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偷偷的看胤禛，静怡伸手将胤禛的脸转到另外一边去。苏培盛犹豫了一下说道：“多了三个时辰，寻常都是两个时辰左右。”
静怡脸色更难看了，掐胤禛的手臂：“两个时辰？”
胤禛脸色也不好看：“朕有正事儿要忙。”
“皇上，我给你算一笔账，依照你现在的状态，一天能看几本折子？”静怡问道，胤禛眉头皱的更紧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假如，你现在一天能看八十本折子。”静怡掰着手指给他算：“十年你能看多少？你现在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早晚有一天会累垮，若是你多活十年，你又能看多少本折子？”
胤禛叹气：“朕自然是能算的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是等不得的，你多等一天，可能就有数百，甚至数千数万的百姓因此丧命，早一天，他们就能活着，朕怎么能将这些事情给拖下去？”
不等静怡说话，胤禛就摆摆手：“这些事儿，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静怡抿唇，心里叹气，胤禛这性子，是有些执拗的，认准了一件事几乎就不会去改变。这拼命工作的作风，她一时半会儿的，是劝解不了的。
“我说了你也不听，我就不说了。”静怡赌气：“也免得你厌烦。”
胤禛沉默了一下，伸手摸她头发，她刚从太后那边回来没多久，一字头还没解开。胤禛摸了两下大约是觉得手感不太好，毕竟上面都是首饰，摸着应该是有些扎手的，所以就又将手收回来了。
“一会儿皇上在我这儿用膳？”静怡面上重新挂了笑容，又说了在太后那边遇见十四福晋的事情。胤禛微微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她倒是会想办法。”
静怡眨眨眼，有些好奇：“十四福晋是有事儿求皇额娘帮忙？”
“想给十四找个差事。”胤禛说道，科举已经结束，他已经确定好了这批新进举人的用处。年前就曾经下旨让各地官员补上亏空，但到现在，收效不是很大。
所以，他打算让人组成钦差团，直接去各地差亏空。若是当地官员有贪污等行为，就从这钦差团里直接选了人提拔上去。简单的说，新进举人是候补，用候补去查现任的亏空。
若是现任能填上，那他就能继续在位置上坐着。若是他填不上，候补就能代替了现任。这样一来，既能让候补用心查办，又能督促各地填补亏空，一举两得。
这领队的，他一开始看中的是十三。但不凑巧，黄河南岸河水陡长，中牟县以及十里店等地河堤冲决，河南巡抚石文卓上了折子报灾情，胤禛打算派人去那边查探一下。
另外又有罗卜藏丹津叛乱，他打算启用年羹尧，却不太信任年羹尧的人品，打算再派一心腹当副将。还有策妄阿拉布坦派遣使者进京，朝堂上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天天都有事情发生，哪儿有休息的时间？
“十四弟打仗的本事不是挺好的吗？”静怡笑道：“不如让他去带兵？或者练兵也行啊，你是他亲哥哥，随意给他找个差事就行了。”
胤禛揉了揉额头：“哪儿有那么简单，他虽然本事不错，可眼高手低，心气还在朕之上，这寻常的差事，他可看不上，不寻常的，又怕他担不起。”
静怡抿了抿唇，伸手帮他揉按额头：“那你也不用太着急了，一件件来，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胤禛点头：“对了，你上次说的事儿，有眉目了。”上次耿氏来找静怡帮忙，那事儿有点儿古怪，所以静怡就让王嬷嬷去找了钮祜禄家来查。
然而查来查去，都没查到耿氏的亲戚里有这么一个人，钮祜禄氏亲自进宫来找静怡说的。静怡觉得这事儿有古怪，索性就说给胤禛听了。
这会儿听胤禛说有眉目了，眼睛立马就亮了：“怎么回事儿？”
“人确实是从耿家送过来，不过，并非是什么乐坊出来的，而是扬州那边养出来的瘦马。”胤禛说到，静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也应该找清白的女儿家吧？怎么不是乐坊出来的，就是养出来的瘦马？再者，耿氏伺候胤禛这么多年，难道还会不知道胤禛的性子？
他要是喜好女色，这后宫的嫔妃，还会只有两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了？
“当然是清白女儿身，不过是吹拉弹唱都会而已，而且，也不是冲着我来的。”胤禛只看静怡的脸色就知道静怡心里想的是什么，皱了皱眉，提醒道：“元寿也有十多岁了，你得空了还是要提醒一下他这方面的事情。”
静怡简直惊呆了：“元寿也才十二岁…”放到现代，那就是小孩子好吗？她都顾不上问既然不是冲着胤禛来的，那是冲着谁来的。
“爷十三岁就知人事了。”胤禛说道，静怡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觉得有些太早。可又担心就像是胤禛说的，万一元寿真长大了呢？
没个人给他说这方面的事情，他自己好奇心旺盛，会不会自己去尝禁果？
“我回头会招人和元寿说这事儿的。”静怡顿了一下说道，胤禛点头：“耿氏之所以出面，是因为收了一笔银子，这事儿你就不用多问了。”
静怡伸出手指：“我还有一个…不对，两个问题。”
胤禛挑眉：“问。”
“一个是耿氏缺钱吗？还有一个，就算是我答应了帮忙，这人要进宫，皇后娘娘那边不得让走一下正常的程序吗？那人的身份，是经得住查探的吧？那她背后，是什么人？”
耿氏既然敢来找静怡帮忙，就是确定静怡会查不出来的，当然，最后钮祜禄家确实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还是胤禛自己查明白的。那至少，这人的本事，应该是很不小的。
“还能有谁？这世上不盼着朕好过的，也就没几个了。”胤禛说道，脸色不怎么好，静怡还等着他回答第一个问题呢，然而等了一会儿，胤禛也没说。
静怡只好又问道：“那耿氏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她难道不知道这事儿一旦查出来了，她也是跑不了的吗？”
胤禛皱眉，好一会儿才说道：“人心大了，想要的就多了。”
那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静怡也并不是什么心理专家，既然弄不清楚耿氏是怎么想的，她索性就不去问了，本来还想问问别的，但胤禛已经摆手了：“你都已经问三个问题了，足够了，这会儿元寿和安康是不是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元寿和安康的说话声。两个人见胤禛也在，脸上立马露出高兴来，兴冲冲的扑过来和胤禛亲热。虽然胤禛总是考问他们功课，偶尔还会体罚什么的，但那是亲爹，得空的时候也是会亲手指点他们学习，还会关心他们生活，喋喋不休的交代各种事情的人。
所以，打完了，照样还是亲父子，该怎么亲近还是怎么亲近。
等吃完了饭，胤禛就说了南三所已经整修好的事情：“元寿和安康年纪也不小了，该住到南三所去了，之前在府里，他们不都已经开始住前院了吗？这宫里和府里是一样的，你看着帮他们收拾一下东西，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送过去吧。”
静怡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这是规矩，从胤禛那会儿就开始有的规矩，她也反抗不了，就只好点头应了下来：“行，我明天就让人将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天申也住到南三所去吗？”
“嗯，只长寿和长宁不去，他们两个年级还小。”胤禛说道，那哥儿还高兴呢，住南三所就不用在爹娘眼皮子底下了，自己想做点儿什么事情也方便了。
晚上胤禛是留在静怡这边休息了，第二天去请安的时候，静怡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耿氏，耿氏神色一如既往，根本不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静怡也没多做什么，跟着到慈宁宫转了一圈。太后留了皇后说话，剩下的人就都各自回去了。
惦记着元寿和安康搬家的事情，静怡特意亲自带着王嬷嬷给收拾的。
“南三所那边有报了单子过来吗？”静怡一边看人将衣服等装箱，一边问王嬷嬷，王嬷嬷忙点头：“今儿早上，阿哥身边的大太监来报的，桌椅床架都是有的，茶壶茶杯，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没有，还有多宝阁也是空着的…“
静怡一边听，一边让人去翻库房，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式两份儿，她是半点儿都不偏心的。
都收拾完了，就亲自带着人送过去。元寿和安康还在上课，静怡自己过去看了看院子，两个院子是挨着的，都是一斤的小院子，有正房有东厢西厢。
正房是住人的，东厢就给改成书房和库房，西厢暂时空着，日后万一有了侧福晋，这地方才能用的上。
光看一下那地方，静怡就能想象出来胤禛刚成亲的时候，过的是有多憋屈。他成亲自之后的前两年，可都是在阿哥所过的。两个格格，一个嫡福晋，这么点地方，再加上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住进去的。
但再想想毓庆宫，静怡就觉得胤禛应该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花瓶放在这边，这一卷画挂在书房，这个挂在正厅，还差两盆植物，书房放点儿东西比较好，陈玉，你找植物园的人问问，选两盆好养活的。”
“王嬷嬷你也帮我看看，缺什么要早点儿补上才行，可不能到用的时候才想起来要。”
忙忙活活的，等元寿和安康中午下课过来，就发现已经是布置的差不多了，安康还到内室床上打了个滚儿，笑眯眯的抱着静怡的胳膊晃了晃：“还是额娘知道我喜欢什么，这床就布置的特别舒服，我晚上一定睡的可好了。”
元寿撇嘴：“我就没见你哪天睡的不好了。”
看到元寿，静怡就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胤禛说的话，就忍不住抬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吃惊，自己居然从没发现，元寿这个子几乎和自己一样了！
她身高一米六多一点点儿，元寿…自己看他的时候居然要平视！
看着静怡就有点儿慌，孩子真是长大了，胤禛说的，自己必须得重视起来了。
“今儿下午记得过去吃饭，额娘还有事儿要交代你们。”考虑了一下，静怡认真交待道，两个人忙点头，又咋咋呼呼的喊肚子饿。午饭早就准备好了，但静怡不放心长宁，就只留了他们自己用饭，她则是匆匆赶回永寿宫。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想该如何开口。想半天想的头疼，又有些愤愤，这种事儿，难道不该是当爹的开口的吗？这当爹的倒好，事情推到当娘的身上，他就彻底撒开手不去管了。
静怡有心想找嬷嬷，后宫有专门教导这个的，但又担心那嬷嬷说的太好会引小孩更上心。
晚饭静怡都是吃的心不在焉的，等王嬷嬷带着人收拾了饭桌，元寿才问道：“额娘，你有什么事儿要说？我瞧着你吃饭都有些走神，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嗯，确实是很重要，安康，你先带着弟弟出去玩儿？”反正安康还小，将来自己就可以将这事儿推到元寿身上了，让元寿负责教导下面的弟弟们。
“最近你身边，可有什么异常？”想了想，静怡先问道，元寿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怎么，额娘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你耿额娘，前段时间找过我，想要我帮个忙，但这忙我帮不上，就找了你汗阿玛。”静怡慢慢的说道，将胤禛查出来的扬州瘦马的事情说了一遍儿：“你是男孩子，所以今儿额娘要和你说的，就是关于这美色方面的事情。”
“你越来越大了，现在可能是没发现，但以后你会发现 ，你身边服侍的宫女，可能会有对你特别上心的，但凡你想不到的她都能帮你想到，还有那打扮的比别人出色的，在别的方面引你注意的…”
“额娘给你讲几个故事。”静怡决定从另一方面讲，生理知识什么的，反正以后有嬷嬷教导，她还是将重点放在别的方面吧，貌似历史上的弘历还是挺好色的。
“你小时候，额娘带你上街，是不是看过卖身救父的？”
“还有被恶霸欺负的？”
“还有身世凄凉，走投无路，要自卖自身的？”
这一类的故事，静怡脑子里可多得是，哪怕没有，她都能现场给编出来几个。
“额娘，你到底想说什么？”元寿连听了几个故事，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是不是在告诫儿子，以后离女色远点儿？”
“对，你也知道，你现在这身份，就是个香饽饽，想扑过来咬两口的多的是，而且，你年纪小，分不清她们的真心假意，若是这时候表现出对你一番心意，说不定等你长大，还真将这女孩子记在心里，你得知道，人家看上的可不是你本人，人家是在做投资。”
说着静怡就想到了乾隆后宫著名的“初封即贵妃”的高氏，目前元寿身边还没发现有个姓高的丫鬟呢，日后这事儿可得注意点儿。
“你现在年纪小，还不能对女色上心，否则很容易伤身的。你总不愿意以后一直就这么矮吧？”静怡吓唬他：“或者病怏怏的？所以这会儿不能惦记，至少得等到十六岁，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元寿一脸无奈，点头：“我记住了，额娘放心就是了。”
静怡也略有些尴尬，赶忙摆手赶人：“那就赶紧带着你弟弟回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回头你问你阿玛去，今儿这些，也是你阿玛交代的，你若是违背了你阿玛的意思，回头他训你，我可是不会帮着求情的，所以，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第 109 章
为了防止有人带坏元寿, 静怡特意将伺候元寿的人都叫过来训话。他那院子, 外面负责的是来运, 胤禛登基之后特意给元寿准备的人，里面负责的是耿嬷嬷。
耿嬷嬷是老人儿了, 从元寿刚出生就开始照看他, 忠心自是不用说的。另外还有两个大丫鬟，也是耿嬷嬷亲自调~教出来的，静怡看了一下, 相貌并不是很出众，一看就是那种十分老实的。
但现在吧, 静怡忽然就有一种焦虑症。看着老实但长的不怎么好的，也不一定就没存着勾搭元寿的心思啊。而且, 现在元寿天天看着长的不好看的人在眼前晃, 那以后看见了张的好看的，会不会挣扎一下都没有的，就掉进去了？
她是应该现在找点儿好看的提高一下元寿的审美水平呢，还是先放些不好看的让元寿静静心？
等胤禛过来，静怡就拿了这事儿和他商量, 胤禛也是无奈了：“现在他都不懂人事儿呢, 长的好看不好看的, 又有什么区别？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回头就让人教教他，堵不如疏，你越是压着, 他说不定就越是好奇，你让他知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他就不好奇了。”
“还是你上次说他年纪小，不应该这么早接触这个的。”静怡差点儿喊起来，胤禛顿了顿，挑眉：“朕的意思是，元寿年纪不小了，这方面，你也该准备起来了。”
静怡张着嘴有些呆滞，胤禛说道：“难不成你想等过个两三年，元寿要成亲了，才想起来这事儿？”
“其实你倒是不用担心元寿会食髓知味，宫里都是有规矩的，没成亲的小阿哥，一个月才能有一次，这事儿，管事嬷嬷都是要记录在案的，若是有丫鬟坏了规矩，管事嬷嬷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瞎操心？想太多了？
但转念一想，静怡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了，元寿确实是年纪还小，不应该接触这方面的事情的，至少也得等元寿十五六了才能提起来这事儿。
“算了，和你说不明白，你以后就不要管元寿房里的事情了，你是做大事儿的，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处理就行了。”静怡笑着摆手说道，胤禛点头：“好，那我日后就不过问了。”
“钦差出京的事情，你已经定好了带队的人选？”静怡笑着问道，胤禛点头：“嗯，正好老五上次的差事办的不错，这事儿就交给他，十二也跟着去，若是能办好了，明年就许他接了宜太妃出宫。”
当初圣旨一下来，众位阿哥就都上了折子，连胤禩都上了折子求接惠妃出宫，现如今胤褆那条件，能养活他自己就不错了，若是让惠妃过去，那是吃苦去了，不是享福。
正好呢，惠妃又是胤禩的养母，于情于理，都该是胤禩出面的。胤禟也上了折子想接宜太妃，当然，以胤禛对他们两个的厌恶，这两个折子胤禛就看了一眼，然后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朕想改税收。”
静怡眨眨眼：“你想怎么改？”
“汗阿玛在世的时候，曾规定‘盛世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旨在把全国征收丁税的总额定下来，不再随着人口的增加而增加。但现在土地兼并严重…”胤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上个月，山东巡抚上了折子，求按地摊丁，朕当时并不曾应允，这个月，直隶巡抚再请按地摊丁，朕就有些犹豫。”
静怡知道在历史上，这个摊丁入亩好像是被夸赞的，但那什么，改革总是很艰难的。占了大多数土地的人，也不一定会愿意将吃到嘴里的肥肉给吐出来，所以这事儿，有点儿艰难。
“先不要急，一步步来。”静怡安慰道，胤禛也并不是要找静怡给出什么建议，他就是想找人说说话，静怡这人的嘴巴还是挺严实的，从他这儿听来的事情，静怡是从不会往外说的。
就连钮祜禄家那边，静怡也从不曾泄露过什么。所以，胤禛才能放心大胆的在静怡面前说朝堂上的事情。
若是换了皇后，他是连半句都不会提起来的。
“丽江那边的事情也是挺乱的。”胤禛又说了一句，这个静怡就更不了解情况了，眨眨眼，索性不去接这话了，只给胤禛倒了一杯茶，表明自己是有在听。
“木氏在丽江树大根深，康熙四十年那会儿汗阿玛就提过改土归流，却遭到木氏的百般阻挠。若是这事儿再不解决，怕是丽江就不好统治了。”
“木府现在是谁当家啊？”静怡好奇的问道，胤禛顿了顿才说道：“木兴。”
“木兴多大年纪了？还能活多久？他有几个儿子？他死了之后这木府该谁掌管了？”静怡兴致勃勃：“实在不行，咱们就让人去弄个内乱，看谁愿意支持朝廷的决定，谁愿意，就将木家交给谁。”
胤禛有些诧异：“你居然还能想到这种办法？”
静怡都有些无语了，忍不住偷偷的翻个白眼：“这个办法难不成是很难想吗？三十六计里面不是有个隔岸观火吗？他们闹腾起来了，咱们就能跟在后面拾取好处了。”
胤禛点头：“是个好主意，是我小瞧你了。”
说了一会儿的话，静怡总算是抓住机会问了出来：“之前不是有人上折子，催你选秀的吗？”
胤禛摇头：“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朕哪儿有空去选什么秀！如今国库空虚，各地又不太平，台湾那边又有人造反，朕忙的连睡觉时间都快没了，还选什么秀！哪儿有钱选秀！”
胤禛不耐烦的摆摆手：“这宫里可没有米粮养活更多的人。”
虽说伺候宜太妃的宫人能裁剪一两个，但吃食穿衣上面，胤禛却是不能克扣的，要不然，一个亏待先皇妃嫔的帽子就要扣上来了。
单说一个宜太妃，一年银两三百，什么织锦一匹，妆缎一匹，各种各样的布料，加起来至少得要二三十匹，还不包括各种毛料。这一年加起来，光是穿的，就要将近两千两银子。
还有这吃的，一天的用度，猪肉九斤，羊肉一盘，鸡鸭半只，米面油茶，零零碎碎的鸡蛋啊面筋啊白糖啊面酱啊，还有什么白蜡烛黄蜡烛羊油蜡烛，加起来一个月也得二三十两了。
养一个就够费劲儿了，这宫里同样条件的还有六个！上面还有静怡这个贵妃，还有皇后，还有太后，这需要的银两就更多了。然后下面的嫔，贵人，答应，一串串的，胤禛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头疼，恨不能直接将人都赶紧的送出宫算了。
也不要九阿哥他们办差了，只要将人接回去养着就行了。
可偏偏，还不能这样做，哪怕将来九阿哥等人将宜太妃接出宫了，这吃穿用度，还是得从内务府走。胤禛一算这个帐，就更不愿意选秀了，他担心自己养不起，就算走私库，他也舍不得花这个钱。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大约是被苏培盛拦着了，但很快，苏培盛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来了：“皇上，太后娘娘忽然晕倒。”
胤禛迅速起身，静怡也忙跟上，他们两个赶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医也已经到了，正在给太后把脉。胤禛面上着急，但也不敢打断了太医的动作，就只在一边站着。
静怡则是招手叫了太后身边的嬷嬷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今儿早上来给皇额娘请安的时候，皇额娘不还好好的吗？”
嬷嬷眼睛微红，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本来太后娘娘正和奴婢说话呢，说是十四阿附上的弘映到了年纪，该成亲了，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年纪相当，奴婢还说请皇后娘娘给个册子，话音没落下，太后娘娘忽然就往后倒下，奴婢慌了手脚，喊了两声，却不见太后娘娘应声，就赶忙让人去找了皇上。”
正好胤禛在静怡那边，两个人就一起过来了。
静怡这边问完，那边太医也得出了结论，这会儿正起身给胤禛行礼：“微臣诊断出太后娘娘可能是脑出血，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为太后娘娘针灸，止住颅内血压升高，清楚血肿，微臣针灸方面并不是很擅长，还请皇上让陈御医来试试。”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叫人！”胤禛迅速转头吩咐道，这会儿皇后也赶过来了，进门都没顾得上给胤禛行礼，直接就去了床边探望太后，紧接着就转头问了太后身边的嬷嬷：“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倒下了？”
嬷嬷只得再过去解释了一番，皇后满脸着急，又问了太医，最后去胤禛身边安慰道：“你也别着急，皇额娘吉人天相，定是能好转的。”
胤禛并没有出声，皇后扫了一眼静怡，也不再做声。
静怡心里却是有些不祥的预感，脑出血这种病，在现代估计能治好的都不多，更何况，最合适的方法应该是先开刀吧？可这个时代，哪儿来的开刀？
果然不出她所料，哪怕是陈御医，都没办法扭转局面。他只能让太后清醒了一会儿，估计太后也是心有预感，一睁眼，就说了要见十四阿哥。
这会儿，胤禛也顾不上去想太后的偏心了，一边让人去叫了十四，一边眼眶通红的跪在太后床前：“皇额娘，您别丢下我，汗阿玛才刚走没多久，儿子都还没孝顺您，您就这么狠心，要将儿子丢下吗？”
太后吃力的抬手摸了摸胤禛的脸颊：“你别伤心，哀家是去找你汗阿玛去了，哀家会在天上好好保佑你的，你好好的，以后好好的…”
说着就有些累，胤禛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哪怕德妃以往偏心，可有额娘和没额娘是两回事儿。他甚至想到当年皇额娘的死，那种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感，还有被抛弃的惶恐，这会儿竟是在他心里一一重现了。
汗阿玛死的时候，他当然也是悲痛的，可悲痛过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料理。他原本以为，他还能照顾皇额娘很多年，现在皇额娘成了后宫最大的一位，再也不用像是以前那样，什么委屈都闷在心里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只想想日后连个能孝敬的人都没有了，胤禛就觉得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儿，痛的直不起腰来。
皇后也是眼眶通红，跟着胤禛跪在太后床前：“皇额娘，您疼一下儿媳，若是没了您照顾，儿媳以后可怎么办？”
屋子里一片悲声，十四和十四福晋进来的时候，太后的脸色已经是开始有些发青了。十四都没给胤禛行礼，直接扑到床前，挤开了胤禛和皇后：“皇额娘！儿子来了，皇额娘，您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