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并不接话,倒是荣妃,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太后娘娘宫前,你少说两句吧。”
宜妃哼哼了两声,倒也清醒了些,她刚才那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想来侍疾,那可就糟糕了,本来老九的出境就够艰难了,自己这当额娘若是再倒下去,那老九可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这装模作样的本事,这宫里,就没人能比得上。”到底是心里不舒坦,这次又让德妃卖了个好,宜妃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怼了一句。
偏偏德妃很稳得住,不管宜妃说什么,她就是一句话也不接。宜妃自己说了几句,也嫌没意思了。
最重要的是,梁九功出来了,宜妃忙率先迎上去:“皇上是如何说的?”
德妃不紧不慢的跟上,又抢在梁九功回答之前问道:“太后娘娘可醒过来了?”
宜妃气的脸色发白,这问的话不一样,不就显得德妃更关心太后娘娘了吗?
“诸位娘娘操担忧了,太医说,太后娘娘一会儿就能醒。皇上说,暂且用不着诸位娘娘来侍疾,这两天,太后娘娘要静养,您几位暂且就不用来请安了。”
梁九功笑着说道,谁也没能讨得好,宜妃给了德妃一个白眼,率先转身走人了。惠妃也没多留,荣妃倒是还记得打个招呼:“今儿三福晋要带孩子们进宫请安,我就先回去了,妹妹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德妃笑着点头:“多谢姐姐关心,姐姐先走一步。”
荣妃点头,转头走人。德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是担忧的看了慈宁宫半天,这才转身走人。到了永和宫,就吩咐了嬷嬷:“给我准备一下,我要抄写佛经。”
嬷嬷也知道太后生病的事儿,她伺候德妃多年,也明白德妃的意思,忙就出去准备了。
原本受凉不是什么大病,然而,太后年迈,早些年也是吃了苦头的,身体也不算特别好。虽然有太医给开的方子,但身体还是慢慢衰弱下去。
康熙倒是发了几次火,可他也知道,太医开的方子,已经是最好的了。
于是,各府福晋都要进宫侍疾。
有额娘的跟着额娘,没额娘的就自己看着自觉点儿递牌子进宫。就连胤禛,下朝了也会到慈宁宫去转一圈。然而,这些都没能阻止老太太的病情。
皇太后躺了大半个月之后,忽然就好转了,整个人不仅是清醒了过来,还有了些胃口,竟是吃了一碗粥。正好那天是德妃带着四福晋在跟前伺候,德妃也不傻,看这情形就知道有些不太对了,赶紧让人去找了康熙过来。
老太太自己心里也有数,拉着康熙的手说道:“玄烨啊,哀家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算是值了,哀家这就要去找姑姑了,你别伤心,这人活一辈子,总要有这么一天的,我是去长生天了,是去享福了,你不用担心我,你以后啊,要好好的,长命百岁知道吗?可不能再那么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不了那么久的,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康熙眼圈通红,握着皇太后的手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皇额娘放心,我定然会好好的,我将来也肯定长命百岁,皇额娘,你心疼心疼我,再多看着我几年好不好?”
皇太后一脸慈爱的摇头:“皇额娘也舍不得你,可是皇额娘不得不走了,姑姑还在等着我呢,等见了老祖宗,我也能告诉她,你这一辈子,做的很好,你很孝顺,你是个好皇上。”
说着话,皇太后的声音就越来越低,被康熙抓在手里的手,也变得僵硬无力起来,康熙一脸慌张:“皇额娘,求求你,你别扔下我,皇额娘,你别睡觉好不好?”
皇太后面上露出个微笑,想伸手摸摸康熙的脸颊,康熙忙自己凑过去,将脸贴在太后的手心。然后,就见太后闭上了眼睛,康熙大惊:“皇额娘!”
连喊了几声,皇太后却是半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德妃原本就在一边候着,这会儿忙上前安慰道:“皇上,让太医看看?”
康熙猛然想起来还在一边的太医,忙喊道:“快给太后看看!”
太医心里苦,不得不上前为太后把脉。磨磨蹭蹭了一盏茶的时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请皇上节哀,太后娘娘,已经仙逝了。”
康熙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幸亏旁边德妃扶了一把。
“皇额娘,您不能丢下儿子啊,皇额娘,您这一走,儿子就真成了孤家寡人啊。”康熙痛哭出声,太医悄悄的退后,不敢出声打扰。
最后等了一刻钟,还是德妃上前劝慰:“皇上,节哀保重,现下,咱们是不是该先换了这宫里的摆设?”
康熙这才忍住悲痛,是啊,皇额娘没了,皇额娘的身后事儿,还得好好操持一番才是。万不能让皇额娘冷冷清清的走,得给皇额娘办个盛大的葬礼才行。
“这些事儿,你看着安排。”康熙沉声吩咐道,又叫了梁九功:“去报丧,然后着礼部,为皇额娘拟定谥号。”
德妃忙行礼应了,拉了四福晋出来,低声吩咐到:“你现在快回去,先将府里给安排妥当了,然后再带人进宫来哭丧,安康年纪还小,你让钮祜禄氏多上心些,可别吓着了小孩子。”
都说小孩子心干净,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丧事上,小孩子若是受了惊,就有些不太好收魂。所以德妃才多叮嘱了几句:“至于你们府上的小格格,你往常说她身子不好,可能来?”
福晋忙点头:“年氏将小格格照顾的很好,想必是能来的。”
“那就好,你让她们多照顾些,府里留个人照看,剩下的都带进宫。”德妃轻声说道,摆摆手,让四福晋先出宫去了。
府里也立马开始忙碌起来,不管是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屋子里摆放的东西,大红大紫的全都收起来,换上素色的,针线房也开始抓紧时间做孝服。
胤禛先行进宫,康熙过于伤心,他怎么也得进去劝慰几句。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是很冷了。这种天气下要哭丧,那真是一件儿十分痛苦的事情。静怡心疼元寿和安康,却又不敢乱动手脚,万一被发现,那可不光是会被康熙厌弃。
十四阿哥也匆匆赶回京,连带着胤褆和胤礽,都暂且被放出来。这两个人都出来了,那八阿哥胤禩,也能跟着进宫了。
十三阿哥胤祥,也被允许进宫了。
静怡带着元寿和安康,跟着福晋跪在人群中,有太监拿着白色的魂幡,喊一声哭,众人就都跟着开始哭,安康哭不出来,静怡就使劲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掐的安康哇哇叫。静怡趁机将帕子往安康脸上盖,擦过洋葱的帕子,当即让安康眼泪直流。
弘时年纪大了,就跟在胤禛身边。耿氏不能进宫,就将天申交给了福晋照顾。
看时间差不多了,那小太监再喊一声停,众人就又收声。
说实话,头两天确实是挺伤心的,皇太后是个很和善的老太太,对小孩子也非常好,经常赏赐一些东西下来。可任谁被喊两天哭喊两天停的,都会有些麻木。
而且,哭丧也是个体力活儿,嚎一会儿就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中午还不能出宫,那小太监会领大家去侧殿坐着,然后上点儿点心饽饽之类的,这个就当是饭菜了。
吃完了,下午就继续哭。
哭到天黑,众人才能各自回家,然后,第二天再接着进宫,一连七天,静怡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三阿哥府上有个侧福晋,哭丧哭到一半儿小产了。十四阿哥有个侧福晋,哭了两天就病倒了,又坚持了两天,回去就整个人都昏迷不醒了。
大冬天的,若不是皇上让德妃安排这宫里的事儿,怕是静怡他们也会坚持不住。
好不容易七天过去,礼部也定下了皇太后的谥号,终于,选好了日子,皇太后下葬。
康熙在棺材被抬出之前大哭,甚至都昏厥了过去。幸好这丧事是有固定的流程的,该定下来的,都已经定下来了,之后的事情都照着规矩来就是了。
静怡等人也跟着棺材出宫,跟到宫门口,最后一次跪拜。然后,各自散开回府。
“安康有些发热。”一进门,王嬷嬷就迎过来了,静怡皱眉说道,又伸手摸了摸安康的脑袋:“你和福晋说一声,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小孩子发热不能耽误了。”
王嬷嬷忙应了一声,元寿乖乖的趴在床边看安康,看一会儿又转头:“额娘,人死了是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是啊,人死了,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静怡顿了顿,伸手拉了元寿:“人有生老病死,生,就是出生,就像是你和安康,从额娘的肚子里出来,然后慢慢长大,直到变成你阿玛那样,再然后就会慢慢变老。”
“人活这一辈子,总要做点儿事情,等你老了,你才会觉得,你没有白活这一辈子,等你死了,这个世界也还有很多人会记得你。”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死了,也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
静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元寿年纪还小,对生老病死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认识,正好她借着这个机会,也能说一些道理。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说安康只是有些着凉和疲惫,开了方子,先让喝一副,明儿早上若是降温了,那就另外换方子,若是没降温,就再喝一副。
胤禛晚上留宿宫里,静怡怕元寿也受惊,索性就将他留在自己这边睡觉。
元寿还有几分兴奋:“我都好些年没和额娘一起睡了,额娘额娘,安康晚上会不会尿床?”
“不会,赶紧躺下,时候不早了。”静怡一边放下床帘一边说道,快过年了,一切不好的事儿,都带不到明年去。
然而平静了不到十天,河南那边送来加急密折,因宜阳知县张育徽横征暴敛,苛虐百姓,该县民人亢珽等联合起义,并劫了永宁知县,围困三个县城。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百姓起义不是头一回,但像是亢珽这样连攻下三个县城的却也不多。康熙大怒,命河南巡抚张胜佐查明事由。
随后要派兵去镇压,胤禛趁此机会,将静怡的弟弟文浩给塞了过去。文浩也不负胤禛期待,竟然亲自捉拿了亢珽亲弟弟亢珩,立下大功。
康熙随即下旨晓谕大学士等人,说此次百姓起义,是因为贪官横行,预先征收明年岁粮,又加派赋税,这才引发百姓暴动,要彻查河南官场。
河南巡抚张胜佐率先被免职,李熙亭等人则是被判死刑,宜阳知县更是被判绞刑。
又令内阁学士前往河南安抚百姓,亢珽等人被押送京城。但大抵是知道进京就没命了,半路亢珽等人就自尽了。
此次前往参加剿匪的多是立了功,尤其是文浩,有胤禛在背后操持,文浩在征西大军中,也谋了个从五品的千户职位。
过了年,康熙就打算用兵西藏,西征军就是为此做的准备。十四阿哥被封为抚远大将军,统率此次西征军。
静怡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也知道,弟弟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生怕阿玛额娘伤心,还特意和胤禛说了一声,带了元寿和安康到钮祜禄府上玩耍了一天。幸而钮祜禄凌柱夫妻都是通透之人,也知道自家儿子的志向,虽然担忧,却也是开始为文浩准备东西。
干粮药材,水囊棉衣,样样不落,最后就是收拾出来一个一辆马车都装不下的大包裹来。文浩是哭笑不得,忙亲自拆开:“阿玛额娘,每个人就只能带一个小包裹,要不然马儿驼不动的,军队里什么都有,你们不用太操心了,等着我立功回来就是了。”
钮祜禄夫人在文浩脑袋上拍了一下,强忍着笑道:“都听你的,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大不了,我们再让人送过去。”
文浩的手立马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嘟囔道:“好吧,我试试看,尽量都带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清朝真的很危险啊,到处都是人民起义~~~~为什么呢?因为贪官多。为什么贪官多呢?
第 73 章
最终还是都带去了, 军队是有运送物资的马车的, 以文浩的身份, 再加上胤禛的面子,还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儿的特权的。让人将那大包裹拿出去, 文浩红着眼睛跪在地上, 使劲的磕了几个头,然后才转身大踏步离开。
钮祜禄氏拿帕子揉眼角,凌柱则是飞快的背过身去, 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静怡扶了钮祜禄氏,给元寿使了个眼色, 元寿就忙奔着凌柱去了:“郭罗玛法,我额娘说你下棋特别好?我想学下棋呢, 我阿玛忙, 没空教我,郭罗玛法教我下棋?”
凌柱忙点头:“好好好,我教你,走,咱们去书房。”至于安康, 年纪还小呢, 跟着表哥去玩耍就行了。
“额娘, 快别哭了,二弟必定能平安回来的,这两年二弟的本领可不是白学的,连王爷都说, 他那骑射功夫,在一群八旗子弟里面,遥遥领先,比绿营的那些人都强呢。”
绿营是所有军队里面最强大的那个,多是汉人。这年代,出身上,汉人是比不过八旗子弟的,所以就只能比八旗子弟更加的努力了。而八旗子弟多好逸恶劳,很少出有名的将领。
康熙前期倒是还有,毕竟那会儿满清刚入关没多久,可康熙后期,汉人将领就越发的多了。胤禛用人倒是不太拘束,本领高强就行。
“我就是…”钮祜禄氏说了一半儿忽然顿住,不敢说不吉利的话,静怡笑道:“二弟吉人天相,额娘忘了当初有道士给二弟算卦,说二弟是极好的命吗?”
钮祜禄氏想了想,也跟着露出个笑容:“也是,你们兄弟,都是极好的命,额娘得好好照顾好了你二弟妹,等你二弟回来,就有儿子抱了。”
二弟妹刚怀孕,也是凑巧了。
静怡引了钮祜禄氏往别处说,钮祜禄氏也知道自家闺女的心意,再者,若是哭哭啼啼的,倒是晦气了,还不如高高兴兴的说。钮祜禄氏是坚决相信,她这会儿有什么情绪,儿子也都是能感受的到的,所以,她得让儿子放心才行。
“元寿前两天说被王爷责骂了?”钮祜禄氏忽然想到这个事儿,忙问道。静怡忍不住笑,摆手:“额娘你是不知道元寿这孩子多气人,他前两天带他的去庄子上除草,他把麦子都给薅掉了。”
钮祜禄氏忍不住笑,但还是要为外孙辩解一句的:“他小孩子家家的,从小富贵,哪儿能分得清麦苗和野草?你们可别为难了他。”
“他分得清的,就是那会儿着急出去玩儿,走神了。”静怡笑着说道,胤禛偶尔带他们到园子里或者庄子上,都是要装扮成老农到地里走一圈的,哪次元寿没跟着去了?
要真是不认识,胤禛才不会责骂他呢。
“我看着元寿聪明机灵,也难怪宫里皇上喜欢了。”钮祜禄氏笑着说道,静怡摇头:“整天的调皮捣蛋,他阿玛天天恨不能打他一顿。”
“你可要多劝着王爷一些,小孩子不能打,身娇肉贵的,打坏了可怎么办?小孩子嘛,哪个不调皮?你小时候不也是很调皮的吗?一个女娃子,比男娃都要调皮,撺掇着你大哥到荷花池里去游泳,偏他金鱼能吃,和你二弟往你阿玛的鞋子里放虫子,恶心的你阿玛一整天没吃下饭。”
那鞋子穿上去,吧叽一下,再将脚拿出来,袜子上面全是黄绿水,凌柱当时没吐都算是给面子了。
旁边大夫人妯娌俩大约是没想到小姑子小时候竟然还有这一面,两个人嘴巴张的比眼睛都大。静怡忙窝到钮祜禄氏的脖颈上:“额娘快别说了,给我留点儿面子,大嫂和弟妹都还在呢。”
钮祜禄氏笑眯眯的拍了她两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静怡看看外面天色,摇头:“不着急,王爷这两天忙,他回府都比较晚,我晚些回去也是没事儿的。”
“到底不太好,府里又不是只你一个人。”钮祜禄氏笑着说道,拍了拍静怡的胳膊:“回去吧,额娘知道你心意,放心吧,额娘会好好的照顾好你阿玛和我的身体的,就等着文浩凯旋归来了,你早些回去吧。”
静怡一脸哀怨:“额娘是不想给我晚饭吃吧?”
钮祜禄氏佯装正经的点头:“是啊,咱们府里也没有余粮啊。”逗的静怡忍不住笑,眼看着时候真不早了,就起身打算告辞。
钮祜禄氏虽说是没留饭,但也给静怡准备了不少东西。
元寿上了马车还有些依依不舍:“郭罗玛法的棋术可真好,我都学会了!等晚上回去和阿玛下棋,要是下赢了阿玛,我是不是就能给阿玛提要求了?”
元寿这么一说,静怡忽然想起来个事儿,当年青春年少,她和胤禛赛马,她赢了还有个要求在胤禛那儿存着呢,这些年都没提起来,胤禛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额娘,额娘,你说我提个什么要求好呢?”元寿见她不回答,就性急抱着她胳膊晃,静怡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等你赢了再说吧,小小年纪,还挺狂妄的啊,才学了一天就想赢你阿玛了吗?”
“额娘,我年纪小,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十年后呢,总有一天,我会赢了我阿玛的。”元寿握着拳头说道,静怡冷笑:“挺有志气,那你慢慢的赢吧。”
自家额娘一点儿都不给面子,元寿有些气呼呼的,安康伸手摸摸他脑袋:“哥哥吃点心。”
元寿伸手搂住安康:“弟弟,还是你对我好。”安康傻乎乎的笑,这点心他刚才尝过了,放一天了,硬邦邦的不好吃了,等回府就能吃新鲜的了。
静怡还在想事情,这个要求要怎么用呢?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索性就扔到一边去了,另外还有个重要事情等她做决定呢,那就是开铺子的事情。
要不然,就开个绣品铺子?这个她熟啊,知道什么布料什么绣纹的。京城里也有好几家的绣庄,生意好像都挺不错的。
不过,绣娘到哪儿去找呢?总不能她亲身上阵吧?若是被人知道,那胤禛的脸可就丢大了。静怡不是没想过照搬一些现代的经商理念。
但是,她发现,都行不通。
最简单的,就说超市吧,现代超市为什么赚钱呢?因为便捷,选择余地大,商品种类多,吃食东西够新鲜。可在这古代,用的东西,杂货铺就能满足。吃的方面,未加工过的,有钱的有庄子上送,没钱的自家种着有。加工过的,百年老店的生意她抢得过吗?
还有什么服装店,内衣店,静怡一一想过之后,又都给排除了。
“要不然,开个杂货店?”静怡自己嘟囔道,元寿耳尖,在一边听见,忙转头问道:“额娘要开铺子?”
“是啊,你也快长大了,额娘得给你攒钱娶媳妇儿呢。”半大不大的小子,说懂不懂的,听见娶媳妇儿也会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才说道:“有汗玛法和阿玛呢,额娘不用掏钱。”
“大的不用额娘掏,可还有小的呢,比如说,给你媳妇儿买个见面礼什么的。”静怡忍着笑逗弄元寿,元寿皱眉想了一会儿,一拍手:“这个不用着急,等我长大了,我给额娘赚钱。”
“你将来是干大事儿的人,可不能只顾着给额娘赚钱,额娘自己能想办法,你别添乱了。”静怡笑眯眯的揉了一把元寿的脸颊说道,安康在一边凑热闹:“哥哥要娶媳妇儿?娶媳妇儿是做什么的?能吃吗?”
元寿捏他爪子:“你就惦记吃,媳妇儿就是冬天给你暖被窝,夏天给你扇扇子的人。”
安康呆了一下,转身抱着静怡:“额娘,我娶你当媳妇儿。”
元寿在一边哈哈笑,静怡拍了安康两下,也不去搭理他,继续盘算开铺子的事情。
元寿自己笑了一会儿,凑过来给静怡出主意:“不如开个卖西洋产品的铺子,九叔之前开的铺子不是挺赚钱的吗?现在关门了,正好咱们能将他们家铺子盘下来。”
静怡有些吃惊:“关门了?怎么回事儿?”静怡记得,九阿哥胤禟,那可是做生意的好手,开铺子从来只有赚钱的,没有赔钱的,咱们好端端的就关门了呢?
“能怎么回事儿,就是供不上货了呗。”元寿笑嘻嘻的说道:“自从八叔…然后九叔也受到牵连,若非是宜妃娘娘求情,九叔怕是也不能进宫了。但进宫也见不着汗玛法的面儿,这人都是势利的,眼瞧着九叔失意,可不就想要换个上家了吗?”
静怡皱眉:“你哪儿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元寿叹气:“额娘,你别总是拿我当小孩子啊,宫里的消息多着呢,该知道的事儿我都知道。”见静怡皱眉看他,元寿赶紧做了个捏嘴的动作:“我知道额娘担心什么,放心吧,这些个事情,我肯定不会说出来的,额娘放心就是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只和阿玛说。”
“乱七八糟的,宫里的事情,你也别瞎打听,前些年,宫里有个太监,往外送了个消息,不是什么大消息,惹的你汗玛法大怒,彻查宫中内侍和宫女嬷嬷,最后处死了三十多个人。”
静怡皱眉说道:“连二阿哥都被训斥…”
元寿飞快的接上去:“我知道这事儿,那是二伯自己往外面传递消息,我听阿玛说的,二伯用一种特制的纸写了消息让人传递出去,那纸非得用白矾水泡一泡才能看见上面的字迹。”
静怡还真没元寿知道的清楚,抽了抽嘴角,索性暴力镇压:“反正你就是不许瞎打听,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你阿玛就是了,你阿玛肯定比别人更清楚,问完了也不许拿出来胡说,除了我,谁也不许告诉,明白吗?”
不等元寿回答,静怡就又说道:“你要是不听话,回头我就告诉你阿玛了,你阿玛肯定和你说过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对不对?”
元寿赶紧点头,伸手往嘴巴上捏了一下,就再不吭声了。
倒是静怡,想着之前元寿说的洋货铺子的事情,就有些心动了。她倒不是想出海,这个虽然赚钱,但就连胤禛都不会轻易去插一脚的,她更是不敢了。
她是想自己弄一些洋货,比如火柴啊羽毛笔之类的,好歹她一个理科生,火柴的成分又是初中就学过的。实在是不行,她还能让胤禛帮忙,找几个能人出来啊。
中国的工匠,那向来是不能小瞧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方向,再给一点儿时间,什么东西研究不出来?当然,电啊网啊之类的,可能一二十年内是没戏的。
当然,四五十年也不一定有戏。
但像是一些小的生活用品,应该是能行的吧?
到了王府,胤禛竟是已经回来了。元寿今儿是好不容易能有一天假期,这会儿见自家阿玛在,也不敢进来说话,生怕被抓住考校功课,于是,悄摸摸的就偷溜走了。顺便,将安康也给拎走了。
静怡笑眯眯的给胤禛倒茶,又很是殷勤的给胤禛捶肩,胤禛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才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王爷英明,一看就看出来了,可见我这辈子,是别想在王爷面前耍什么心眼了。”静怡笑嘻嘻的说道,坐下来正要开口,又想到之前元寿说的那些东西,忙问道:“之前元寿说,二哥往外面传送消息了?”
“嗯,汗阿玛已经处置了那些人,朱天宝上了折子将二哥夸赞了一番,重提立太子的事儿,赞二哥人好聪慧,体恤属下,汗阿玛就问他,是如何知道胤礽人好的,又是如何知道胤礽聪慧的,问的马大人冷汗淋淋。”
胤禛今儿估计是心情好,竟是开了几句玩笑:“当场跪下来说是听他阿玛和姐夫说的,于是,汗阿玛让人捉拿朱天宝的父亲朱都呐和姐夫戴保。”
胤礽在咸安宫也没闲着,知道康熙责骂了胤禩,又听说康熙说胤禩的罪名的时候,是包括了一项谋害太子,就觉得这是个机会,认为是和第一次废太子之后一样,康熙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