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绿皱起的眉心足足可以夹死飞过的蚊子。
好吧,如果不学无术、任性好动、口无遮拦是天真的表现,那他还真是很傻很天真。
只能说男人和女人永远没法真正沟通,她和哥哥对这小胖子的观感明显不一致。不过她也懒得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精力,反正这次见面也纯属意外,以后应该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吧。
这位尊贵的小王爷只是江城的过客罢了,她还得在这儿讨生活呢。他们的人生轨迹注定不会有交集点的,想到这里,舒绿顿时神清气爽。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半大小子计较这么多…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敌吧?
舒绿耸耸肩,决定将那张肉呼呼的大脸抛之脑后。
欧阳夫人事后得知舒绿与展眉在清明那日的遭遇后,少有的将她叫过来教训了一顿。虽说舒绿被她责骂得很是尴尬,但是看到欧阳夫人不似作为的担忧之色,她还是会有点感动。
果然她还是个感情动物啊,和欧阳夫人相处久了,真的处出点感情来了。也许是从小太缺乏母爱,现在有了个正儿八经的义母,将多年来压抑的内心需求引发出来了吧。
“女儿知错了,再也不会做让母亲担心的事。”
好容易等欧阳夫人的教训告一段落,舒绿连忙乖乖认错,再加上一句保证。欧阳夫人还挺好哄的,舒绿努力做出乖宝宝的模样一个劲地承认错误,她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来报说大少爷来了。
欧阳润知提起衣袍一角,踏入欧阳夫人的屋子,发现舒绿也在时眼睛里骤然一亮。
舒绿背对着他看不到那抹异色,欧阳夫人却将儿子的眼神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心中微微叹息一声,也不说破,只盼着儿子早日忘情就好。
看来,是该给儿子物色几个合适的妻子人选了。虽然现在还在孝期没法正式成亲,但眼下已经出了第一年的孝,可以开始议亲了。提前先挑着,把小礼走一走,孝期一满就能成亲,也免得儿子再胡思乱想——他已经十七了呀。
欧阳润知给母亲请了安,舒绿忙先向他见礼,又说:“母亲,那我就先回屋去了。”
欧阳润知却说:“小妹且等一等,有点铺子里的事要请你帮忙。”
“哦,好的。”
舒绿止住向外走的步子,乖乖站在原地等着。既然欧阳润知说是公事,那她自然责无旁贷。不知这回欧阳润知又要给她出什么难题?
欧阳夫人知道儿子要说正事,索性将丫鬟们都遣了下去。欧阳润知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步入主题。
原来舒绿调制的“碧桃和露”在市面上相当受欢迎,而且因为做法费时,产量极少,现在所有的存货都已经卖光了。如今每天都有客人到各家铺子打听,新一批“碧桃和露”什么时候能出来。甚至已经有好些老客户早早就下了货单,就等新货一做好,立刻就从作坊里提货。
这款香品的走俏,连带着让欧阳润知掌控的大房名下各间铺子里的其他香品,也都跟着热销起来。
“真的有这么厉害?”
欧阳夫人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她是长辈,说这个话倒不失礼。
舒绿微笑不语,心里自然有点小得意。她当然知道明星产品对于这品牌其他产品的销量,是起了很大的带动作用的,不然后世那些化妆品品牌干嘛都要推出自己的拳头产品?只要有一两样东西是特别好卖的,连带着别的产品也沾上了光环。
而且欧阳家的香品本来就很好,不然也挂不上皇商这块金字招牌啊。如今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是不错啦。
欧阳润知名下的铺子生意好了,其他几房是眼红又无奈。而且上回二房出了一次内奸的事情以后,欧阳润知借机在族中打压了一气异党,将那些叔伯的气焰压下去不少。
原先还对他存着轻视之心的叔伯们,也不敢再当面给他找麻烦了,顶多在背后搞搞小动作。
而看到他逐渐站稳了脚跟,一些本来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亲族,也逐渐围绕到了他的周围。别看他们在族里地位不高,但人数众多,欧阳润知掌握好了这些人,以后在族中的声望只会越来越高。
出来内奸事件的二房近来都是缩着脑袋做人,五房没了二房在前面出头,也老实多了。三房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但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总之,欧阳润知现在的日子比较滋润。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乘胜追击。一方面,督促作坊里赶制出更多的“碧桃和露”来,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扩大战果。
“让我再调几款和碧桃和露一样的鲜花香品?”
舒绿笑了笑:“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一款碧桃和露都让我殚精竭虑,愁白了头发,又让我立刻调出几款新香来…好难的呀。”
其实难倒不难,舒绿脑子里有的是香方。
可是这个姿态还是必须要摆一摆的。不能是他一提要求,她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那岂不是显得自己的劳动成果很廉价?
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这种商谈技巧,她也不能忽略过去。
对于欧阳润知,她没有什么私人感情,纯粹把他当成是一个很好的合伙人。所以,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和欧阳夫人与欧阳婉母女那种温情。
欧阳润知自然感受到了这一点,心里难免会有种受伤的感觉。她就真的…在商言商而已吗。自己这个义兄在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分量吧?
可是他也没有流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说:“我也知道难,所以唯有辛苦小妹了。别人做不到的事,到了小妹手上,却很少有做不成的。”
欧阳夫人少有见到寡言的儿子这样夸人,不由得瞥了他一眼。但是仔细想想,舒绿的确是担得起这句赞誉的。也不知道这女孩儿的祖父师从何人,学到这许多古怪又新奇的调香之法,而她也是天赋极高,调出的香品一样比一样更精致高雅。
如果没有舒绿的帮忙,大房的生意怎么会像如今这般红火?说不定,欧阳家早在上次的天女香事件里,受到致命的打击了。
面对欧阳润知的赞扬,舒绿只说“折煞小妹了”,却不松口。开玩笑,她又不是真正的小丫头,哪会因为几句好话就丢盔卸甲。
等到欧阳润知再三请求,连欧阳夫人都加入说项,舒绿才勉为其难地说:“那我就勉强试试吧。”
舒绿说了这句话,欧阳润知心头顿时一松。
他是知道舒绿为人的,能这么说,就是有八成把握了。
上回的天女香事件,大家都以为死定了,舒绿也只是说“试试”,结果呢?三天就搞定了。
欧阳润知对舒绿越来越有信心了。
“那小妹觉得应该调哪几种花香比较好?”
舒绿凝神一想,说:“现在的时节,梨花、杏花、迎春花开得最好,这几样可以试试…不过迎春的香味太淡,还是算了吧。再过一个月,荷花也快了…”
“那就先试试梨花与杏花,可好?”
欧阳润知话音里不可避免地带着热切之情。撇开新香可以给大房带来的好处不提,光是品味舒绿调制出的每一款香品,就是极高的享受。
每次在雅室里品鉴新香的那一刻,欧阳润知就觉得…自己对舒绿的渴望,又多了一分。
而这种渴望,却只能深深的压在心里,不能获得任何人的祝福…包括舒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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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和女儿玩了一会儿,好开心,于是…悲催的又更新迟了。亲们尽情的鄙视我吧,我是罪人。)
第八十章:冤家路窄
(这章算2月25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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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头梳好了,请挑首饰吧。”
巧珍轻声提醒舒绿一句。巧英则如常将打开的珠宝匣子送到舒绿面前,请她挑选合适的首饰。
舒绿慵懒地在匣子里拨了拨,随意拿起一枝五宝攒珠银脚簪和一枝碧玉荷叶小插。“就这两个吧。”
毕竟她年纪小,又带着孝,打扮得太奢华看着反倒怪异。稍加点缀就好了,反正今儿虽然要出门,也不是到人家里去做客,无需装扮太过。
原先她也没有什么首饰衣裳可供挑选的。但住到萍花坞以后,欧阳夫人时不时借着各种名目给她送些不算太贵重的小首饰——认亲宴会上那套翡翠头面除外。而欧阳婉也常常送些衣裳过来,嘴里说是“以前穿过的旧衣裳,妹妹可别嫌弃”,其实无论衣料款式都是崭新崭新的,舒绿如何看不出来。
她不是会轻易被外物打动的人,前生什么没吃过用过?但人家总是有心,她不会不承情。
挑好首饰,她又在巧英取出的几套衣裳里选了一身水蓝衣裙,让巧珍服侍自己穿上。再稍稍在唇上抹了点胭脂,齐活
磨得亮澄澄的铜镜里倒映出一位粉面桃腮的小美人,一双明眸顾盼神飞,像两颗黑珍珠般灼灼发光。舒绿的姿容并非绝色,但这双极有神采的大眼睛却让人一件难忘。
她今儿是要出门去赏花。
调香这件事,是没法子闭门造车的。光在家里胡思乱想,并不能得到新的灵感,反而会把脑子给堵坏了。舒绿但凡要调新香,总需要点特别的刺激。
能够调制出“碧桃和露”,也是她因为在桃花林里突然被红雨所包围,那一瞬间的美感直入心扉。创作的灵感也在那时被激发而出。
眼下既然答应了欧阳润知,要尝试调制梨花与杏花的香品,自然要去赏花品香了。
她准备去的地方在杜衡书院附近,据欧阳婉说,那里有好几片天然的花林,不仅仅是梨花与杏花,还有迎春、报春、海棠…等等。现在时间刚刚踏入四月,本来许多鲜花都快过了花期,但灵山这一带因为有温泉滋润,花期要比一般的地方长一些。
对于温泉,舒绿很是跃跃欲试。但是这年月姑娘家不可能有泡露天温泉的机会,除非是在温泉附近有别墅,将温泉水引入府邸中做沐浴之用…但那也太费事了,连欧阳家这等豪富都没想着要弄这么一座别墅。
舒绿只好很遗憾地放弃了去温泉休闲的念头。不过她私底下跟展眉嘀咕着,说咱们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在灵山温泉附近弄座别墅,好好泡泡温泉。
展眉能说什么?他只会温柔地看着妹妹,说:“都依你。”
不就是想泡泡温泉嘛?这个愿望他将来一定会替她实现的。
本来欧阳婉要陪舒绿一块儿过来的,可是昨晚上欧阳夫人突然有些眩晕,吃了好几丸静心丸也没缓过来。今儿天一亮,欧阳婉就派人进城请大夫了。因为要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只得让舒绿独自出门。
说是独自出门也不符合事实。除了她之外,还有跟着去服侍的巧英、巧珍、车夫、护院一干人等。舒绿现在金贵着呢,欧阳婉当然得护得她周全了。
而且,要不是她要去的地方距离萍花坞实在不远——就在萍花坞与杜衡书院之间,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山路,欧阳婉还不敢放她出门呢。
上回清明节的事情,让欧阳婉犹有余悸。现在展眉又去上学了不在舒绿身边护着,欧阳婉少不得又多派了两个壮健的家丁护院紧跟着车子。
舒绿先去向欧阳夫人请安。看到欧阳夫人双眼无神,脸色微青,像是染了风寒的模样,舒绿也有些担心。
她随口问欧阳婉给欧阳夫人用了什么药,欧阳婉说了几样,都是常见的急救药。这些现成的药丸作用一般,欧阳夫人的病并没有什么起色,反而更重了些。
就舒绿看来,欧阳夫人这是脾胃虚寒,心肺功能也不是很好,所以一到换季就会突发眩晕。她有心调理几味药膳出来给欧阳夫人滋补滋补,不过暂且只是在心中谋划,不必说出来。
欧阳夫人委实精神不济,舒绿也不好多待,只得问安之后便离开了。
临出门,欧阳婉还特意送她上车,殷殷嘱咐众人:“都给我小心着点,好好照料舒绿小姐。”
被一个实际上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少女这般呵护着,舒绿在好笑之余,也觉得有一丝温暖。
众家丁自是诺诺连声。从别院绕出去不远就上了大路,虽然道路算是宽敞,可是颠簸还是在所难免。舒绿一直就没能适应马车颠簸的感觉,一上车就有点心口发闷,只得闭上眼睛好好养神。
巧英细心地取出薄荷香丸请舒绿闻一闻。这些日子以来,舒绿觉得巧英这丫头还是很不错的,手脚麻利、反应也快,最重要的是不爱嚼舌头。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贴身丫鬟是个八卦传播中心,那她就得考虑把这丫鬟换掉了。
本来被人贴身服侍就挺没隐私的了,要是再来个嘴巴不严实的丫头,舒绿做起事情来更加束手束脚。
当然,舒绿脑子清醒得很,知道巧英、巧珍再好,也是欧阳家的家生子。日后她势必还是得自己买丫鬟来用才行,只有对方的卖身契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才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舒绿又不免鄙视了自己一下。自己也不能免俗的要买人来用了,看看人家那些非要和丫鬟姐妹相称的穿越女,思想境界多高啊。算了,她就是俗人一个。
正在胡思乱想间,舒绿突然觉得车厢被一股大力“嘭”地撞上了,整个车厢猛然一震后,紧接着就往右边倾斜下去
“啊”
前一刻还在闭目冥想的舒绿一睁开眼睛就觉得天旋地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随着车厢一道倒下去了。她根本无暇多想,只得死死抓住窗棂,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原本并肩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丫头,也和她一样尖叫着扑倒在车厢里。舒绿还很倒霉的垫在最下面,被两个丫鬟紧紧压着,简直透不过气来
车厢已经完全倾倒了。三个少女完全搞不清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山贼劫道?
这可是大白天,没这么嚣张的山贼吧好歹也是条大路,人来人往的呢
“咔咔”,车厢门被人从上方撬开,一个家丁冲里头大喊:“小姐还好吗?”
“还活着…”
舒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比蚊子的声音还要小。巧英和巧珍总算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了。手脚并用地从打开的车厢门处爬了出去。那几个家丁虽然想帮忙,但看巧英巧珍还能自己动弹,也就自觉缩了手。
开玩笑,女儿家的手是不能随便碰的,他们哪里敢随意坏人名节。一般说来,内院里服侍主人的丫鬟,比这些外院家丁金贵多了,要是一等大丫鬟,还有资格嫁给铺子里的管事们呢。
巧英和巧珍顾不上喘口气,爬出去以后各自伸手到车厢里,将舒绿扯了出来。
“哎呦喂…”
舒绿的左脚一沾地就钻心的疼,她知道肯定是摔坏了什么地方。估计骨头是没断,但脚踝那地方肯定扭着了。身上其他地方也疼得厉害,不知道撞了多少块淤青。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车厢被家丁们迅速扶正。舒绿被两个同样狼狈的丫鬟搀扶着坐在车厢门前的脚踏上,一抬头,看到几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正围着一匹马说话。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鲜衣豪奴,在微弓着身子陪笑。
“哎呀,都说了这匹野马性子烈,你不听…”
“老子就不信了,就凭我文四少爷的功夫,降服不了一匹野马”
“哟,老兄,你以为这马是翠香楼的红裳姑娘,你想骑就能骑?”
“哈哈哈…”
一群人暧昧地狂笑起来。他们说得正欢,可没人来管这边人是死是活。
舒绿边揉着脚踝边侧耳倾听,倒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估计就是那姓文的混蛋想驯马,结果骑术不精,被野马带着乱跑,冲撞了她的马车。
她一眼扫过周围,大路旁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岔路口,估计这伙人就是从这边冲过来的,正好从侧面撞上了她的车厢。这冲撞力委实不小,一下子就将车厢和前面的马匹连接处撞开了。
这欧阳家的马车也太容易出车祸了吧?舒绿不免回想起她那次在街上救了欧阳夫人时的情形。
但是这帮人也过分了…舒绿怒视着那群始作俑者,忽然发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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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排队,吃果果…蔷薇爬出医院之后,爸爸和女儿相继患上了流感。其实是孩子她外公先流感了,然后传染了小朋友…呜呜呜,继续泡医院不解释。但是蔷薇还是很努力没有断更,嘤嘤嘤各位亲,换季了,要注意身体啊爱你们)
第八十一章:江城第一纨绔
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了,但是齐家大少爷齐英的嘴脸,舒绿还是记忆犹新的。
她一眼就从人堆中认出了这纨绔,但是对方似乎还没看到她。舒绿可不敢保证齐英认不出自己,好歹也在品香会上面对面朝过相说过话。
想起自己兄妹俩和齐英之间的恩怨,舒绿立刻决定不和这群混蛋计较,先躲回车厢里去是正经。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眼下展眉不在,齐英要真是想欺负欺负自己这么个小丫头,她绝对没好果子吃——虽然身边跟着几个欧阳家的护院家丁,齐英那边的人数却是己方的数倍之多。
“巧英,你们扶我上去。”
舒绿忍着脚踝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强自扶着车身站起身子。
巧英和巧珍以为小姐是因为见了这么多陌生男子想要回避,也没多想。但是巧英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姐,车里乱糟糟的,我先上去收拾一下吧。”
舒绿勉强点点头,催促道:“快点。”
巧英自己身上也有几处擦伤,但问题不大,再说她一个下人也没有叫苦的权利啊。听了舒绿的吩咐,巧英赶紧蹬着脚踏上了车厢,迅速地收拾起凌乱不堪的各种杂物。
巧珍见舒绿额头冒出珍珠般的细汗,知道小姐怕是疼得厉害了。“小姐,您先坐下来好吗?”
“不用了,就要上去了。”舒绿摇摇头。她等了一小会儿,觉得巧英应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也不等巧英禀报,就要巧珍将自己扶上去。
哪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舒绿还没来得及踏上脚踏,就听到那边齐英喊了一声“喂”
要糟
舒绿决定装没听见,先躲上车再说。谁知她的伤脚不听使唤,心里虽然想着要要快,动作却跟不上。就这么缓了一缓,眼前便刷刷刷围上了一群豪奴。
她扫了一眼,还挺眼熟,都是上次替齐英殴打展眉不成反被教训的那几个货色。
真的麻烦了…
事到临头,她也把退缩之心先收了起来。
她镇定的看着这群奴才,冷然喝道:“让开”
“让什么?”
齐英背负双手,脸上挂着恶意的冷笑,施施然走到她面前。
“小丫头,你的车子拦住道路,撞坏了我朋友的好马,你可得好好赔偿”
真是恶人先告状
巧英听见外头动静不对,马上从车厢里下来想护着小姐。谁知一出来就听见这么可恶的一句话,这人…实在太坏了明明就是他们的马乱撞过来好不好?
巧英和巧珍一起怒视着齐英。
舒绿反倒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早就知道齐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虽然齐英并不一定知道他在品香会上摔的那一跤是展眉下的手,但冲着之前他们结下的梁子,就已经很足够了。
“齐公子想让我怎么赔偿?”
齐英见舒绿没有被吓得浑身发抖,心里一阵不爽,想要欺负她出气的念头更加强烈。
他又嗤笑一声,说:“撞伤的又不是我的马,你跟文四公子交代吧”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齐英的那群狐朋狗友就已经围过来了。刚才齐英和他们提了一句,说和这小姑娘不对付,他们就明白齐英过来是找茬的。
这群恶少才不管齐英和舒绿之间谁是谁非,反正他们联手欺男霸女是做惯了的。尤其是那文四少爷,更加是其中的翘楚。
“哟,小姑娘,就是你撞伤了我的马?”
文四少爷嘿嘿笑着,摸了摸下巴走到舒绿面前。
舒绿不得已和这位大少爷对视一眼,立刻有种翻白眼的冲动。
这猪头长得也太对不住国家对不住社会了
长得黑没什么,如果你能黑成古天乐那种巧克力肌,也是一种境界。长得胖也不是罪过,只能证明家境太好,油水太足。
问题是这么肥硕的身材、如此庞大的面孔,却搭配了一副细小的五官…瞧那芝麻大小的老鼠眼,简直是上天的杰作啊杰作…
再看看旁边的齐英,虽然人品烂渣吧,卖相还是好的。怎么齐英和周围这些人,却对这猪头的态度尊重得很?莫非是这猪头的来历不凡?
“表哥,就是这丫头干的好事。”齐英嘻嘻笑着,一口一个表哥叫的那个亲热。
表哥?
舒绿不了解齐家的亲戚关系,不然就该猜到,这位文四少爷就是江城知府文大人的亲生儿子文墨。
江城四大豪富家族中,齐家家势最微,但近年来因为攀附上了文知府,却有水涨船高的架势。
多年前,齐英的嫡亲姑姑,带着大笔嫁妆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县令的文大人做贵妾,这文四就是齐氏的亲儿子。虽然是庶出,可他前头的三个哥哥都夭折了,他这庶子成了文家唯一的儿子。随着这两年文大人就任江城知府,齐家也跟着抖起来了,齐英更是紧紧巴着这位表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加上文墨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于是终于在齐英等人的不懈努力下变成了江城第一纨绔。平时打着亲爹的旗号在外头横行霸道,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眼见表弟要他帮忙欺负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文墨不但没有一丝迟疑,还觉得十分兴奋。欺负人,他最喜欢了,嘿嘿。
再说这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虽说年纪小了点,身量还没长大,不过…雏儿也有雏儿的味道嘛文墨的脑子迅速通向了某个猥琐的方面,脸上的笑容越发荡漾。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的马有多名贵?”
“不知道。”
舒绿硬邦邦的应了一句。
其实她还是蛮紧张的,毕竟对方人数多不说,貌似还都是些道德沦丧的恶棍,跟他们讲不了道理。现在舒绿只能用一个“拖”字诀,和他们周旋下去了,好歹这里也是通衢大道,总会有人路过的吧?
“哼,我告诉你,我这马是专门从西域买来的稀有品种,正准备好好调教一番后送给临川王世子的…价值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
舒绿要不是不想激怒这群混蛋,她都想仰天长笑了。
是黄金,不是黄豆一千两,整个江南地区的盐税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而已。
“你打算让我赔你一千两黄金?”
舒绿面无表情地看了文墨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
由文墨起头,他的同党们全都捧腹大笑。
“小丫头,谅你也赔不起”文墨又大笑数声,说:“这样吧,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太多。你好好请咱哥几个喝一桌花酒,我就不追究了。”
请他们喝酒就行了?这么好说话?
舒绿静听文墨的下文。果然文墨又说:“不过,你得来作陪,亲自给我斟酒认错”
巧英和巧珍登时色变
这话委实太过分了居然想让自家小姐像个粉头一样给他们陪酒?瞧他们一个两个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怎么能说出这种无耻到极点的话来?
舒绿简直无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调戏良家妇女吧?那作为被调戏对象的自己应该做什么?好像电视剧里演到这种狗血情节的时候,女主要么就是奋起扇对方一巴掌,要么就是嘤嘤哭泣着说“不要”…呃…
两种都不是好选择啊。她衡量了一下自己和这头肥猪之间身高与体型之间的差距,确定自己跳起来也够不着他的胖脸,顶多能在他脖子上抓几条血痕。不过代价是自己的指甲会塞进几丝猪油…还是快算了吧。
至于第二种,她的演技没到那个份上,直接无视了。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舒绿淡淡的说。
“不愿意?”