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华笑着摇头:“都不是,我说过了,衷心的丫鬟,是要会护主的,二妹你说的话对我不好,我的丫鬟自是要挺身而出的。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二妹除了有不告而入的失礼之处,还有捏造事实歪曲语意的本事。”
“你胡说什么!”温琼莹顿时大怒,温琼华挑眉笑道:“二妹,你着什么急?你这次带着这么些人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捏造我摔伤了腿,以后可能会变成瘸子的谣言?”
“当然不是!”温琼莹想也不想的说道,瞧见温琼华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的表情,脑子一凉,顿时懊恼郁卒起来,语气也带了几分愤愤:“你是不是瘸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大姐你太小人之心了,我原本可是好意,想着你一个人在房里,怕是会寂寞孤单,这才带了大家伙儿来探望你,好让你觉得自己没有被冷落下来,祖母之前还夸赞我对姐妹们很好,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
“二妹,若你不是来捏造谣言的,那你之前说的听见御医说的话,是什么时候听见的?当时在场的都有谁?御医除了这一句,还说了别的没有?还是说,二妹你就只听见了这么一句?”
这会儿,温琼华很是庆幸,自己之前看过的一个关于审案的小说,里面有一种对峙的方法,叫做细节对峙。
36、有碍

不等温琼莹回答,温琼华就接着问道:“当时你是在什么地方听见的?若是在慈恩寺,据我所知,我在山上养伤的那几日,你并未到过慈恩寺,当然,除非你是将侯府所有的人都隐瞒过去了,然后自己偷偷跑到了慈恩寺。”
这个可能,温琼莹死都不会承认的。家里人不知道,甚至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带,哪怕是有人说她是私奔都是成立的。这个事情一旦宣扬出去,怕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女孩子着想,她要么选择病死,要么选择在家庙里度过余生。
温琼华除非是傻子,否则…果然,不等温琼华继续说,温琼华就急急忙忙的打断了温琼华的话:“大姐,你可不要瞎说,我可从来没有去过慈恩寺。”
温琼华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有些哀戚,她也不多说别的,只是神色悲伤,就足以给人脑补的余地了——原本她才是侯府的嫡长女,却因为爹娘过世,从此孤苦伶仃,只能带着弟弟依附在老太太的庇佑下。
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已经换了,老太太越是疼爱她们姐弟,怕是二房心里就会越发的不满意不高兴。老太太跟前做不了什么,就只能在别的地方出手了。
大家都是关在闺阁里的女孩子,又出身大家族,家里最不少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条件影响,大家都是脑补帝,在座的有多少个人,脑补出来的版本就有多少个。
版本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大致意思都是一样的——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旁边佘敏君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哪怕她再怎么舌绽莲花,都是没办法替自家表妹挽回印象的,但是,她还不得不开口:“是啊,那段时间,正好姑姑身子有些不舒服,表妹心里担忧大姑娘,恨不得立马上山瞧瞧去,但是姑姑身边又离不了人,只好日日在佛堂念经祈祷为大姑娘祈福了。”
温琼华没做声,只叹口气,又将话题转回来:“二妹,既然你没去过慈恩寺,那刚才你说的,偷听到的王御医的话,就只能是在嘉庆堂听见了对吧?”
温琼莹脸色僵硬的都快成青石头表面了,若是这会儿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温琼华给摆了一道,怕是白白辜负了她亲娘言传身教十二载的教育了。
“大姐,你也不用担心,虽然王御医说你这伤势怕是日后对子嗣有碍,但咱们侯府也不是普通人家,大不了将来给你多多准备了陪嫁丫鬟…”
温琼莹也算是明白了,若是再顺着温琼华的话头说下去,指不定自己就又要被绕到另外一个坑里了,所以,这次她索性不让温琼华说话了,自顾自的说道:“以咱们侯府的门第,将来也肯定不会让你去给人做妾的,大姐也不用担心子嗣问题,等陪嫁丫鬟生了,就抱到自己身边养着,将来肯定还是和大姐最亲。”
一圈儿的小姑娘,各个脸色都快成大红布了,只是温琼莹说的高兴,也没注意到。
温琼华不得不打断她的话,生怕她再说下去,一屋子的人都要找借口遁走了:“二妹,你往日里的女戒女四书是白读了吗?是谁教给你的这些话?让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子,天天张口闭口就是说出嫁侍妾生孩子什么的?”
“我听别人说的。”温琼莹眼珠子一转,就找到了借口,温琼华大怒:“是哪个嘴碎的在你跟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采榛,你快去请了二婶娘过来,就说二妹被她丫鬟婆子给教坏了,好好的女孩子家,整日里想的都是些…”
温琼华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咳了一声,摆手示意采榛赶紧出去,温琼莹大惊,立马起身,带翻了手边的茶杯,清脆的声音响起之后,温琼莹的裙子就湿了一小片。
“二妹怎么如此不小心?采兰,快带了二妹进去换衣服。”温琼华赶紧说道,温琼莹脸色煞白的拽住了温琼华的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几分惶恐几分底气不足的命令:“别去!”
温琼华心里嗤笑,面上却带了几分不解:“二妹?”
“不准去!”温琼莹又重复了一遍,她敢肯定,若是采榛这死丫头去了,必定不会私下里对她娘亲说的,指不定就要喧嚷出去了,前面可还是有客人呢,还都是女眷,若是这话传出去了…
“二妹,你别害怕,之前我就觉得,你竟然学会说瞎话了,都敢捏造王御医的话了,你现在老实说,这话是别人教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偷偷编的?”温琼华笑的温和,拍了拍温琼莹的手,很是恨铁不成钢:“你年纪还小,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到底是哪个婆子如此可恶,竟然教你说那样的话?”
温琼莹再笨,这会儿也知道该到自己做抉择了时候了——要么是死不承认有人教,而咬死了王御医说过温琼华子嗣有碍的话,然后赔出自己的名声,从此以后人人都知道侯府的二姑娘是个没廉耻不知羞的。要么是找个替罪羊,就像是温琼华说的,她现在年纪小,所思所想所言,都是居心不良的人撺掇的。
二姑娘虽然又鲁莽又任性又刁蛮又眼大心空,但总归不是个傻子。
不过眨眼间,就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大姐,我,我…”
“慢慢说,大姐也知道你是被人给骗了的,之前你说,听到王御医的话,都是你乱说的对不对?祖母的院子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每日里必定有两个婆子守在垂花门,还有两个丫鬟守在插屏穿堂,你又如何在不惊动她们的情况下,到这东厢听见王御医的话?你若是真是听见了,你说说那日是谁在守在?”
温琼华素来小心谨慎,哪怕是这会儿将温琼莹逼到了不得不妥协的地步,依然是要将大戏唱到底,各个情节都不能有漏洞,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古代人最注重什么?传承。古代人娶媳妇最注重什么?子嗣。七出里面有一条,无子。
温琼华虽然对这个年代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她万分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当然,她不能和言情小说里面的傻缺女主一样,去借种生子。这种年代,私生子连庶子都不如!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一天,想要读书了,想要做官了,却因为没有父亲,连这种希望都不能拥有。
所以,温琼华死都不能让人传出自己子嗣有碍的话来。
温琼莹原本就面色煞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些细节若非是思维逻辑足够严密,回答起来就一定丢三落四:“是,是…”
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佘敏君再次表现了她身为救火员的良好专业水平:“大姑娘,其实,你一向和我这表情要好,自是也知道的,我这表妹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撺掇。她一个年纪小小的小孩子,哪儿能知道什么成婚之类的事情?还不都是听别人说的,然后自己记在心里,这会儿来鹦鹉学舌了。”
说着,转头瞪温琼莹:“表妹!你到底是听谁说的那些胡话?到了这会儿你还打算护着她吗?”
温琼莹之前就做好了决定,只是被温琼华一打岔,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会儿佘敏君都已经将路划出来了,她自然而然的就跟着走上去了:“大姐,你别生气了,那些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听…”
满头大汗的迟疑了半天,才选定了炮灰人选:“听我院子里的一个三等小丫鬟说的…”
温琼华正想说话,佘敏君再次接口:“大姑娘,前些日子我表妹的奶妈妈因为生病,所以回家休息几日,正好不在,这才让那群贱蹄子钻了空子,你别生气,回头我必定禀了姑母,让姑母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给发卖了!”
温琼华也不生气,倒是觉得这位表姑娘,可比温琼莹聪明多了,当下说道:“我也不是生气,表妹现在年幼,若是真听信了那些话,将来移了性情,怕是后悔都晚了。”
说着,转头看温琼莹:“二妹,那王御医的话什么的,也是那丫鬟说的?”
温琼莹看了一眼佘敏君,见佘敏君垂下了眼帘,这才不甘不愿的点头:“是,大姐,那贱蹄子自己回去给我学话的,说是偷听什么的,现在听大姐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她是骗我的。”
温琼华点点头:“一个三等小丫鬟,更是不能轻易来嘉庆堂了,你也不好好想想,平白被人利用了一次!”
几句话,就将温琼莹定位成了愚蠢的,轻信她人的,对亲姐不敬的,口无遮拦的,没脑子的傻蛋了。
温琼莹又气又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又怕自己眼神中带出来,或者是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只好低着头不语,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又心虚又羞愤又惭愧的样子了。
37、茶渍
在温琼华这里丢了大人,温琼莹也呆不下去了,佘敏君更是怕这个表妹再次捅娄子,到时候姑姑肯定更生气,说不准要迁怒与她,所以,也很是赞同温琼莹告辞的决定,正主都要走,看了好大一场戏的客人们也不好继续留下,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温琼华略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采兰,你去打探打探,今儿温琼莹这些话,到底是谁教给她的。”
实际上,她得感谢温琼莹,若非是温琼莹没脑子,对付起来容易,今儿吃亏的就不一定是谁了。换个人来操作这流言,比如说,二婶娘本人,那温琼华就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因着温琼华住在嘉庆堂,要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发展眼线着实有些不易,所以,一时半刻的,采榛也没打探出来什么。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老太太就从荣安堂回来了,温琼华过去请安,就见二婶娘也在,脸上挂着笑容,乖巧的上前行礼:“给祖母请安,祖母今儿听大戏听的可高兴?二婶娘一向对祖母您孝顺,想必是早早准备了祖母您喜欢听的戏吧?”
二婶娘的脸色顿时僵了一下,她请的戏班子今儿是来给温琼莹庆生的,准备的戏曲自然也是一杆子小姑娘们喜欢听的,就是有老太太喜欢的,也不过那么一两场而已。
老太太瞧了一眼二婶娘,笑着说道:“你二婶娘倒是孝顺的,只是今儿毕竟是要给你二妹过生辰,只我老太婆自己高兴怎么会行?对了,今儿中午大厨房给你准备了什么午膳?”
还是因为温琼莹生辰,大厨房今儿准备的都是宴席用的饭菜,连老太太都是在荣安堂那边用膳,温思华一个男孩子家,是跟着温云松等人的。只一个温琼华,因为腿脚不方便,不能跟着去凑热闹,就只能让大厨房送了饭菜过来。
“送了我最喜欢吃的松仁蜜汁鸭之类的。”温琼华笑的眉眼弯弯的:“和平日里一样,都是我喜欢的,三荤三素还有果盘汤水什么的。”
“你吃的好就行了,咱们侯府又不是做不了这些饭菜。今儿琼莹说要带着朋友过来瞧你,怕你一人在嘉庆堂里带着憋闷了,你和那些小姑娘可都处得来?”
老太太接着问道,温琼华仔细打量老太太的神色,有些拿不准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心思,问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若说老太太绝对不知道嘉庆堂发生的事情,那纯属骗人。这嘉庆堂是谁的地盘?老太太能是一般人吗?
“还行吧,不过,比起和她们说话聊天,我倒是更愿意陪在老太太身边。”温琼华笑着说道,二婶娘在一边叹气:“琼华啊,二婶娘知道你心里怨恨二婶娘,倒是琼莹到底是你妹妹,你又何必作践她的名声呢?她名声坏了,你身为她的姐姐,难道名声还能好了?”
温琼华眨眨眼,一脸不解:“二婶娘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怨恨过您了?又什么时候作践过二妹的名声了?您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没等二婶娘愤回话,温琼莹一拍手,一脸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我最近唯一一次没有让二婶娘满意的事情,就是那个银屏金绣了,难道二婶娘是以为我没让二婶娘满意所以二婶娘生气了于是我就怨恨二婶娘了?”
这个因果关系说的,差点儿没将人给绕晕过去,不过,在场的人倒是都听明白了,
“二婶娘您误会了,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怨恨您呢?我倒是更怕二婶娘生我的气了。之前二婶娘不是说,怕二妹丢面子,这才要借那个银屏金绣吗?我为了二叔父和二婶娘的名声着想,这才暂时拒绝了,二婶娘当时可真是气狠了,那脸色都吓到了。
说着,伸手拍拍胸脯,做出后怕的表情:但随即就换了笑脸,略有一些讨好:“本来我还想着,若是二婶娘愿意,等过年之后,让二妹下了帖子请人来侯府赏梅,顺便欣赏那个银屏金绣,这样对二叔父和您的名声也没什么大碍。”
温琼华轻声细语的解释道,脸上适时的带了几分委屈:“倒是没想到,让二婶娘误会了。我在这里给二婶娘赔不是了。二婶娘可别再说侄女儿怨恨您之类的话了,侄女儿实在是承受不起。”
老太太看二婶娘,二婶娘赶忙笑道:“琼华大约是看错了,我当时虽然不高兴,却也并没有太生你的气,毕竟你也是为我和你二叔父着想。不过,既然琼华没有生我的气,那今儿琼莹怎么高高兴兴的过来探望你,却哭哭啼啼的回了荣安堂呢?”
好吧,温琼华算明白了,温琼莹死性不改,又去荣安堂摆了她一道。也不知道当时在荣安堂的客人多不多,有多少人是有意向和侯府结亲的。
想着温琼华面上就带出了几分犹豫:“二妹是哭着回去的?”
二婶娘连连点头:“是啊,哭的眼睛都红肿起来了,琼华啊,若是你二妹有什么做的不对,你只派人告诉我,我去教训她好不好?或者就是暂时记下来,等人少的时候,适宜的时候再批评她行不行?”
温琼华咬咬嘴唇,侧头看老太太,见老太太只端着茶杯不说话,心里蓦然就有些发凉,但随即就又打起精神了,说不准老太太只是想锻炼锻炼她呢?
“二婶娘,这话我怕是不好开口…”温琼华转头,看着二婶娘,迟疑的说道,二婶娘则是将唱作功夫发挥到极致了,用帕子在眼角揉了揉,眼睛就红了:“琼华啊,今儿这事情,我也不是说你不对,毕竟,你是长姐,若是想教育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今儿毕竟是琼莹的生辰。”
“最重要的是,当时很多人都在场对不对?原先我就和你说过,琼莹有些爱面子,你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她没脸她怎么能受的住?她原本多期盼这个生辰宴啊,还生怕你去不了,一个人在嘉庆堂带着无聊,特意带了人过来陪你说话,转身回去就哭成泪人儿了…”
二婶娘也快哭了,温琼华一脸尴尬的摆手:“二婶娘您别急,我保证没有欺负二妹,我自己这么说,您肯定是不相信的,要不这样吧,您将二妹叫来问问?看我有没有对她说什么重话或者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她什么的?”
“琼莹今儿身体不舒服,这会儿已经早早睡下了。”二婶娘叹口气说道,那看着温琼华的眼神,简直就是说,你明知道琼莹已经睡下了却还要和她对峙,明显就是拖延时间找借口!
“那要不这样吧,正好我和二妹她们说话的时候,我房里的几个丫鬟也都在,让她们将今儿的事情重复一遍?”温琼华接着说道,二婶娘一脸惊讶:“难道你房里的丫鬟和你都不是一条心?”
温琼华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这下好了,连温舜颜也不能出来作证了,谁让她们都是大房的人呢?
若是让温琼华自己重复,那更是不行,温琼莹说那种话就是没规矩,她重复出来,也是没规矩。
“二婶娘,您太心急了。”温琼华叹口气,想来想去,觉得今儿怕是要被二婶娘将罪名给定死了,只是到底不甘心:“您应该先问清楚的,二妹可能是被茶水烫哭了,或者是走路摔跤了,再或者是撞墙上了什么的,疼的,所以才哭的,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说是我欺负她了,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啊。”
“怎的不是你?若是被茶水烫了,她身上应该有印子,若是走路摔跤了,身上也应该有泥土之类的,撞墙更是不可能了。琼华,我也并非是责怪你,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你是长姐,教训妹妹是天经地义的…”
“二婶娘,琼莹是侯府的千金对吧?”温琼华猛然间就想到一件事情,指不定这事情就能让自己翻身了,于是赶忙打断二婶娘的话。
二婶娘皱眉:“虽说琼莹比不上你这个嫡长女,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侯府千金。”
说着还微微挑挑眉,眼里露出恶意的光,老太太低着头抿茶,完全没瞧见,温琼华瞧见了也不会说出来,所以完全没人在意,倒是显得二婶娘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温琼华也不在意她话里的暗讽,笑着点头说道:“二妹是侯府的千金,从小到大也是金尊玉贵的养大的,吃的用的,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上上等,对吧?”
二婶娘不知道温琼华的意思,略有额茫然的点头,正要开口,又被温琼华打断了:“二妹娇生惯养,怕是连一点点的痛都受不住,今儿二妹在我这里喝茶,起身的时候带翻了一杯茶,正好洒在身上,估计是那茶水有些烫,二妹这才忍不住哭的吧?”
说完,朝外喊了一声:“采菲,你去将二妹今天在我这里换下来的衣服给二婶娘拿过来。”
吩咐完又转头看二婶娘:“二婶娘就容我偷懒一次,您帮我给二妹带回去,也省得我派人去送了。那衣服上的茶渍还没洗掉,二婶娘还是要尽快送到浆洗处才是,要不然,时间长了,怕是洗不掉了。”
叹气:“至于二妹身上的伤,二婶娘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丫鬟给二妹涂了药,正是二叔父之前送我的伤药,二叔父还说是御赐的,二妹用了这个,身上肯定不会留疤的。”
38、第三十八章
温琼华还没有实际证据说明自己没有欺负温琼莹,而二婶娘也没明确的证据说明温琼莹是被温琼华欺负了的。后者来责备温琼华的前提条件是温琼莹是从温琼华这里出来后才哭红了眼睛的,而前者反击的手段就是温琼莹娇生惯养,被一杯茶水给烫哭了。
谁也不能说服谁,但是谁也不能再继续坚持自己之前的观点了。
尤其是刚才,二婶娘还自己亲口承认了温琼莹的娇生惯养,怕是连一点点的委屈伤痛都受不得,更何况,谁知道那茶水是多热?
“是这样吗?”二婶娘只好讪讪的笑了两声:“原来她是被茶水烫了啊,我就说,这丫头,回去只哭红了一双眼睛,我问她怎么了,她死都不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估计姑娘大了,心里也为自己的鲁莽惭愧呢。”
二婶娘自己都想出来借口了,温琼华也不好死拽着不放,尤其是老太太还在,她万不能表现的太强势,也不能完全将二房视为仇敌。反正,温琼莹这一次是怎么都躲不过去的,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她带了那么多人来看戏,大约是从来没有想过,最后被反将一军,上台演戏的成了她自己吧?
“二婶娘回去仔细问问二妹,若二妹真是觉得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二婶娘只管说一声,我必定改了的。”温琼华笑着说道,二婶娘老怀欣慰:“琼华果然是懂事的很,你比琼莹年长,日后可得多让着她些。”
温琼华只笑着点点头,并未说话,二婶娘起身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您也赶紧歇着吧,今儿闹了一天,我让人给您煮了安神汤,您睡前喝一碗。”
老太太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茶杯了,笑着点了点头:“你想的周到,时候确实是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去吧,记得去瞧瞧琼莹那丫头。”
二婶娘一一应了,这才告辞走人。老太太转头对温琼华笑道:“今儿思华住在外院了,前几日你说让他早些搬出去,我虽然不舍,却也知道,早些搬出去对他更好,今儿,就先让他在外院住一晚上,若是觉得还好,那过几日就搬出去,若是觉得不习惯,那就过两个月就搬出去,或者就等年后。”
温琼华赶忙点头:“还是祖母心疼思华,考虑的可比我想的周全了,我一开始还只想着,直接让他搬出去就行了呢。现如今,也正好瞧瞧他能不能适应。不过我想着,有巧妈妈和徐妈妈,还有老太太赏赐下来的珍珠姑娘,思华那院子,必然是布置的很舒服的,他若是还不习惯,那就真该将他扔外面睡两天大街了。”
老太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怕是到时候,最心疼的还是你这个当姐姐的。”
温琼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伸手在脸颊上挠了两下,讪讪笑道:“祖母,您只笑话孙女儿吧,不过,这次您可料错了,我平日里就是再疼思华,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妥协的,我可不能让他将来只会靠别人的废材。”
老太太眼神暗了暗,看了一眼刘妈妈,刘妈妈赶紧笑道:“大姑娘,时候也不早了,您今儿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温琼华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一脸懊恼:“哎呀,瞧着我这笨脑袋,都没想到这会儿时候不早了,祖母上了年纪,可不能一直熬夜,须得早些休息才好。”
说着,俯身给老太太行了个礼:“祖母,那琼华就先告退了,您要早些歇下才好,之前我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燕窝粥,祖母半夜醒来,可以喝两口暖暖胃。”
老太太笑盈盈的点头,一脸的欣慰:“华丫头现在办事儿是越来越周全了,日后就是嫁了人,肯定也能操持好家事,这样祖母就可以放心了。”
温琼华大窘,脸色通红,慌慌张张的再次行礼,一叠声的喊着采榛进来,落荒而逃。老太太被逗的哈哈大笑,等瞧着温琼华的背影出了正房,才慢慢的敛了笑容,叹了一口气。
刘妈妈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自己不能插口,就赶忙岔开了话题:“老太太,这晚上吃的油腻了些,正好大姑娘孝顺,让人给您准备了燕窝粥,不如您先用些?”
老太太正要点头,又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大晚上的,也该睡觉了,若是再吃,怕是要积食了,且放着吧。”一边说一边起身,刘妈妈和进门的珊瑚等人赶忙扶了她进去更衣洗漱。
而回到房间的温琼华,也敛了笑容,微微皱眉,独自发了一会儿的呆,伸手拍拍自己脑袋,真是草木皆兵了,连一点点儿的不对劲都要疑神疑鬼。
“姑娘,奴婢打了热水过来,您擦擦脸?”采兰领着个小丫鬟进门,那小丫鬟半蹲着,将铜盆举到一个正好方便温琼华洗脸的高度。温琼华点了点头,随意的擦了两把,反正这个年代也没什么辐射,她之前也洗过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