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成业微微皱眉,叹口气:“哲明,这信上说的很清楚了,之前曹伟是想着让你娘在我跟前吹枕头风,然后出面给曹家说情,所以才勾搭了你娘的。”
信上虽然只是透漏了只言片语,但舒成业和老太太不是笨人,一想就能想明白了。在曹家被下狱的时候,曹伟就偷偷的一个人到了江南,曹老夫人先登门,遭拒之后,曹伟就想了歪主意,勾搭上了许氏。
许氏出门上香拜佛的时候,曹伟特意请人演了英雄救美的好戏。一来二去的,许氏就动了心,但她又怕曹伟会闹出什么来,就派人去搜了曹伟的住处,然后拿到了一封书信,正是曹伟的父亲给他上峰写的,贪污军饷的事情。
家里出了这种丑事,老太太和舒成业只想着赶紧将事情给解决了,哪里还会有心情去查看这书信是不是真的?再者,这信里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和以前发生过的对的上号,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哲明,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件事情。”舒成业冷声说道:“只是,我也并非是没有证据的,你娘亲的奶娘曹妈妈你还记得吧?这曹伟,就是扮作她的儿子,和许氏在曹家私会的。”
“曹妈妈已经认罪了,说是自己将曹伟介绍给了许氏认识。”舒成业的声音越发的冰冷,想到曹妈妈的招供,就恨不得让许氏活过来,然后他再将人给弄死。
因着王姨娘进门,许氏心里有危机感,曹妈妈就给她出了歪主意,先找人怀了身子,然后给舒成业下药,顺理成章的生个儿子出来,嫡子可比庶子金贵多了,到时候,舒成业就是不喜欢她,也得多给她几分面子了。
舒哲明还想说什么,舒成业却不想听,没哪个当爹的愿意和儿子讨论这种绿帽子的事情的。
舒成业直接将那一叠书信甩到舒哲明怀里:“你自己看吧,这信上的笔迹,我已经看过了,绝对是曹伟和许氏的,半点儿不会错。”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头看舒曼瑶:“曼瑶,你还不回去?”
舒曼瑶这才收了自己一脸的震惊和呆滞,忙起身跟着舒成业一起出门。紧走几步,伸手抱住舒成业的胳膊:“爹爹,您别伤心,许氏那贱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是她自己下贱,爹爹又不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没伤心。”舒成业揉揉她的脑袋,叹口气:“只是觉得,许氏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不定我也有错…”
“爹爹才没错呢。”舒曼瑶撇撇嘴:“是许氏自己心思不正。她若是个好的,怎么可能会想办法要害死我?她不过是看祖母和爹爹一次次对她退让,就觉得,有了哲明弟弟,她在舒家就是不可动摇的了,她根本没将哲明弟弟当成儿子,只是当成了筹码。”
“爹爹,许氏心里最爱的,是她自己。就是哲明,也不过是因为是她在舒家站稳脚跟的基石。她若是看重哲明弟弟,心里有哲明弟弟,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情,根本没有不漏风的墙,她做下的错事坏事,总有被人打听出来的一天,到时候,哲明的名声不就坏透了?”
“而且,做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她就不怕,这阴司报应会报到哲明身上?”舒曼瑶十分不满的说道:“明面上说,她害死我是为了那些个钱财,为了嫁妆,为了哲明和曼瑾曼瑜,可实际上,还是为了她自己的私欲。曼瑾和曼瑜是咱们舒家的嫡女,将来难不成爹爹和祖母还会不给她们嫁妆?”
“哲明是要继承舒家的,这舒家的钱财都是哲明的,和我娘留下来的那些嫁妆相比,那就是金山银山,哲明一辈子能用多少钱财?”
“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早晚会自己走到这一步的,和爹爹有什么关系?”舒曼瑶仰头看舒成业,一脸认真:“爹爹根本不用自责,你应该感到高兴,趁着哲明和曼瑾曼瑜年纪还小,将他们身边许氏安排的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再另外找了可靠的人,每日里引着,总能改掉以前的坏习惯,然后变成女儿我一样乖巧可爱贴心孝顺的好孩子的。”
舒成业听她自吹自擂,忍不住笑,舒曼瑶晃着他胳膊撒娇:“难道我不乖巧可爱贴心孝顺吗?”
“怎么会,我的宝贝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儿了。”舒成业忙赞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明儿就该摆灵堂了,你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早些回去休息。”
舒曼瑶笑着点点头,和舒成业道了别,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了。
曹伟那字,她看了十多年,也练了十多年,怎么可能会不一样?至于许氏那字就更简单了,本就是普通的字,连点儿性格都没有,她回魂之后天天练,两年就能写的十分纯熟,半点儿不错了。
上辈子,许氏是怎么对她的,这辈子,她就让许氏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以牙还牙,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软善良的好人。
舒曼瑶闭上眼睛,头一次不用在晚上想怎么对付许氏,头一次不用担心第二天一早会发生什么事情,头一次不用绞尽脑汁的想许氏会有什么计划自己应该怎么反击,头一次,舒曼瑶晚上睡的特别好。
和舒曼瑶比起来,舒曼瑾和舒曼瑜睡的就不怎么好了。舒成业将书信扔下之后走人了,舒哲明将那些书信捡起来一封封的查看,本来舒曼瑾和舒曼瑜也是想看的,只是刚看了两行字,那信就被舒哲明给拽走了。
舒哲明原先是觉得有人陷害许氏的,可看完了那些信,那些怀疑动摇了。先不说这字体,只上面的话,就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说实话,他原先是怀疑王姨娘和舒曼瑶的,可是,舒曼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连家里的大门都没出过几次,更不曾见过外男,这么赤裸的词,怎么可能写的出来?
而王姨娘,去年才进门,这前年舒家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更不要说,他自己跟着舒成业学字画,对这笔迹,不说是一看就能看出来吧,至少仔细对比之后是能说的有七八分正确的。这信上的字迹,明明确确就是曹伟和许氏的。
舒哲明完全不相信许氏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是,这信,再加上舒成业说的曹妈妈的口供,他又不能完全否决。自己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晚上,第二天就起了高热。
舒曼瑾和舒曼瑜因为许氏的死一晚上也没睡,姐妹俩凑在一起找疑点,因为火气大,猛灌了几杯凉茶,本来就因为来了初潮,肚子疼的要命,熬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也起不来了。
李大夫一边开方子一边摇头:“本来我就说了,不能受凉,不能有情绪起伏,这一下子占全了,以后怕是要调理个三五年才行了。”
想到舒家现在的情况,李大夫又叹口气,转身去开了方子,然后拎着药箱走人了。
舒曼瑶听了这诊断结果,转头就吩咐人往灵堂上多放冰块,天气热了,这停灵得有七天呢,可别将这尸体给放坏了。至于守孝的时候会不会冻到二姑娘三姑娘,不会多穿点儿衣服吗?再说了,为自己亲娘守孝,还敢抱怨太冷?
第89章

许氏的葬礼办的不算是隆重,却也没失礼。舒哲明倒还好,许氏虽然是他亲娘,但他自打六岁就到了外院,跟着舒成业长大,又知道了许氏做了对不起舒成业的事情,心里虽然悲痛,却也熬过来了。
舒曼瑾和舒曼瑜则不同,从小就在许氏身边长大,又被许氏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姐妹两个在许氏下葬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老太太大约是从许氏的事情上得了教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味的心软妥协并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趁此机会,痛快的下手,将舒曼瑾和舒曼瑜身边的丫鬟,二等以上的,全部都换了一遍。
许氏的奶娘一家,更是被舒成业找了个理由,一家老小全部被发卖到西山矿场去了。
做完这些,老太太也撑不住了,当天就起了高热,舒成业和舒曼瑶是忙的焦头烂额。前者带着舒哲明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老太太床边,后者得一边处理家事,一边时不时得到老太太这里转两圈,再去舒曼瑾和舒曼瑜那里发发威。
当然,这发威的程度也得把握好,许氏刚下葬,舒曼瑶也不能弄出个苛待妹妹的名声。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舒曼瑾和舒曼瑜刚没了娘,说出去谁都要体谅几分的。
“祖母,您可得快快好起来才行。”舒曼瑶伺候了老太太用药,靠在床边给老太太通头发:“您不好,爹爹和弟弟也时常担心着,您没瞧见,爹爹都瘦了好大一圈了。”
老太太脸色苍白,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舒曼瑶的手:“我瞧着你这段时间也瘦了些,可是没睡好?”
“怎么会,我睡的很好。”舒曼瑶忙笑道:“我就是和爹爹一样,担心祖母,祖母,您得快快好起来才是,母亲虽然过世了,但您还得照顾我和妹妹们,还有弟弟们啊。再说了,爹爹这个年纪,以正当壮年,祖母难不成打算让爹爹一辈子当鳏夫?”
老太太惊愕,转头看舒曼瑶:“这话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啊。”舒曼瑶撇撇嘴,反正她和舒哲明不说是势不两立了,却也绝对做不了亲亲热热的姐弟俩了。舒成业今年还不到四十,原本就是正当壮年,老太太这会儿是没想起来,等日后是绝对会给舒成业找续弦的,还不如她懂事点儿早些提出来呢。
唔,当然了,她倒是希望老爹能坚决点,不说拖个三五年吧,拖个两三年就成。
老太太皱眉想了想,摆摆手:“这事情先不要提,到底许氏是哲明的亲娘,眼下也得等哲明那里想明白了才行。对了,曼瑾和曼瑜呢?身子还没好吗?”
“曼瑾和曼瑜那段时间受了凉,这初潮虽然过去了,小肚子却总是抽疼,李大夫给她们开了药,让她们静养些日子。”舒曼瑶忙说道,许氏没了,舒曼瑾和舒曼瑜的奶娘被打发了,教养妈妈也还没开始上工,没人给她们姐妹俩讲解这些个事情,再加上舒曼瑶纵着,这段时间,那姐妹俩可没少用冰凉的东西。
“昨儿二妹妹还和我抱怨,说是屋子里太热,管着冰块的妈妈不舍得往她那屋子里放冰块,还说我刻薄她。我怎么说都不听,我只好求了李大夫,让李大夫和她们说不能用太多冰,可她们又怀疑是我买通了李大夫,祖母,您还是快快好起来吧,要不然,我做什么都是错了。”
舒曼瑶笑着说道,老太太神色有几分不悦:“她们两个也太闹腾了,你是长姐,下次就拿出你长姐的气势来,再不听话,你只管打了她们身边的丫鬟婆子。”
“祖母别生气,”舒曼瑶将老太太的头发给通好,又抬手给老太太揉捏肩膀,躺的时间长了,这身子就有些僵硬了:“母亲刚过世,她们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我就当是她们在发泄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她们的教养妈妈回来了,自会教导她们该如何行事的。”
老太太点点头,神色有些疲惫,舒曼瑶将给她盖好被子:“瞧着,明知道祖母大病未愈,还拉着祖母说这么多的话,祖母您快歇着吧,我一会儿去瞧瞧小哥儿。”
老太太略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段时间,王姨娘怎么样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不怎么出门,要不是我去看望小哥儿,她连屋子都不会出,听说祖母病了,特意抄了不少佛经,祖母不用担心王姨娘,吃的穿的,就是看在小哥儿的面子上,下面人也不敢动什么手脚的。”
舒曼瑶安慰了老太太,看着老太太再次入睡,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处理了一番家事,就带着夏夕和冬暮去王姨娘那里了,王姨娘确实是在抄写佛经,见了舒曼瑶就赶忙起身:“大姑娘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用了午膳?”
“用过了,”舒曼瑶笑道,一边落座,一边环视了一下屋子:“姨娘还没用午膳?姨娘屋子里有些热,可是冰盆不够用?还是有人克扣了姨娘的份例?”
“不是,大姑娘别误会。”王姨娘忙笑道,一边亲自拎了茶壶给舒曼瑶倒茶,一边说道:“冰盆够用的,只是小哥儿年纪还小,时常到这边来玩耍,我不敢放太多的冰盆,小哥儿现下在里面午睡,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舒曼瑶点点头,起身到里面去看了小哥儿,回来继续和王姨娘说话:“姨娘,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王姨娘愣了一下,看舒曼瑶,见舒曼瑶眼里带着些关切,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自打许氏过世,她在心里就有些畏惧这位大姑娘。事情都是禁不住反复琢磨的,许氏那事情,按说以老太太和老爷的手段,是能按下来,可偏偏,族长和族长夫人就听了曹妈妈的话过来了。
老太太眼看要糊弄过去了,正巧,就有个丫鬟去老太太那院子里说了些闲话。最关键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严重,家里又忙又乱,就谁也没再提起过那丫鬟了。
所有的事情,看着是顺理成章,可又处处透着一个巧,若是中间没人插手,王姨娘是绝对不信的。只舒曼瑾和舒曼瑜年纪小,还真以为这事情是许氏自己作的。没见连老太太都不愿意再让人追究了吗?若真是追究出来个什么,她可是连孙女儿都要赔进去了。
或者说,这事情若是提早个两三年发生,老太太和老爷也绝对不会查都不查一下,就直接任由族里的人将许氏给弄死的。
王姨娘在进门之前,可是打探过舒家的事情的。许氏积威甚重,在舒家除了老太太,那整个后院她是说一不二的。大姑娘懦弱多病,几乎从不在人前出现。
可是,不过两三年的功夫,这舒家的后院,就换了一番景象。男人们粗心,看不出来,她这个在后院打滚的,却不会一丁点儿都看不出来。
只看许氏生前和谁不对付,许氏死后谁最得利,这中间插手的人,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大姑娘用了三年时间,先是耗掉了许氏在老太太和舒成业心里的那一点点儿情分和一点点儿地位,再出手一击,许氏就这么倒下了。
所以,王姨娘自那之后,就更加的安分小心了,决不去得罪大姑娘。就是大姑娘过来,她也是恭敬有礼的,可这会儿瞧见大姑娘半点儿不作伪的关怀,王姨娘那些恐惧,就忽然有些动摇了——她也是知道许氏的手段的,那么一个恶毒的女人,怕是早些年,对大姑娘的手段也都是要命的吧。
这后院,不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吗?
“我自打决定到舒家当个妾,就知道自己的以后的道路了。”王姨娘摇摇头,将茶杯推到舒曼瑶眼前:“就是许氏现在过世了,老爷正当壮年,也必然是要续弦的。”
舒曼瑶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些笑容:“我原先还担心姨娘想不明白这点儿。”
“大姑娘可小瞧我了。”王姨娘笑着说道:“我能看得清自己的身份,再说了,舒家待人宽和,若是我哪天不愿意在舒家待下去了,也是能求了老爷写放妾文书的,不过,我定然是舍不得小哥儿的。”
这良家妾和奴婢提拔起来的通房,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良家子就是当了侍妾,得在正房跟前伺候着,这生命也是有保障的,不想过的时候,也是能得自由的。当然,前提是男人愿意给你自由。
这奴婢可就不一样了,打死发卖,都是正房一句话的事情。
“我现下也没别的打算,只求小哥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有个好前途就行,我也没想着让他分舒家的家产,好男儿应当是自己建功立业,我的儿子,可不能只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王姨娘嘴角带笑,看了一眼小哥儿睡觉的房间。
舒曼瑶点点头:“姨娘,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不说别的了,姨娘可还记得,我之前和姨娘说过的那个事情?姨娘帮了我的大忙,我现下也该兑现对姨娘的承诺了。”
王姨娘眼睛顿时亮了:“大姑娘的意思是,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姨娘,这事情,哪儿是那么容易的?”舒曼瑶有些无奈,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告诉姨娘,现下祖母病着,你得多带着小哥儿过去看看,过个一两年,祖母对小哥儿的感情深了,到时候爹爹要是续弦,祖母必定是舍不得小哥儿受苦的。”
第90章
白婉婉伸手拉了陈华良在身边坐下,慈爱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华良,这段时间你只顾着钻进书房看书,连身子都顾不上了,要不是我拉你出门,你是不是就一直不出来了?这样可不行,你都没瞧见自己瘦了一大圈吗?”
陈华良不在意的摇摇头:“娘,哪里是我瘦了,不过是你瞧着心疼,所以才觉得我瘦了些。我倒是觉得还好,舒家的饭菜也是很不错的,大约是姑祖母喜欢,这口味和咱们往日里吃的一样,我还觉得自己长胖了些呢。”
白婉婉笑眯眯的点点头:“舒家的这个厨子,确实是你姑父特意为你姑祖母找的,最是擅长做咱们那边的饭菜,你若是喜欢,等日后咱们搬走了,就也找个这样的厨子。”
陈华良愣了一下:“咱们要搬走?”
白婉婉点点头:“咱们到底是陈家人,这里舒家,哪怕这当家做主的是你姑祖母,咱们也不能长长久久的住在舒家。况且,你爹的前途,前些日子也有了信儿,怕是要留在京城,若是那样,咱们就更不能留在舒家了。你爹可是陈家的嫡长子,你又是陈家的嫡长孙,咱们怎么能一直借住在舒家。”
“那咱们什么时候搬走?”陈华良赶紧问道,白婉婉摇摇头:“这个倒是说不准,不过,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肯定是要搬走的,怎么,你舍不得?”
“倒也不是,咱们既然要搬走,那就得找新宅子了,爹爹是打算买房子,还是打算租赁房子?”陈华良笑着问道,白婉婉往后面靠了一下:“自然是要买房子,你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若是没有意外,有了功名,就走动走动,让你先留在翰林院,还有你二叔父一家马上也要过来了,他是想在京城继续开个书院,不打算出仕了,这租赁的房子,变数多,还是买个划算。”
陈华良点点头:“娘说的是,那可有看好地方?”
“这个倒是还没有,京城居,大不易,咱们在京城没根基,这事情还得托了你姑父和你舅舅帮忙。”白婉婉笑着说道,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是,在搬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得赶紧办了才是。”
陈华良眨眨眼,白婉婉笑道:“你和曼瑶的亲事,也应该早些定下来…”
白婉婉一句话没说完,陈华良脸色就变了变。白婉婉对自家儿子知之甚深,语气就有些迟疑了:“怎么,你是不愿意?”
皱了皱眉,白婉婉又问道:“华良,你是相不中曼瑶,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或者,你看中了别人家的女孩子?你实话告诉娘,娘就你和华顺两个孩子,自是盼着你们平安喜乐的。”
陈华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娘,我和表妹的事情,还是等等再说吧,我总觉得,表妹不是良配。”
“什么意思?你是见过曼瑶的,可是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白婉婉忙问道,她和小姑子感情再怎么好,小姑子是已经过世十多年了,而儿子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该偏向哪个还用考虑吗?
“是这样的,那天我和表妹她们一起去庄子上玩耍…”陈华良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总觉得表妹德行有亏,怎么能将两个妹妹给推下河呢?哪怕是心里不喜欢两个妹妹,那也是亲妹妹啊,她就那么将人推下河,实在是过分了些,这么心狠的人,我实在是…”
白婉婉面色变了变:“你确定是她将曼瑾和曼瑜推下河的?”
陈华良点点头,十分肯定:“是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她那么反手一推,曼瑾和曼瑜站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就落水了。曼瑶大约是没想到曼瑾和曼瑜将她抓的那么紧,所以,也跟着掉到河里了,让我说,这才是恶有恶报,她有那个坏心思,自是要得到惩罚的。害人不成反害己,自作自受。”
白婉婉皱眉,陈华良见她面色有动摇,忙又说道:“娘,您只觉得我姑母过世,曼瑶表妹在继母跟前过的苦,却不想想,曼瑶表妹有姑祖母照看着,姑父又和姑母伉俪情深,怎么可能会亏待了曼瑶表妹?咱们这些天可是看见了的,舒家可都是曼瑶表妹做主呢,若是舒家真对曼瑶不好,表妹怎么可能会穿的比曼瑾和曼瑜还好,更是面色红润,身体康健?”
哪怕陈建明是老太太的亲侄子,老太太也是决计不会对陈家的人说舒家后院的事情的。
陈华良的话,倒是让白婉婉猛的将最近的一件事情和舒曼瑶联系起来了——许氏的死。怎么就那么凑巧呢?许氏在舒家可不是两三年,有儿有女,嫁到舒家有十来年了,怎么可能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好吧,就算是许氏耐不住寂寞真做了那样的事情,怎么早没被发现,晚没被发现,就在她被老太太和舒成业厌恶的时候发现了呢?
“娘,我和你说,我真不觉得表妹是良配,她这人,在没人的时候,总让人感觉的,有些阴沉沉的。”陈华良继续说道:“我偶尔看见过一次,那会儿曼瑾表妹和曼瑜表妹不知道在花园里做什么,曼瑶在不远处,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要将曼瑾和曼瑜给杀了一样。”
“你当真不喜欢你曼瑶表妹?”白婉婉再次问道,陈华良立即摇头:“真不喜欢,娘,这事情就再放放吧,反正曼瑶表妹也得守孝。”
白婉婉叹口气:“好吧,既然你不喜欢,这事情就先不提了。”
她就是心疼舒曼瑶,也得放在自己儿子后面。儿子没说她还想不起来,舒曼瑶能在舒家过的这么好,肯定不会像她面上显示的那么简单。
陈家人丁稀少,她的小儿子还年幼,将来长大了还得靠大儿子拉扯,若是那长嫂是个心思不正的,挑的两兄弟不和,那可就遭殃了。
她还是再看看吧,曼瑶若真是个好的,那过了热孝,她再和老太太商量。若不是个好的…
到了七月底的时候,老太太才算是彻底病愈,陈家也在这会儿提出了告辞,舒成业这段时间太忙,所以陈家买房子的事情,是白家帮的忙。
老太太颇有些内疚:“倒是没帮上什么忙…”
“姑母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白婉婉忙笑着说道:“您这么说,倒是让我们无地自容了,我们刚到京城那会儿,若非是姑母您安排我们吃住,怕是我们要挨饿几天呢,这些天,我们住在舒家,也给姑母带来了不少麻烦,姑母可不能嫌弃我们。”
“就是搬出去了,你们可不许和我们生分了。”老太太依依不舍的拉着白婉婉的手:“你也时常带着雪蓉过来看我才是。”
“姑母放心吧,我必定时常过来的,都说皆有一老如有一宝,若非是…”白婉婉轻叹了一声:“我就求了妹夫,将您请过去住几天,也好在人情往来上指点我一番。”
想到许氏,老太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心绪也复杂的很。只是,人到底是死了,活人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的。老太太就将这话题岔了过去:“曼瑶年纪也不小了,下个月就要及笄了,她娘亲过世的早,到时候,你若是有空,就过来给她当个正宾。”
女孩子的及笄礼上,一般都是请的有德才的女性长辈,但也有的是订了婚,然后请的未来的婆婆,这样一来,就是两家心照不宣的公布亲事消息了。
舒家的女性长辈就老太太一个,所以当天,老太太得承担起主人的责任,这正宾,就得另外请人。白婉婉应下来,那就是应了两家的亲事。
老太太眼含期待的看白婉婉,白婉婉想到儿子的态度,就迟疑了:“这个,我怕是会做不好…”
“哎,没事儿,你是曼瑶的舅母,论身份,论品性,论资格,哪样不行?”老太太摆摆手,白婉婉忙说道:“姑母,这个我真说不准,给曼瑶当正宾,我也是很愿意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情,我从没做过,就怕到时候有个失误,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对不住曼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