老太太,您身子不好,御医交代了不能这么哭,您得想想怎么安置大姑娘和四少爷,碧纱橱太小了,可放不下大姑娘和四少爷两个。”
老太太一听,也止了泪,想了一会儿说道:“让琼华住东边厢房,思华住碧纱橱。”
嘉庆堂就是个中型的四合院,正堂就是老太太这边住的,然后有东西厢房,后面是一排耳房。伺候老太太的丫鬟婆子们,都是在后面耳房里住着。
再往后,就是四房住的抱元堂了。
“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儿就搬过来。”老太太抓着温琼华的手嘱咐道:“荣安堂先封起来,等你们长大了回去住了再开…”
旁边刘妈妈欲言又止,温琼华心里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荣安堂是整个侯府的正房,荣安堂前面是外院书房,然后是内仪门,再往外过了外仪门,就是永平街了。
而二房是住在嘉庆堂的另一边的福熙堂,和荣安堂正好相对。福熙堂的另外一边,是侯府的园子,规格什么的,很是类似于大观园,将来是要留给姑娘们住的,是内宅中的内宅。若是爵位落在了二房,那么二房势必是要搬到正房那边住的。
所以,荣安堂大概是封不了。
“老太太,孙女儿过几日搬来吧。”想到这个,温琼华就赶忙摇了摇老太太的胳膊,撒娇一样说道:“爹娘留下的东西多,孙女儿想将那些东西都整理整理,日后也好有个念想。”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你爹生前最是喜欢收集字帖什么的,还有你娘的嫁妆什么的,都要归拢好才行。要不,就让刘妈妈去帮你吧。我这里还有一份单子,你对照着收拾。”
说着,示意刘妈妈去拿了份儿单子过来。
温琼华接过去,看了几眼,都是繁体字,连蒙带猜的,也能认出来一部分,但也不是全部认识的。忽然,温琼华就想到,原身貌似已经认了不少字,也写的像模像样了。
她虽然得了原身的记忆,只是这技艺什么的,却半点儿不会。谁看个电影就能学会里面人物的各种手艺?而原身,貌似不仅会读书写字,还会绣花弹琴下棋作画的吧?
瞬间,她又有点儿后悔住到老太太这里了,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她日后有什么举动,老太太会不知道吗?
权衡利弊,温琼华还是泄气了,若是不住过来,恐怕日后就是池鱼幕燕了。
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温琼华就带着温思华回去了。
刘妈妈将姐弟俩送出门之后,回来给老太太又续上一杯参茶:“老太太,大姑娘还小,您将大夫人的嫁妆单子给她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老太太红着眼圈叹口气:“现如今,她就是年纪小,也该学着打理事情了。不过是照着单子对对,连这也做不好,我老太婆就是死了也不安心。没了亲娘,我老太婆又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她若是能立起来,日后也能照看思华几分。若是立不起来,我老太婆日后就得仔细想想,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了。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也得给思华找个靠得住的岳家才行。”
刘妈妈也跟着叹气,揉揉眼睛说道:“老太太您可别说丧气话,大姑娘和四少爷年纪还小呢,他们刚没了爹娘,日后就只能依仗老太太您了,您要是再…”
“呸!老奴这嘴巴就没个把门的!”刘妈妈朝外面呸了两声才说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这没爹娘的孩子有多难过。孩子们年纪还小,以后是要在内宅讨生活的,这男人是不会管内宅的事情的,二夫人又是个那样的人,您要是再不管大姑娘和四少爷,恐怕他们就没了活路了。”
说着,语气就愤愤起来:“老奴可是听说,大姑娘房里的丫鬟们这几日都是在赶做衣服,这针线房总是说忙,大姑娘的孝服至今只送了两件儿过去!”
老太太顿时大怒:“真的?”
“老奴会骗您这个?”刘妈妈说道,老太太立马坐了起来:“这干子奴才简直就是目无主子!二夫人就是个糊涂虫!太客气了,我儿才去了几日,她就迫不及待的作践我孙子孙女了?”
刘妈妈赶紧安抚道:“所以,老太太您可得保重身子,您若是不在了,以后谁来护着大姑娘和四少爷?”

5、挫败

嘉庆堂里刘妈妈想方设法的让老太太重新振作起来,揽月轩里温琼华也没闲着,她暂时没理会什么单子的,而是先将温思华搂在怀里,又开始询问之前的事情了:“你说,是徐妈妈一直在你身边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
温思华乖巧的点点头:“徐妈妈说,爹娘死的冤枉,肯定是被二叔父给害死的,要我好好念书,好好学本事,讨好了祖母,让祖母给我请名师,将来找二叔父报仇。”
温琼华忍不住皱皱眉,之前她以为是二房收买了徐妈妈,特意说这些话来让温思华移了性情的,毕竟,一个六岁的孩子,若是心里充满了仇恨,将来必定是会心理扭曲的。
这不是最重要的,心理扭曲的人若是扭曲对了方向,也是能成材的。温琼华担心的是,温思华这么大大咧咧的说什么要报仇的话,一来会坏了在老太太心里的印象,时间长了,会消磨掉老太太对他们姐弟的怜惜保护之情。
毕竟,不光是长房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二房的也是。一般来说,父母都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儿子是坏人的,更何况,他们现在也不过是猜测长房夫妻死的不明不白,到底是不是二房动的手,根本没证据。
二来,现在侯府是二房当家,若是温思华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下去,指不定二房就要出什么歪招,比如说长房的孩子不服管教什么的,将温思华定位成桀骜不驯的人,那温思华这一辈子,指不定就要完了。
不管有多大的仇恨,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都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长房只剩下温琼华姐弟俩,现如今别人看着他们会觉得可怜,大家也都是同情弱者的,舆论现在也是站在对长房有利的一面的。
可若是温思华对二房不敬,对长辈口出恶言,在这个以孝为天的古代,二房再装装可怜什么的,控制一下府里的流言,那温琼华姐弟俩可就没了活路了。
只是现在,温琼华对自己的猜测又有点儿拿不准了。若是徐妈妈真是被二房收买了,那怎么会说让思华好好学习好好学本事呢?她难道不是应该将思华往歪路上领,然后将思华养成废材的吗?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徐妈妈?
可是徐妈妈也在侯府呆了这么多年了,连自己都知道的事情,没可能她不知道啊。
“徐妈妈还说了什么?”温琼华搂着温思华问道,温思华仰着小脸想了一会儿:“徐妈妈还说,爹娘留下的东西都是我的,让我看好,别让人给贪了。”
温琼华更疑惑的,这话怎么看,也应该是忠仆说的吧?
仔仔细细的询问了半天,温琼华都有点儿弄不清楚徐妈妈的意思。若说她是一心为温思华着想,那么她之前给温思华说的那些话,就有点儿不对劲儿。
可若说她是要害温思华,又有点儿一心替温思华着想的感觉。
“日后不管徐妈妈对你说了什么,你都只听着,回头告诉我好不好?”温琼华叹口气,就算是她有本尊的记忆,却也有些隔膜,一时半会儿的,也弄不清楚这侯府的底细,只好先按兵不动了。
“姐姐,徐妈妈是坏人吗?”温思华拉着温琼华的手问道,温琼华摇摇头:“姐姐也不知道,只是,以后徐妈妈再说什么报仇的话,你都不要听知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爹娘的仇就不报了吗?”温思华立马不乐意了,温琼华伸手戳戳他脑门:“你也不想想,过一段时间,爵位就要落到二叔父的头上了,你若是得罪了二叔父,恐怕也要和爹娘一样了。”
“那我们就不报仇了?姐姐,书上明明说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温思华很是不满,难道就因为害怕,就不为父母报仇了吗?
“我问你,你怎么那么确定是二叔父害死了爹娘?你可有证据?既然你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县官判案,也都是要证据的?你是亲眼瞧见二叔父害死了爹娘还是亲耳听二叔父说他害死了爹娘?”
温琼华这会儿也不小看温思华的成熟程度了,之前她刚穿过来,还将温思华当成了正常的六岁小孩来看待。可是今儿这么一相处,她就察觉出来了,温思华绝对是比普通的七八岁小孩还要成熟。
别人家的六岁孩子遇到父母双亡的事情,必定是要大哭大闹找爹娘的,可是温思华已经知道要报仇了。
“你有没有想过,爹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你出了意外,日后谁给爹娘上坟烧香?”温琼华讲完了道理,再从孝上开始掰扯:“爹娘的遗愿是我们姐弟平安一生,你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就绝对不能去报仇。”
看温思华还是有些不开窍,温琼华再次换个方向:“就是要报仇,也要等你有了力量,才能一举消灭敌人,你现在才六岁,若是你不好好学习,拥有自己的力量,恐怕还没报仇就先被仇人给杀了。”
说的口干舌燥,最终,温思华不甘不愿的答应,日后再也不将报仇两个字说出来了。等长大了,有能力了,再来报仇。
温琼华这才满意,很是欣慰的摸摸温思华的脑袋:“之前我也没问你读到什么书了,卧薪尝胆和螳臂挡车的故事可曾听过?”
看温思华点头,温琼华才说道:“日后,若是再有人在你面前说报仇什么的,你先将人打出去,然后自己在心里想一遍这个故事,知道吗?”
“我知道了,姐姐,那我以后就好好念书,学好本事,等长大了…”在温琼华的注视下,温思华将最后一句话给吞下去了,讨好的抱着温琼华的腰蹭了两下:“姐姐,那咱们什么时候搬到老太太那里去住?”
“三五天之后吧,荣安堂的东西比较多,咱们得多收拾几天。”提到收拾东西,温琼华又有些郁闷了,这荣安堂迟早是要换人住的,那自家的这些东西,是要放到哪儿去?
若还是放在荣安堂,谁知道二叔父和二婶娘会不会打什么主意。可若是搬走,又要搬到什么地方去呢?今儿老太太也没说清楚,难不成这些东西要全部搬到嘉庆堂?
想了半天,温琼华只能打定主意先将东西给收拾了起来。老太太现在没想起来,等爵位继承的诏书下来,估计也就想起来这事情了,到时候,自是会替她拿主意的。
只是,也不知道大儿子的遗孤和二儿子比起来,哪个在老太太的心里会更重要了。
“姐姐,我肚子饿了。”正想的入神,忽然衣袖被温思华拽了一下,一低头就对上温思华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温琼华心下喜爱,若非是男朋友一直不愿意结婚耽误了事业,她早就想要一个孩子了。
低头在温思华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孩子立即涨红了脸颊:“姐姐?”
“嗯,日后,就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可是姐姐最最重要的人了。”温琼华叹口气说道,温思华也一脸严肃的点头:“姐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好了,你肚子不是饿了吗?我让张妈妈去传午膳,你中午和姐姐一起吃好不好?”温琼华揉揉小孩子的脑袋,低声问道,温思华赶紧点头,拽着温琼华的衣袖不愿意离开。
午膳还是糙米和水煮菜,只是姐弟俩谁也没抱怨,安安静静的吃了午膳,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温思华拿着书本开始认真看,温琼华则是叫了张妈妈过来询问情况。
以前方氏肯定是有自己的心腹的,还有温瑞言,也必定是有自己信任的小厮的。她都先打探好,必须得在二房做出反应之前,先将这些人给处置了。
“郑妈妈是娘亲的乳母?那郑妈妈是多大年纪了?”温琼华仔细的询问道:“对了,张妈妈,荣安堂的下人,可是有名册的?那名册现在是在谁的手上?”
“娘亲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在哪儿?怎么我一直没见到?”幸好张妈妈只以为温琼华这几日是伤心过头,再加上以前的温琼华年纪还小,方氏也不曾让她接触府务,所以这会儿表现出来的无知,倒也没让张妈妈怀疑。
“郑妈妈年纪大了,所以夫人就将郑妈妈放出去荣养了,只是郑妈妈舍不得夫人,就一直在府里陪着夫人。郑妈妈的卖身契已经是在官府注销了的,现在郑妈妈也是清白人家。”
“荣安堂的人是有名册的,只是前几日,二夫人说是要看那名册,所以就派人拿走了。荣安堂的人,也已经有一大半都被调走了,只剩下几个粗使下人。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也被二夫人给带走了。只是她们都是衷心的,昨日还偷偷过来向老奴打探了消息。”
温琼华以为自己反应够快了,却没想到,二房比她反应更快,都已经出过手了。愣愣的听了半天,温琼华很是挫败,自己这点儿智商,在这侯府,根本不够看啊,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他们姐弟俩的性命。

6、请安

虽然侯府并未分家,但是各方也是有自己的私库的。长房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温瑞言是侯爷,这私库,可也不能小瞧。只是温琼华问了张妈妈,这才知道,方氏的私库,和温瑞言的私库,都是他们自己拿着钥匙的,这会儿,钥匙也不知道是落在谁手上了。
叹口气,温琼华拿着毛笔杆子转了一圈,这事情不能急,得一步步来,钱财什么的,那还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她得将原身的各种技能给学起来。
温琼华定下心,翻出桌上放着的各种字帖,捡了原身最擅长的开始描红。
第二日,温琼华被张妈妈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她练了大半夜的字,只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困的要命。等穿好了衣服,索性自己拿着凉帕子在脸上冰了冰。
“姑娘,您怎么能用凉水呢?这对皮肤不好。”张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过来将凉帕子拿走,转头问采兰:“怎么回事?今儿端来的怎么是凉水?”
采兰一脸愤然:“现在揽月轩的小丫鬟们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都找不到人。自己去了厨房,结果厨房的婆子又说没热水了,我就想着,索性打些凉水回来,我们自己烧一盆好了,结果,等回来了,又发现咱们小厨房里连柴火都没有了。又听见张妈妈你叫,只好先端了凉水过来。”
张妈妈脸色也变了变,咬牙切齿的要骂人,只是一对上温琼华的眼神,想到温琼华昨天说的话,立马又将那即将出口的话给咽下去了。但到底是气不顺,还是低声嘟囔了一句:“贱人!”
“妈妈,不用着急,咱们过几日,就要去嘉庆堂住着了。”温琼华摇摇头说道,又看采榛:“少爷那边起了吗?你过去瞧瞧,若是少爷起了,就带他过来,一会儿我带他去给老太太请安。”
采榛应了一声,掀了帘子出来。温琼华坐在梳妆台前让采兰和采然给她梳头发。热孝期间,还是不能多带同喜,温琼华也只插了一朵素白色的绢花。身上还是麻布孝服,温琼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出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